“你什么时候回来？”
游历穿着家居服，踩着拖鞋走到阳台，单手撑在栏杆上，望着对面高楼的万家灯火。
“我不知道。”沈无思整个人蜷缩在沙发里，用毯子把自己裹成粽子，露出两只手臂，一只手拿酒瓶，一只手拿手机，“你很想我回去吗？”
“我只是随便问问。”
“好的，回去会告诉你的。”
没关的门被敲响，林知远倚着门框，“打麻将吗姐，三缺一。”问完才看见沈无思拿着手机，动作像在打电话。
“跟姐夫打电话呢？现在他那边都快天亮了吧。”林知远走过去，冲着手机大喊一声，“姐夫好！”
游历立马挂断了通话。
沈无思：“……”
“我分手的事情没有告诉你吗？”沈无思从粽子里出来，随手将威士忌放到矮桌上。
林知远瞪大眼睛：“没有啊，你什么时候分的手？”
沈无思真的算起日子来，“很早，快一年了。”
“你真没和我说！”林知远后知后觉想起一件事，一个大刹车停在原地，沈无思疑惑转头看他。
他一拍脑袋：“游历给你送围巾那天，他说他被误会成你男朋友了，他还问你和你男朋友介不介意。”
“你怎么说的？”
“说我和季雨青就见过一面，不太熟，但感觉是个脾气很好的黄毛，不会介意这种事情的。”
林知远十分上道，立刻将语言系统中的“姐夫”替换成“季雨青”。
“他还问过你什么吗？”
“还问过一回你和季雨青谈了多久，是不是要结婚，我说谈很久了，你不想结婚，但是男方很想。。”
沈无思一开始还在想为什么游历对自己有男友这件事情深信不疑，原来是有另外的情报来源。
而且这个林·情报者·知远还阴差阳错地将几条有效信息都套到了许羡之身上。
黄毛、想结婚。
“知道了，打麻将去吧。”
进棋牌室之前，林知远不放心地再次问沈无思：“舅舅知道这件事吗，我别再一个不小心说漏嘴了。”
“知道，不然他能逼着我和许羡之结婚吗？”沈无思压下门把手，推着林知远进去。
凑齐四个人，麻将打到后半夜。
林知远困的找不到北，哈欠连天，他揉揉眼睛，说：“不行，我要去睡觉，太困了。”
沈无思也要回房间，下麻将桌前把在隔壁练歌房激情献唱的堂哥和堂嫂拉了过来，自己噔噔噔迅速跑回卧室。
和游历的聊天记录还停在那通语音通话。
虽然说游历一早就认为她非单身，但是沈无思还是有点担心林知远那一嗓子把自己的合同喊黄。
【别想：我已经教育过林知远了】
对方秒回。
【游历：教育他什么？】
【别想：让他以后也喊你姐夫^_^】
三分钟，五分钟，十分钟，就在沈无思以为他不会再接话时，游历才发来信息。
【游历：我不要】
【别想：好的，想让他叫你什么都可以】
【别想：你应该不会因为这个就不签合同吧QAQ】
最上面的备注栏又在反反复复地变。
“对方正在输入中……”
“游历”
“对方正在输入中……”
【游历：不会】
【别想：好噢，你最好了】
沈无思发完这条信息就陷入了昏睡，一夜无梦，醒来时天光大亮。
别墅里静悄悄，她洗完漱后去一楼转了一圈，看到阿姨在厨房忙。
“上午好孙姨。”沈无思问，“他们都没起来吗？”
“老太太醒了，吃了点早点又回去了，其他人还没下来。”孙姨问，“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粥就行，我刚起没胃口。”
林知远顶着鸡窝头下来时，沈无思正在吹凉刚煮好的海鲜粥。
“早上好姐。”林知远打了个哈欠，坐到沈无思身边，让孙姨帮他也盛一碗饭来。
姐弟俩谁也没说话，各自迷蒙着双眼埋头吃粥。
下午，沈无思和几位长辈一起去拜访生意上有往来的朋友。
一连四天，导致沈无思听到那些带着目的性的寒暄话就想皱眉。
第五天，林知远要回江虞训练，沈无思立刻表明自己也要走。
沈鹏山想在老宅多住一段时间，沈无思说：“好的，江虞那边我会找人帮忙打扫卫生的。”
走前，沈无思去和爷爷道别，小老头今日气色不错，说话比前几天清楚很多。
他混浊的眼落下两行清泪，沈无思也红了眼眶，她擦净爷爷脸上的泪痕，最后一次握住他的手。
奶奶送沈无思到别墅门外，她抱着奶奶，千万次保证自己闲下来的时候一定会给她打视频。
沈无思自己在江虞的房子是租的酒店式公寓，许皎觉得那里没有人情味，强烈要求沈无思来自己家住几天。
施琅人在国外忙工作，许皎就和沈无思一起睡在客房。
每晚十点他们会打电话，情浓蜜意时沈无思真的很想请许皎带着iPad一起出去。
沈无思敷着面膜躺进按摩椅，许皎挂完电话后继续和她聊天。
“好几款包包都是全球限量款，沈老板你说卖就卖啊。”
许皎有位开二奢店的朋友，沈无思知道后从公寓里翻出来七只包包，拜托她帮自己卖一卖，以便工厂复工后有足够资金运转。
许皎：“你缺多少钱我给你不行吗，就当我入股了。”
沈无思闷闷地笑：“才多少钱就想入股的事情，你要是让胜达来投资的话，我倒是可以给你股份。”
