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77号的眼睛在月光下显得特别亮。江苓躲开他的视线,却无法忽略他对自己的称呼。
她问:“什么时候?你从什么时候知道我名字的?”
77号:“在供奉佛像的那间屋子里。”
院子的角落里传来虫子的鸣叫,江苓警惕地朝屋里看了一眼,又转头看向发出声音的墙角,大雪过后还有虫鸣,一个很反常的现象却与当下的情景非常契合。
眼下这一幕,像是一张陈旧的老照片在她的脑海里一闪而过,很熟悉。她愣了一下,心里升起一股恐慌。
村长的家,卷发女士梦里居住的地方,以及她对房子环境产生的莫名熟悉感……,都在诉说着这栋房子对他们七人来说,有着特别的意义。
77号突然握住了她的手腕,“阿苓,你不能选择一个人离开。”
他们二人围蹲在模型小屋的旁边,因为蹲着,江苓才有机会和77号平视,不然以二人的身高来看,大多数时候,她都要仰视他,只不过大多时候,77号都在俯视看她。
江苓正在犹豫,她能感觉到77号正打算向她透露些什么,原本的计划在心里动摇。当然,动摇她的还有另外一层原因。
那就是变动模型小屋只影响内部环境却不影响外部环境。77号将模型小屋转移到了后院,模型小屋四周的环境变化了,但是他们所处的村长家并没有发生什么变化。
她需要谨慎行事,村长家的院子外套着一层层院子,这院子似实又虚,如梦似幻,分不清真假。
正当她犹豫之际,一转头便看见卷发女士站在了她的身后。
“你?”江苓立马站了起来,挡住身后的模型小屋。77号也顺势站起身,挨靠着江苓。
77号看一眼卷发女士背在身后的手,戒备地挡在了江苓身前,“请你把手里的东西拿出来。”
卷发女士发红的眼球里布满红血丝,慢慢将右手从背后伸出,她的手里握着一把剪刀,缓步朝着二人逼近。
77号皱眉看着她失魂般的步子,警告道:“我没有不打女人的忌讳。”卷发女士的视线越过他,看向他身后的江苓。
“你又梦见了什么?”江苓问,“这次我干了什么坏事?”
卷发女士发出嘶哑的声线,像是悲伤过度产生的失声效果,她说:“你害死了陈黎生,你害死了他。”
陈黎生是谁?江苓眼前闪过一张结婚证,男方的名字就是陈黎生。她扭头看一眼屋内,提醒卷发女士,“你的丈夫,现在正在里面睡觉。”
卷发女士摇头:“你曾经害死了他。”
江苓:“但他现在并没有死。或者是说,曾经我也没有害死他,不然他不可能还活着。”
卷发女士眼里闪过疑惑,很快便又肯定地重复着那句话,“你害死了他。”
江苓想要远离这些人的想法又坚定了几分,一切似乎都在针对她,凑巧的很是故意。
她若真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坏人,至少应该有同伙吧。可这些人仇恨的记忆里只有江苓,这让她很无语。
她一拉77号的袖口,问:“愿意跟我一起走吗?”
77号的眼睛亮了一下,问:“真的?”
江苓笑了一下回道:“当然。”
77号接着问:“需要怎么做?”
卷发女士激动地将剪刀对准了江苓,明明是攻击的状态却显得很无辜,有一种胆怯的勇敢,她对江苓吼道:“你不准走,我不会让你走的。”
江苓侧头看一眼身后的模型小屋,她现在要阻止对方的攻击简直易如反掌。她对77号说:“帮我挡住他们,你仔细看着,离开这里的方法,我只操作一遍。”
他们三人拉扯的动静已经惊动到屋里沉睡的其他四人。此刻,那四人也都陆续来到后院。
平头大哥的反应很大,他朝着卷发女士疾步走来,“发生了什么事?”
江苓趁机干扰卷发女士的注意,“你的丈夫就在你的面前,请你仔细识别。”她说着话,躲到77号的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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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蹲下,看一眼身后的模型小屋,把手伸进了小屋的后院里。
在他们的头顶,一只巨大的手罩住整个天空,那只大手朝着七人逼近。
平头大哥凭借着矫健的身手揽住了卷发女士,将人带到屋檐底下。其余几人看见此番情景,也都纷纷后退。
“怎么回事?”大叔瞠目结舌,“这,这,这是手吗?”
一只大手从天而降,准确无误地朝着江苓伸去。大叔对着她直喊:“99号,快,躲,开……”他的话还没说完,便看见那只大手将江苓整个人都攥在了手心里,而后往上缓缓提起,在提起的瞬间,村长的房子在她的视野里慢慢变小。
江苓被晃的晕晕乎乎,但她不能放手,她必须保持清醒,她现在正被自己抓在手里。她的身体缓缓上升,直到视野可以超出房子的围墙,她像是一只没有翅膀的鸟,凭借着自己的手,飞向高空,俯瞰底下的房子。
她能看见模型小屋里慌乱躲避的其他人,也可以看见那个被提起来的自己。小屋里还有小屋,自己的手里还有自己。
江苓此时处于一个空间的套嵌状态,每个套嵌的空间里都有一个自己。她未曾料想到是这个情况。
江苓俯瞰底下的情况,以村长家为中心,以前后院为界限向两端无限扩张。她只要把自己移出村长家便可。
现在的她能感觉到身体维持在一个蹲着的状态缩在自己的手里,而她的手里还攥着一个缩小版的自己。
哪个才是真的她?在自己的手触摸到自己的身体那一刻,她的视角就始终保持在屋里,而后慢慢升高,直至纵然全局。
被操控的那个自己才是真实的她。她用自己的手把自己移出了村长家。在放手的那一刻,有刺眼的光芒漫过她的视角,白光之外是汹涌的涛声,浪花拍打海岸的水流声激醒了她。
江苓睁开眼,从漫无边际的沙滩上站起。广阔的海岸线上升起一轮红日,波光粼粼的水面漾出层层金光。
整个沙滩上只有她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