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逃跑
    天色渐暗,时有清风,江南嘉站在伤兵营中,有风透过帘幕吹进来,她纤细的身子微微颤抖,脸色略微苍白。

    她看了一眼倒地呻吟的伤兵,仰头看向公子厉婴,他二十岁,发育良好,个头极高,却实在是个不折不扣的混球。

    她躬身行礼,仿佛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公子今日光彩照人。”

    公子厉婴挺直身子,“大度”地没计较她没回答他问题的事,然后上上下下把她打量了一番。

    “你是本公子的妾,本公子不时便会见你,你为何没有精心打扮?”

    看来对于南嘉没有费尽心思讨好他这件事,公子厉婴很不高兴。

    南嘉:“照顾伤兵,自然不能着华服。”

    “照顾伤兵,比本公子还重要??”

    “当然是公子最为重要。”听着伤兵越来越微弱的呻口今,南嘉面无血色,“小女久闻公子爱兵如子,想到若伤兵毙命,公子定然悲戚不已,小女不忍见公子伤怀,这才尽心救治伤员。”

    公子厉婴紧缩双眉,南嘉看得出来,他知道不信自己的话。

    “芦女说得没错。”

    营帐忽然掀开,出现一个比公子厉婴还要颀长的身影,公子胤昂昂走进,行了一个礼。

    “哥哥是国君最疼爱的儿子之一,定然也想学习国君的爱民如子。”

    听完公子胤的话,医者便派人轻手轻脚将伤员重新抬上草席,又给他擦汗,他的呻吟终于变小了。

    公子厉婴怏怏不乐地抿了抿唇,对南嘉道:“你赶紧梳妆打……”

    “扮”字还未说出,南嘉仿佛不经意间露出腰间大面积的血迹。

    照顾伤员这事她还不熟,自然会不小心蹭到血。

    厉婴瞬间幸欲大减,想着还是蓟陵宫中的丰硕女子得他欢心。

    这个半路被芦国送来的芦女,又瘦又脏,也就是他没有称心的嬖人(受宠的妾室)在身边才会对她有欲望。

    春秋时期的审美,以颀长硕大为主,表明此女生活在富饶之地,瘦小是吃不饱饭,贫穷落后的表现——虽然芦国只是略次于锦国,并非不毛之地。

    这个时代大部分人都吃不饱饭,所以人们的审美才偏向硕大。

    “赶紧换衣裳!”

    南嘉:“诺。”

    她行完礼后抬头,便与公子胤暗淡的目光相遇了。

    她熟悉这种目光,目光的主人不想让人一眼看透他们的想法,于是把自己的双目变成了没有光泽的玻璃球。

    她几步走近这道目光的主人,再次语调平静,声音清亮地行礼:“多谢公子胤。”

    与公子胤的表情相比,南嘉渐渐回了血色,面若桃花的脸庞显得光彩照人。

    她平静而开朗地看着他,眼神单纯清澈,说话时大方又诚恳,这是内心温暖光明的自然流露,表明她心态积极乐观,甚至对一个冷冰冰的人也这么温和亲切。

    尽管公子胤对她的态度还是刻板冷淡,眼中却浮现微微的波纹,漾起了极其细微的笑意。

    她是个聪明伶俐的小女子,公子胤心想。

    侧身对南嘉行了一个简单的君子之礼。

    见他以礼相待,南嘉的脸变得更加开朗。

    公子胤可真是盘亮条顺,如果他是爱豆,她的下一任“老公”就是他了。

    离开时,她听见公子胤说:“若是哥哥想念蓟陵宫中的父亲母亲,何不提前带兵离去,胤自会为哥哥料理伤员……”

    公子厉婴这才有了笑声:“好……”

