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阳侯被踹翻在地,一手捂着腰侧躺在地上呲牙咧嘴。虞峥没解气还要再踹,陵阳侯世子见状扑上前抱住虞峥的腿阻止。
虞恺见父亲被绊住,手脚并用扒拉开陵阳侯世子,顺便在混乱中对这二人又偷偷补了两脚。
和敏听到章芸的话满脸不敢置信,转身就是一巴掌呼到章芸的脑袋上,力气大到把她的发髻都打散了,发簪掉落在地,怒道:“章芸你这个贱人敢出卖我!不是你平日对我摇尾乞怜,卖力讨好的时候了?你父亲的官职是怎么升的都不记得了吗?”
一个个身份尊贵的人在地上乱哄哄扭打作一团,宛如菜市口,看得宣文帝太阳穴突突直跳,喝道:“够了!”
宣文帝这一声吼让他们立刻收敛动作,虞家三人顺势跪在一边,虞峥腰杆却挺得很直:“臣听闻幺女险些丧了性命,一时没控制住,请陛下降罪。”
这理直气壮的样子哪里像觉得自己做错了。况且从情理上,任何一个父亲听到有人要害自己的女儿,不杀了对方就不错了,只是踹几脚,够克制的了。
“爱卿爱女心切,可以理解。”宣文帝明着偏心。
他早就不喜和敏,这丫头跟她母亲一样从小不知天高地厚,刁蛮任性,朝中参她母女二人的不在少数。只不过从前碍于老恒王的面子上,对她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如今都欺负到皇室头上了,他若还和稀泥,纵容下去,岂非他们一家都要爬到他的头上耀武扬威,皇位是不是都要拱手相让了。
宣文帝对此绝不能容忍。
“和敏,文安,你们还有何可狡辩的?”宣文帝语气淡淡的。
和敏简直要憋屈死了。
明明是虞悦故意激她,设计构陷她,偏偏所有人都站在虞悦那边,她百口莫辩。
“是虞悦先对我下死手的!她差点一剑射穿我的头!”和敏又转过身扯章芸,大力摇晃,“你不是很会说实话吗?说啊!”
章芸战战兢兢地瞄了虞悦一眼,看她气定神闲蔑视她们的样子,心一横,不如换根粗大腿抱,卖她一个面子,说不定还能帮自己一把。
她闭上眼对宣文帝磕了个头:“臣女没看到。”
和敏气得手下用力狠狠在她胳膊上扭一把,章芸吃痛倒在地上,怕和敏再打她迅速起身爬回后排。
此时和敏再狡辩也是无济于事,大家都是明眼人,连和敏的“自己人”都不站在她那边了,再做无谓挣扎已是无用。
“瑞王妃,你想如何处罚和敏?”宣文帝轻飘飘把难题丢给虞悦。
虞悦微微一怔,又轻飘飘把难题推了回去:“儿臣都听父皇的。”
“子珺,你的王妃受了委屈,你来说如何处罚。”宣文帝又把烫手的山芋丢给梁璟。
梁璟不怕烫,淡定接下:“常人当以死罪论处,王妃心善,念在她性命并无大碍的份上,削去县主爵位,不再享食邑。狩猎结束后到普慧寺静心修行,终身不得下山。”
虞悦:我心善?什么时候?
文安先比和敏缓过劲来,柳眉倒竖,与梁璟针锋相对:“和敏只有十六岁!你要她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上山做一辈子姑子?!”
一直沉默冷眼旁观的虞悦突然冷笑一声:“我也只比和敏大一岁。是我命大才能站在这听你们狡辩,不然此刻就是我在天上看你们跪在这哭灵了。”
她这番话出来大家心里都为之一颤。
把平时那么和善的一个人逼到说狠话的地步,可想而知她有多委屈,和敏做的事有多恶劣。
众人对瑞王妃的同情多了几分,就对文安郡主一家的鄙视更深了几分。
文安和梁璟说不通,将矛头对准宣文帝,使出她惯用的杀手锏:“陛下,当年是我父王在战场上救了先帝,大朔百年基业才得以延续!我赵氏一族仅有的两个男儿也因守护大朔而亡,只留我一条血脉,陛下不能这样对我唯一的女儿!”
她确实有点口不择言了,将大朔的延续归功到恒王身上,便是恒王在世也不敢说出这番话。
功高盖主,祸必降之。
裕贵妃与文安在儿时便互相厌恶了,此刻可让她找到机会落井下石:“文安,这件事你要说到什么时候去?你们家一出事就拿恒王出来挡箭,你可真是‘孝顺’。”
“易淳熙你给我闭嘴!轮得到你说话?!”文安伸出一根手指直指裕贵妃。
裕贵妃装模作样往宣文帝身后躲了一下,可怜兮兮地小声道:“陛下……”
“闹够了没有,文安!”宣文帝怒斥,“从前朕看在恒王的面子上,对你的行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真以为朕不敢动你吗!”
