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韶在钱明的陪同下,缓步走至新宫的正门前。
宫门恢弘却不失雅致,朱漆大门上覆着一层金饰纹样,在冬日的阳光下闪耀着柔和的光泽。
虞韶抬眼望去,宫门正上方高悬一块簇新的匾额,上书“猗兰宫”三个字,字体遒劲却透着几分温润。虞韶熟悉这笔迹,那是赵煜亲笔所题。她的脚步微微停顿,目光在匾额上稍作停留,心中不禁泛起一股暖意。
将瑶华殿与长乐殿整合为一体,再以“猗兰”之名赐下,显然并非一时兴起。虞韶低垂眼眸,赵煜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计划的?去行宫避暑之前?甚至或许是更早的时候。
*穿过朱漆宫门,一阵清风夹着竹叶的淡香迎面而来,小径两侧修竹苍翠挺立,枝叶随风轻摇,竹影斑驳,阳光透过竹叶洒在青石地面上,仿佛织成了一片流动的画布。
竹林尽头,庭院便显现眼前,豁然开朗。庭院中央是一方清澈的小池,虽是冬日,池中的水却未曾结冰,微风拂过,水波轻漾。池旁的石径边,一树早梅傲然绽放,红白相间,与水中的倒影相映成趣。
沿着石径而上,假山的石块轮廓天然成趣,山顶几株古松盘根错节,枝干苍劲。岩缝间,一道细小的瀑布汩汩流下,水声清脆,击打在嶙峋的岩石上,发出叮咚的回响。
池水中,几尾锦鲤悠然游弋,鳞片在阳光下闪烁着细腻的光泽,犹如一片片流动的金红霞彩。它们偶尔跃出水面,激起几朵小小的水花,随即跌回池中,涟漪层层扩散,与梅影竹影交织。
钱明笑得愈发眉飞色舞,躬身继续说道:“娘娘有所不知,这些布置皇上可是费了不少心思。从选材到摆放的位置,都经过了好几番斟酌。听司花署的人说,那些兰草是从苏州专程送来的‘四季兰’,而池中的锦鲤,也全是杭州西湖附近的名种。至于那假山上的太湖石,更是从湖州运来的极品。”
虞韶低头看着池中游弋的锦鲤,嘴角微微上扬,眼中泛起一抹暖意。她轻声说道:“他倒是记得,我喜欢江南风物若是让我自己来设计宅院,只怕也难及如此精巧合心意。”
话虽如此,虞韶的眉头却不由得轻轻蹙起:“不过,纵然我再喜欢南方的景致,这般布置,实在太过靡费了。只此一次便罢了,今后再不能这样耗费人力物力。”
“是娘娘仁德心善。”钱明真心赞道,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继续引着虞韶往里走。
说这又引着虞韶望里走,穿过庭院,主殿映入眼帘。
主殿门扉敞开,门外檐下悬挂着数盏雕花宫灯,那灯罩以素白的绸布制成,纹路间勾勒出淡雅的兰花图案。宫灯下,又悬着数只以藤蔓花卉为样式雕饰而成的金铃,微风拂过,金铃轻轻碰撞,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殿檐之下的彩绘并不艳丽张扬,而是以雅致的青绿与淡墨为主,画的是江南青山绿水,白鹤孤舟。
步入殿内,虞韶目光下移,便见脚下铺设的水磨方砖并非单一的青灰色,而是间或镶嵌着乳白色的玉料,整齐有序地排列。虞韶微微一顿,抬起绣鞋,试探性地轻轻踩上去,顿时感觉到一股融融暖意自脚底传来,似有暖玉贴肤,驱散了冬日的寒冷。虞韶心中微微一动,不由多看了几眼脚下的玉砖。
钱明见娘娘留意到这细节,立刻上前一步:“娘娘好眼力!这玉料乃是上好的暖玉,与紫宸殿中的那一套玉石出自同一处矿脉。内务府将这批暖玉铺设于猗兰宫的主殿之中,地砖下又添置了暖炉暗槽,冬日时既能借玉料传热,春日融雪时也能迅速散去湿气,不但暖和,还能防潮。”
“殿外的库房里还特意留着一套寒玉,与这暖玉相得益彰。等到夏日炎炎时,便可将地砖换成那寒玉,冬夏交替使用,既能冬暖夏凉,又不损玉料的特性。皇上说,娘娘体寒,冬日脚底更要暖些;夏日怕娘娘身子热燥,换寒玉铺地,这样行走时也不容易受暑气侵扰。”
虞韶点点头,“我知道,之前在紫宸殿的时候,也是用的这样的寒暖玉,那时候的冬天因为这暖玉,我恨不得能在皇上身边多当差一会儿蹭蹭这热气呢!”