    ……

    一回到自己的营帐,南嘉便一改刚才开朗的脸色,快速地换好轻便的衣裳。

    医者那边派人来告诉江南嘉,那个叫阿三的伤员去世了。

    南嘉眼中一暖,马上便道,我速速就来,然后挖出埋在地下的玉璧,去了放尸体的地方。

    死亡的人被抬到了另外的营帐,里面只有一个处理尸体的人,手里拿着一个麻袋,正要将瘦弱的阿三尸体装起来。

    江南嘉吩咐处理尸体的人去打一桶水。那人虽不知一桶水有何用,但本着对南嘉的尊敬,他二话不说就去打水了。

    南嘉对着阿三的尸体拜了一拜,擦去眼中流出的悲悯的眼泪,把阿三拖到另一堆尸体那边。

    这些尸体不乏有断手断脚的,南嘉忍着眼泪和恐惧,把阿三尸体藏在那些尸体的下面,她早就挖好的坑里,随即脱下外衣也藏于其下。

    这几日,她一有空就会在这里帮忙,支开其他士兵偷偷挖坑。

    盖好了土,她穿着一身轻便的内裳,钻进了麻袋里面躺好。

    她这两日都打听好了,士兵的尸体会抬到二里地外的地方埋下,而像阿静那样的人算作流民,她的尸体会抛在不远处的乱葬岗。

    若是她侥幸逃生,若是方便,可以埋葬阿静的尸体。

    希望过了六日,她的尸体还未腐烂。

    不多时,打水的人回来了。

    脚步凌乱了一瞬,想是在找她。

    南嘉心脏狂跳,她拼命按住胸口,白皙的额头冒出细汗,咬牙死命遏制想要打颤的身体。

    今日到现在为止南嘉没吃没喝,身处险境,她的身心高度紧张,没有时间再去想其他的事。

    若是打水的人发现死尸被掉了包,那一切都完了。

    南嘉有些想打退堂鼓,若是她逃跑被人发现,公子厉婴那么残忍的性子,不知会如何让严辟惩罚她。

    可是,回想起阿静残忍的死状,阿三在病危之时被严辟毫无顾忌地推下塌……可知陪伴在的公子厉婴身边,是多么痛苦而危险的一件事,南嘉绝不能用一时之安逸换长久之煎熬折磨。

    时间一点点过去,没有大的动静,只听那人喃喃自语:“芦江去了何处?我得去找找……”

    他当然是找不到的,最后只能作罢。

    又一阵脚步声传来,是另一名负责处理尸体的士兵,他问道:“还是没有找到芦江吗?”

    “也许芦江是换裳去了……”

    “也罢,我已将此事报告严军尉,他说会派人寻找,我们先给兄弟们收尸吧。”

    “是。”

    随即一起将那堆尸体一个一个抬到安葬之处。

    时间煎熬地过去,南嘉感觉仿佛有一只手紧握着她的心脏似的。

    严军尉,南嘉脑中浮现出那个狰狞的面孔,若是被他发现,他会不会像杀死阿静一样杀死她?

    当一双手碰到她的足部时,她紧紧屏住气。

    “慢着,”其中一个士兵说,“阿三死了,我看芦江很伤心呢。”

    “阿三无父无母,生前又时常将省下的食物给我们吃……我也很伤心。”另一名士兵说。

    “芦江说过,要将阿三温柔地安葬。”

    “咱们给阿三用担架吧。”

    “好!”其中一人忍着哭腔。

    两人将装南嘉的麻袋抬到担架上,南嘉尽量将自己装成僵直的死尸,由着两人将她抬走。

    透过麻袋的缝隙,南嘉看到掩映在天际大朵云块中的月亮。

    这里的士兵们和车马在惨淡的月光中渐渐离她远去。

    ……

    同一时刻,公子厉婴发现她失踪,派人搜寻。

    公子胤的人率先找到了埋在土里的南嘉的裳服,和阿三的尸体。

    看着那件女子的衣裳,公子胤渐渐皱起了眉头,对下属说道:“随我去埋尸之处。”

    ……

    江南嘉被抬到埋葬士兵尸体的地方。

    有风吹过,像是鬼魂的呜咽,南嘉觉得自己的心快要跳出来,脑子里全是那些尸体的样子,想到自己要被扔在死人堆里,哪怕是恐怖片也没拍过这样的场景,就像是噩梦变成了现实。

    士兵们正要将麻袋扔到坑里,忽闻不远处传来一声:“且慢!”

