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案件并没有让云州城就此沉寂,生活还要继续。
一场春雨过后,万物复苏,各种品相的花儿都相继开展,云州城一年一度的百花节就要来了。
这两日一下子涌进了不少闻名而来的外县人,这人一多起来,鱼龙混杂地,麻烦也就多了,因此县廨的衙役们这几日都忙进忙出的,连傅奕都有时会亲自带队巡查街道。
元友臻倒是没怎么受百花节的影响,照常上值和下值,虽然方哲对此非常羡慕嫉妒,但是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元友臻的主要工作除了命案,失踪案等出现需要对嫌疑人,报案人进行口供笔录之外,闲散时刻就是管理好档案印章罢了。
除了一开始需要元友臻起草了一则百花节期间需要严加注意的事项贴于公示之后他便是每日给县廨的花草浇浇水,坐在放置档案和印章的阁楼检查检查之前的登记有无纰漏即可。
一闲下来,元友臻便注意到了自家小妹最近的异常。
平日里就算不出门找傅奕或者找找一些大娘大婶们的聊天就是去留书阁看看书休养身心的,最近一个月都宅在家里练琴了。
是的,元治欣又捡起了她一个月没练的琴,斯人已去,能留下的唯有在人们心中对她的回忆。
缅怀逝者没什么不对,但是人总是要向前看的。
元志清也暗戳戳地在元治欣的面前提了提百花节的事,希望她能出去走走,但元治欣总是表现的不为所动,清心寡欲的模样。
晚上元友臻从公廨中回来的时候,就正好碰见元治欣坐在院子里,对着他们家院子里唯一一棵海棠花树下不知是在弹琴还是赏花。
连在厨房做晚饭的李大娘都透过窗户看见进到庭院中的元友臻了,元治欣却两耳不闻窗外事地抚着她的琴,赏着这满堂的海棠花。
人家对牛弹琴,那牛听不懂至少还能“么么”个几声,对着棵大树,更加不会有人回应她什么了。
元友臻大步走到元治欣旁坐下,这是个石椅,元治欣的琴就是放在院子招待客人吃茶饮酒的石桌上的。
“我说,你研究出个什么了没有?”元友臻撑着下巴看着明显双眸离散的元治欣。
细弱的琴声停下,元治欣侧目看向元友臻“:什么?”
元友臻无奈到没了脾气,笑问“:你是这些日子在家呆的糊涂了吧?耳朵不好使了还是脑子不好使了?我问你这是在赏花还是弹琴啊?”
“赏琴?”元治欣脑子一懵,嘴巴先开了口。
“天啊,阿爹!小妹脑子真的坏掉了!”元友臻一脸“天塌了”的夸张表情看着门口刚从书院回来的元志清。
“哦?”元志清带着儒雅的笑从容地向他们走来。
他并不介意在令人疲倦的教书育人之后,回家还要跟自己可爱的儿女们玩闹一番。
“阿爹,阿兄又欺负我!”元治欣自然地给元志清让出位置,让他夹在元治欣和元友臻的中间评评理。
元友臻一点也不急着狡辩,戏谑道“:哟,还会恶人先告状,你脑子终于回来点了?整日看见你在这弹琴赏花的,我就不明白了,我们家这海棠花你都从小看到大,还有什么好看的,学人家对牛弹琴好歹也去找头牛来呀。”
元治欣只是缅怀郝琴,不想落下她交予她的琴艺,又沉迷了一段时间的练琴而已“:谁对牛弹琴了?我只是突然喜欢上弹琴罢了。”
元志清摸了摸元治欣的脑袋,她最近不常出门,在家都是随意些的,只用一支桃木簪挽了个半披发,简约温婉。
“欣欣时常练习琴技,现在已经远超云州大半的姑娘家了,你最近不常出门,好多大娘,姑娘们见到我都问我你最近在做什么呢,让我代替他们约欣欣出门玩呢。”
元友臻难得也耐心引导元治欣“:再不出门,你就不知道今夕是何年了,最近外头可热闹着呢,连傅公子也时常上街去呢。”
傅奕?
以他唯县廨之事是重的性子,居然也会时常出街?最近也没听李大娘说云州城有什么大案子啊?
“最近可是有许多未婚配的姑娘对傅公子虎视眈眈呢。”元友臻似无意透露道。
傅奕已经上任两月有余,人长的朗目星眸,虽然总是清冷疏远,洁身自好的模样,但是光是年纪轻轻就就任县尉一职,就已经让各位街上的姑娘们纷纷表演一个手滑掉手帕了。
更不用说百花节这个时分。
百花节除了各处摊位上摆满的鲜花,最重要的是采摘未婚姑娘们的这些鲜花啊。
大胆一点的,相互暧昧有意的男女会互送鲜花,含蓄一点的,就相互约着一起赏花。
男子送的鲜花代表着,在我心里,你是最美的花;女子送的鲜花就于差不多定亲无异,代表着,我这朵花,愿意花落你家。
不过,虽然喜欢热闹,但往常这节日相貌出众的元治欣兄妹是要么一起出街,要么一起躲在家里的。
元志清乐呵,年轻人的节日啊,想当年他……
“百花节啊……以傅公子这才貌,也难怪这么多姑娘芳心暗许了。”元志清感慨道。
“什么?!百花节已经快到了?”元治欣之前对百花节倒是没有什么感觉,多是赏花为主,今年嘛,倒是另有其想。
面对元友臻调侃的目光,元治欣别开眼,开始思索要不要出门逮住傅奕了。
“元先生,开饭了!”李大娘此时也做好了晚饭,吆喝着三人开饭了。
谈话陡然结束,元治欣也暂时放下了心思。
……
又一次不动声色却身体灵活地躲过向他摔来的姑娘,傅奕绷着嘴角,从街道角落处兵刃相向,一身黑白劲装打扮的两名男子走去。
“叮!”
