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呸呸，快敲头打三下，尽说些不吉利的话。”
石文珺不悦的晲了郑时画一眼，嗔怒道：“都当姑母的人了，还像个孩子一样长不大，这种不吉利的胡话千万不能乱说！”
郑时画笑了笑，无奈的耸了耸肩，郑权则含笑站在一旁，出言打岔道：“二姐，悲行院明天还去么？”
“那边今早有派人前来传话，说是如果还下雨就不必去了，怎么了？”
郑权模糊一笑：“没什么大事，我就随口问问。奇伯那边说，药坊再过三四天就修缮完毕，如无意外八月初一就可以开业了，到时候你和阿乐也不用老往寺里跑，青龙寺离家远，你们这天天来回也挺折腾的。”
郑乐熙闻言满脸惊喜道：“二姑母马上就能有自己的私人药坊了？”
郑权玩笑道：“不错。你二姑母以后就是药坊的东家，你可得好好表现，争取给你二姑母端茶倒水，做个好学徒。”
“没问题！阿乐一定好好表现！”郑乐熙春光满面，打心底里替姑母高兴。
石文珺喜笑颜开，点头称赞道：“好好好，不错，这件事办得好。这样一来，我们阿画终于又有自己的小日子可以潇洒了。”
郑时画自然也是高兴的，请冷冷的一双眼蓄着耀眼的笑意，曾经流失的一些东西终于又再次触手可及。
郑权带来的好消息，令郑时画睡了整整两晚好觉。
转眼便到七月十五这一日，石文珺本就不愿让阿乐在中元鬼节这一天出门，尤其在听闻前两日她被一疯女缠上，受了点皮肉伤后更是胆战心惊，三令五申不让她跟着郑时画去悲行院。
郑乐熙在做过那个恶梦之后，也不想出去触霉头，索性就听话的窝在祖母房间里翻书耗时光。郑时画没有反对，吃过艾草糕之后，一大清早就出了门。
午膳过后，郑乐熙歇息在了祖母房里。然而她在软榻上睡了不到片刻，忽然感到一阵天摇地摆，那颤动不至于太强烈，但她明显感觉到地板在震动。
不仅如此，天空隐约暗了下来，天象异常，苍穹泛起阵阵青红色的微光，大约一盏茶左右的功夫才消失不见。
石文珺将郑乐熙搂在怀里，心里莫名突突突狂跳，嘴里不住地碎碎念叨：“阿尼陀佛，怕是长安内有什么不祥之事发生了！佛祖保佑，佛祖保佑……”
半个时辰之后，奇伯急匆匆来报，说青龙寺出事了。
惊变发生在未时初，青龙寺靠近后山别院的一座道观忽然崩塌，四周地面亦随之崩裂，“轰隆”一声巨响震动了半个长安。
“那我二姑母呢？”
“阿画可联系上了？”
听完奇伯第一时间传来的消息，郑乐熙、石文珺心中一紧，忙不迭起身追问道。想到郑时画今早还去了青龙寺义诊，一时心急如焚。
“老夫人少小姐别着急，公子知道这事之后，已经快马加鞭赶去青龙寺寻找二姑娘了，晚些便会有消息。他怕老夫人担忧，便遣我回来禀报，据闻那崩塌的道观地处后山附近，不对外开放，离悲行院也有点距离，想来二姑娘应该不会受到太大的牵连。”
“好，好，好！权儿虽然已经过去了，可眼下悲行院怕已乱成一团，你再带上几个身手矫健些的侍卫，去悲行院一起找找，快去！”
“是”，奇伯领了命，在院中点了几个硬汉侍卫，匆匆上马急驰出府。
石文珺心中不安，双脚发软，两只手止不住微微颤抖，又想起前两日二女儿说的胡话，生怕神灵当了真，忙唤上赵妈妈扶她去小佛堂烧香祈福。
大约一个时辰之后，郑时萍带着崔思弦上了门，青龙寺内有道观崩塌，工部尚书府自然第一时间便收到信息，立马便派人前去勘查崩塌的原因。
几人一直心焦气躁的等到酉时快过去，才终于等到郑权带着郑时画安全回来。两人衣衫沾染着泥土，灰扑扑一片，实在狼狈，尤其是郑时画。
