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馀凉看这二人衣着打扮,不像是龙虎寨中人,走近他们才恍然想起,这不是先前与覃七霄和尹敕同时到达瑚庄的湘君湘夫人么?
他们是怎么从瑚地牢里出来的?还也到了这来。
原来头天晚上巴琅使出诛仇指被姬花青躲开,这一指便戳在了地牢的墙壁上,而关押湘君与湘夫人的那间牢房牢门刚好与这堵墙壁相连,强劲指力随着那一指形成的裂缝一直蔓延到牢门,铁栅栏门竟就此崩毁。后来随着寇传维等人将战局带到庄外,瑚庄更是倾巢出动,地牢中空无一人,庄内剩下的大都是不会武功的婢女仆从。覃七霄和尹敕从地牢出来,悄悄跟在打斗的众人之后,而湘君和湘夫人则跟随在覃七霄和尹敕身后。
湘君对雨馀凉道:“小兄弟,解药还有吧?能给我们一些吗?”
雨馀凉心想,是了,那日他们也中了毒,只是他们要解药,为什么刚刚不出来,而是在这时悄悄叫住他?雨馀凉又一想,是了,是了,他们是聊氏九歌的人,聊氏虽和他们水西的武林盟主不对付,但也属于武林白道,玄同教是魔教,是邪道,他们自然不想和覃七霄等人碰面。
雨馀凉不是很喜欢这两个人,即使他从来没有和湘君湘夫人接触过,直觉让雨馀凉感到这两个人不是好相处的人,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也许只是气场相斥。
但这不是雨馀凉不救他们的理由,况且,这两人是九歌的人。雨馀凉想到,鱼晚衣和邢勘也是九歌的人,也就是说,他们是鱼晚衣和邢勘的同僚。
雨馀凉想:“鱼姑娘的同僚,怎么能不救?”于是一边道:“有的,解药还有的。”一边将装解药的瓷瓶从怀里掏出递出去。
雨馀凉的手还没完全伸出,湘君就一把将瓷瓶抓过,似乎生怕雨馀凉改变了主意或有人突然出现将解药抢了去。
湘君将解药拿到手,将里面的药丸倒了两粒出来,自己留一粒,另一粒则递给湘夫人。
雨馀凉见他们服药的数量不对,道:“中了多少日毒就要服下多少粒解药,你们这种情况,服一粒是不够的。”
湘君听了雨馀凉的话,又赶紧多倒出几粒在手中,并将之后倒出的药丸也与湘夫人分了。
雨馀凉又道:“服下后还需要调息。”
湘君快速地看了一眼雨馀凉,道:“我们知道。”之前覃七霄和尹敕服解药后调息,他们躲在远处也看到了。
自从湘君粗暴地将装解药的瓷瓶拿过去,雨馀凉就有些不舒服,这时湘君又道:“剩下的解药可以给我们吧?反正你也用不着了,带在身上还麻烦。”
雨馀凉语气生硬,道:“不行,这解药是瑚庄的东西,本来应该在他们知道的情况下将解药分给你们的,我私自做主给你们解药已经不合适了,剩下的解药,我得还给瑚庄。”
湘君撇撇嘴,湘夫人对湘君道:“我们把自己的毒解了就行了,还要那么多解药做什么?他既那么想要解药,就让他留着呗,于我们也没什么大碍。”她虽服了雨馀凉给的解药,但全程没有看雨馀凉一眼,更没有对雨馀凉道一句谢。有什么要跟雨馀凉说的话,都是先跟湘君说,要湘君代她提问,并不直接问雨馀凉。
雨馀凉已经极不耐烦和他们带在一处了,起身道:“二位既已服下解药,那我也该走了。”
湘夫人在湘君耳边小声说了些什么,湘君对雨馀凉道:“小兄弟留步,我们二人还有事想和小兄弟相谈,就请小兄弟在我们二人调息之时,待在一旁。”
雨馀凉听了湘君之言不由心头光火,心想我好歹救了你二人性命,你们跟我说话的语气却与使唤下人也差不了多少,再者,调息时最怕被影响打断,雨馀凉看出湘君这么说是为了在他和湘夫人调息时让雨馀凉留在旁边保护他们,湘君却说是想要雨馀凉留下陪他们说话,这让雨馀凉更不舒服,于是道:“龙虎寨的歹人已被清剿干净,不会有人来打扰,二位若实在不放心,也可服下解药后自去安全的地方调息。”
湘君还待再说,湘夫人对湘君道:“我又想了想,还是算了,他久久没跟上去,一会玄同教和瑚庄的人找回来,我们被发现了就不好了。”
湘君闻言,也不再挽留雨馀凉,和湘夫人相互搀着离开。
雨馀凉看着那两人逐渐远去的背影,将装解药的瓷瓶揣好,回头追赶上大部队。
一行人回到瑚庄,现下庄子里只剩仆婢,以及零星几个会武功的家丁,在这种状况下,边潇宣布了寇传维的死讯,接掌了瑚庄,成了瑚庄的新一任庄主,并将巴琅和夏篁以蛊惑前任庄主的罪名关了起来。
姬花青等边潇将大致事情安排停当后,跟边潇提起了她从来到瑚庄那天就一直十分在意的事。
边潇正坐在桌前整理着庄内的各类文件,碧桃则在一旁协助,听完姬花青所说后,道:“金玉霜?”