胜达药业是许家的企业，国内制药公司的龙头。
许皎身子一扭，进卫生间洗掉泥膜，声音在流水声里传出来：“想要胜达的钱还不简单，只要你点头，许羡之立马屁颠屁颠来和你结婚，到那时候你还用卖包求荣？”
沈无思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我现在卖的只是包包，要是真结婚了，我卖的就是我的尊严和自由。”
许皎：“你这样显得我很……耽于现状。”
“我只是没你这样的条件而已，我要是和你一样有钱，我玩得比你厉害。”
说到玩，许皎很在行：“趁现在还在放假，咱们出去玩呀，施琅买了个小岛，环境还不错。”
“下次吧。”沈无思拇指和食指圈成一个圈，弹了下手中的合同，“我预感自己今年会很忙。”
忙的第一件事是订布料盯出货。
和她商谈合作的依旧是段卓，半长不短的头发抹上发胶，一丝不苟的全梳到脑后，露出完整的、平庸的一张脸。
沈无思几次欲言又止，很想友善提醒他这种背头发型还是要帅哥做才好看，普通人学会藏拙才是最重要的。
但是此刻段卓是合作商，不是欠钱不还的无赖，所以沈无思不能这么说。
“签完合同我们去看电影吧。”段卓拿着笔，心思根本不在桌上那几页纸上，眼神频频往沈无思脸上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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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无思问：“签合同这件事你能完全做主吗，还用回去请示一下令尊令堂吗？”
段卓觉得自己被小看了，立刻拿过合同在上面签上自己名字。
沈无思满意，要是酒局应酬全换成这样激将式合作就好了，那么她就不会再喝到胃出血进医院。
“现在可以去看电影了吗！”段卓坚持，大有沈无思不坚持不罢休之意。
沈无思想了想，觉得如果不答应他，两家工厂之后的工作会很难展开，她在脑子里将看电影和请客户吃饭划上等号，说服了自己。
合同一式两份，沈无思收起自己的那份，问他：“可以，你订好票了吗？看什么？”
“春节档恐怖片，你想看吗？”段卓把订票信息给她看，晚上场，十点二十结束。
沈无思对恐怖片接受度还可以，不太感兴趣，但是也不害怕。
既然都订好了，那也就没必要再换。
“可以，就它吧。”
两人先一起在商厦的餐厅里吃了晚饭，然后段卓又去买爆米花和可乐。
沈无思坐在等候区发呆，视线落在滚动的电影宣传大屏上，忽然眼前一暗，她下意识抬头。
撞进一双琥珀色眼眸里。
啊哦，被逮到。
沈无思露出一个心虚的笑来，“好巧，你也来看电影啊。”
游历声音平平，听不出情绪，“你不是说元宵节之后回来？”
沈无思：“事出有因，我……”
“无思，我买好了，我们进去吧。”段卓没心眼似的跑过来，怀里抱着一大桶爆米花和两杯可乐。
游历侧身，凌冽的目光盯着段卓。
“欸，你是无思男朋友吧。”段卓认出他，“来等她一起回家吗？”
沈无思站在游历身后，扶额叹气。
游历偏过头来问沈无思，“你和他一起看电影？”
沈无思拉住他的袖子，凑近小声解释：“这是应酬，我和他家工厂有合作。”
“看的什么？”
“锁。”
游历迅速买票，和沈无思他们订在了同一个放映厅。
“走吧，一起看。”
段卓跟着沈无思后面，压着嗓子问：“他不会打我吧？”
沈无思瞥他没心没肺的样子，有些烦躁地摇头，“不会。”
“我真的就只是想和你看场电影，我没别的非分之想。”段卓用拿着可乐杯的手艰难发誓。
沈无思嘴角勾起一抹嘲笑，“好的，你没有。”
电影没开始，影厅的灯还亮着，沈无思和段卓坐在最中间的两个位置，游历坐在他们后两排的最右侧。
手肘撑在椅子扶手上，手虚握成拳抵住自己的下巴，垂眼往左下角看。
段卓殷勤地给沈无思递可乐递爆米花，还问她热不热冷不冷。
沈无思凉凉道：“你快坐好吧，不然我不保证你的人身安全。”
段卓小心翼翼往后瞥一眼，碰到游历锋利的眼神后又立马坐正，“早知道选别的场次了。”
噌——
音响发出巨大声音，影厅的灯应声而灭，电影开始。
两个小时的电影内容，血腥暴力悬疑鬼怪，要素一应俱全，就是不咋好看。
沈无思明白为什么整个厅就五个人了，她好几次差点睡过去，硬撑到电影中段，借着活动身子的机会，想悄悄往后看了一下。
头转过去九十度就停住了，游历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从后排坐到了她身边。
不由分说地扣住了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