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第 11 章
    回到客栈后她叫来白叶,让她准备些热水。

    虽然为张老爷处理遗容时已经很仔细了,但长时间待在同一空间里,难免会沾染上一些气味。

    还在徽州时,她便迫不及待地想来到宛陵找到这第八卷,可现在拿到了之后,反而有些近乡情怯的感觉。

    回想这些年来,她收集这浑天十二卷全凭自己的意愿,从来没考虑过萧显清的看法。或许他并不愿意再活一世背负着罪名犹如阶下囚一般苟活于世呢?

    三年前,安西府战败,被突厥连夺四个边陲重镇,安西大都护向朝廷上奏,是萧显清为了功名非要追击突厥兵导致将士死伤惨重,两百的精兵到最后活着回来的只剩三个人,而其中两人不治而亡,只剩萧显清一人独活。

    大都护斥责他一意孤行导致的四镇失守,同时自请天子责罚他约束不力之罪,后来萧显清从安西府被压着送入了长安,等来的不是天子的审判,而是青门案的双重指控。

    萧显清曾经的幕僚王云启,趁着恭王李肃在青门猎场狩猎时刺杀他,却失败被捕,而有孕的恭王妃替恭王挡了一刀,最终不治而亡,一尸两命。在长时间的严刑拷打下,那幕僚最终承认是受萧显清指使,给萧显清再扣上一个重罪。

    萧显清被关在长安最森严的大牢里,颂宜走了很久的关系,当掉了她几乎所有的首饰和地契换成银票给了廷尉,才能扮作狱卒进去看他一眼,那时他单独关在一个僻静的暗室里,或许是在安西府时便受了刑,有的伤口已经结痂,而有的伤口还淌着血。

    他躺在一堆干草上,整个人气息微弱。

    廷尉给她开了门后便走了,叮嘱颂宜一炷香的时间到了必须出来。

    颂宜从荷包里拿出准备好的药丸塞进了他的嘴里,他仿佛没有什么求生的欲望,那药含在嘴里不咽下去。

    颂宜拿出帕子擦了擦萧显清的脸,见他眼神有些涣散,便叫着他的名字,大概过了几息他的目光落在颂宜的脸上,才囫囵将嘴里的药咽了下去。

    “你怎么来了,快走,这里随时有人巡查。”萧显清强撑着精神看向颂宜。

    “没事,我买通了廷尉,是他带我进来的。”颂宜仔细看了看萧显清身上的伤,竟还有刀伤,许是从安西战场上下来后未医治,直接被押进了牢里。

    她掏出金创药,仔细的为萧显清伤口上药。

    “松吾你怎么变成这样了,”颂宜看着萧显清身上皮肤没一处好的,忍不住落泪,“我信青门案刺杀肃王与你无关,还有安西战事,胜败是兵家常事,定是有哪里出问题了,那日在大殿上你为何不替自己辩驳?”

    萧显清抬起手,将颂宜脸上的泪抹掉,又将她额间落下的一缕乌发挽至耳后。

    他也不说话,就这么静静的看着颂宜,仿佛这是最后一面,要将她的容貌刻进脑子一般。

    颂宜急的不行,“说话萧显清!”

    “你还是一生气就爱叫我的大名,”萧显清被关入大牢后滴水未进,此刻嗓子嘶哑,他忍不住咳了两声,颂宜忙将他扶了起来靠在自己的怀里,又把带来的水喂到他嘴里。

    “你走吧,这里不干净。”萧显清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颂宜这下是真的生气了,“你快告诉我,在安西到底发生了什么?”颂宜不解道,“没有把握的事你不会做,更不会为了那功名牺牲同袍的性命。眼下虽急迫,但仍有转圜的余地。”

    “我说了朝廷的人也不会信,他们都巴不得我死在安西,又怎么会听我的辩驳呢?只是我对不起同我一起出城迎敌的那两百位弟兄,”萧显清自嘲一笑,“至于青门案刺杀李肃之事,大概率是他自己弄出来自导自演的事罢了,就是为了斩断太子的路。”

    当今天子子嗣不丰,对朝堂之事渐渐的有些力不从心,便心生退位的想法。适龄的儿子只有太子和恭王,因此两人为着皇位明争暗斗许久。

    萧显清是太子伴读,与太子的情谊不一般,他又手握兵权,是太子的臂膀,斩掉他无疑是给太子一派一个重创。

    颂宜看着萧显清,往日的他多么的意气风发,出身名门、天赋奇才,是太子伴读,日后前途无量。只是眼下他的眼中一片死寂。

    “我去求太子,他一定会帮忙的。”颂宜开口道。

    “罢了、罢了。”如果太子愿意为他申冤,早就来了。在安西四镇失守时,他就给太子写过信,可惜并没有任何消息。自他被关入大牢里以来,颂宜还是第一个来看他的人。

    颂宜此时是真的慌了,如果连太子都帮不上忙的话,那还有谁可以呢?

