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山庄(一)
    夏日的午后极其安静,绵作府的一条小巷中,卖熟食的摊位上,摊主小贩坐在那里,头一沉一沉地打盹。

    此时一个客人也没有,巷中寂寂无人,偶然一阵风吹来,将树木投射在鹅卵石道路上的浓荫带得斑驳摇曳,树荫的缝隙间,不时有细碎的金光闪动。

    突然一声巨响传来,小摊摊主悚然一惊,差点从小凳上摔下来,忙向左右张望。

    只见巷子深处多了一张桌面碎成两半的板桌,小贩还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又见一名少年提着一个光头络腮胡肥壮汉子的衣领从门内走出来,少年一扬手,便将肥壮汉子扔在板桌的碎木块之中。

    小贩这才看清,那肥壮汉子满头满脸的血,光头上全是木渣木屑。

    随后又有两人从门内走出,都一手叉着腰站在少年身后。其中一个也是年轻人,不过年纪应该比当先的那少年略大,另一个则看上去约莫三十多岁。

    最先从门内出来的少年居高临下地望着地上那肥壮汉子,道:“人就在你们眼皮底下都能出岔子,要你们何用?”

    肥壮汉子连连道:“南护法大人明鉴!张二他潜入庄子过了这么久还没回来,应该是已经殉教了,绝对不可能背叛我教啊!弟兄们对我教的忠心日月可鉴,求南护法饶命!”

    那少年露出惋惜的神色,道:“是吗?看来真是我错怪你们喽?”可他随后又笑了,露出两颗虎牙,笑容里糅合了英气和些许的少年淘气,他踏上一步,一脚踩在肥壮汉子身侧的板桌桌腿上,发出轻微的“嗒”的一声,肥壮汉子身形一颤,少年道:“错怪你们?才怪……连一个简简单单的潜入任务都完成不了,这种没用的废物,被弄死也是活该……你说是吧?尹长老。”

    比少年略大的年轻人没有说话,只是掸了掸衣袖。

    那少年覃七霄十七八岁的样子,头发扎成高高的马尾,一身短打,这么一脚踩在桌腿上,越发显得身姿挺拔干练。只是他说出的话阴狠,跟明朗的外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玄同教南护法覃七霄又转头对明夷坛主鲁若勉道:“鲁坛主,善后就交给你了,这里的事处理干净后,你就去往临蓟做准备,至于瑚庄的事,全部交给我和尹长老即可,我们大约几天就能解决。”

    鲁若勉躬身道:“是。”

    位于水南绵作的瑚庄,自第一任教主裴秉延创教始就是玄同教安插在水南的据点,当年裴教主的手下的右使寇仅谆便是这瑚庄的实际上的庄主。但裴秉延死后,随着岁月的流逝,玄同教的式微,百年来武林形势的变化,瑚庄跟总坛的联系越来越少。如今的玄同教主康忱守在十七年前经历教中内斗最终坐上教主之位后,玄同教内部百废待兴,尚有一大堆烂摊子需要处理,便忽略了远在水南的瑚庄。当下水南形势风云变幻,玄同教需要人手在水南照应,这才试图联系瑚庄,却在同一时间得到了瑚庄与水西卫氏结盟的情报。

    其实,除玄同教和瑚庄自己外,没人知道瑚庄是玄同教手下势力,水西卫氏找上瑚庄,也是为了对付在水南活动愈发频繁的聊氏,跟聊氏那种明知照水帮隶属玄同教麾下还去招惹的情况不同。但瑚庄在玄同教不知情的情况下自行与水西卫氏结盟,其中便大有问题了。

    一入玄同,终生不得背叛,否则下场只有死。这条玄同教众人人都知道的规矩,对瑚庄也不例外。南护法覃七霄和十二长老之一的尹敕,正是得了教主命令,专为此事而来。

    其实,在康忱守当上教主之初,便察觉了瑚庄似有些脱离控制,只因无暇顾及,便安排了专门的人手驻扎在绵作,时刻监视瑚庄的一举一动,如有异状,便给水西总坛递送消息,方才那肥壮汉子和他口中的张二都是该组织的人。然而发生了瑚庄自作主张跟水西卫氏结盟这样的大事,总坛那边竟一点消息都没得到,反而是从其他渠道得知。覃七霄和尹敕来到绵作一查,发现这里的人果然早已和瑚庄暗通款曲,于是覃七霄和尹敕当机立断,将这些人直接取缔。

    玄同教自教主以下,共有二使者,五护法,十二长老以及六十四坛主。康忱守此次派一护法一长老来到瑚庄,也是基于能够将瑚庄的事解决的同时又不至于过于大张旗鼓引起他人注意的考虑。

    覃七霄将该交代的事都交代给鲁若勉后,拍了拍手,对尹敕道:“走喽,去干我们的活了。”

    覃七霄一边走一边对尹敕道:“我倒还真希望那个寇传维不听话一点,这样就有更多的架可打了。”

    尹敕道:“你稳住,完成教主交给我们的任务就好,可别搞砸了。”

    覃七霄双手枕在脑后,道:“我知道啦。”

    覃尹二人走到巷口的那熟食摊前时,摊主小贩正躲在装熟食的小车后头,内心祈祷这两个暴徒看不到自己。就在覃七霄和尹敕将要走过熟食摊,小贩即将松口气时,覃七霄突然将头转向了小贩。

    小贩一颗心都要从喉咙里蹦出来,差一点就惊叫出声。却只见覃七霄对他展开了一个绝对开朗无害的笑容,嘴里露出一颗尖尖虎牙。

    覃尹二人远去后很长一阵子,小贩都还呆呆愣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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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姬花青翻转手腕,手中的麒麟形莲花海棠长命锁便随着她的动作流转出熠熠银光。