    黑夜中,点点火光从远处传来,只听一道年轻低沉的声音:“放下尸体。”

    “这是谁的尸体?”公子胤问。

    “公子,这是阿三的尸体。”士兵恭敬回答。

    年轻的公子发出淡淡的一声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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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南嘉发现自己被放下,她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嘴唇被她咬破,流出鲜血。

    她听到一道脚步声传来,在她毫无防备,又惊惶到了极点的时候,“哗”的一下子将麻袋扯下来。

    夜晚凌洌的新鲜空气陡然涌入鼻尖。

    看到那张面无表情的英俊脸庞,南嘉心慌得没办法,心恐惧地直发凉,呼吸不畅。

    忽然,只听见“叮”的一声,系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欢迎宿主绑定枭雄系统!请向公子胤投诚并得到他的招揽!从此以后他就是你的主公!主公被你引起的情绪波动越大!宿主得到的奖励点越多,越有利于在乱世生存!”

    南嘉一口气没喘过来,差点气死。

    前几天那么需要金手指你不来,光挑我快要嗝屁的时候来,你是不是存心不想让我活?!

    下一秒,她晕了过去。

    公子胤:“……”

    他将麻袋往下扯,女子仅着一件轻薄的衣裳,领口大开,微微一动就能看见里面,月光的照耀下,肌肤如素白的雪,吹弹可破。

    公子胤顿时心跳一窒,不自觉闭上了眼睛。

    他像是无奈,轻叹一声,命手下的人背过身子。

    公子胤为女子褪去麻袋,脱下自己身上的青色外袍,生疏而僵硬地盖在她身上。

    刚盖好,只听好几道脚步声传来,不远处公子厉婴笑道:“我本以为芦女失踪了,原来是被你带走了。”

    公子胤想要起身,可手臂托着女子不方便。

    见她腿上绑着的幅带散开,又下意识去用外裳盖住他白皙纤致的小腿。

    “为兄早说过,要将芦女送给你,你若有意要她,向哥哥说一声便是,何必到这么个晦气的地方野。合?”

    公子胤:“?”

    不等公子胤说话,厉婴便道:“芦女是你的了,哥哥带人走了。”

    他诧异道:“为兄竟不知你有这种爱好。”

    说完,大笑离去。

    公子胤眼中闪现无奈,忽而手中摸到女子后腰有一硬物,拿出来一看,竟是那块熟悉的玉璧,顿时眼瞳微微睁大,不知要说什么好……

    公子胤将江南嘉抱到了自己的营帐中,寺人(太监)低眉顺眼走进营帐,手上盘中奉着一个酒壶。

    寺人:“公子,公子厉婴特命小人给公子奉上暖情酒,贺公子喜得芦女。”

    公子胤无语。

    寺人带着奇怪的笑意离去,公子胤却觉头疼得厉害。

    他生而有疾,少时常心慌无措,便自小强身健体以抵抗疾病,待到十五岁后,心疾发作的间隔时间越来越长,到现在十八岁,很久才发作一次。

    但今日,他却觉得心疾又欲发作了,气的。

    他知道芦女有些伶俐,却不知她胆子更大,偷梁换柱想要潜逃。

    他从袖中拿出那块玉璧,荒唐地笑了一下。

    没想到他也有看走眼的一日。

    真是好魄力!比丈夫的魄力还大!

    闯出这么大的祸,烂摊子却是由他来收。

    这么想着,可是看向榻上昏迷着的女子,他原本冰冷的眼中,却好像出现了一些温暖与炽热。

    小小女子,柔弱如斯,竟敢如此。

    这计划,想必在她主动要求去照顾伤员那日就算好了,军中每日都有人死去,借着这样的机会偷梁换柱,可真是妙计。

    然她没有料到自己胆子不够大,没有见惯尸体,从未有过做刺客的经验,亦无丈夫之蛮力。

    但她若真是个男人……拼死一博,或许真能让她成事。

    他没动那壶暖情酒,喝下自己平常吃的药,以手支颐闭上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榻上的女子醒过来。

    来不及思考自己在哪里,南嘉第一感觉就是渴。

    方才的心慌让她口干舌燥。

    见不远处有一个类似茶壶的东西,南嘉用杯子倒了一杯,一口喝下去。

    但不解渴。

    于是她一口接一口,全喝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