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漏偏逢连夜雨。隔日一早,杳月是被小春摇醒的。晃晃悠悠间,她只觉得眼皮好重,怎么睁都睁不开。
恍惚间,听到小春在耳边低呼了一声,“呀,你发烧了!”
杳月撑开眼皮,望着镜子里的自己一脸疲惫,脸颊上顶着两坨可疑的红晕,一副被蒸熟的包子样。
看了表才发现已经十点多了,小春都找完许主编回来了。许主编的确交际颇广,答应帮忙牵线搭桥——他在合惠庄设宴,请高警官吃饭,杳月有什么话想说在饭局上也好说。
杳月从桌上拿过怀表看时间,动作熟练地好像这表是她的一样。眼瞧着时间不早了,杳月还要收拾洗漱,想好跟高警官周旋相商的话术,只能硬撑着起来开始着手准备。
一会儿,可是一场硬仗。
*
许主编一开始是不打算帮她们攒这个局的,甚至出言劝小春也别趟这趟浑水。奈何小春坚持,只好答应。
他晓得其中艰辛,也晓得若是全盘相告的话高岩必定不会出面,于是一开始邀请高岩就打着小聚的名头。
许主编虽是个文人,但不酸腐,这些年办报社将各路人马都打点周到,是而高岩接到邀请时也并未多想,只当是许主编又孝敬他们警察署,答应地很是爽快。
高岩是抱着揩油的心情出发的,等到了包厢,见到两个小美人局促地站在许主编身后,当即一乐,心道这许主编今日也是开窍了,竟然如此周到。
他狎昵一笑,开玩笑地指指许主编,“诶,老许,心急了啊,这青天白日的。”
都是男人,许主编怎么能不知道他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当即在心里苦笑,赶紧解释,“诶呀是这样,高探长,这是我表妹,我这表妹的朋友的丈夫犯了点事,如今关在你们那......她也是没办法了,求爷爷告奶奶了一圈,这不是求到我这。我也只好来求您啦。”
高岩听明白了,随即兴致索然,他也是个老油子了,只尴尬了一秒随即又笑起来,反客为主地指挥起他们来,“啊,好说好说,来来来,咱们先吃饭。”
*
杨益生今日一上班就很不爽。对门的刘督军一大早就来他办公室小坐,说是新得了四川的茶叶与他同品,实际上翻来覆去地就是说合惠庄新来了个广东厨子,做的饭那叫一绝。
刘督军语速又快又爱绕圈子,杨益生被他说的头晕脑胀,只好开口说不如今天中午大家一起去尝尝。
目的达到,刘督军捧着茶壶唱着京戏终于飘回自己屋里。
杨益生被他气得牙痒痒,这厮满口黄牙都不剩几个了还是这么爱占小便宜。下馆子的钱对杨益生来说不算什么,但被这老家伙用资历压着打总是晦气。
心里骂了他无数遍,可到了点仍旧得笑眯眯地去办公室请他。谁叫人家是中将,他还是个少将。既然要出去吃,不如多叫几个。于是杨益生又喊了三两同期,找了两辆车,一伙人风风火火的往合惠庄奔去。
杨益生气不顺,愈发懒得说话。他们的车先到了地方,杨益生懒得再糊弄那刘老头,推脱要抽根烟,便自己在车前停了会儿,打算等上菜了再进去。
反正今儿他掏钱,更何况他老爹如今在大帅面前很得势,没人会挑他的理的。
他算准了时间走进去,却不想同伴们都聚在走廊里没动,似乎在开什么热闹。
平日里交好的一个见他来赶忙拉他往前凑,“好像是警察署的高岩,哇,刚才被甩了一巴掌。那耳刮子,那叫一个清脆响亮!”
众人皆是看热闹不嫌事大,杨益生一向对这些没兴趣,听起来都觉得累耳朵,正准备走,不想余光理闯入一个熟悉的身影。
只见包厢门口,杳月正被高岩抓着胳膊,俩人中间还隔着一个男人,那男人打了发油的头发散乱,眼睛斜挂在鼻梁上,很是狼狈。
杳月像只小兽,张嘴就咬抓住自己的那只手。她使进浑身力气,高岩的手立马就血流如注,他哀嚎一声,伸手就抄起手边的椅子朝面前的女人兜头砸来。
这是要闹出人命啊!四周看客十分默契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刘老头正看到兴处,忽然肩膀一痛,被人撞飞到一边。
“你他娘的......”话音未落,刘老头大惊,“益生?你你你!”
他什么时候跑过去的?
杳月方才见椅子砸下来已躲闪不急,只好闭眼承受,却没想到剧痛迟迟没有体验。她小心翼翼睁开眼,却发现不知何时一身影已挡在她身前。
高岩看清自己砸中的人也是吓了一跳,当即腿一软差点坐到地上,“杨......杨少爷?”
