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历眸光微动，不敢在沈无思暧昧语义里轻举妄动。
他甚至不敢问什么意思。
两人一路无言，到公司后就去各忙各的事情。
沈无思工作之余在好友群里聊起营销费用，说自己现在已经连一支像样的广告都投放不起了，还顺便艾特了谢蕴然。
她的网红朋友。
【嫌疑人小谢：？？？什么时候改行做土匪了】
【别想：刚刚】
【嫌疑人小谢：请我吃饭】
【别想：没问题，江虞城内任君挑选】
短视频软件中的广告投放、头部网红推荐、直播间上新、市场部运用营销，多管齐下，第一批玩偶的销量要比沈无思预想中好很多，而且还在持续上升。
“最近大家都辛苦了，奖金过些天会发下去，部门聚餐记得走报销。”沈无思第一次开这么轻松的会，看着熟悉的各部门总监的面孔都觉得可爱可亲了起来，“希望下阶段再接再厉。”
散会，沈无思因为整理资料在会议室多待了十几分钟，抬头发现游历安安静静站在门口。
“怎么了，有事找我？”
游历：“待会儿一起吃饭吗？”
沈无思露出一个歉意的笑，搬出万年不变的理由，“今天不行，我约了人，下次吧，下次我请你。”
游历很没办法地叹了口气，手指比出一个“三”，表情无奈：“沈总，你已经许诺我三顿饭了。”
沈无思收起笔电，粲然一笑：“那正好，可以和你吃一日三餐了。”她走到游历身边，抬手抚平他外套衣领处的一点小褶皱，“明天见。”
游历捂住已经平整的布料，盯着沈无思远去的背影，觉得“一日三餐”和“明天见”是他听过最好听的词语。
得知沈无思赚钱，谢蕴然十分阔气地选了一家江虞人均最贵的餐厅。
沈无思觉得自己的金钱流失在悠扬的钢琴曲里。
也许职业原因，谢蕴然总比沈无思早一些听到八卦信息。比如现在，她向前倾身，神神秘秘地说：“你听说了吗？那谁回来了。”
那谁。
在没有铺垫的语境下，简直比“吃什么都行”覆盖的面积还大。
沈无思：“哪谁？”
“季雨青。”
“谁？”沈无思听清了，但不死心地又问了一遍，“哪个季雨青？”
谢蕴然说：“别装，你一共和几个季雨青谈过恋爱？”
“他回来干嘛？”沈无思脑子迅速做出反应，那五百零一万她当天就转回去了，当初分手的时候她也没拿对方的东西，总之不存在任何经济纠纷。
谢蕴然笑得蔫坏，“不知道，可能是为了追回某人吧。”
“……”那她宁愿是钱债。
“骗你的。好像他公司最近要扩展东亚市场，他做代表来考察。”
沈无思抱有一丝侥幸：“来哪个城市啊？”
“来哪个城市都不耽误他来江虞。”谢蕴然一语道破真相，不解地问道：“你这么怕他？”
沈无思说：“我不怕他，我只是不想见他。”
要是他没和游历碰上还好，要是这俩人碰上了她怎么说？
许羡之的事情还没解释呢，这又来一个。
一个假未婚夫、一个真前男友、一个待上岸版暧昧对象。
她就是有八张嘴也说不清。
“安啦，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谢蕴然看热闹不嫌事大，“到时候记得通知我去看现场直播。”
“快吃饭吧你。”
但之后沈无思再没听说过季雨青要回国的消息，便把这件事抛到了脑后。
很普通的一天工作日，沈无思把早餐放到游历桌上，对方从设计稿里抬起头，不敢置信地眨了下眼，“这是什么？”
“早餐呀，不是说要吃一日三餐的嘛，这是其中之一。”
“……”
“好的，谢谢沈总，沈总没什么事就请回吧。”游历没有语气起伏地说完话，又低下头去改稿，只给沈无思看自己毛茸茸的头顶。
沈无思就是来故意逗他的，这下目的达成，心情不错地哼着歌回办公室了。
刚坐下，还没打开电脑，门就被助理市场部经理敲响。
“沈总，出事了。”王静语气快速但冷静，“在我们产品评论区下面出现了大量水军，造谣我们玩偶有毒，甚至还有几个用户发了中毒后上吐下泻的视频。”
“这就被人盯上了，才一个月。”沈无思接过王静递来的pad，翻看保留下的截图和几段录屏。
发言的都是一些刚注册的三无小号，且IP集中在江虞，一看就是一场有预谋的栽赃陷害。
“挑几个影响力大的去告，然后把产品送去检测，把报告贴在各个平台上，另外查清这到底是谁干的。”
沈无思起初觉得无中生有的事情掀不起很大风浪，然而她低估了舆论的发酵能力。
即使律师函和检测报告都挂在了店铺首页，但仍然有源源不断的“黑心商家”“草菅人命”“吃人血馒头”等言论充斥在他们的官方账号下面。
起初只有水军小号，后面随着一支凭空捏造的受害者视频的爆火，不明所以的路人也加入了这场讨伐所谓资本的战争。
“这个检测报告写的不清楚吗？安全无毒无公害，这是什么很难理解的七个字吗？”沈无思无语，拿着厚厚的报告和谢蕴然许皎大吐苦水，“居然还说是我捏造的。”
谢蕴然不了解玩偶，但很了解网络。