    她第一次有意识地细看这把长命锁是在敛安,只是那时刚经历一场恶斗,无法静下心来好好看,且当时是夜晚,虽然月光明亮,但到底不如白天看得真切。这时再看,只觉这长命银锁做工极是细巧,主体的麒麟不消说,模样生动,神采飞扬。海棠莲花纹虽然常见,但这把长命锁下方悬挂的银坠上海棠与莲花的纹样新颖别致,风格自成一家,跟寻常的海棠纹、莲花纹都不一样。上方垂丝海棠的花梗层层叠叠,丝丝分明,布局疏密有致,与下方的莲花两两相宜,錾刻工艺十分精湛。

    既然长命锁又回到了雨馀凉手上,姬花青道:“现在得想一个办法,怎么避免被‘玉铃’那玩意儿找到……”一边说,一边将长命锁交还给雨馀凉。

    雨馀凉道:“不被玉铃找到,花青前辈,你有什么想法么?”

    姬花青道:“我也一点头绪都没有。”

    从永夜镇中出来后,姬花青找了路边一户人家问了历日,得知从她和雨馀凉误入永夜镇到出来总共过了三天。那之后二人饥餐渴饮,夜往晓行,终于来到了绵作。此刻二人所在的地方便是绵作府内的一家客栈。

    刚从永夜镇出来时,姬花青说要先来绵作看看,“绵作”两个字刺痛了雨馀凉的神经,他记得,之前雨休说跟自己合作的人——那个夏篁,就是来自绵作,也就是说,绵作是夏篁的老巢。

    正好,他也想去绵作看看。那个夏篁虽然不是直接杀死雨休的人,却也间接导致了后来的很多事情。雨馀凉跟姬花青出来游历江湖数月,有时独自静思,也不禁会想:如果没有夏篁这个人,那么自己现在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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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会不会是另一番样子?

    来到绵作后,姬花青将袖子被割断的衣服换去,又另穿上了一件黑衣,雨馀凉也换上了更单薄的衣衫。

    先开始,雨馀凉只知姬花青要来绵作,他跟姬花青到绵作后,可以顺便打听夏篁的消息。到了绵作后,才知姬花青也是要找夏篁,准确地说,是要去找瑚庄。

    姬花青说去瑚庄,雨馀凉这才知道夏篁是瑚庄的人。

    姬花青有些意外,道:“你之前不知道夏篁是瑚庄的人?”

    雨馀凉摇头道:“不知道,爷爷和夏篁自己都只说过他来自绵作。花青前辈,你怎么知道他是瑚庄的?”

    姬花青道:“之前在谷州寻找你们爷孙时,碰见了他的下属,被我威胁后说他们都来自绵作瑚庄。”

    瑚庄建造在绵作城北的山上,并不在绵作府城内。雨馀凉跟着姬花青沿着山脚饶了一大圈,有些不解道:“花青前辈,方才我看见有通往山上的路,为何不上去?”

    姬花青回头道:“山庄的主人没邀请我们,我们进去,当然是悄悄地进。”

    雨馀凉心中一直有一个隐约的疑惑,此刻终于清晰起来,于是对姬花青道:“花青前辈,你来瑚庄究竟是为了什么?”

    他与姬花青相识,起因是自己使出的无涯派招式引起了姬花青的注意。之后他和雨休成为众矢之的,被几路人马追踪,姬花青成为这几方人马之一也是因为要找雨休弄清楚这一招式的来历,以及知道更多关于无涯派的信息。

    夏篁应该跟姬花青没有关系,之前在谷州府时,从他们的表现来看,两人甚至根本不认识。

    姬花青道:“先来看看瑚庄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然后决定接下来要做什么。”

    这个回答不仅没有解答雨馀凉心中的疑问,反而愈发让雨馀凉摸不着头脑,他道:“花青前辈,你……难道瑚庄跟你有什么联系?”

    姬花青的嘴张了张,最终还是没说什么,但因为她是背对雨馀凉,所以雨馀凉并没有看见。雨馀凉见姬花青不愿回答,也就不再追问。便在这时,姬花青停下脚步,对雨馀凉道:“我们就从这里上去。”

    雨馀凉一怔,抬头看向周围,只见身侧一道陡坡,杂草丛生,林木茂密幽森,根本没有道路。

    雨馀凉复又看向姬花青,姬花青仰头望着山顶,道:“这儿是后山,山势陡峭,没有道路,极难攀爬,因此也没有守卫,从这里上去,再适合不过。”

    好在雨馀凉跟姬花青修习数月,内功比起当初在谷州刀派已浑厚了不少,加上之后姬花青也有教雨馀凉轻功的步法以及提气技巧,这对从前的他来说绝对不可能攀上去的山崖,如今也已不在话下。二人分枝踏叶,扯藤踩石,一路攀上山顶。

    刚登上山顶,一溜红砖碧瓦的院墙便映入眼帘。姬花青和雨馀凉沿着院墙小心翼翼地潜行,逐步来到了山庄深处。两人刚在一处墙头将头探出,便听见有人大声呵斥的声音。

    雨馀凉和姬花青对视一眼,又同时将头转向前方。

    只见墙内是极宽阔的一片空地,一群人在空地当中练剑,一个身形矮壮的汉子一边高声说着什么,一边背着手在练剑的人群中穿行。那矮壮汉子走着走着,走到一个练剑的少年面前时,突然停了下来。

    那名练剑的少年怯怯看了矮壮汉子一眼,强自镇定继续演练剑招,矮壮汉子上下审视了练剑少年一会,突然上前,扬手对着那少年的右颊就是一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