她清早穿着的一袭素雅襦裙，此时已褶皱不已，裙角袖口处黏着尘灰，甚至还能看见几道浅浅的破口。意外发生时，义诊堂发生剧烈震动，头顶横梁几欲断裂，她是被四下惊蹿逃生的人撞倒遭致的狼狈，余震连连，她几乎爬不起来，所幸身边其它医师和僧人及时发现了她，这才避免了被人踩踏的灾祸。
郑权在一片纷乱和迷宫一样的寺庙里，兜转了许久才找到悲行院。好在二姐除了狼狈些，并无其他外伤，镇定之后，她还在忙着救治其它受伤的百姓。
石文珺确认郑时画无碍后整颗心才落定下来，这才有闲心思了解那突如其来的崩塌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郑权急急喝了口茶，喘气道：“崩塌的道观位于青龙寺后山坟场，据说前几天雷雨交加，那道观被雷电击中，又因常年废弃年久失修，这才突然倒塌。也许是后山地质太过松软，那道观被夷为平地时，连带着周边土地塌陷，像是被砸出一个大洞似的。事发时，不少人正在后山祖坟祭拜烧冥资，附近恰好有片密林，正好今日有风，烧了大半片密林。我到的时候，寺内混乱一片，眼下也不清楚具体伤亡多少人，无妄之灾啊。”
“天灾人祸防不胜防，今日又恰好是中元，人员最是密集，官府的人可将场面稳住了？”
“京兆府尹和工部的人第一时间就赶去了，后来御史台、太医署和兵部的人也赶到现场营救，我们回来的时候，场面应该算控制住了。二姐，你这几日就不要再去悲行院了吧？虽然义诊堂没有出事，但听闻悲行院其它几个地方也惨遭地陷，塌了不少，这两日还是不要去冒险的好。”
郑时画沉吟了片刻，却是摇了摇头：“我还是想去看看，如今已不是最危险的时候。这一次伤者必不在少数，太医署的情况我大概了解，想必眼下也缺人手。身为医者，我该前去支援。”
堂屋一时陷入沉默。
“想去就去吧，但明天必须让奇伯跟着你，若有什么情况，你必须跟着奇伯回来。”石文珺叹了口气，语气幽幽，二女儿什么性子她最清楚不过。
郑时画定了定神，顺着母亲的话道：“我有分寸，阿娘勿担心。”
“祖母，我……我也想跟二姑母一起去”，郑乐熙喏喏开口，“悲行院有我认识的一对姐弟，因家中遭难生逢变故逃亡到了长安，机缘巧合下被我遇见，也是我引荐去的悲行院落脚。我想去确认下他们是否平安，我绝对不乱跑，不让冬安离开我半步，可好？”
石文珺本想拒绝，可听到后面的缘由，又不忍拂了她的心意。
正犹豫着，郑权却开了口：“母亲，明日我陪阿乐和二姐过去，您不必担心，我自会护好她们。”
有郑权这句话，石文珺想反对也没了说辞，手一挥也就同意了。
“舅舅，我也……”，崔思弦见状也准备开口，却被郑时萍生生打断，一双锐眸扫过来，瞬间便制止住了她。
“不行，你就别瞎凑热闹了，你舅舅也就两只手两只脚，哪里看顾的过来？你好生在家歇着，你祖父和爹爹眼下也正忙着处理调查这件事，别让他们分心。”
崔思弦悻悻然，耷拉着脑袋，努努嘴表示不悦，却也歇了心思。又过了片刻，才跟着母亲上了马车返回崔府。
-
七月十五，注定是个不同寻常的日子。白天有青龙寺道观崩塌一事，宵禁时分，又有数支官兵队伍悄然从御史台、刑部、京兆尹府出发，披甲戴盔，手持兵器，脚步匆匆却有序，犹如猛虎出闸，迅速没入无尽的黑夜。
宁静的官道上街巷里，仅余铁器相撞的微弱声响，夹杂着急促的脚步声。邻里百姓闻声而动，心知今夜必有大事发生，他们连忙吹灭灯火，紧闭门户，躲藏在窗后屏息凝神，唯恐一丝一毫的举动引来祸端。