“哒!”
铁器抽出破开空气的声音和傅奕剑鞘抵在兵刃上的声响同时传出。
周围的人群生生开辟了一个包围圈,生怕被殃及鱼池,也有不少的江湖人士幸灾乐祸地在围观。
原本跟在傅奕身后的几个衙役自觉地隔离开百姓们将他们护在外围。
“你谁啊你?”那一身戾气的黑衣男子不耐烦地冲着这个横插一脚,多管闲事的公子哥。
那白衣男子倒是文雅多了,见有人阻止这场争斗,便如善从流地收起了佩剑,向傅奕拱了拱手“:我本无意在这大街上动兵刃,对不住了,县尉大人,既然您来了,就好办多了。”
傅奕对于白衣男子的话语不表其意,眼若寒冰地看向闹事的黑衣男子。
“看什么看,老子最讨厌你们这些官府的走狗了,就算你是县尉!老子也……”说着,那黑子男子举刀向傅奕劈去。
傅奕的速度很快,还没等男子的长刀劈下,就将手上的剑鞘横在面前,长腿一踢,生生叫那身材壮硕的大汉狠狠地撞向墙上。
“吁!!!”围观也饿百姓对着那黑子男子唏嘘,还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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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多厉害呢,结果还不是被他们家县尉一脚踹到墙上,抠都抠不下来。
傅奕蹙眉,“:带回去听候发落。”他不太喜欢被人围观,也不想让云州的百姓觉得围观人打架是一件非常轻松容易且可以随意的一件事。
这次是他,若养成这种心态,下次遇见的是两个真的武功高强,不顾无辜之人死活的人在打,那后果不堪设想。
“是!”方哲今日也跟在傅奕身后做事,内心对他的崇敬又多了不少,他点名了两个武艺比较不错的衙役押着肇事的黑子男子和乖乖配合的白衣男子回去县廨。
不出意外,那白衣男子如果配合调查的话,应该很快就能从县廨出来了,至于那黑子男子嘛,就不好说了。
“哎,这百花节的事可真多啊,还没开始呢就已经鱼龙混杂的了。”方哲忍不住向傅奕吐吐苦水。
“尽好自己所责即可。”傅奕冷淡地回应方哲。
方哲右手按上配在自己腰侧的刀柄“:元友臻那家伙估计还在县廨里幸灾乐祸吧?全县廨估计就只有他能准时下值了。”
傅奕侧身避开一旁脚下踉跄的姑娘,“:如果你有元主簿的学识的话我可以帮你向上申请一下跟元主簿比试一番,或者帮你申请做其他县的主簿。”
方哲表示自己还是做衙役比较适合他,“:那还是算了吧。我就是个坐不住的人,头脑也没他好。他就是遗传的元先生吧?说起来,好像很久不见元姑娘了呢。”
傅奕眼底的眸光微暗,“:嗯。”
方哲对于傅奕的少言寡语已经习惯了,没察觉到什么不对,言道“:听说她最近一直都呆在家里练琴,也不知道是不是郝琴对她的影响太大了。”
元治欣就是此时出现在傅奕的视野内的,其实方才傅奕在解决街头闹事的人时就有在围观,不过她没有上前打扰他的公事,自己在附近的摊位上看了起来,她也是有段时间没有出门了,认识的人都非常热情地招待她。
“元姑娘。”傅奕打算礼貌地跟认识的朋友打招呼。
“傅公子!这么巧,好久不见!”元治欣没想到傅奕会主动跟她说话。
“好久不见。”
……
元治欣被他熟悉的不善与姑娘交流的模样逗笑了,“:傅公子是在……?”
“巡查。”傅奕一如既往的言简意赅。
在傅奕和元治欣打招呼的时候,方哲已经带着其他衙役走了,继续巡查,如果他们所有人停在这里,那就会引起众多人的注意了,不过傅奕一个人的话,应当不会引起重大关注吧?
希望云州的未婚姑娘们不要心伤了。
“那我就不便打扰傅公子当值了。”元治欣也注意到了方哲他们已经自行往前走了,有些不好意思打扰到他当值。
傅奕盯着元治欣片刻,点了点头打算走了,跟上方哲他们。
一旁关注着两人的姑娘们也涌动着,正打算开心地跟着傅奕离开。
“傅公子。”元治欣鼓起勇气小声喊了句。
“嗯?”傅奕身为习武之人,五感通达,对于元治欣熟悉的声音,他在嘈杂的闹市中也能听辨出来。
元治欣没想到这么小声傅奕也能听到,微愣了一下,而后鼓起勇气上前牵着他的衣袖到了街道的角落,方才的地方还是有一些不死心的姑娘看着他们的。
“你愿意和我一起过百花节吗?”元治欣认真地看着傅奕的星眸,笑颜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