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曦二十岁的时候,父母车祸意外身亡,留下一笔钱和几处房产。
当时身边所有亲戚都对她很好,帮忙料理爸妈后事,每天嘘寒问暖、关心她的身体和心情。
他们叹气,说,曦曦这么乖这么懂事的孩子,怎么会遇到这种祸事,真是可怜,老天真不长眼。
的确,陈曦从小到大一直都是所有人眼中的乖乖女。
长相干净、说话温柔、待人友善,连遭遇这么大的变故都不好意思给其他人添麻烦,白天强颜欢笑,半夜自己躲在房间偷偷地哭。
她觉得亲戚们已经够好的了,自己怎么能不识好歹?
她得体贴懂事,她得做一个体贴懂事的好女孩。
也正因为如此,她才能在某个深夜睡不着时,听到亲戚们聚在客厅讨论——
“怎么样,问清楚没,曦曦她爸妈是不是留了两套房?”
“三套!还有不少钱呢!这丫头真是会投胎啊,有这么能赚的爸妈。”
“她一个小姑娘也用不了三套,到时候还不是你这个舅舅说了算。”
“怎么,你这个姑父就不想分点?”
于是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地相视而笑。
如果不是为了孤女名下的房和钱,谁愿意每天下班往这地方跑?还又是做饭又是谈心,当公主一样伺候,没好处谁有那闲工夫。
他们甚至内部都分好了,就像一群瓜分尸体的秃鹫,你一块我一块,格外和谐。
没有人会在意,双亲尸体边还有个痛苦落泪的女孩。
陈曦在门后陷入长久的沉默。
她想起前几天姑姑问,马上堂弟要上高中了,能不能把那套靠近学校的房子借给他住,说走读上学能节约时间,空着也是空着。
当时陈曦有点犹豫,她不是小孩了,父母的财产当然不能随意处置。
可没想到舅舅姑父纷纷开始帮忙说话。
什么“都是一家人!曦曦这孩子我看着长大,一向乖巧懂事,借住而已,这么点小忙肯定没问题!”
还有“你姑姑对你那么好,这些天忙上忙下照顾你,班都不上了,你可得知道感恩呐。”
“曦曦心地最善良了,你堂弟可喜欢你了!简直比亲姐还亲!”
陈曦头特别晕,甚至想吐,她想站起来大声喊:别说了!我一点也不想听这些!
但她站不起来,因为其他人是在夸她啊,夸她乖巧懂事善良体贴人,她难道能反驳吗?
难道她要说自己其实既不乖巧也不懂事、就是个彻头彻尾离经叛道的女孩?
陈曦不敢,从小到大她都是乖巧温柔的。
从她有认知起,就感觉生活中有无数双眼睛,死死地凝视她、审判她,让她一点自己的脾气都不敢有。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但似乎身边其他女孩也这样。
不只她一个人有这种情况。
是啊,很多女孩都这样,这是很正常的事,自古以来都这样。
陈曦放松下来,乖巧说:“好的姑姑。”
而现在,她听着门外宛如魔咒一般的窃窃私语,那种想呕吐的感觉又出现了。
可惜最后的最后,她也没敢冲出去跟所有人对峙。
即便此刻她才是那个有资格大声指责的人,可一旦冲出去,做错事的就会变成她。
那些凝视她的眼睛将立即兴奋地射出毒箭,将她钉在十字架上等待审判。
“不懂事!”
“太自私了!”
“开开玩笑而已,这么较真干嘛?”
“我们这是为你好,你怎么不懂呢?”
“脾气怎么这么差,女孩子要温柔一点!”
“明明小时候很听话很乖的,真不知道跟谁学的,怎么变成这样了!”