亥时，由御史中丞钱大人带领的几队士兵围住了太府丞府邸，将还在小妾房里饮酒作乐的赵呈抓捕，二话不说查抄了整座府邸。
周堔带领的刑部捕快则围住了孙进才的宅院，将一脸淡定从容的皇商孙进才及相关人员带走，并提走了一应账本。
另几支官兵队伍则在裴行俭的授意下，悄悄封锁了太府卿古崇信的家宅。数名道士混在其中，听从裴行俭的指示，在古府外设阵作法，防止妖邪逃遁。
然而，当裴行俭闯进古宅时，府中后院虽弥漫着浓浓的妖气，却已无大妖的身影。
他还是晚了一步。
这两个多月，他们将白衣女鬼案、活童献祭案并案审理调查，如今已搜集完相应证据，密信发回长安。信件发出的同时，他们也同步启程赶回来，刚秘密进城便得知青龙寺道观崩塌一事，裴行俭心生疑虑，却因众人急于进宫面圣而有所耽误，只好让赵川吴殷前去探查，顺便找出那名法号为“千里”的高僧。
圣人雷厉风行，待几人汇报完毕，龙颜大怒，当场下旨，命几人即刻查封相应府邸，将罪人一一捉拿归案，这才有了今夜毫无预兆的抓捕行动。
此时，裴行俭一个人站在夜色里，浓眉微蹙，只命人将哭哭啼啼的古家上下全部押走，扔给大理寺评事朱大人处理，自己则绕着古府后院寻着妖邪的踪迹细细勘查。
偌大的古府，数进院落连接成片，本应宽敞通透，可实际上，宅内不仅人影稀疏，后院更是昏沉，透着一股沉沉的压抑。檐角处只挂着几盏昏黄的灯笼，光芒若有若无，裴行俭不得不取出随身携带的火折子点燃，借着火光在院内搜了一圈。
果不其然，妖邪并不是凭空出现的，而是在此寄居多时。从后院的一应摆设和供奉的物品细节来看，想来古崇信供奉妖邪，应是为了某位女子。具体的，还得盘问过后才知道。
只眼下巡视一番并未发现大妖的迹象，看来对方已经潜逃出府。裴行俭沉吟片刻，左手摸出张符箓在七星莫邪剑芒上一划，血染符箓，随即往地上一摔，一阵红光隐现，犹如湖中涟漪扩散至四方。他在此处设置了阵眼，只要大妖出现，他必定能在第一时间感知并启动阵法追踪它。
做完此事，裴行俭又抛出一张追踪符，只见符箓幻化成紫蝶，在院中飞了一圈后，便越过院墙，寻息而去。裴行俭策马疾驰追在身后，跑出一阵后，眸光渐渐变得锐利幽深，正如他心中所料，紫蝶穿街过巷，直直往青龙寺的方向飞去。
-
夜色深沉，青龙寺后山仍灯火通明，官兵们正在四处巡逻，争分夺秒搜寻那些被压在倒塌巨石下的生命。
除此之外，寺内几座大殿周围的烛火早已熄灭，寂静一片。只剩寺内另一别院深处、一间安静又庄重异常的禅房内，还摇曳着一点烛光。
昏黄的光线幽幽照在四壁，一抹扭曲的影子投射在墙面上，恍若鬼魅。
那人年事已高，胡须发白，满脸皱纹，此刻正盘腿坐在蒲团上，双目紧闭，似是在思索些什么，身前矮桌上放置着几卷厚厚的经文和一块阴阳玉。
一个身穿红色纱裙的婀娜身影隐没在烛光无法触及的阴影之中，周身飘着一缕煞气。
“千里师父，三哥今夜被官兵带走了，府邸也被查抄，接下来咱们该如何做？”那女子缓缓开口，声音尖细而冰凉。
高僧双目微眯，这才缓缓睁眼，目光深邃难测。他淡淡开口，醇厚的声音透着一股诡异的沉静：“因果早已注定，一切都在我们的谋划内。三郎的事情，他早已安排妥当，你且放心离开这里，待时机成熟，他自会脱身去寻你。后山道观已照计划倒塌，如今你妖力大涨，只是藏在青龙寺里的真相，很快就会被人一一挖出来。今日，许是我们此生最后一见，接下来你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你且牢记我们之前的约定，待事情一成，你需即刻离开长安，潜心修炼，万不能有所偏差。”