    一炷香的时间到了,廷尉匆忙走进来,“快走,有人来了!”

    颂宜还没问清安西府的事情,只好把剩下的金创药和水留给他,藏在身下的干草堆里。“我会再来看你的,等我,就算他们不帮你,我也会帮你的。”

    萧显清注视着颂宜走到门口,却见她又跑回来,眼里有些忧伤,蹲下身子抱住了他,“松吾,我们还要一起去瀚海府看星空呢,你会坚持的对吗?”望向他的眼眸里满是期盼。

    萧显清捏了捏她的脸颊,犹如儿时一般,他点点头,用力地回抱着颂宜。

    在廷尉的催促下,他替她擦干了眼泪,目送着她离开。

    这是颂宜最后一次见萧显清。离开前,她回望了他一眼,暗室只有一口巴掌大的小窗,那日阳光通过那口小窗落在他的身上,他就坐在暗室的中间,几乎要与光融为一体。

    不知为何,颂宜隐隐有种要抓不住萧显清的感觉。

    从大牢里回来后,她拜托父亲替她查出王云起的住处,想要亲自去找些线索。封父与萧显清的父亲是挚友,从小看着萧显清长大,自是知道最近这两件事是针对他的,背后定有隐情。

    可惜王云起死了,死在了自家的池塘里。等到她去到王云起的府上时,他的家人已经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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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收拾搬走了。

    而太子不知犯了什么事,被罚禁在东宫,东宫不比大牢,守备森严,颂宜求助的信怎么也送不进去。

    传来萧显清死讯的那日,她正要派人去寻王云起的家人。战事不利的罪名尚不至于定死罪,而刺杀皇室子弟的罪名才是被判死刑的关键。

    听说萧显清没有什么挣扎就走了。

    那日,她心如刀绞般疼痛,眼泪却怎么也流不出来,她坐在窗前,看着天空白云舒卷却在下一秒暴雨如注。空气中传来一股潮气,那股潮湿,仿佛蔓延到她的心里。

    后来的那几日,她仿佛没事人一般,封父这才感觉到不对。

    一次用饭时,颂宜先吃完就要走了,封父问她去做什么,她说:“明日我和萧显清约好了,要去城隍庙烧香,我得先去准备准备。”

    那时封律元还不到十岁,不知道这其中的缘由,他只知萧显清死了,被阿姐的这一句话吓得结巴,封父来不及阻止封律元,他就开口了。

    “松吾哥哥不是死了吗?”

    颂宜犹如晴天霹雳,仿佛脑子里才记起萧显清已死的事实,她向后退了两步瘫倒在地上,才想起来那日去狱里看萧显清时,自己答应他要帮他的。

    颂宜责怪自己未能帮萧显清申冤,那几日她几乎没睡过觉,只是在累极之时,受不住身体的困顿才会休息一会儿,不过多久又醒了过来。

    在一次白日里醒来后,她就得了癔症。有时将封律元认成了儿时的萧显清,有时将白叶认成了封母,还有几次夜半不睡觉,与空气对话,把白叶和青竹下了一大跳。

    封父为了让她好好养病、远离这些事端便将她和封律元送回了温陵。

    回到温陵后,祖父为她请了名医,慢慢的治疗后,她就好多了。后来,她得知浑天十二卷一事,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去收集,没想到,她好像真的成功了。

    只是她不知是在何种机缘巧合下,将萧显清复活过来。

    白叶送来热水,又往里面倒了些安神的药包,颂宜沐浴时不喜旁人伺候,因此白叶将浴房准备好后,便先一步在门口候着。

    颂宜掬起一捧水盖在脸上,在水的倒影中渐渐模糊了双眼,随即又想起一件事情来。

    如果萧显清一直跟在她的身边,那她沐浴的样子岂不是都被看见了?她噌的一下脸就红了,赶紧清洗完之后拿过搭在屏风上的长巾将自己擦干,换上了舒适的睡衣。

    她将头发水拧干,拿起木梳疏通了头发,端坐在铜镜前仔细的看着自己的脸。在温陵的这三年来,她没了拘束天天往外跑,感觉自己的皮肤都不如之前白皙了。

    进来收拾浴桶的白叶看见自家小姐一会儿凑近铜镜,一会儿叹息的女儿家模样悄悄笑了笑,拿起颂宜换洗的衣服就往来走,还给颂宜带上了门。

    颂宜放下梳子走到案旁,拿起今日得到的第八卷坐到了榻上,准备看看第八卷的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