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费尽心机 曲挠而诛
    正想着李百户为何要隐瞒自己的脚伤。

    却见院里匆匆走进来几名宫人,为首的正是方才在大殿之中见过的,皇上身边负责传谕的司礼监提督严炳。

    连睿、李百户等人见是皇上身边的宫人来了,便都停下了喧闹,具都有礼数的朝着严炳行礼,唯有那秦氏妇人因没见过严炳,仍十分不体面的拉扯着李百户的衣衫在后面哭哭啼啼。

    “齐衍舟何在?”严炳目光灼灼地扫了一眼在场中刚刚止歇混乱的几人,但并没有加以斥责,只是高声寻人。

    “严公,可是皇上有什么召谕劳烦您亲自过来?”还未等齐衍舟上前,李百户便已一把撇开哭哭啼啼的秦氏,恭敬的上前行礼。

    这是一位年岁颇大的老者了,头发和眉毛具已花白,因早些年从军的缘故,严炳的面容刚毅威严并不似寻常内监一般阴柔。

    据说自当今皇上还是南王时便一直跟随在左右南征北伐,极受重安帝信任,平日里亦负责传宣晓谕,因此宫内宫外的人都对他颇为敬畏且礼遇有加。

    “皇上命我来宣齐衍舟速去都督府正殿内回话。”严炳说道。

    齐衍舟听罢后看了看天上的太阳,酉时已过,太阳此时正处于正西的方向。

    从都督府大殿内走出来至今不过两个时辰,皇帝和自己约定的时间还未到,这个时候去回什么话?

    她心中不由疑惑,也上前朝着严内监行礼,道:“敢问严公,现在距皇上与我约定的时间尚有一个时辰。这时宣我过去是为何?”

    “皇上既宣你过去,你与我走便是了。到了皇上跟前,你便知是何事了。”

    见严炳守口如瓶并不透露,她也不再问询,扭头对着身后的连睿说了几句话,便准备和严内监一起去面圣。

    但齐衍舟突然又想到何波和何王氏的尸体还在那隔壁的屋里,若自己走了,李百户执意要进去寻找何波那就麻烦了!

    齐衍舟灵机一动,朝走在前面的严炳说道:“严公,这位李百户一路上协助查案对我有颇多助益,且他是都督府府内的军官,若是皇上等下问话,许多事情还需有他在场才能说的清楚。”

    严炳头也没回,只是走在前面,道:“那便与我等一道去向皇上回话吧。”

    李州在后边听见严炳这样说,便也三两步跟上来,走在了齐衍舟身后。大约是真如齐衍舟所想那般,李州原本是想趁着他不在,去瞧一瞧何波的,见着齐衍舟临走时非得带上他一道,此时心中更加疑窦丛生。

    李州跟在齐衍舟一行人后面走着,正思索着,眼睛却撇到齐衍舟长衫上的下摆一脚,那下摆处竟有一块如同铁锈一般色泽的痕迹印在那青衫之上,跟随着齐衍舟的脚步,轻飘飘的晃荡在李百户眼前。

    “齐公子,你方才审问何波时是受伤了么?”李州走上前来,看似十分关切的问道。

    “嗯?百户为何如此问?”齐衍舟侧过头,笑着看向李百户。

    “我瞧着齐公子的衣衫上似乎沾了些血迹。指挥使大人再三嘱咐我照顾好齐公子,若是因为方才去寻那秦氏妇人而让齐公子受了伤,恐被指挥使大人责难。”

    李百户虽心中疑虑丛生,然而当着齐衍舟的面一时间却也不能直接的问出来,只好假惺惺的装作关切的模样。

    齐衍舟在心中已将李百户与纪纲归为一类。

    两人都是在破案这件事上一力引着她去往错误方向查案的人。虽不知他们是什么目的,但诚如沐晖所说,能担起风险不惜在皇上面前也要设计陷害的人,其身份一定非比寻常。

    更遑论,现在言语之间的矛头竟直指向沐晖了!

    方才她故意在自己的青衫上留下了一处血迹,就是为了让李百户能够看见并起疑心。她要让李百户去猜,猜何波的现状到底如何!

