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比开始前两日，顾野蔓收到黎靖川电话，说他明晚就能回来。她寻思，他回来的倒挺及时，明晚和他见一面，后天她就要去参加夏别联比了。她还没和他提自己“觉醒”异能，即将参加下别联比的事。
按照说好的，明晚她和他会在小公寓见面，到时他们会共度一整个夜晚，有的是时间说这些小事，不急。
特案组的参赛选手们都去集训了，她借口学校还有事要处理溜了出来，回来收拾小公寓。
拿着黎靖川留下的钥匙开了公寓的门，迎面而来一股子霉味。半个多月没住人，果然得好好收拾一番。
打扫完卫生，她在屋子里四处逡巡，发现各处花瓶都空空荡荡的，少了些情调。阴大附近有个花卉市场，每天傍晚都有打折鲜花售卖，赵晴她们平时经常去捡漏。她之前觉得鲜花开不了两天就谢了，打再多折也是浪费钱。今晚倒可以去买一些顺眼的回来。
***
“蔓蔓姐，巧啊。”
刚出门就遇上了姜晓磊。
“是挺巧。”公寓虽然离阴大没多远，但离姜晓磊和姜采曳他们母子刚刚新买的豪宅还是有点距离的，这都能遇着，可不是巧嘛。
“你要去哪儿？我送你。”
姜晓磊指向身后一辆拉风的亮红色跑车，摇了摇手里那枚镶嵌钻石、闪闪发光的车钥匙，等着她的反应。
“你有驾照？”顾野蔓提醒他。
他还没满十八岁。
姜晓磊意气风发的神情一垮，讪笑道：“我以前傻的时候，偷开过几次老师们停在校园里没锁的车，车技没问题，蔓蔓姐尽管放心。”
“我去花卉市场，没多远，不用送。”顾野蔓从他身旁走过，补充了句，“车挺贵。成年考了驾照后，记得遵守交通法规。”
姜晓磊脸一红，原地怔愣片刻，赶紧跟上了她。
顾野蔓没管他，径自向花卉市场走去。
“蔓蔓姐要买花？”
“嗯。”
“你喜欢什么花？”他试探着问。
“便宜的花。”
姜晓磊再次语噎了片刻，重整旗鼓道：
“我认识一家老板，可以给你多打点儿折。”
“真的？”顾野蔓不禁对他刮目相看。他刚恢复正常没多久，就和花卉市场的老板混熟了，不愧流着一半商人的血。
“包在我身上。”
***
“这个摆这里，那些摆在那边，小心点儿，别碰碎了花瓶。”
姜晓磊指挥花店的工作人员们布置小公寓，俨然这里半个男主人的姿态。用他的话，“女主人的弟弟”，可不就是半个男主人嘛。
顾野蔓默认了他的帮忙。多亏了他，她节省了一大笔购花折扣。口袋里有钱，她心情就好，随便他怎么折腾，不把房子给她捅坏了、赔钱给房东就行。
“蔓蔓姐，收拾得差不多了，你看看还有哪里不满意？”
“啧。”顾野蔓点头。
姜晓磊审美真不错，一番布置，原本略显单调冷清的公寓，瞬间有点儿浪漫满屋、惹人遐想期待的意味。
“很不错，谢了。”
“小事一桩，咱俩之间不用说谢。”
待工作人员离开，姜晓磊仍坐在顾野蔓最喜欢的躺椅上，没有离去的意思。
“走，我请你吃阴大食堂？”
“已经吃腻食堂了。”姜晓磊一副委屈小狗的模样。
顾野蔓：“？”
“必然是我请蔓蔓姐吃大餐。”
***
阴大附近最高档的餐厅中，顾野蔓看着菜单上的物价，真庆幸她没有以感谢为由，坚持这顿她请。请不起。
姜晓磊熟练地点了一堆招牌菜，看向她，笑容收起，严肃道：
“蔓蔓姐，你真要参加夏别联比？我查了姜家记录，过去每界联比都有伤亡发生，我担心你的安全。”
姜晓磊脸上写满真诚的担忧，她于是也真诚道：
“我看过队友们的资料，一个个都很厉害，我会好好依靠队友们的。”
“你替代的那个卫烨，据说也很厉害，不还是受了重伤，参加不了比赛。”
顾野蔓心道他消息还挺灵通，她听四号说，卫烨和四号一样，是特案组的7级探员，最近在十四区执行常规任务，意外受了伤，伤得挺重以至于没办法参加联比。
“他那是执行任务受的伤。这次联比，参赛的是夏别两国年轻一代异能者中的佼佼者，两国为此准备许久。比赛内容虽有挑战，但会绝对确保参赛者的安全，参赛者之间也不得互相伤害，否则将被取消资格受到严惩。”
“这样啊。”姜晓磊点点头，神色开始不自在起来，似乎有话要说，又不好意思说。
他正要开口，顾野蔓的手机铃声响起，他只得将话咽回去，目光投向顾野蔓手机屏上的来电显示。
是黎靖川。
“喂。”
顾野蔓接通电话，声音不自觉地软了些许。
“野蔓，抱歉，我这边出了点儿小状况，暂时赶不回来。”
电话另一边，黎靖川剑眉微锁。
他刚离开十四区地界不到半日，就有十四区的贫民上报发现可疑人物。军部怀疑可能和前几天，特案组探员受到意外袭击的事件相关，下令让他返回十四区调查确认。
这一来一回，至少要耽搁一天多的时间。如果真有异常情况，再耽搁一个月都有可能。夏别联比马上要开始。他之前不想妻子知道联比的事，就是怕她因为好奇再次进入后山。现在联比开始，他却没法赶回到她身边，心中莫名有些不安。
幸好她没牵涉到联比事件中来。阴大校园和后山之间，有特案局和军部双重护卫，应该没什么问题。
“这几天你好好待在学校，千万别靠近后山，时刻随身带着我留给你的匕首。”他不放心地嘱咐。
电话里一片安静。他不晓得妻子是不是因为他爽约生气了。手里拿着给她买的礼物——十四区独有的特级翡翠胚，他屏息凝神，等着她的回应。
