仆役将白迁延带回寝室,再为陆十一披上干净的衣衫时,她才稍稍回过神来。
并没有发生她脑海里想象的典型诬陷事件剧情,白迁延被救起后甚至还拖着虚弱的身子当着众人的面朝她重重道了谢,方才在湖中的呢喃指责就好像是失温时的幻觉。
只有她自己知道,那双白迁延眼睛,是真的想要寻死。
她不禁喃喃自语起来:“她到底是什么来头?”
太子妃选秀事关重大,自然不会因一两个候选人的身体原因推迟考核。
第二日早上起来的时候,还未出临凤阁,陆十一便先得知了白迁延退选的消息。
结合书里那个对名分地位都格外在乎的白迁延来看,这的确是有些反常。
想想自己本也不愿再玩这种规训人性的考核游戏,干脆也让点清去送了退选报告给掌事的太监。
点清听到她这么说,反倒是着急起来:“姑娘若是退选了,我前些天为姑娘熬夜找的些资料做的一切岂不是都成了无用功?”
陆十一转而一想,她与丽贵妃做交易时,点清并未在旁侧,直接告诉点清缘由,这小孩子必然也不能理解为何宫内一定要出一场选不出太子妃的选秀。
可她实在不想陪着这群人做戏,只好出口安慰对方:“点清,我真的很感谢你为我做的一切。我只是中书家庶出的女儿,虽然我不在乎什么血缘身份,可是这个地方在乎,我也不想再和昨日一样受人冷眼,干脆自己退出,倒免得落人口实。”
见点清还有些不情愿,她又继续道:“虽然我退选了,但这几日我仍旧是在宫内陪你,你就别担心了,快去快回吧。”
至于最后她甚至能留在太医局这种听起来像是在画饼的话,还是等落实了再告诉点清为好。
免去了选秀的考核,陆十一顿感轻松良多。
她趁点清不在,便起身前往白迁延的住所。
虽说白迁延似乎对她并没有什么好态度,可对方毕竟是文妃的亲信,要想保护文妃,接近白迁延是她唯一的选择。
等她过去时,恰好是晌午。
尚食局的侍女前来送餐,白迁延便以身体虚弱不便待客为由拒绝了她的会面。
陆十一性子虽较为中庸,但也有自己的一套处世之道。
若有人连续拒绝她两次,她绝不会登门第三次拜访。
但来到这里后,她倒觉得像是在副本打游戏,并未将拒绝一事看得多么重,也没了什么厚脸皮的概念。在连着两次遇到尚食局送餐被白迁延拒绝会面后,她仍旧选择了探访。
被接连打扰两日的白迁延似乎也见自己不见对方对方便会誓不罢休的模样,终于在第二日下午同意了会面。
原本参加太子妃选秀的秀女全都在东南角花园外侧的临凤阁内休息,但白迁延落水后,单独将她放在距离临凤阁一片竹林之隔的雅间内。
陆十一刚进屋子,便感觉到了使用者高洁素雅的品位。
几乎全是白中透青的瓷器,装饰用的花也是隔壁竹林里新鲜采撷下的。
白迁延的唇色有些发紫,身体看起来仍旧虚弱不已,晌午时尚食局送来的饭菜潦草动了几筷,少女的发丝由颈间垂落下来,遮住了书页一角,从始至终并未抬头看过来者。
好像完全不欢迎她。
不对,不应该是好像,是确实不欢迎她。
陆十一这才感到丝尴尬,只好站在原处,正欲开口,却又被对方捷足先登。
“陆姑娘不必因那句话担忧,我不会再寻死。”白迁延那双冷漠的眼睛仍旧未抬头看她。
两人之间的空气仿佛已结上浓雾,安静得有些诡异。
见陆十一久不搭话,白迁延才张望过来:“陆小姐,你若是与其他秀女一样想因文妃与我交好而往上爬的话,我劝你还是早日断了这个念头。”
“我不是为了讨好你,”陆十一眯了眯眼眸,说话间认真地看向放在檀木桌上的碗筷,“白姑娘,你应该也知道我不是为了讨好你才来的吧。自你退选后这两日,有除我外任何人来探望你吗?”
“我不敢说我目的单纯,可是,我现在想问你的是,这饭菜,是尚食局的何人送来的?”陆十一的目光格外认真起来。
白迁延的病久治不见起色,唇色发紫却没有发热失温的现象,联想起前几日在丽贵妃宫中经历,陆十一不免察看起白迁延的饭菜来。
那承想,这一看,还真叫她给看着了。
那碗汤中坠着的几滴看似用心烹饪的拉花,叫普通人瞧可能还不会发觉,但叫她瞧,一眼就能看出那是水银。
好在白迁延食入不多,身体想必暂且没有大碍,可这事,她还是得找机会告知沈郁离一声。
白迁延见她动了真格,合起书来,沉声答道:“每日送菜来的侍女都不相同,我也叫不上名字。”
“这倒也是。”说罢,陆十一便拉过木桌旁的椅子,未得邀请便坐了下来。
“你这是干什么?”白迁延神色有些不悦,“饭菜里有什么要叫你这样激动连礼数都不顾?”
