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阿越国使团前来献宝一事,未必真是意图捅出潜逃的质子。细想之下,恐怕是暗中与黔朝勾结,欲分我大荣一杯羹。”江凌安站在龙榻前,视线虚虚落在建安皇帝脸上。
建安皇帝仰躺于龙榻,面色憔悴、尽显病容。他虽已年届四十五,却依然能在那张俊美犹存的脸上看出年轻时候的风采。他用巾帕捂住口鼻轻咳几声,“如今这般光景,朕亦有此怀疑。阿越国明面上作出早已同黔朝生出嫌隙,转而攀附我大荣之举,实则——恐与黔朝窜通之后,刻意前往我大荣探听消息。只是那名质子……”
建安皇帝掩住口唇咳嗽不止,江凌安连忙上前将他扶起身来靠床而坐,轻轻顺着他的后背往下顺,“言及那名质子,朕心中气息难以顺畅。当初将她下至监牢时,在大殿内声泪俱下,你瞧瞧,后来她都干了什么?”
“陛下,是微臣失职,让凌月闹出那般动静。还望陛下保重龙体,不宜因这些琐事伤及龙体。”江凌安连忙发声,将当日失误揽至自己身上。
“琐事?当初她纵火烧了惊云山庄,再次潜逃,这未尝算得琐事。”江凌安皇帝言辞间愠色略显,“依朕看来,你是猪油蒙了心,早已分不清孰真孰假。”
江凌安双膝跪待,“陛下,微臣糊涂。如实而言,一开始微臣确实不清楚凌月的底细,她自己也难以言明来历。后来微臣心生疑虑,多番派人暗中查探、又试探无果,遂思及凌月不过是黔宁王的遗孤,又被黔成王送往我大荣为质子,落得如此境地,微臣不禁心生怜惜。陛下,微臣对凌月或有包庇之心,然微臣对大荣、对陛下誓无二心。”
建安皇帝有些体力不支,气喘连连,“罢了,提及此事,唯有增加朕的烦忧。朕近日来体力逐渐不支,乏力愈发严重,先帝当年便是这般终日忧虑朝政,最终心力衰竭……”
“陛下。”江凌安出声打断建安皇帝即将脱口而出的言辞,“陛下正直壮年,还请勿要提及这些丧气话。”
建安皇帝却不甚在意,“无妨,这凡人到了年纪,终有顺应天命的一日。朕只是忧心,太子尚且年幼,把这大荣江山交予他,朕不放心呐!”
“陛下,太子聪慧,又潜心学习,陛下不必过于忧虑……”
“陛下,大皇子来了。”内侍禀告。
“朕疲了,让他不必前来。凌安,你也出宫去吧!”
江凌安遂行礼退出寝殿,正遇上大皇子等候在门口。
“大殿下。”江凌安躬身行礼,“陛下歇息了,先出宫吧!”
大皇子先行往外走,待出了宫门,方才顿住脚步,回身面向江凌安,“凌安,今日父皇都不愿见我。我……”他声线哽咽,眼皮轻微泛红,“我曾经以为,父皇一直不给我封号封地,是因着有其他考虑,如今看来,是我想多了。”
江凌安闻言,面色微凝,“大殿下何出此言,陛下未让你前往封地,必然是念及父子情谊,不愿父子分离,大殿下勿要多心。”
大皇子苦笑出声,“父子情谊?凌安,你当真相信父皇一直圈着我,不给我分封是因着不愿父子分离?”
江凌安察觉大皇子今日言行异样,“大殿下,若非如此,还能为何?”
大皇子垂头丧气,“本宫原以为,父皇是有心让我继位,方才迟迟不分封,直到太子殿下受封,本宫才意识到,父皇这是担心我在封地举兵谋反,故而将我困在昀京。”
“赵源,你疯了?”江凌安听得大皇子这番谬论,心下气急。
“我疯了?难道你没往这方面想过吗?朝廷上下,熟人不曾这般想过?本宫愚蠢至极,醒悟的晚了。”大皇子抬袖掩面,沉吟片刻,“如今父皇病重,太子年纪尚幼,本宫便想着,每日多往父皇面前行走,能否念及本宫的好?太子要不是因着皇后所生,乃父皇嫡长子,他如何能有今日?”
江凌安只觉大皇子愈发癫狂,似乎瘦了不小的刺激,“大殿下,慎言……”
“慎言?本宫自小便被教导要谨言慎行,不争不抢,要安于做一闲散王爷。时至今日,本宫又得到了什么?再如何优秀,如何深得民心,终究抵不过父皇嫡长子,皇后所生便大过于天,他赵瑾若非皇后所处,他何德何能,能受封太子之位?”