陈曦被淹没在世界的噪音里,像一块漂在暴风雨海面上的孤木,不知道该抓住谁的手。
她试图去找好姐妹倾诉,可好姐妹也面临着同样的困境。
很多个她们都一样。
她们只能互相吐槽、互相开解、互相鼓励,直到某一天,谁先彻底地沉入海底。
说实话,如果世界角落真存在这样一片海,探险家将会在海底发现无数女孩溺死的白骨。
一层摞着一层,从过去到现在到未来。
然后,在这种眩晕迷茫又无助的情况下,陈曦做出了最蠢的选择——
她将希望寄托在关系亲密的男友袁宥身上,几乎将所有心事跟他诉说,因为男友似乎生来就没有这种烦恼。
尽管并不完全理解陈曦的痛苦,但他温柔又包容,总是沉稳地接下她一切负面情绪,默默陪伴在她身边。
这让陈曦以为,自己终于遇到了可靠的避风港。
于是大学毕业的第二年,她便带着对未来的期待步入婚姻殿堂。
她以为终于摆脱了那些时刻审视她的眼睛,在新的小家里,她终于自由从容了。
一开始的两年的确是这样,得益于父母留下的遗产,无论生活中遇到什么困难,基本都能很快解决。
她甚至还计划孕育一个属于自己和袁宥的孩子,就是所谓爱的结晶。
听起来多么美好啊。
可是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袁宥就好像变了一个人,暴躁易怒、虚伪自大,甚至变成了一枚只会吸金的无底洞。
创业失败,问她要钱。
打点人情关系,问她要钱。
领导过生日,问她要钱。
钱钱钱,很长一段时间,陈曦脑海里只剩下这个字以及丈夫狰狞的嘴脸。
多么俗套的桥段,却每时每刻正发生在世界的每个角落,包括陈曦身上。
“陈曦你真自私!我是你老公,你的钱借我用用怎么了!又没说不还!”
“陈曦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刚认识你的时候你不是这样的。”
“你一向最体贴最懂事,你是那么温柔善良的女孩,就不能帮帮我吗?”
“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最后一次!这次的项目绝对靠谱,等赚了钱,稳定下来,我们就生一个孩子,好吗?”
熟悉的话术令陈曦脑海中响起尖锐耳鸣,一瞬间仿佛站在面前的不是袁宥,而是姑姑、姑父、舅舅……等等很多很多人。
她不是跟袁宥结婚了吗?
可为什么走到哪里都逃不过那些噪音和凝视的目光。
陈曦又想吐了。
这一次她真的吐了出来,吐得昏天黑地,手脚发软,五脏六腑像被放在铁板上烤,滋啦滋啦地响。
她病了。
在她最虚弱的时候,袁宥日日夜夜逼问她最后那套房产的证件下落,要拿去填补债务。
陈曦躺在病床上平静地看着他:“那是我和我爸妈的回忆,我不会给你,你死心吧。”
袁宥瞬间暴怒,拽着她的病号服把她拖回了家,把她关在房间里,饿了好几天。
但陈曦没松口。
他又对陈曦拳打脚踢,继续逼问,毫不在意她现在是一名虚弱的病人。
陈曦依旧没松口。
但很可惜的是,尽管现在她终于生出反抗的念头,可没有人教过她该如何去反抗。
她没有力量,能做到的最激烈的反抗就是沉默和拒绝。
最后,债务逼得袁宥狗急跳墙,他不知道从哪里咨询了关于配偶死亡后的财产分属问题。
陈曦父母双亡,大学毕业后又逃离众多亲戚,如今孤身一人,袁宥是她法律及情理上的唯一继承人。
陈曦永远记得那一天,袁宥突然变得很温柔很温柔,仿佛回到了二人最开始相识的时候。
最后,他笑着举起刀:“陈曦,别怪我无情,是你不听话,如果你够乖,我保证会很爱你。”
“可你一点也不乖。”
“这都是你的错,”
陈曦被乱刀砍死,然后抠出眼睛、拆掉骨头,搅成了肉泥,趁夜丢进湿臭的下水道。
她并不常去回想那种锋利刀刃砍在肉/体上的痛感,但她清醒地记得,在这个过程中,灵魂是如何被无形的刀刃一片片切碎。
极致的痛苦换来深刻的醒悟。
可一切都来不及了,她死了,尸/体被藏在无人问津的下水道内。
即使异化成污染物,污染度也只有18%,什么都做不到。
但现在,有只神秘的污染物出现在她面前,问她——
“你想要力量吗?”