姬花青道:“不错,金玉霜。我和馀凉刚来到瑚庄那天,前任庄主应该接受了一份来自临蓟白氏的礼物。”
边潇思索一阵,眼睛一亮,道:“我想起来了,是有这么回事。”他转向碧桃道:“碧桃,之前白氏送来的东西如今是放在仓库里吧。”
碧桃道:“白氏先送了一部分过来,现下那些箱子都放在仓库里,还没来得及清点呢。”
于是姬花青和雨馀凉在边潇和碧桃的带领下来到瑚庄的库房,碧桃对边潇、姬花青、雨馀凉比划道:“那边一堆箱子,都是白氏前段时间送来的。”
边潇走上前去,将那些箱子一一打开,箱子里皆是耀眼的金银,随后碧桃也过去将剩余的箱子打开。碧桃是寇传维的剑侍,多少知道姬花青先前之所以会和寇传维合作,是因为要从他们瑚庄这取得白氏送来的东西。后来看姬花青与寇传维等人撕破脸,于是猜测姬花青与寇传维合作是假,真实目的是为覃七霄和尹敕寻解药拖延时间,既如此,那么她之前说什么要跟瑚庄分白氏送来的礼物自然也是借口了。
让碧桃感到意外的是,如今看来,姬花青似乎是真的想要白氏送来的东西。
等边潇和碧桃将所有箱子打开后,姬花青见里面尽是金块和银锭,心下一沉,面上却还是平静道:“边庄主,碧桃姑娘,就只有这些了吗?”
碧桃点点头。
姬花青道:“之前我听说白氏还送来了乌沛宝剑和金玉霜……”
碧桃道:“的确如此,瑚庄先前也问过白氏,白氏那边的说法是乌沛宝剑不比一般的兵器,工序繁复,工期长,他们已经向乌沛那边的剑庐下了订单,但一直要等到后年全部的宝剑才能铸造完成。金玉霜么,白氏说是过段时间再送来瑚庄。”
姬花青听碧桃说着,在广袖下的手张开又握紧,道:“原来如此,给边庄主和碧桃姑娘添麻烦了。”
碧桃道:“虽然白氏许诺的东西目前送来的只有金银,姬姑娘也可多拿一些去。”
姬花青笑道:“如今庄内百废待兴,很多地方需要用到这些,银子么,我和馀凉现下是不缺的。”
边潇道:“姬姑娘莫不是觉得先前是和师……上一任庄主定下的交易,如今上一任庄主已死,不好再跟我们要东西?没关系的,姬姑娘和雨兄帮了我和碧桃许多,这些是我和碧桃给姑娘和雨兄的谢礼。”
姬花青道:“不,不是这个原因……”她想了想,道:“银子我已经有很多了,再多带着赶路也是累赘,两位的好意,我在这谢过了。”
边潇见姬花青确实不要这些金银,也就不再坚持,道:“好罢。”
碧桃在一旁对边潇道:“这个时候姬姑娘刚好在这,你赶紧把那件事说了。”
边潇道:“对了,差点忘了。姬姑娘,明天我们瑚庄准备了一场船宴,就当是对姑娘的答谢,姑娘没要金银,这船宴可不能拒绝了,否则叫我们心里怎么过得去?”