她给沈无思支招：“直播检测，整个过程都全透明可参与，你还能顺便涨波人气，打打广告。”
沈无思觉得这是个办法，她立刻去联系可以接受直播的检测机构，表示自己可以付两倍的价钱。
和机构约好时间后，运营部提前两天做直播预热。
从公司出发开始直播，不间断播到拿到检测报告。
出镜人员是沈无思。
“沈总，外套。”
直播间里传来画外音，清冽干净，沈无思往左手边走，镜头也随之移动。
从游历手中接过衣服之后，沈无思看了眼拿手机的同事，叮嘱道：“别把他拍进去了。”
但为时已晚，游历的侧脸已经入镜，大概两三秒秒的时间。
沈无思说：“就这样吧，应该也没看到什么。”
弹幕滚的很快。
【谁啊？怎么这么神秘？看都不让看】
【姐姐男朋友吗？】
【声音好好听啊】
……
【转移视线的手段罢了】
【流量让你玩明白了，还直播检测】
【你的玩偶要真没问题你心虚什么啊】
……
在晃动的画面中，沈无思和随机抽取的十二只玩偶一起上车。
为了尽早出结果，沈无思又多掏了一半钱，付款的时候心都在疼。
她把新鲜出炉的报告展示在直播间里，“没造假，很安全，三岁以上的小朋友都可以玩，现在大家疑心尽可消了吧。”
【之前姐姐卖货的时候就在，那时候就被人搞了，现在又来，这是同行嫉妒吧】
【这次事情她无辜，但是上次卖盗版她没得洗】
【她又不知情】
……
眼看着直播间又要吵起来，沈无思抓紧关了它，眼不见心不烦。
回去路上，她一直在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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底是谁会恨她恨得这么厉害呢？
沈无思自认生意做得还可以，和客户们关系都不错，没结仇结怨的，除了……
她脑子里迅速闪过一个人，前段时间还假模假样地说让她小心不要再落了个人财两空的地步。
“赵天石。”
沈无思想直接杀到他工厂，拿之前缴获的打狗棒给他几下子，但是被王静拦住了。
“老大，冷静。”王静将沈无思按在后座上，无框眼镜反射出冰凉又理智的光，“打人犯法，我可没有去派出所捞人的经验，而且我们现在也没证据证明一定是他干的，我已经让他们去查了，很快就会有结果的。”
沈无思这些天被这件事搞得焦头烂额，今天下班班后迅速躲进酒吧，点完酒就坐在角落里吸食。
酒精和沈无思是世界第二好。
她掌握着度，一点一点喝，尽量将自己喝到介于微醺与浅醉之间，那样的状态最舒服。
公司的烦心事被暂时搁置，今夜她不是沈老板，不是沈总，只是沈无思，一个爱喝点小酒的人类女性。
“Venus。”
一道平直的声音自上而下传进沈无思耳朵。
她一顿，快乐的多巴胺停止分泌，皱着眉抬头，果不其然看到一张熟悉无比的脸。
中英混血，偏西方长相，金黄色头发。
“季雨青。”沈无思盯着他，“你专门来酒吧堵我？”
“没有，真的是巧合。”
沈无思占的是张单人桌，左侧还有根凸出来的石柱子，季雨青根本没地方坐，他倚着那根柱子，端着鸡尾酒，垂眸。
“怎么瘦了这么多。”
“减肥，这你要管。”沈无思背过身，不理她。
季雨青就对着她的背影继续讲，可能是太长时间没见，他话很多，比在一起的任何一天都多。
沈无思听烦了。
“你好烦，不要讲话了，把我的好心情都搞没了。”
“sorry。”
沈无思自认倒霉，将剩下的酒一饮而尽，结账时被季雨青拦下，“我来吧。”
沈无思幽幽说：“我不会还的。”
季雨青笑：“没要你还。”
如果在这里遇到季雨青是上天的恶作剧，那么此时推门而入的游历就是上天的恶趣味。
游历来这里不是巧合，早在沈无思下班时他就问过她要去哪里。
这会儿掐着点来接人呢。
却万万没想到会撞见她和另外一个陌生男人有说有笑。
现在的位置有些微妙，沈无思和季雨青站在一起，同时侧身看向游历。
游历不悦地拧下眉，为什么他和谁比都像第三者？
“姐姐，我来接你回家了。”
沈无思就猜到他会喊姐姐，笑得无奈又宠溺，“正好，介绍一下。”
“游历。”
“季雨青。”
沈无思故意跳过关系没说。
游历和季雨青探究的眼神都快把彼此身上烫出个洞。
“回家吗姐姐？”
沈无思点头，游历就很自然地接过她的包，握住她的手。
临走前还不忘挑衅季雨青：“我们先回家了，季先生再见。”
又一次驶向沈无思的家，车内的两个人都沉默着。
沈无思单纯不想说话，只想享受大脑放空的滋味。
游历比较惨，他想了很多事情。
比如为什么季雨青也是黄头发，比如是不是沈无思就喜欢这款，比如自己要不要也去染一个黄毛。
还在想如果自己真上位的话，到底是算第三者还是第四者。
以及为什么沈无思会那么受欢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