女子闻言，心中一恸，正欲开口说话，忽听门外传来一串匆匆的脚步声，随即房门被敲响。
门外的声音又急又慌：“住持，不好了，那群官兵在后山坟场挖出了一片尸骸骨地，说那片地方……像是乱葬岗，眼下已匆匆唤来了仵作，因兹事体大，那官员此刻要找住持连夜问话。”
屋内静谧了一瞬，许久才传来平静的回应：“知道了，我稍后就到，你先去回话。”
“是”，脚步声很快远去，消失无臾。
“你该走了，牢记自己的使命，我们最终的使命。”
说着，老僧站了起来，屋内烛火忽地一颤，光影陡然剧烈晃动，很快又被暗色吞噬，那女子面露痛色，转瞬间化作一团黑气消失不见，四周随即陷入一片深不可测的寂静，只听见烛芯燃烧，发出轻微的“嗤嗤”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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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行俭纵马狂奔，心绪也渐渐沉静下来。
他至今仍没想明白青龙寺是如何与妖道扯上关系，又是如何在慧眼如炬的住持眼皮底下瞒天过海的。青龙寺住持，他儿时曾见过，法力高深修为了得，就连叔父都要恭敬的称他一声“师父”。难道是这些年他云游在外，并不知寺内出了异样？
正想着，人已至青龙寺门前，紫蝶越过院墙消失在裴行俭的视野里。
因为崩塌一事，今夜寺门并未关闭，一队官兵把守着门口，寺门外围坐着一群百姓，个个红肿着双眼，面容凄哀，想来必是今日无辜遭殃之人的亲属。
官兵查看了裴行俭的令牌，才放他进去。
穿过大殿后，寺内静悄悄的，四下无灯，仅余廊道上一盏微弱的烛火指引前行的方向。然而，就在裴行俭转身要拐进另一进院落时，忽然一股浓烈煞气从身后如疾风掠过。
裴行俭几乎是本能出击，握紧七星莫邪剑的剑柄就杀了过去。
女妖感觉一道戾气猛地袭来，往旁惊骇一躲，本就心情阴鹜，又见此人紧咬不放，刹那间怒气腾腾，恨恨然的盯着来人，嘶吼两声就跳起来，俯冲而下，恨不得一口咬下那人的脑袋。
裴行俭目光森冷，一边攻击一边闪躲，明显感觉此妖妖力异于寻常，或就是吴立诚口中所说的那只大妖。无论是与否，此妖必须收伏，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他释出锁魂绸，试图将女妖束缚住，然女妖灵活异常，就在锁魂绸缠上她之际，她却幻化成一缕黑烟，让锁魂绸扑了个空。
女妖冷飕飕的阴笑出声，笑声盘旋在四周，让人一时捉摸不透她隐身何处。
裴行俭凝神辨析，锐眸四扫。很快女妖耐心耗尽不再躲藏，身形显现时，煞气凝于利爪猛地拍击地面，顿时掀起一股凶猛气浪，将四周石块屋檐砖瓦掀起，周围树木也被连根拔起，倏忽间眼前灰蒙一片，飞沙走石雷虐风号。
裴行俭面色微凝，抛出几张符箓，口中急念咒语，顿时无数金光符咒浮现，化作细细密密的符文阵法围绕在他周围。
随着女妖大吼一声，气浪带着滔天的妖力猛然朝裴行俭狂砸而去，金光溢出随即化作一道坚固的灵光护罩，将裴行俭牢牢护住。
不知何时，一道蓝光犹如雷电从天而降，狠狠劈向妖物的背脊。
女妖忽而惨叫一声，虽及时避开，后背仍不可避免的被划出一道狰狞大口。然她还未来得及反击，又一道蓝光偷袭而来，女妖面目猩红，暴怒间，一道血色的巨型红影从身后显现，竟是那女妖的妖魂。