文安被宣文帝突然拔高的声调吓得一激灵,脑子清醒了些,恢复了些许理智。
她突然明白大势已去,宣文帝不是先帝,恒王的功勋在宣文帝心中已算不得数了,赵家已无后,更是激不起一丝波澜。
再转头看看那个来跪着充数的窝囊废夫君,空有个爵位,整日只知享乐。生个儿子也完全随了他这个死样子,烂泥扶不上墙。
她不能再拼了命犟下去,最是无情帝王家,彻底惹恼宣文帝便再无退路。
宣文帝爱面子,为了不给后世留话柄,不会连她郡主的爵位一并夺去。只要还有命和身份在,不愁东山再起。
一向高贵的头颅缓缓低下,与地面平行,一滴泪从眼眶滑落砸在地上,文安的声音却变得无比平静:“和敏以下犯上,文安教女无方,请陛下降罪。”
和敏不知道向来骄傲的母亲怎么突然跟变了个人似的,对陛下恭敬至极。一直笃定自己不会受罚的她此刻慌了神,喃喃出声:“母亲……”
“还不赶快认罪!”文安并没有回头,保持伏着身子的恭敬姿态对和敏斥道。
和敏知道自己一旦认罪,再无回转余地,她不要上山去什么佛寺修行,孤身一人青灯古佛相伴,最终蹉跎一生。
她手脚并用往前跪爬了几步,双手拉住梁璟的衣角,哽咽道:“璟哥哥,我们自幼一起长大,你怎能如此狠心!我爱慕你这么多年,就比不过一个奉旨嫁给你仅仅几个月的陌生人吗?!”
“她根本就是在骗你,她纯良的模样都是演的!我都是为了你好!你为什么不信我呢?”
“和敏,你全然无悔过之意。”梁璟垂眸看她,声音似结了冰,“我本不想当众说此事,但这是我最后一次与你说话了。”
“你爱慕我是你的事,我明确告诉过你我们不可能,你仍在外大肆宣扬。和敏,你扪心自问,你是真的喜欢我,还是享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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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近我时其他人艳羡的目光?”
“别再自欺欺人了。往日我懒得理你,今时不同往日,我有心爱之人了。你对她起了杀心,便是与我势不两立。上山修行,是我留给你最后的体面。”
梁璟用力将自己的衣角从她手中扯出来,后退一步,站到虞悦身边。
这番话不仅仅是对和敏说的,也是对在场所有人表态。
虞悦神色复杂地悄悄看了他一眼,只是做戏而已,这样把话说大说死,以后他们分开不是平白落人话柄。
和敏脱力跪坐在地,表情木然。
或许梁璟所说的,是她自己都不曾意识到的真实内心想法。
心爱之人?
和敏苍白一笑。是否出于真心喜欢梁璟她已经分辨不清了,但是“心爱之人”四个字一出,她只能听到这刺耳的四个字,嫉妒得如火中烧。
为什么随着虞悦的出现,自己的气运好像全部被她夺走了一般。
自己得不到的全部都会被她轻而易举得到。她一出场就夺走所有的关注,所有人都平白对她好,都站在她那边。
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
和敏怨恨的眼神和狰狞的表情如同深渊中爬出的恶鬼,狠狠纠缠着虞悦。虞悦下意识往梁璟身后挪了一步,用只有他们二人能听到的声音小声吐槽:“好可怕……”
梁璟不动声色地向右前方挪了一步,阻断和敏的视线,招手唤来羽林军:“先带下去。”
和敏力气再大也大不过孔武有力的羽林军,很快被拖出了视线。
“文安郡主教女无方,险酿大祸,禁足于陵阳侯府,无诏终身不得出府。”趁此机会,宣文帝一并把京城中的一个大麻烦解决了。
文安默默咬紧嘴唇,双手叠交贴在额头,再俯首,手心贴于地面深深跪拜。
闹剧终于收场,宣文帝揉揉发胀的眉心,转身进帐,背着身大手一挥:“都退下吧,朕乏了。”
王清和急忙拉过虞悦,满眼心疼地看她脖子,伸手想碰又怕弄痛她,又放下手,问道:“恬恬,疼不疼啊?”
待他们走远了些,虞悦才俏皮地眨眨眼,小声说道:“没事儿,娘,只是皮外伤。有积血膏在,张太医说过几天就看起来跟没伤过一样了。”
虞恺从后面赶上,不情不重地拍了虞悦的右肩一下,虞悦顿时“啊”地轻呼出声,五官都皱在一起了,又马上收敛。
“你这丫头,我不就轻轻拍了一下,至于演得这么夸张吗?”虞恺嘟囔几句,转而正经道,“普慧寺和陵阳侯府我会派人盯着,文安郡主只是被禁足,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小孩儿静悄悄,必定在作妖。
虞悦乖乖点头。
瑞王府的营帐离宣文帝的主帐很近,里面都由内务府的人提前收拾好了,一应俱全,他们什么都不用操心。
虞悦站在诺大的营帐中唯一的一张床前,陷入深深的沉默。
梁璟跟在她身边,明知故问:“怎么了?有什么不满意的?”
“只有一张床,我们怎么睡?”愁绪在虞悦的嘴角凝固。
“当然是该怎么睡就怎么睡,”梁璟坐到床上,双手打开向后一撑,双眸中隐约闪烁着一丝不易捕捉的笑意,“又不是没一起睡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