“嗯。”
一声轻应，让他如释重负。
多日的相思忍耐、即将相见的狂喜被迫戛然而止后的失落自责，都融化在了妻子这一声轻柔的“嗯”声中。
他仅仅攥着手机，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却又舍不得挂断电话，沉默了好久，才郑重道：
“下个月花息节前，我一定赶回来陪你一起过节。”
顾野蔓没再吭声。
眼看菜已经上齐，再不吃要凉了，她开口：
“注意安全。我明天还要早起，挂了。”
她不等他回复，直接挂断电话。
“讲了好久，不是马上要回来了，还有这么多话说？”姜晓磊忍不住问。
“那些花可以退了吗？钱退不退随便，你让店家把东西收回去。”
眼不见，心不烦。
黎靖川有任务在身她能理解。爽约的事想她完全不在乎，不可能。原本想等他回来再告诉他，她“觉醒”异能和要去参加联比的事。现在也没这个必要了。
姜晓磊看出顾野蔓心情不佳，估计是被黎靖川放了鸽子。这黎靖川，果然不是什么好人，蔓蔓姐这么期盼他归来，他却说爽约就爽约。这样的男人，对蔓蔓姐能有几分真心？止步于她弟弟身份的决定，悄悄松动。
迟迟不敢开口的事，瞬间变得理所应当。他就该为自己努力一把，抓住机会趁虚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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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蔓蔓姐，通道内的道路景象时时变化，就像一座移动迷宫。我把小白借给你，联比中给你引路怎么样？”
他知道她讨厌狗。她知道他和小白五感相通。如果她答应了，就相当于答应形影不离地把他带在身边。她对小白说的每句话他都能听到，她摸摸小白的脑袋，他都会幸福得冒泡泡。
顾野蔓却没想这么多弯弯绕绕的。
她的想法很简单。别说是移动迷宫，就算是不动的迷宫，她这个路痴都走不出去。为了赢得联比，升上8级，拿到无间游轮信息，她不用选，必须带上小白。
“好。”
***
当天半夜。中天神宫外，神碑主战场。
身着金色战甲的中年男子手持长剑，四处冲杀，带起阵阵金色光漪。所到之处，无论低、中、高阶诡族入侵者，均化为黑烟湮灭，无法踏入现世地球半步。
“放我鸽子，该打。不守约定，滚回老家。”金甲男子一边厮杀，一边痛骂。
“小蔓蔓嘟嘟囔囔说什么呢？”
“她今晚杀敌的数量是平时的三倍都不止吧。这是怎么了？”
“难道是要去夏别联比，太兴奋了？”
四个长相相似的少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很快，神碑主战场上再找不到半个诡族的影子。周围的超凡，都崇拜羡慕地看着伟岸的中天神尊，齐齐行礼，目送神尊离去。
顾野蔓进入中天神宫，恢复了原本的样貌。
她深吸口气，刚刚活动了番筋骨，只觉通体舒畅。
中一中二她们跟了过来。
中二上前道：“小蔓蔓，确定要去参加夏别联比了吗？”
“确定。”
“我们知道你喜欢刺激，但我们不放心你的安危。联比鱼龙混杂，不确定性较大。你要时刻记住。在现世，你再厉害，毕竟是血肉之躯，千万不要托大。”
“知道了。”
中一看出她的不耐烦，转换话题：“对了，听说北天神尊在最近的一场战役中受了伤，神界大比，你的胜算多了几分。”
“意思是，他不受伤，我赢不了他？”顾野蔓来了兴致。
四人相互看了一眼，齐齐点头。
“恐怕很难。你父亲小破破当年也说过，与北天神尊交手，纯粹比试而非以命相搏的话，胜负只在五五成。”
“如今的北天神尊，可还是当年的北天神尊？”
“不知道。毕竟为了身份保密，你们五方神尊，一离开神宫范围，就会变成神尊体形象。你在他们眼中和小破破一样，都是威严的中年男子。估计没几个人能猜到，你竟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小姑娘。”
“我和当年的顾破，谁更强？”
“那还是你强一些。”
“既如此，我才不会怕一个老人家。”
“北天神尊一脉注重炼体，身体素质都极强悍。就算七老八十，也不影响他们的战斗力。而你虽然天赋远超小破破，六岁上战场，实战经验丰富，可毕竟年龄小，还没彻底掌握中天一脉的所有术法。小蔓蔓，千万别轻敌。”
顾野蔓点头：比起现世的夏别联比，她的确更期待神界大比，这一神界百年一次的盛事。
***
夏别联比开始前的最后一天，特案组没安排集训，允许参赛选手们各自做最后休整。
苗淼忙与准备工作，不许四号跟在身后烦她。被嫌弃的四号，只能无聊地在阴大校园里闲逛。
突然，他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卫烨？
只见卫烨在前方不远处拐了个弯，形迹有些可疑，步履却十分矫健，半点儿不像受了重伤、参加不了联比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