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第 3 章
    小鸟游葵耐着性子和日向说了些闲话,在两个人第三次同时沉默的时候,日向翔阳带着羞怯的表情说:“小鸟游小姐今晚就在我的床上将就一下吧,我去客厅睡。”

    葵没有推辞,甚至还提出了新的请求:“请问……日向先生,明天可以陪我回一趟原来的住所,去取走自己的东西吗?”

    自己真是太得寸进尺了,葵不无自嘲地想着。

    “欸?”日向翔阳的目光呆滞了一下,又马上闪烁起了因为受到信任而雀跃的光芒,“当然可以啊!我在去上沙排课之前都有空!”

    房门被轻柔地关上,黑暗中小鸟游葵把被子拉到下巴,非常崭新的被褥,带着点柑橘味洗剂的清香,和身上的衣服是同一个味道,还带着好好晒过太阳的蓬松和干爽。

    葵又往被子里缩了缩,有些羡慕地想,尽管初来乍到免不了有些慌慌乱乱的,但是日向翔阳,似乎是一个相当认真在生活的人啊。

    *

    葵之前住的地方是一个临街的三层独栋小公寓,连地下室里都挤着住进了一家人。

    门外狭窄的单行道上不时有人骑着自行车飞快地疾驰而过,让葵和翔阳都只能局促地站在从大门延伸出来的一小块台阶上,像是什么在快要沉没的浮冰上只能相互依靠的两个人。

    按下门铃之后等了好久,才听见里面响起了脚步声,脚步声停住之后,门内诡异地安静了一会儿,似乎是里面的人在通过猫眼往外看。

    葵面无表情,坦荡地直视着猫眼。

    又过了一会儿,门才打开了一个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缝隙,一个皮肤黝黑、极为干瘦的女孩,扶着门把不松手。

    她警觉地盯着葵,说出口的竟然是英语:“你来做什么?”

    “来取我的东西,这点权利我还是有的吧?”葵也用英语回答。

    黑人女孩又是警觉地看了日向翔阳一眼,似乎在衡量他的目的和攻击性,日向只是在茫然地听着他们快速的对话,努力辨认出一些自己能懂的单词。

    她终于松手了,侧身让开:“进来吧,拿了就赶紧走,还不知道今天房东会不会来。”

    说完,她就上楼进自己的房间了。

    进门,踩着嘎吱作响的楼梯上楼之后,是一个宽阔的客厅,所有的房门都紧闭着,在一个角落凌乱地堆放着一看就是葵的私人物品,书本压着衣服,鞋子放在被子上,纸张散落一地,甚至还有内衣被皱巴巴地甩落在一旁。

    葵也没露出什么意外的表情,沉默地走过去挑挑拣拣。

    日向翔阳有些尴尬地不知道眼睛该往哪看,只好乖乖在旁边等着葵。

    葵倒空地上的一个收纳箱,一言不发地往里面丢着东西,客厅里安静极了,只有各种零碎物品和塑料箱底碰撞发出的沉闷响声。

    这么大一堆东西,葵只挑拣出两个箱子,就把盖子合上了。

    “回去吧。”

    “哦,好的!”翔阳马上振奋起精神,毫不费力地把箱子抱了起来,转身准备离开。

    走了两步,小鸟游葵却突然停下了。

    混沌不清、又在心中压抑已久的烦闷,不受控制地突破了一点封锁,有什么堵堵的东西涌上喉头。

    小鸟游葵“哐当”一声,把手中的东西丢在地上。

    “怎么了?”日向吓得也停下了脚步,努力扭转着脖子把头侧回来看她。

    葵快速走过翔阳的身旁,带起一阵风,她目标明确地停在某个门前,突然抬起膝盖,狠狠踹了门一脚。

    她嘴里快速地说着什么葡语,看愤怒的表情就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词,同时用力地砸着门,似乎在喊里面的人出来。

    所有人都听见了“咔哒”一声,里面的人竟然把这扇门反锁了。

    日向默默地放下手里的东西,有点不确定自己现在应该是要去劝阻她还是该去帮忙。

    打开的却是隔壁的房门,是刚刚那个给他们开门的黑人女孩。

    女孩皱着眉,抬高了点音量,翔阳大概可以听懂一点:“请你马上停下,你让大家都很紧张!”

    葵不知道是真的听从了她的话,还是喊累了,只是埋着头大口地喘着粗气,等她抬起头来的时候,翔阳才发现她的脸上都是泪水。

    她的语速依然很快,只是声音柔和了很多,并没有在对这个女生生气的样子:“你们什么都不知道,可是你们都相信她,你们——只相信——她!”

    她像一头小兽,委屈没有语言可以表达的出口,只能低哑地呜咽着。

    黑人女孩看起来也有点被吓到了,下意识地往后推了一步,似乎在后悔自己出来多管闲事,或者是在懊悔一开始就不该给他们开门,所以她稍稍用房门遮住了自己,嘴里敷衍地安慰道:“你先冷静一下吧……你现在情绪太激动了……”

    葵响亮地吸了吸鼻子,俯身潇洒地一举抱起箱子,甩甩头走了。

    翔阳茫然地看了一圈,向那个看起来并不是坏人的黑人女生露出一个歉意的眼神,也赶紧抱起东西跟上。

    两个人沉默地走了很长一段路,葵突然开口。

    “很丑陋是吧?”