船宴,也算是绵作特有的一种宴饮形式,顾名思义,就是摆在船上的宴席,绵作船菜色味俱佳,雅致非常,天下闻名。姬花青也是早有耳闻,但从未亲身体会过。
但姬花青此刻满心都在想着尽快赶往临蓟,于是对边潇和碧桃道:“二位盛情,在下铭记于心,只是实在有要事在身,怕是要辜负二位的好意了。”
边潇见姬花青还是拒绝,面上露出沮丧的神色,一旁碧桃却微笑道:“姬姑娘,雨兄却对我们这船宴有兴趣呢,雨兄,你以前吃过船宴没有?”
姬花青看向一旁的雨馀凉,雨馀凉忙道:“船宴我没有吃过,但花青前辈既有要事,自然是先去完成手头上的事更重要!”
姬花青看着雨馀凉,道:“馀凉,你想去看看船宴是什么样吗?”
雨馀凉正色道:“花青前辈身有要事,我可以和前辈立即动身前往临蓟。”
姬花青笑了,对边潇和碧桃道:“边庄主,碧桃姑娘,那我们明日就留在贵庄,承二位款待了。”
边潇喜道:“就是嘛,平时将自己逼得那么紧,偶尔也好好放松一下。”
翌日,众人坐在游船上,湖面上微风吹来,凉爽又惬意。
桌上尽是摆盘精美的河鲜,用各种方式烹饪而成,除此之外还有各类细点,一眼看去,简直让人眼花缭乱,不知从何处下筷。
这是雨馀凉自从离开谷州后吃得最丰盛的一顿,覃七霄也在一旁笑着说道:“幸好之前在牢里只吃些汤汤水水先饿了几天。”
边潇对覃七霄和尹敕道:“当年瑚庄庄主寇仅谆说过,瑚庄世世代代永远效忠玄同教,时至今日,虽然出了点小插曲,但依旧如此。请南护法大人和尹长老将我的意思转答给教主。”
覃七霄一边吞下一大块鱼肉,一边道:“没问题,我定帮边兄传达到。”
尹敕道:“边庄主,巴琅和夏篁那边看守的人可靠吗,这两人我们要带回总坛,可不能出什么差错。”先前寇传维还在时,瑚庄人手足够,姬花青尚能来到地牢中见覃七霄和尹敕,更别说如今瑚庄元气大伤,正是容易被趁虚而入之时。
边潇道:“这件事我们瑚庄也格外重视,请二位大人放心,我已经安排了瑚庄现有的武功最高的人严密看守,并叮嘱了他们不可出一点差错。”
尹敕端起酒杯抿了一小口,心想这边的扫尾工作一完,他就和覃七霄押了人立即送回教中,越拖越是不安全,越是夜长梦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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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脸皮白净、书生模样的男子来到瑚庄地牢,地牢的钥匙被他绕在手指上转得飞起。
经历了之前的恶战,地牢中很多地方都损毁了,还没来得及修整。这名男子一会高高抬起腿,一会又是一跳,顽童一般跨过那些坍塌下来的碎石块,不一会来到了关押巴琅的牢房前。
巴琅静静坐在一间牢房中,他的眼睛被散下来的额发挡住,嘴唇紧抿成一条线。
那名书生模样的男子先隔着牢门左右斜身,歪头侧颈,好好观察了一会关在里面的巴琅,随后道:“你当初说,无涯派的人,被你们巴氏的诛仇指打中,不仅永不能再用出武功,后半辈子也只能是残废一个,不仅武人生涯就此结束,连作为一个普通人活下去也难。可我看那姬花青,怎么还生龙活虎?”
他往前凑近了点,将一只手放在嘴边,用说悄悄话一般的气声道:“你那诛仇指是不是时灵时不灵啊?”
