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心之人写下‘就此别过’,可浓墨透过纸面,传达出的却是类似于‘想与你立刻见面’的真心。可惜一语成谶,分别之后,竟真的再见不到一面。
陆十一不再接话,因与爱人永别的情愫她以往并没有体会过,所以也便无法得知那样的痛苦到底该如何消磨。再望向沈郁离时,却意外看到他的情绪竟也有被乌念之牵动的意思。
幸而在此时,乌念之先开了口:“两位大人,我愿协助二位调查真相,不为别的,只想为临冬姑娘寻一片安心。”
他声泪俱下,陆十一说不出拒绝的话,不知所措时,只听乌念之又道:“什么都行,让在下出一份力吧……”
沈郁离在旁侧,沉声半晌后,终于开口:“乌大人,若是我们有任何发现,一定会第一时间告诉你。还望您节哀,不要将临冬姑娘遇害一事说出去。”
话外意思是,不能让他多加参与。陆十一明白沈郁离在考虑什么,他开始时说出临冬姑娘已去世的真相的缘由或许有半成概率都是在诈乌念之,可没想到乌念之动情至深,连他与临冬姑娘私通这种罪状都不否认,还为临冬开脱,声泪俱下的讲述二人过往,由此证实临冬的死亡与他无关。
但毕竟人心隔肚皮,官场混斗的人哪能没有第二副面具,况且死人不会说话,王罗都能杀了挚爱孟兰,谁又能保证,乌念之嘴里没有半分谎言?沈郁离怕的,或许就是这个。
乌念之听后神情哀伤,却也没有强求,三人无言喝完茶盏中的茗茶,沈郁离便找了个借口离开上林苑。此时,监事已平复心绪,若是先前不知情,必然猜不出他不久前才落过泪。
乌念之将二人送至院内,正要行礼告别,陆十一想起明日便是点清来上林苑入职的日子,不免对她有些担心,便情不自禁地朝乌念之搭话:“乌大人,明日此前照顾我的点清姑娘便要来上林苑当您的女官,臣女冒昧,希望您能多教她些知识。她年岁不大,但甚为懂事聪慧,绝不因为女子而低人一等。”
说到后,竟有种娘要嫁女的不舍。乌念之听了,明白她的担忧,便道:“陆女官放心,乌某一向公私赏罚分明,不会有所偏见。”
行至门口,陆十一仍有想嘱托的意思,但又怕说多了遭乌念之厌弃,惹得他对点清的第一印象也不好,也怕未来点清知道了今日叮嘱一事,疑心自己受到乌念之教诲不是因为她的个人能力,而是因为陆十一的缘故,所以,她干脆闭了嘴。
乌念之将行完礼,将绣袋递还给沈郁离,却在沈郁离伸手来接时,忽地蹙起眉头,紧攥住绣袋一角,不叫沈郁离拿去。
沈郁离疑心看他,不知乌念之作何打算,便听到他说:“沈掌事,这绣袋我可以还给你们,只是有一事想问。”
“何事?”沈郁离暂且先松开了手。
乌念之道:“与这绣袋还有那一纸书信共同送至临冬姑娘手上的,还有一副玉镯,那玉镯乃是我母亲去世前留给我的遗物,若您见到,可否归还与我?”
陆十一愣住,头脑一时间飞快转动起来,立刻问道:“乌大人,那玉镯是什么样子?”
乌念之一听此话,便明白由临冬姑娘的尸首上未发现这玉镯,一时间心情复杂,怕是对方到死都未接受自己的爱意,又不禁怀揣着莫名的希望,急迫道:“我母亲乃是胡人,那玉镯通体清亮,却与中原之玉稍有不同。玉镯之上,正中部位用一颗紫色宝石镶嵌,一到夜晚,便会发出幽幽紫光。”
竟是夜光宝石!