    “啊?”

    日向还在想着要怎么安慰葵以及问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就倏地被这猝不及防的一句话问得愣住了。

    “很丑陋吧?我刚刚的表现。动作啊,表情啊,说出口的话啊,不争气的眼泪啊……”葵自嘲地数落着自己,“你肯定昨天晚上还以为自己捡了个楚楚可怜的无助少女回家,又或者以为我该是什么善良又热心的好人——”

    她顿了顿,斟酌了一下,匀了一下呼吸,又自暴自弃地继续讲着:“我就是这样的人,想发火就憋不住,被赶出来也是因为昨天气得把所有东西都往地上砸,什么瓶子啊,洗衣液啊,零食啊……最后搞得房东和警察一起来了……”

    “肯定是有原因的吧!”橘子头少年朗声即答,非常肯定的样子。

    “啊?”这下换葵被这无条件的信任击中得瞬间有些不知所措了。

    “小鸟游小姐看起来并不是会乱发脾气的人呢,”下巴尖尖的日向严肃地眯起了猫一样眼尾上挑的眼睛,做出一副老成的表情,“比如刚才,明明已经很生气了,但是面对那个开门的女生的时候,小鸟游小姐还在很努力地压抑情绪,不让她被自己的怒火波及,所以怎么看小鸟游小姐都不是那种会无缘无故发火的人吧!”

    “……你的观察还真是敏锐。”

    “嘿嘿,”翔阳得意洋洋地仰起脸,“毕竟我是打排球的嘛,在球场上要观察局势,看球,看站位,看姿势,看表情,看视线,对手和队友的想法都要观察,所以大概是会更敏锐一点的吧……”

    说起喜欢的排球,少年又兴奋了起来。

    葵又是不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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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羡慕地想,为了排球,竟然可以只身一人跑到这个语言和文化的陌生的国家,日向翔阳,真是令人眼红地有着灵魂深处热爱和追求的目标啊。

    她用膝盖掂了掂手中的箱子,最后还是轻轻放在了地上,想要休息一会儿,日向翔阳也像只小狗一样,亦步亦趋地跟着她停了下来。

    葵毫不在意地坐在箱子上,努力调整了两下呼吸,但还是失败了,只听见她短促地呼吸了几声,压抑地带着鼻音开口。

    “他们都不相信我……”

    “我们在客厅有个共用的收纳柜,每个人占据一个自己的格子,有个女生一直偷偷用我东西,可是她做得那么明显……每次盖子是半开的还是合上的,都和上次我用的时候不一样,标签的朝向也总是会变化……我很快就观察到是谁了,她还不只是偷用我的东西,每个人的她都在悄悄用……”

    “我觉得很不爽,就在群里没有指名地说了一下:请大家用东西前好好辨认,不要拿错了……”

    “可是……这反而让她更加变本加厉,就像盯上了我、想报复我一样,只用我的东西,后面还偷我的零食和小物品……和她吵过,和房东说过……可是她看上去那么无辜……大家又那么迟钝……都说没觉得东西少过……说我多心……说我被害妄想……”

    “她甚至还趁我不在家偷偷进我房间……我气不过,就打开她的柜子,从里面翻出我的东西,一件一件地往地上砸……我……”

    日向翔阳心想,能从细节察觉到这些,还有之前能感受到他的窘境,能信任他,能看出佩德罗是个迟钝的好人,能猜到他学的葡语……

    小鸟游小姐分明也是一个敏感又敏锐的人。

    葵越说越呼吸急促,头也越埋越低,音节和呼吸破碎,几乎没有办法说出口成调的话语。

    突然之间,她感到有一双手用力地扶住了她的双肩,让她被迫挺直了腰背。

    她错愕地看过去,明媚的阳光照得日向的发丝近乎在发光,而他的表情严肃。

    “小鸟游小姐,敏感和敏锐都不是你的错!不过在难过的时候,可以试试这样——用腹腔来呼吸!来!用腹腔发声!”

    哈?什么东西?

    小鸟游惊异地微张着嘴,别说发声了,她连要保持呼吸这件事情都被吓忘了。

    “像我这样——”

    翔阳夸张地张着嘴,腹腔一起一伏,像教小朋友说话一样,耐心地做着示范,发出短促又振奋的一连串“哈!”“哈!!”“哈!!”“哈!!”

    小鸟游不受控制地跟着他的节奏开始深呼吸,奇怪的是,一直堵在喉咙的异物好像就这么被软化松开,慢慢地,她的呼吸变得顺畅了起来。

    她张着嘴大大地呼吸了好几口,日向才故作严肃地点了点头,评价道:“嗯嗯,小鸟游小姐作为初学者来说已经很好了,怎么样?是不是感觉没那么难过了?”

    有人支撑着自己的肩膀,葵信任地随着呼吸慢慢地放松了肌肉,往前靠去,两个人的脸越凑越近。

    她清澈的黑瞳专注地看着日向,像是好奇的野生动物在观察着初次见面的人类,谨慎地评判着自己到底是可以接近还是应该赶紧溜走。

    这个距离和目光让日向翔阳的脸“轰”地一下烧了起来。

    “可以叫我葵吗?翔阳君。”

    还带着软绵绵和黏糊糊的鼻音,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