    只有怀疑了,才会心急。

    心急了便会行动。

    行动了自会有破绽!

    “李百户放心,虽然审问时何波那疯病又犯了,但好在有纪指挥使派来的锦衣卫兄弟帮衬,及时将何波制住了。我无甚大碍。想来纪指挥使也不会责难你的。”齐衍舟笑着安慰道。

    听了齐衍舟的回答后李百户点了点头,又凑到齐衍舟身前,小声的说道:“齐公子,你年纪尚轻还不懂得这官场中的利害,其实指挥使大人对你已是十分照拂了!”

    “你年少才俊,日后入朝为官,凭自己的实绩做事升迁是好,只是那太慢了。若是你在朝中没有朋友,只怕日后想有所作为会很难啊!”

    “李百户这是何意?”齐衍舟没想到李州会在这个时候选择将话摊开来说拉拢他,心中不免觉得有些好笑,但面上仍旧是无风无浪,故作不解的问道。

    “齐公子,你是聪明人!我是何意,你自然是明白的。一会儿到了皇上跟前,你好好回话。日后指挥使大人便是你在宫中的朋友了。多一个照拂你的朋友,自然是比多一个敌人要好上许多!是也不是?”李百户一边注意着前方严炳等人的动作,一边在齐衍舟旁轻声说道,个中意思已再明白不过。

    “多谢李大哥提醒!我在宫中无亲无故,自然是愿意和指挥使大人做朋友的!”齐衍舟亦轻声说道。

    她面上装的极为认真,李百户见他连称呼都换了,便以为齐衍舟是个识时务的人,见纪纲交代的任务已经完成,便又退回众人身后了。

    如此一路上无话,几人随着严炳快速的向前行进着。

    酉时已过,脚下的石板路因夕阳余温的炙烤而微微发热,几人走过一片开阔的庭院内,那里正有几个士兵戍守在外,再往里走,不多时便走到了一处巍峨的大殿外,殿门口正有几名都督府内的官员在低声交谈。

    他们的脸上带着一丝凝重,似乎正在讨论着什么重要的事情,见严炳带着人过来了,便噤声朝着严炳行礼,严炳点了点头以作示意,随后便引着几人进去了。

    巍峨的大殿内,皇上坐于上位,左下依次是邵惠太子等人。

    此时大殿内已经屏退了无关人等,只留下些身居要职的官员在内,因事情出在都督府,都督府的左右两位都督自不必说,还有翰林院梁洪及陈循、林文秸等一干人也都在场。

    一行人进殿后先朝着皇帝恭敬的行礼。

    而齐衍舟却在行礼的间隙瞧见了一个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正是纪纲。

    “齐衍舟,纪纲说那案子查的有眉目了,果真么?”皇帝威严的声音在大殿之内响起。

    “回皇上的话,是有了些线索。”齐衍舟也不知纪纲跟皇帝说了些什么,此时也只能硬着头皮应声答道。

    还未等齐衍舟再说什么话,纪纲却像是早已有所准备一般,抢先一步说了出来:“皇上,此案中有一名人证,看到了犯案者的样子,根据那人证的描述,臣已找到了那犯人。只是犯人的身份有些特殊,故而和齐衍舟商议后,决定先来禀明皇上。”

    齐衍舟皱眉看向一旁的李百户。

    这二人果真狼狈为奸!

    李百户去寻秦氏时是用了些时间的,但齐衍舟那边因为需要处理何波的事情,再加上和沐晖探讨案情的经过,便也没有仔细去想李百户的事情。

    当李百户带着秦氏来到齐衍舟面前时,秦氏那副哭哭啼啼的姿态,就如同是初次向他人提起这件事情的经过一样,哪里想到那时李百户已带着秦氏见过纪纲了!

    纪纲在得了消息后,便抢先一步来到皇上面前回话。

    此二人果真是狡诈万分!