江凌安语气凛然,“大殿下,太子殿下虽年纪尚轻,却潜心学习治理朝纲,利民政策,前些时日跟着陛下上朝听政,朝中大臣对太子殿下亦言语有加。”
江凌安言及此处,沉吟片刻,深深忘了大皇子一眼,“大殿下,有些想法能要人的命,此番说与微臣听了,便算揭过,还望大殿下三思,这种想法不能再有,更不必言与他人知晓,再者,也是重中之重,万万不可付诸行动。”
大皇子闻得江凌安这番话,后背冷汗淋漓,眼中却噙着失落,“凌安,你我自小一起长大,我以为……无论我有何想法,要做什么,你都会无条件支持我,我以为你是个能看清形式的人,是个聪明人,不曾想……”
“赵源!”江凌安压着嗓子轻喊,“在你眼中,能看清形式的聪明人,便是能助你谋反之人吗?”
大皇子顿时一噎,好半天没说出话来。两人吵到最后,言语间的礼仪全然抛诸脑后。
“谋反?”大皇子冷笑出声,“江凌安,父皇若是能看清形式,本宫还至于走到今天这步吗?”
江凌安不欲就这个问题同大皇子纠缠,遂敛去面上惯有的平和,“赵源,我再提醒你一次,即刻把你内心生出的那些非分之想、不孝不义的想法收好,嚼碎了吞回肚子,最好永远不要再冒出来。不然,真有那么一天,我江凌安第一个砍下你的手祭剑。”
大皇子闻得江凌安这番激烈言辞,未尝再言,二人算的不欢而散,各自冷静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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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大哥,当日听您言及我身上的蛊毒或与宫里那位有所牵连,还请详细说来我听。”凌月换上一身天青色长衫,正欲出门。
李常卿便将昔日提及一事徐徐道来,“月城内百姓民不聊生,家里有孩子的,能逃的都逃了,实在无法逃离月城,便只能眼睁睁看着官兵上门将孩子捉走。”他脸上露出痛惜之色,又参杂着愤懑。
“说是要将这些幼子带进皇宫自小当作将士训练,长大后方才能报效朝廷。然,实则那些幼儿,悉数被带往炼制傀儡的地方,悉数交与那些蛊毒高手,全权炼成了物质傀儡,用作战争武器。”
“故而,当日林大夫查探姑娘身上的蛊毒,恐与黔朝炼制傀儡的地方有关,方才出言提醒,担心因小失大,而暴露了身份。”
凌月听得这番详情,将之与她获得的消息相联系,个中缘由倏然明了。
黔朝军打着将幼儿带进皇宫当作预备御林军操练,实则是拿去交与沁兰山庄炼制成傀儡,早已闹得月城内百姓人心惶惶。
凌月方一思及此事,遂想起云飞翼曾言及此事因她父王而起,她尚在黔朝王庭时,从未听闻一点风声,可见父王将此事藏的有多隐蔽,必然不是一般人随随便便就能寻到那处是非之地。
黔成王即位后,继续同沁兰山庄狼狈为奸,继续那般非人的勾当,言及于此,凌月心中悲痛难忍,黔成王能有后来的种种行为,全是因着云飞翼明里暗里的引诱、刺激,不然黔成王也不会生出谋反之心。
而云飞翼为何会行此番恶事,便是因她而起,归根究底,这一切都源自于她。炼制傀儡一事引他父皇而起,父王母后被害死,又因她而起,无数个午夜梦回时,她都愧疚与自己生在世上的罪恶,平静心绪细想,又觉事实并非如此。
父王与奸人合谋草菅人命,炼蛊毒、制傀儡,那是父王自己有失帝王之德;云飞翼因着想要将她捉去炼蛊而与黔成王合谋,谋害了父王母后,虽因她而起,然非她之过。
哪怕只是因她而起,她也吃尽苦头,亲身体会蛊毒之苦、丧亲之痛,父王造的孽,悉数报应在她的身上。如今她既已蛊毒得解,恢复常人之身,又习得易容之术,正是她当付诸行动之际,叫那些罔顾人伦之辈尝尽苦头。
凌月深知此番计划虽算的完善,然当真着手行事殊为不易。云飞翼并未告诉她沁兰山庄炼制傀儡的地方在何处,再者云飞翼是否能轻易接近黔成王……桩桩件件却非易事。
云飞翼常年独来独往,凌月若是易容成他在黔朝王庭时候的模样,自然不便带李常卿一同前往。依次番分析来看,凌月得出最终答案:她只能只身一人前往黔朝王庭,谙熟境况后再伺机找寻沁兰山庄炼制傀儡的地方。
既无他途可行,凌月心知无需再多作思虑,遂与李常卿、阿兰略作告别,便只身出门,直往黔朝王庭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