裴行俭早看出女妖妖力深厚，却未经炼化，出手全凭本能，根本没有章法和谋略，就像一个智商超群的婴儿不懂人间险恶。故他卖了个破绽，吸走她的注意力后，瞄准时机偷袭成功，未曾想竟将她的妖魂也给逼了出来。
这倒是替他省了很多麻烦和力气。
然而，正当他召出红魂焰准备一举将女妖收入囊中时，忽然一道人影闪现，一道银光在空中破开，压制住了袭向女妖的几道蓝电。
“千里师父？”
此话一出，裴行俭瞬间变了脸色。
“此人你斗不过，还不快走，你万不能落入他人之手。”
来人声色俱厉，急急怒了一句，甩起拂尘便朝裴行俭攻击去，女妖心中不忿，妖气暴涨，恨恨盯着裴行俭，只见一道蓝电又出其不意的朝她击来。
“走！别忘了我们的大计”，老道肉身挡在前，嘴角已渗出血丝，再次厉声喝道，眸色如深冬寒霜，丝毫不顾疼痛，转身又一次欺身迎向裴行俭。
女妖神色俱痛，侧身一闪，终于在孙千里的庇护下逃之夭夭。
裴行俭被妖僧频频阻挠，见女妖从眼前逃走，脸色十分难看，顿时怒火中烧。他武艺本就卓绝，妖僧虽也是个中高手，但终究上了年纪，身手不及裴行俭矫健，此刻又见女妖已安全逃走，便不再不管不顾的拼死一搏，没一会儿就被裴行俭踹倒在地，口吐鲜血，嘴角却擒着抹森冷得意的笑。
“住持！”
“住持！”
几名小僧及一群官兵早就听到打斗的动静，却不知为何一路上狂风阵阵，逼得他们不敢近前。一直等到四周安静下来，他们才匆匆赶到，却见僧人口中的老住持身负重伤躺倒在地，一名年轻人脸色铁青，黑眸露着凶光，官兵们如临大敌，下意识便将两人围了起来。
“千里师父？”
“住持？”
裴行俭蹲下来细细看了眼那人的面容，又看了看四周毕恭毕敬的僧人，忽然就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
这住持居然是冒牌的，那真正的住持去哪儿了？
思纣间，赵川和吴殷跟随今夜在青龙寺监场的大人迅疾赶来，在看到现场的模样时，均有些惊讶与愣怔。
裴行俭没有多作解释，只从腰间摸出令牌扔给一旁的官兵，下令道：“将这冒牌的妖僧带回刑部交给刑部侍郎周大人。”
冒牌妖僧？
众人心中惊骇，官兵们确认了裴行俭的身份后，也不敢问究竟发生了什么，只依令将那老僧捆绑后拖走，剩下一群僧人愣怔在原地，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今夜，再也没有比青龙寺更混乱的地方了。
翌日早朝，皇帝在听闻青龙寺又挖掘出了一片尸骸白骨地，一时震惊，又听闻现今的住持竟然是假冒的，更是火冒三丈，盛怒不已，据闻不少官员因此遭到斥责和贬职。
青龙寺，虽非皇寺，却也是皇家最重视的寺庙之一，如今一连发生如此多事情，简直有扫皇家脸面。
因河南县一事有了突破，案子办的甚是漂亮，昨夜裴行俭又正好在青龙寺现场，故天子当场下旨，由裴行俭主持本次事故，务必查清所有相关事件的真相，还天下一个公道。
天子盛怒，此事又牵连甚广，无人敢当面质疑陛下的决定，深怕一个不小心就受到圣人的余怒牵连。只是纷纷匍匐在地，大气不敢喘一声，心中却不免感叹，此事一过，只怕这年纪轻轻的裴学士是要进一步高升了。
官场诡谲多变，不到一年的时间，政局已悄然有了些许微妙的变化。
这小子究竟什么来路？祖坟冒青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