沈郁离听了,与陆十一对望一眼,正想开口时,又听到乌念之似叹息般的话语淡淡飘来:“如果能找到就好了。”
“不,如果找不到,我反而可以死心……”
*
尚服局自风寒大肆感染后,已过了将近快半个月的时间。
掌宝晓翠在高烧三日后终于退烧痊愈,便被尚服女官要求协助太医局的答安公子一同为其他姐妹看病。晓翠平日虽待人精明,但性命攸关的时刻,她倒也分得清轻重缓急,二话不说便同意下来。
只是这几天,却忽地听闻后宫中有了一个诡异的传言——某宫女官拾到一颗紫色宝石,可这宝石一到夜晚便会发光,她觉得奇怪竟也不去多管,那承想几日后,竟被宝石的原主人索命。大家都说,宝石发光就说明上面附着原主人的魂魄,若不想被原主人伤到,就要将它在中花园的琉璃屋内晒满十天月亮。
晓翠以往不信这些荒唐论断,前去端药时,又听到答安公子同阿蝶在讲这故事,她将瓷碗递到阿蝶手上,不屑地瞧了一眼:“哪有那么多鬼怪神仙,若是真有,你死去的爹妈早就看不下去你过这样劳苦的日子了。”
话说的难听,但阿蝶毕竟是尚服新来的最下层的女官,只能强忍着心中不满接过药引,还得憋出个笑来朝对方行礼。答安公子听了,急急解围:“掌宝女官说的没错,在下与阿蝶也只是闲聊,还望女官莫要见怪。”
晓翠冷哼一声,扬扬下巴,她喜欢别人在她面前低头,戏弄的那种喜欢,不是真的想贬低对方的人格。方才说阿蝶,实际上也是在骂她自己,若世界上真有鬼怪,她早死的爹妈早就来寻她了。
于是,晓翠又坏心眼地笑了笑,朝答安道:“答安公子,之前和你一起照顾奴婢的点清姑娘怎么不见来了?你可要好好把握啊。”
答安听了,反应片刻,脸色立刻煞地变红,正要理论说个不是,晓翠便先走了。
她回到火房,轻掩住门,四下无人,才敢将自己左手的袖衫向上拢去。只见纤细的手腕上佩戴着一只镶嵌紫色宝石的玉镯,在稍显昏暗的火房中,竟熠熠生辉,丝毫没有黯淡的意思。
她心想,今夜,恐怕要去中花园,替这镯子晒晒太阳。
*
陆十一发觉,自己原来在‘忍耐’这件事上有无敌天赋。
今日已是奉命守在中花园旁侧的杉树林间第三夜,沈郁离与她一同,但总感觉这场景似曾相识。好像守文妃那次,也是这般配置。
五日前,由上林苑监事那里得知他曾送给临冬姑娘一副玉镯后,她便与沈郁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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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调查玉镯的下落。调查整整两日,连一丝线索都没有发现。
虽说偷走玉镯的凶手可能通过暗中交易的方法转移了玉镯,但又想到被共同藏尸的孟兰身上的翡翠没有被拿走,说明对方可能并不图钱,于是陆十一想到了一个引蛇出洞的方法——叫人在后宫中散布紫水晶招邪的消息。
消息散布出去后,她只需与沈郁离一起守株待兔即可。由此,陆十一竟然已三日晚上没有睡过觉,只在白天休息三个时辰。沈郁离问起她能否撑住,她想起答安沈郁离及伏析三日每天只睡两到三个时辰后,便强硬地点头,不要对方多管闲事。
可是身体有时候真的控制不住,生物钟也不是说改就能改过来的。
等月上梢头,陆十一竟感觉头脑一阵昏沉,受不住地往旁侧靠去想找个能依托的支点。只是她二人藏身的地界极小,旁边除了沈郁离就是灌木丛,根本没个能靠的地方,甚至二人的肩膀只要稍微一动便会挨在一起,惹得陆十一不得不逼迫自己清醒,不要让上司以为自己不想工作搞什么职场骚扰!
她想到这里,便伸手去要拍脸颊,还没拉好衣袖,右手却忽地被人轻轻钩住。陆十一只觉得手心中被人放入了一块小小的东西,她趁着月色低头一看,只见右手多了一块方糖。
沈郁离收回手,淡淡道:“吃糖可以补充体力,你若实在坚持不下去,便在旁侧小憩一会儿。陆姑娘也不用担心,盯着的,不只有咱们两个。有任何风吹草动,我都会叫你起来同我一起行动。”
“沈掌事又不叫我陆女官了?”陆十一下意识地出口打趣,“真是会随机应变讨人欢心,在白太医那里,也没见叫我一声师妹。”
言语似覆水难收,她说完才觉得越界。可那时,沈郁离早已转过头来与她对视。
月色极明,二人距离甚近。陆十一恍然间想起上次在中花园偶遇,素衣青年怀抱琵琶被她压在身下,她似乎在某一瞬间摸到了她不该触碰的部位,在那双氤氲着雾气的眼眸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不是陆拾遗的倒影,是她自己在现世中的倒影。
陆十一感觉自己的脸颊登地红起,立刻接过方糖道谢,别过头去不再看沈郁离,又觉得放任暧昧气氛蔓延,略有些尴尬,便轻声转移话题:“沈掌事之前对植物有了解吗?”
沈郁离道:“以前看过讲植物的书。”
她还想问,想问问对方身份一直以来在自己心底间引起的种种疑惑。却在正打算开口的时候,恍然瞧见一抹身影闪进琉璃屋内,她立刻拉住沈郁离的衣袖,让二人的身影在树荫中藏得更深,并将声音放低了几分:“有人来了!”
只见琉璃屋内,一位亭亭玉立的少女从袖中掏出一块玉镯,将玉镯合在掌心闭眼对着那幅西洋画祈祷片刻,才转身将它放到了琉璃屋的正中央。
月色透过玻璃折射出不同颜色的光辉,全都毫无保留地洒在玉镯之上。
那块紫色的夜光宝石,就在那里,于夜色深处,闪烁着令人惊异、胆战、又美丽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