“你想要足够去复仇的力量吗?”
陈曦当然是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哪怕是向污染物之主献出自己残破的灵魂。
她闭着眼睛,很快感觉到一股神秘而蓬勃的力量进入身体,帮助她将被剁成肉泥的肉/体重新拼接。
同时,那被切碎的灵魂也在以自己想要的模样进行重组。
倘若有一次新生的机会,她想要再次变得乖巧吗?
不,她的筋肉野蛮生长,她的鲜血将像火焰一样绽开。
她会再次变得温柔吗?
不,她发誓她的灵魂将永远愤怒、永远咆哮。
于是,在夜深人静的空旷公园里,在干涸停止的喷泉边,一个全新的陈曦诞生了。
姓名:陈曦
污染度:80.7%
等级:A级
异变方向:碎片化
异能:未知
简岁围着面前重组完成的女人滚了一圈。
她有着赤红色的皮肤,皮肤上还有许多细小成串的疤痕,像缝衣服时针脚歪歪扭扭的补丁。
以人类社会的审美角度来说,这一点也不美观。
但简岁感觉这实在是太酷了!
毕竟能进化到这个程度,她真挺意外的,二次污染后的污染度居然比深穴蜘蛛还要高不少。
要知道陈曦的起点就已经低了20%。
“很好。”简岁简短地赞叹一句,“那么现在该干正事了,你想去哪里?在正式成为我的手下之前,你有三个小时的自由支配时间。”
陈曦青色的眼珠僵硬地转了一圈,有点不太习惯的样子。
她把小果冻简岁捧在怀里,女人赤红的皮肤在黑夜中闪烁,仿佛火焰在熊熊燃烧。
她说:“谢谢。”
夜风送来缕缕浑浊气息,她能闻到那些人恶心的味道,他们绝对还在十四区。
她左手臂的肉开始一片片自动脱落,很快掉下大约四五十块红色肉片。
它们仿佛有自己的意识,化作流光迫不及待飞往十四区各个方向。
现在,是她的复仇时间了。
…………
碧嘉名苑九栋二单元1809。
凌晨时分,袁宥一家正在熟睡。
前妻去世后,他如愿继承了对方名下那套最大最贵的房产和储蓄金,成功度过事业最艰难时期。
自那之后,他的事业简直一帆风顺,公司越做越大,不过三年时间,已经发展到拥有数百名员工。
那时袁宥想,难怪遇到陈曦后就过得越来越差,那女人果然是个扫把星,先克死她父母,又差点克死他。
还好他听了高人指点,当机立断,才能及时止损,过上现在的好日子!
最春风得意的时候,袁宥结识了现在的太太徐薇薇,虽然不如陈曦家底殷实,但长得漂亮干净、性格更是温柔如水。
袁宥说往东,她绝对不会往西,袁宥就是她的丈夫她的天。
袁宥喜欢她喜欢得不得了,觉得这才是女人该有的样子。
他想,果然都是陈曦的问题,是她先变得冷漠偏执不近人情,任凭他好声好气地哄都没用。
看吧,在温柔乖巧的徐薇薇面前,他还是那个风度翩翩、温和大度的袁宥。
都是陈曦自己的错。
这样的想法深深烙印在他心底,所以他从来没做过关于陈曦的噩梦,他也不怕。
毕竟就陈曦那个性,难道还真有本事来他梦里闹事?
袁宥抱着妻子睡得很香,可忽然,他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
不是臭味也不是香味,那是一种难以形容的味道,是不属于人类的气味。
有什么东西窸窸窣窣爬进他的手心。
“袁宥。”
是陈曦的声音。
袁宥猛然睁开眼坐起来,突如其来的动作把妻子都吵醒了。
徐薇薇揉着眼睛问:“老公,怎么了?”