虞韶的目光看向四周,窗棂以江南园林中常见的漏窗样式为灵感,雕刻着简洁生动的竹叶、梅枝纹样,阳光洒入殿中,光影交错。
通过珠帘,寝殿正中央摆放着一张雕有兰花暗纹的紫檀木榻,榻上铺着绣着江南云水图案的软垫,低矮的几案上摆放着一只白瓷青花的小炉,正袅袅升起几缕檀香,气味清幽怡人。两侧的屏风以轻纱为面,绘着疏影横斜的墨梅图,平添几分朦胧意境。
竹影小心翼翼地扶着虞韶走向殿中正中的软榻,旁边的宫女小心奉上一盏热腾腾的清茶,竹影抬手接过,指尖轻轻掂量杯底的温度,正好合适,再奉给虞韶。
虞韶轻抿一口,清新的茶香瞬间弥漫在唇齿之间,兰草的幽香隐约其间,与茶味融合得天衣无缝。她整个人都放松下来,嘴角微微上扬,眼眸里泛起一丝满足。
虞韶抬起头,望向窗外的庭院。翠竹掩映的小园一片静谧,清池如镜,映出天光云影。几只麻雀欢快地从竹林深处飞起,扑棱着翅膀掠过清池上方,水面被微微惊动,荡起一圈圈涟漪。
就在这如画卷一般的场景中,一道高大的身影从回廊尽头款步而来,赵煜显然才刚召见完大臣,一袭玄色帝王服饰,袖口和衣襟上以金线绣着祥云与蟠龙纹饰,繁复却不失庄重。
他抬眼望见立于窗前的虞韶,原本略显严肃的面容瞬间柔和下来,凤眸中闪过一抹笑意。隔着敞开的雕花窗棂,他唇角微微含笑,“昭昭,这座新宫殿你可还满意?”
虞韶闻声回首,那双澄澈如水的眼眸与赵煜的目光在半空中交汇,双颊竟微微红了,“皇上百般用心,臣妾又如何能不满意呢?”
避开赵煜过分明显的注视,轻声催促道:“如今已是入冬时节,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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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刺骨,皇上快进屋来,外面冷。”
赵煜走进殿内,先换下沾了寒气的外袍,换了一身舒适轻便的便服,又快步走到火炉边,伸出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在火焰上方轻轻搓动,将指尖的冷意驱散了些许,这才转身回到软榻前。一坐下,他便长臂一展,将虞韶揽入怀中。
宽阔温暖的手掌轻轻覆在虞韶微微隆起的小腹上,赵煜低声问道:“孩子今天可闹你了?”
“宝宝今天可是乖巧得很。”话锋一转,她忽然睨了他一眼,语气里带着些许嗔怪,“倒是宝宝的父皇有些不听话。这宫室我确实喜欢,但也知道这一草一木都来之不易,耗费的都是民力物力,皇上应该节俭些才是。”说着,她的指尖轻轻点了点他的胸口,带着责备的意味。
赵煜闻言却不恼,反而低声笑了起来,“得此贤后,夫复何求?”说罢,他微微低头,想在她额间印下一吻。
虞韶一听这话,连忙伸手用指尖轻轻抵住他的唇,看见宫人们都走了才微微松了口气,神色中带着些急切的羞赧:“别这样,宫人们还在呢!”她左右扫了一眼,见宫人们都识趣地退了出去,这才轻轻松了口气,抿了抿唇,小声嗔道:“我现在还不是皇后呢!”
她轻轻叹了口气,语气中多了几分认真:“再说了,既然过段时间封了皇后也要搬去椒房殿,你还将新宫殿修得这般奢华,实在是有些过了。”
“朕自然知道。”赵煜故意叹了一口气,语气里透着几分揶揄,“从前昭昭总说不信朕心悦你,如今倒好,连朕能不能当个明君你也要怀疑了。”
虞韶连忙反驳道:“我才没有呢!”
赵煜也不再逗她,神色渐渐认真起来。他握住她的手,低声道:“之所以大修新宫殿,是因为从朕开始,以后的猗兰宫就是椒房殿。一则,那椒房殿几代住着的都是吴家人,若让你住进去,我心里实在膈应得慌。”
赵煜这番话倒是说得没错。吴家不仅是外祖父一案的罪魁祸首,更和赵煜有着杀母之仇。被赵煜这么一提醒,她心里也不由得一阵庆幸,以后自己不用住在椒房殿了。
赵煜继续说道:“二来,椒房殿虽按照祖宗规制,是皇后的正殿,位于六宫中心,确实是方便皇后统御妃嫔。但是朕只想离自己的皇后近一些便好。至于六宫妃嫔,今后也不会有多少人,再说还有尚宫局规整管理呢,何须皇后劳心费力?朕早已有意年后拟圣旨,让那些愿意回家的妃子都出宫去,留在宫中的,若是喜欢生事的正好打发去太后跟前尽孝。”
虞韶一听,眉头微蹙,犹豫道:“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后宫妃嫔出宫嫁娶,朝臣难免议论纷纷。”
赵煜却轻轻笑了笑,“太祖皇帝晚年时便曾遣散过一批年轻妃嫔,允许她们自行婚嫁,不必老死宫中,变成孤苦伶仃的太妃太嫔。朕这般行事,也不过是效仿先祖而已。大臣们即便心中不满,也挑不出什么错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