巴琅终于开口了,道:“少说风凉话。”他顿了顿,道:“寇传维是个废物,野心却大得很,跟他合作,当真是一步臭棋。”
牢房外那白面男子嘻嘻嘻地笑了,道:“我早说过,对于你要猎捕的那些人,别以为有了诛仇指作倚仗就可以毫无顾忌地上去和人拼。诛仇指说白了,也就是你祖宗知道无涯派的人难杀,才费劲心思想出这么一招来,虽然说起来是专门克制无涯派内功的绝招,可若是打不中人家,或是打中之后人家还能恢复,又有什么用呢?”
巴琅道:“你到这来,不是专门来看我笑话的吧?还是说,一会被人发现了,你想亲自会会姬花青?”
白面男子道:“你这话说的,我的主业是炼药,又不是打架,那姬花青连您这样的高手都招架不住,我一个文弱药师,哪敢去跟她碰一碰啊?”他顿了顿,道:“一会出去,我给你引见一个人,他对无涯派也是深仇大恨,而你的能力正是他需要的,他也可以提供你需要的东西,我相信你们一定能相互成为对方的臂助。”
巴琅对白面男子这番话不置可否,过了一会道:“只是我想不通一件事。”
白面男子一边用钥匙开锁一边道:“什么事?”
巴琅道:“那个姬花青是魔教教主之徒,可如今的魔教教主樊忱守身上的武功却不是无涯派一脉,并且六年前也不知是何原因,姬花青要叛出魔教。她身上的无涯派武功已经很到了一定火候,能到这种程度,绝不是只看了几篇无涯派武功残页能做到的,那个真正教她武功的人,究竟是谁?”
白面男子道:“这不是巧了?我带你出去后要见的那个人,或许刚好可以解答你的这些疑惑。”
巴琅这时终于对白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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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说的那人产生兴趣了,道:“那人是谁?”
白面男子道:“你出去就知道了。”说着将牢门一推,对巴琅比了个“请”的姿势。
巴琅见白面男子从进地牢时就一直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又似乎对自己被关在瑚庄地牢感到幸灾乐祸,于是道:“你在水南这样胡搅一气,你们方家也甘心在一边看着?”
白面男子本来从进地牢开始脸上就挂着微笑,此刻笑容却突然从他脸上敛去了,只听他冷然道:“方家早跟我没半点关系了,若他们着人来抓我回去,来一个我杀一个。”
巴琅啧了一声,道:“方长茂,你好冷血。”他又道:“你那个姓叶的小外甥呢,若来的是他,你也将他杀了吗?”
此刻巴琅已从牢里出来,跟在白面男子方长茂身后,两人一同向地牢外走去,巴琅无法看到方长茂的表情,只听方长茂道:“无论是谁,我都不会留情。”
过了一会,巴琅道:“所以家人都还活着也并不一定比我这种全家死光孤身一人的好。有些家人,还不如死了呢。”
又过了一会,巴琅又道:“我们就这样直接出去吗?地牢门口应该有守卫吧?说起来你又是怎么进来的?”
方长茂道:“已经全部被我药倒了。这迷药我前不久才调制出来,无色无味,药力极强,正好试验一下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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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宴过后,姬花青和雨馀凉离开瑚庄,而瑚庄是玄同教在水南的秘密据点,如今边潇这个新庄主上任,覃七霄和尹敕还有很多事要跟边潇接洽,便仍要留在瑚庄一阵子。
覃七霄道:“花青姐,你不留下来和我们一起解决剩下的事吗?”
姬花青和尹敕几乎异口同声道:“我不是玄同教的人啊。”“她又不是我教的人!”
与瑚庄诸人辞别后,雨馀凉与姬花青走在路上,姬花青突然道:“馀凉,之前我和寇传维、巴琅他们在地牢时,你怎么也出现在那里?”
雨馀凉听姬花青问起这茬,一时语塞,道了个“我……”之后就说不下去了。
姬花青继续道:“看寇传维的反应,他对边潇小兄弟出现在那也感到意外,你们背着我们,暗中在谋划什么事情?”