杨益生的情况不容乐观,方才情急之下他伸出右手格挡,然而竟是抵挡不住,他不光听到胳膊隐约传来咔嚓一声,那椅腿还是戳到了额的额前。这一会的功夫,殷红的血宛如溪流一般从他额前沿着瘦削的脸型滴落下来。
情形十分骇然,小春立马大喊,“不好啦不好啦,警察署的署长杀人啦!”
杳月大惊,她有些晕头转向,杨益生怎么会忽然出现呢?而杨益生倒吸了一口气,就要倒。众人赶忙上来扶,偏偏他就倒在杳月身上,还要伸手护着她。
杳月顾不上其他,连忙去查看他的胳膊,“别动,让我看看。”
然而却听见杨益生咬牙切齿道,“杜杳月,你在躲着我吗?你这样舍近求远地去求他,又在闹什么呢?”
杳月很想说她没有在闹,可是看着杨益生因为痛苦紧皱的眉毛,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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杳月在客厅里坐立不安。
过了一会儿,白胡子医生从卧室走了出来,紧跟着上了夹板的杨益生也从里面走出来了。
尽管衣衫不整,头和手都包的像个粽子,但杨益生仍难掩帅气。送走了医生,他也不着急做,只是站在客厅里跟杳月大眼瞪小眼。
杳月率先憋不住了,指关节被自己掐的发红,“三哥,你的胳膊还疼吗?”
杨益生似笑非笑,“你说呢。”
杳月吐吐舌头,“......应该是疼吧。”
“杜杳月,你到底在搞些什么名堂呢?”杨益生这时候终于有些长兄的模样,语气里也掺杂了教训,他皱着眉看她,“我早就说了,你想救他,可以来找我啊。我可以帮你。你一天到晚折腾什么呢,看看今天闹得,多难看。”
见杳月没说话,他继续道,“还是你觉得我跟高岩是一种人,或者,你宁愿跟他卖笑也不肯跟我?”
“杨益生!”杳月终于开口了,“你说话太难听了,我只是想请他吃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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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
杨益生冷笑了一声,“杳月,不管你怎么想的。我还是跟你解释一句,我不是高岩,我还没他那么下作。我要.....”
他上前一步,用完好的左手捏住杳月的下颚,“也是要你的心,其他的,我要你心甘情愿地给我。”
他音调暧昧,杳月红了脸,推开他,小声道,“你现在跟他有什么区别?”
杨益生反而大笑,“就这点本事也敢约这些官油子吃饭。”
他死死地盯着杳月,忽然发问,“你不是已经嫁过人了吗?怎么这样就受不了了。”
杳月转身要走。杨益生却在后面开口,“答应我三个条件,杳月,只要你答应,我就帮你救他出来。”
他将杳月满眼的狐疑看在眼里,索性摊开了说,“你放心,我说的三哥条件,既不强人所难,也不揠苗助长,桩桩件件都是你能做的。”
“我要你答应我的第一件事,就是以后不许再喊我的大名了,不管跟谁,在哪,只能喊我三哥。”杨益生还记得那晚她跟他划清界限的那个样子呢,肆无忌惮地喊他名字,瞧着就让他气得牙痒痒。
就这?杳月在心里琢磨,杨益生正当壮年,瞧着也不糊涂啊。
“但是杳月,你也知道你三哥没有给别人做嫁衣裳的善心肠......”
杳月感受到他的目光在自己的脸颊上游移着,她只觉得那目光宛如有思想的绳索,顺着她的小腿根儿缓慢往上,慢条斯理地就把她给缠住了。
“救下周蕴文,整个东三省他是待不了了。他势必要走,我的第二件事就是你同他和离,你不许走。”
......那个,其实离婚协议已经在她手里了来着,她甚至能当着他的面签字。
但杳月不打算告诉他,毕竟她的底牌本就不多。
至于离开东三省,这个她更是没想过,要实现也不难。但杳月还是问,“你是只想让我跟他分开,还是想让我跟你在一起?三哥,我今生已经发愿,再不嫁人。便是和周蕴文分开了,我也不打算再找个男人嫁了。你若是想......”
“杳月,你要做的只是在他邀请你一起离开奉天时拒绝他。至于让你嫁给我,那就看我的本事了。”
“你怕是想多了,他根本就不会邀请我的。”杳月又想起新婚第二天来,但这属于家丑,她还是不细致外扬了。
杨益生仍旧是一贯的气定神闲,可杳月听着却只觉刺耳。她很想问,她是他爱情路上的军功章吗?
但既然他并不打算强娶,杳月也犯不着在这事上跟他纠缠。
这两个条件不光很好实现,而且看起来自己并不需要付出什么,杳月望着他,终于来了点兴致,“那第三件事呢?”
杨益生歪头想了想,忽然扬起一个极少年感的笑来,“第三个先欠着,等我想好了,再找你也不迟......放心,杳月,你偶尔也该信任我一下。”
他语气轻松,可杳月神情仍旧凝重。她望着他,似乎刚刚认识他,许久才道,“好,成交。但是三哥,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她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摆在案上,杨益生见到后果然脸色一变。
杳月定定地望着他,“三哥,别怪我,可我也得给我自己留张底牌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