袁宥打开灯环视整间卧室,确认什么都没有,才如释重负地松口气:“……没事,做噩梦了。”
手掌心痒痒的,他下意识低头,竟然看见一块赤红色肉片,紧紧贴在那里,被发现后还翘起尾巴。
“这、这是什么?”徐薇薇大惊。
袁宥后背发凉,伸手想揭下来,可那块肉片好像知道一样,立即狠狠咬开人类皮肤钻进去。
“嘶!!”血肉被钻开的痛苦令他瞬间蜷缩着倒下,额上滚落汗滴,张张嘴却说不出一句话。
大股大股的血从掌心流出,染红床单。
“啊!!这是什么啊!”徐薇薇脸色惨白地躲到床角,反应过来才想起去拿医药箱。
这时,家门忽然被人砸响了。
咚咚咚!咚咚咚!
一声接一声,巨大的敲击声响彻楼道。
徐薇薇手忙脚乱跑到玄关处,临开门前又总感觉不对劲。
太奇怪了,谁会在这么晚过来?
今晚到底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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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没等她纠结完,民用安全系数最高的的智能门锁忽然滴一声,居然自己开了。
门外黑暗中,并排站着四名男女,虽然站着,四肢却是扭曲的。
有的穿着睡衣,手臂高高举起、反折在脑后,有的裸着上半身、膝盖折断、两条腿的脚尖一前一后。
保持着这么反人类的姿态,他们的神情却如出一辙,从徐薇薇看见他们起,就一直露出标准的微笑。
就像小孩手中被随意拧来拧去的关节活动人偶。
第一只人偶说:“我是陈曦的姑姑,我找袁宥。”
第二只人偶说:“我是陈曦的舅舅,我找袁宥。”
第三只人偶说:“我是陈曦的堂弟,我找袁宥。”
第四只人偶说:“我是陈曦的姑父,我找袁宥。”
最后,人偶们的身后走出一名浑身赤红的女人,她的肌肤上布满疤痕,仿佛曾经被人切成碎片,又被仔细拼好。
她说:“我是陈曦。”
徐薇薇当然知道陈曦,她丈夫那名长期失踪后被判定为死亡的前妻。
她父母双亡、没有孩子,死后留下不菲的遗产,全都由袁宥继承。
她和袁宥新婚的房子,就是卖掉最初那套置换来的。
“你、你不是死了吗?”
徐薇薇难以置信,简直觉得自己在做噩梦,她拔腿跑向卧室。
陈曦抬手,红色肉片钻入徐薇薇手掌心,将她钉在了玄关处的墙边。
异能「血肉操控」。
作用:可操控自身血肉,血肉可寄生。
徐薇薇痛得尖叫,浑身颤抖,又害怕地哭起来:“不关我的事,真的不关我的事!是袁宥杀的你!都是他干的!”
是的,她知道袁宥杀了前妻,是某次袁宥醉酒自己说漏了嘴。
起初她也很害怕,不敢和杀人犯同床共枕,想过离婚一走了之。
可只有袁宥能给她富足的生活和很多的宠爱,离开袁宥她就什么都没有了。
她没有自己谋生的本事,也不愿意自己为生活奔波。
她很没用的,唯一的优点是长得特别漂亮,反正她做一个美丽花瓶就好了。
从小到大,身边人都是这么说的,哪能有错呢?
陈曦看了她一眼,仿佛透过她看见了其他人,因此没再做什么,径直走进主卧。
袁宥早就听见玄关的动静,捂着流血的手心往外走,一抬头就看见左右排开的四名人偶,像一面诡异扭曲的艺术墙。
这些人不是陈曦的亲戚吗!?怎么会在这里!?
然后,他看见了站在正中央的陈曦。
袁宥跌跌撞撞后退几步,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面色惨白:“陈、陈曦?我在做梦?我一定是在做梦!”