    “身份特殊?究竟是何人敢于都督府内犯下此等恶事?”重安帝听罢不悦地蹙眉问道。

    “回皇上的话,据那人证所描述,犯案者一身红衣,头戴一顶黑色翼善冠,身佩一把宝刀,曾于夜里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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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时分在都督府中夜会死者,再被死者胁迫后,又用刀砍翻了柴房前石子路上的水缸。”

    “这人并不是都督府中的军官,是昨夜因今日恩荣宴请事多而宿在了都督府中的一位朝中大员,这人是……”

    说到关键处,纪纲又皱着眉,做出一副有些为难的样子:“皇上请降罪于臣吧!是臣管教锦衣卫不善!才致使锦衣卫中竟出了这样作奸犯科的歹徒!”

    “是锦衣卫?到底是何人?”重安帝听到纪纲这样说也沉下脸来,龙颜愈发不善,一双眼中透出的森森寒意直让在场中人大气都不敢出。

    其实这人的名字,倒也不必纪纲说出来,便已在众人心中呼之欲出。

    两年前淮安王幼子沐晖受命于重安帝,拜征夷副将军前往云滇征讨交趾,年初才平定完战乱,生擒了伪王简丕。

    回朝后论功封赏,重安帝更是对沐晖钟爱有加,便任命沐晖为北镇抚司镇抚使,统领北镇抚司数千名锦衣卫。官职虽只是从四品,但北镇抚司掌管诏狱,可不经三司六部直接逮捕、刑讯、处决犯人,可谓是权力极大。

    官阶上虽低于锦衣卫指挥使、指挥同知等人,但北镇抚司直接受命于重安帝,连纪纲这锦衣卫总指挥使也不能干预。

    因着这一层关系,沐晖在朝中便成了炙手可热的人物,但沐晖自少年时便沉默寡言,为人冷情,不爱与官场中人打交道,久而久之,便也无人再去攀附结交了。

    这样一位家世显赫的少年将才,却不爱结交权臣,只听命于重安帝一人,只这一点,无疑是更增加了皇帝对于他的喜爱。

    因而谁也没有想到,今天这案子的苗头会直指沐晖!

    “皇上,根据人证的描述,那犯人正是锦衣卫北镇抚司镇抚使沐晖!”

    纪纲脸上的表情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一般,说罢不等重安帝有所反应,便跪在了大殿之中垂首叩拜,用诚惶诚恐的声音说道:“皇上,是臣治下不严!沐镇抚使也是一时糊涂这才铸成弥天大错!恳请皇上念在沐镇抚使年纪尚轻便已战功赫赫,从轻发落吧!”

    瞧纪纲这模样。

    明明只是得了个模糊的证词还未做什么周全的调查,却已经认定了沐晖的罪名,开始向皇上请罪。

    还假惺惺地说什么从轻发落?

    要知道北周律法有言,凡奸|污妇女致死者斩,此乃不赦之罪!去哪里从轻发落?

    这是纪纲惯用的伎俩。

    虽不高明,但这么多年在皇帝身边,他已不知用了多少次了,可谓是得心应手,鲜有不成。

    良久的沉默后,重安帝威严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缓缓开口道:“那孩子朕是知道的。这事不会是他做出来的。”

    “皇上!镇抚使昨日夜里因忙于今日恩荣宴请的安防,故和左右两位都督相谈甚晚,夜里饮酒多了便宿在了都督府内。”

    “据那位人证所说,那歹人一袭红衣、黑色大帽、腰佩一把锋刃宝刀,都督府内除了镇抚使身着皇上御赐的绯红飞鱼服之外,再无人与之相仿了!据人证所说,那犯案者一刀劈开了水缸,如此臂力也唯有镇抚使才有了!”纪纲见皇帝不信,便急切着又往火堆里添了把柴。

    “皇上,犯案者一刀将死者何翠儿毙命,且柴房那窗户高八尺有余,要裹挟着一名女子出入,寻常懂些功夫的人尚且不能,除武艺超群的镇抚使之外,臣实是想不出还有谁能做到了!”

    末了,纪纲还嫌不够似地又补充道。

    “先去把沐晖找来罢,朕要听听他如何说。”皇上听了纪纲的话,虽面上仍是没什么表情,但却松口嘱咐身边的严炳前去寻人。

    齐衍舟暗叫不好,饶是皇上十分信任沐晖,经由纪纲言之凿凿的挑拨,怕也会生出几分怀疑来,正想着如何才能应对眼前的情况,却听见外间有宫人来禀报。

    来人正是沐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