原来在地牢时,雨馀凉的出现就让姬花青感到了不对,只是当时情形紧张,姬花青没机会多问雨馀凉,如今一切告一段落,姬花青秋后算账,开始诘问起雨馀凉来。
雨馀凉只得把先前他的心路历程,以及和边潇私下的决定都跟姬花青说了。
姬花青沉默不语。
雨馀凉觉得她沉默起来是最可怕的。
正当雨馀凉犹豫要不要说些什么时,姬花青先开口了:“我答应教你武功那天说什么来?你当时对我尊敬,要叫我师父,说不定过段时间就想着怎么摆脱我了。说得一点不错吧?我跟你同行数月,你竟这么容易就违逆我,在我背后搞小动作。”
在这件事上,雨馀凉本就觉得后悔,此刻更是感到有些惭愧,道:“花青前辈,我不是……”
姬花青道:“好了,也是我没有将真正的想法告诉你,都过去了。”她看向前方,道:“我们的下一个目的地是临蓟。”
雨馀凉听姬花青这么说,也望向远方,神色一下变得凝重起来。
这么快,就已经到了临蓟了,他觉得自己似乎还没准备好迎接将要面对的一切。毕竟数月前,他还只是个连谷州府都没怎么离开过的边缘小门派的边缘弟子。那个时候,他觉得自己以后只会离武林越来越远,没想到到了如今,他却愈来愈深地卷入江湖的漩涡中。
他能在这里找到自己身世的答案吗?如今长命锁也回到了他身上,只是到了临蓟城后,他首先要从何处找起呢?
他在江湖上没有人脉,同时他记得雨休跟他说的,打探的时候要小心,更何况,他还没开始寻找自己的身世,自己的长命锁就已然成了众人竞相争夺的目标。
假设,假设他在临蓟城没能找到自己的身世,又该何去何从?
雨馀凉抬起头来,仰望天空,在他头顶上方有老鹰飞过,雄鹰振翅,倏忽之间,那鹰就已成了远方的黑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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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鹰在天空盘旋,最终落在石壁上伸出的一根枯木上。
石壁下方好大一片空地,这一日的天气十分晴朗,蓝色的天,橘黄色的土地,这片地方充斥着强烈鲜明的色彩。落在枯枝上的老鹰,鹰眼中倒映着空地,空地之间,一个人躺在那里,身上横七竖八地插满了箭矢。
这人已然断气。
突然有条腿伸出,一脚踩在已被箭射成筛子的尸体上,这只脚的主人一手拿着弓,一边道:“把这个解决了,应该就没有监视的人了。”他沉默半晌,喃喃道:“卫氏的人,来得好快……”
这手握弓箭的人不是自言自语,在离他十数尺远处,还站着一人,那人道:“到了水南还担心有人认出你?”
原来拿弓背箭的这人,脸上戴着面具,头上戴着头套,身着样式简单的交领衣衫,袖角裤脚都扎紧,浑身上下包裹得严严实实,连是男是女都辨认不出。
他将弓重新挂回背上,被面具覆盖的脸转向跟他说话的人,道:“这可难说。另外,你这副打扮,说我,很没说服力。”他的面具没有形状,没有样式,就是一个全白的椭圆,被这样一张脸向着,很少有人不会觉得不自在。
而跟拿弓之人说话的那人,身量甚高,虽用黑色斗篷裹住全身,头上也带着兜帽,让人看不真切他的相貌,但他身姿挺拔,声音也是极好听磁性的男声,跟拿弓那人相比,倒是少了很多诡异感。
身披黑色斗篷的人道:“这次玄同教也派了人来,看见我们在一起的人自然越少越好。倒是你,如今已是六月了,这样穿不热吗?就算让人知道九歌的云中君是……”
背弓那人打断他:“各人有各人的忧心。”
身披黑色斗篷的人默了默,道:“少主这次派了哪些人来临蓟?”
背弓戴面具的人道:“湘君湘夫人,河伯山鬼,还有我。若不是大司命少司命已死,他们也会来。”他想起了什么,又道:“东皇太一也来了。”
身披黑色斗篷的人道:“是么。”加上他这个东君,九歌这次是倾巢出动。
一旁还站着两匹马,两人将身上满是箭孔的尸体留在原地,各自跨上一匹马,飞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