啪啪啪。
他开始大力地拍自己的脸,掌心流出的血质地黏腻,沾在脸上和衣服上,到处都是。
他打得脸都肿了,可怎么都醒不过来。
这不是梦。
陈曦真的回来找他了!
被搅成肉泥的陈曦回来找他了!
袁宥猛地缩到角落,惊恐大叫:“这不可能!你是鬼!你是怪物!你不是陈曦!”
陈曦以居高临下的视角看着他,这还是她第一次这么看着他。
她惊奇地发现,此刻的袁宥看起来那么脆弱,脆弱得仿佛只要随便一捏就能捏碎。
她一勾手,寄生的肉片就动起来,连带着他的手臂高高举起,折到脑后。
咔嚓,骨折的声音。
“啊啊!!你要干什么!”
她将袁宥的每个关节都埋上肉片,硬生生钻出一个个猩红的血窟窿,制成新的人偶。
袁宥痛得直吸气,浑身抽搐不已,却无法反抗这股诡异的力量。
“不、不……”
他没想到陈曦变成怪物回来了,还变得这么强!
他倒在地上痛哭流涕:“曦曦,曦曦别这样对我!我当时不是真的想杀了你,我是迫不得已的!”
“你看!你看我的公司已经开起来了!我能给你很好的生活!咱们重新在一起吧!我发誓会永远爱你!”
陈曦置若罔闻,看他的眼神就像看一只在洪流面前挣扎的蚂蚁。
看他低声下气、苦苦求饶,谨小慎微讨好的样子像极了以前的自己。
这让她有一种掌控全局的满足感。
可笑的是,她必须惨烈地死去一次,再幸运地活过来,才有机会让袁宥和亲戚们向她磕头认错。
而陈曦们,生来就学会低头。
她总算明白,为何世界要将女孩们都打造成“陈曦”,为何总有一股奇怪的力量将她们驱赶向同一个结局。
不同的灵魂被困在同样的躯壳里。
那个躯壳要漂亮、要乖巧、要懂事、要贤淑、要温柔,要学会理解所有人的苦衷和好心,要抛开自己所有的委屈和不适。
陈曦受够了。
她抬起双手,同时调动数十块寄生肉片,卧室瞬间变成了属于她个人的一场盛大的人偶戏。
亲戚人偶拿出刀,手舞足蹈扑向躺在血泊中的袁宥,眼里冒出兴奋的光。
舅舅和姑父按住他,姑姑和堂弟一片片割下男人的肉,动作细致又利落。
“啊啊啊啊啊啊啊!!!”
卧室里很快笼罩一层血光,像是罗刹地狱的光景。
陈曦靠在窗边,偏头看向高档的梳妆镜,里面倒映出自己赤红的身影,以及身后被亲戚人偶围攻的袁宥。
每被割下一块肉,他就凄厉地惨叫一声,那些求饶的话破碎得听不清。
不过没关系,反正她不在意。
直到宛如洪流的血色将袁宥彻底吞噬,刀刃砍向森森白骨,亲戚人偶将刀子同时插进对方胸口,齐齐倒在满地鲜血中。
终于,世界用来凝视陈曦的眼睛彻底瞎了,它们再也无法发出恶心的声音。
陈曦也不再会有呕吐的冲动,她看着这一切,始终带着微笑,哼着歌。
镜子里的女人也在笑,赤红肌肤被拉扯出僵硬褶皱,左边嘴角延伸出的疤痕一直弯到耳根。
今晚所有人一见到她就吓得屁滚尿流,一边尖叫一边说她是怪物。
她想起活着的时候,人们如何定义一个女孩是否漂亮。
得皮肤白眼睛大、四肢纤瘦、会穿衣打扮。
得同时有精致的外表和柔弱可欺的灵魂。
那时候,陈曦经常被夸赞。
可她总是惴惴不安,总是不自信。
而现在,她看向镜子里有着赤红肌肤和扭曲疤痕的自己,只看到掌控力量的优雅和从容——
她简直想放声大笑。
她从没觉得自己如此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