“虽然你不愿意,但是出于个人原因,抱歉,可能需要再冒犯你一会儿了。”她不愿将自己发现水银的事情告知对方,毕竟水银是琻朝禁物,若是将白迁延拉入这个漩涡,反而会使事情变得更加麻烦。
所以此时,她打算等尚食局的人来,她要当面质问。
好在没等片刻,便有一位穿着尚食局宫服的少女前来取物。
推开门帘时见到陆十一,这姑娘先是有些讶异,随后才朝她们行礼,前去陆十一旁的木桌上取饭菜。
似乎是看到剩菜良多,对方的眉头微不可察地蹙起。
“姑娘,我想知道,你们这里尚食局给每个宫里配菜,都有什么讲究吗?”陆十一的手搭在木托盘上,迫使侍女抬头看她。
对方兴许是见陆十一此举粗鲁,眉目中竟浮现了些不悦,但很快便压了下去:“主上,尚食局按照各位小主的身份配菜,本次的秀女所食用的菜都是相同的。”
“这我理解,毕竟我今日吃的也是这些。只是……”陆十一缓缓指了指那碗发现水银的汤水,“只是,白小姐的这碗,好像不是人人都有的吧?”
“确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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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道,“因白主上病中,所以听从太医的要求,尚食局特意为白主上调制的饭汤,里面加了些药草。”
“那水银也是太医要求的药草吗?”陆十一的语气重了些。
“什么?”白迁延听她如此开口,刚欲起身查看,却因动作幅度太大咳嗽起来。
尚食局的宫女听到朱砂二字,面色立刻冷了下来,眸中的慌张只有一瞬,很快便冷静下来答话:“陆主上,太医提供的药草只有枸杞和菊花,并没有什么水银。”
“水银乃是琻朝禁物,我想陆主上不可胡言。”
说着,对方便朝陆十一行了一个大礼,言外之意是在劝陆十一切勿闹事,不要让她的工作难办。
如此态度,陆十一倒是没想到,正想继续质问,那承想那侍女接着道:“再者说来,水银与白主上有着千万因缘,若是汤水中真有水银,白主上不可能不知。”
话里话外颇有些阴阳怪气的感觉,陆十一敏锐地感觉到白迁延对此话感觉到了冒犯。
她不是相关人士,不知内情,虽不愿用上下级的强权关系压迫这个小侍女,可就算现在她们三人身份地位相同,这话放在现在的语境中,也不难想是一句极为不尊重的话。
“这话是什么意思?”她皱起眉来,已不愿再开玩笑。
“白主上的母族在一年前就因私贩水银被诛,白主上不可能察觉不到水银的存在。还是说,这就是主上们的一出闹剧呢?”这侍女倒是面不改色,似乎是为了使自己更占理些,讲到最后竟跪拜在了地上。
陆十一第一次被人行如此大礼,顿感辈分升了不少。
她倒是明白了,原来宫里的人早就知道了所有秀女的身份背景,她因庶出不被放在眼里,就连大理寺少卿的嫡女也不被放在眼里。
因为母族是罪人,所以白迁延也不可能成为当选的太子妃。原本众人追捧她,不是因她胜算大,仅是因文妃的关系罢了。
“望主上原谅奴婢,奴婢只想完成自己的工作。”
一句话将二人架起,这人精巧地将汤药中有水银这一矛盾转化成了两个不受待见的秀女刻意刁难。
陆十一本就不善于处理这种琐事,情况由她而起,想必将伤疤被迫揭露出的白迁延会更加厌恶她。以后若想和这个人打好关系,恐怕是难上加难了。
但再怎么着,白迁延也是文妃的姨表妹啊,文妃严格来说也算是白迁延的母族一边,怎么会如此被人轻视?
她还没想明白,大脑早已死机大半。
就在此时,半敞着的房门外探出一个男子的身影。
叩门声后,沈郁离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白姑娘,太医叫我拿药给你。”
白迁延看了眼屋内的局势,方才煞白的脸色现已恢复大半,竟是不觉得人多事更杂,朝着屋外道了一句:“沈管事,你且先进来。”
听了这话,陆十一倒是觉得尴尬起来。
这情景与沈郁离撞上,不知是该表明了认识好还是该装作不认识好,竟有些坐立不安。
而方才跪拜在地上的侍女,却将头埋得更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