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主?宿主!】
“嗯?”
阮清木将思绪从回忆里拉回,歪了一下脑袋,温声问道:【怎么了?】
【你怎么不应我?】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1356的声音平平淡淡的,没有情绪波动,阮清木却愣是从这话里听出了一丝委屈之意。他真的是,魔障了。
话虽然是这样说的,但阮清木还是下意识地解释道:【我刚刚只是在想,系统不是没有情感波动嘛,你怎么还能说出这么让人热血沸腾的话吗?1356,你老实说,你是不是跟别的统不太一样啊?】
【比如,更厉害一点之类的。】
他语气温和,面带微笑,看起来就随和,说的话也温温柔柔的,【说实在的,你刚刚说的话让我有些感动。】
【啊?这个啊……嘿嘿。】那一直正儿八经的1356好像也会觉得不好意思,声音都虚了不少,【这是主系统说的,我就是传达一下。】
【哦?这个主系统跟你们不一样吗?】居然能说出这么不系统的话。
1356不疑有他,提到主系统,声音里都不由得高昂了起来,听起来像是含了满满的自豪之意:【我们主系统超厉害的!】
但系统1356的声音是毫无情绪波动的,这么一高昂就有些奇怪。
不过阮清木是个包容随和的人,很轻易的就忽略了这个问题,继续发问:【那它是人吗?】
【它是*****】
脑海里传来一阵刺耳的声音,1356未说完的话被屏蔽了,看来这属于不可说范围。
于是等那刺耳的声音一停下,阮清木就率先出声:【你没事吧?抱歉,是不是我问了不该问的问题,导致你出故障了?】
【......我没事。】系统1356刚要脱口而出的质问一下子就停在了嘴边,问不出口,只好隐晦的提醒他,【不过刚刚那种话好像确实不在我的权限范围之内,以后不能再聊了。】
【好的。】阮清木从善如流的应下了,并郑重地道了个歉,【刚才很抱歉。】
这一下又给1356整不会了,【没……没关系。】
【你现在要接收原主的记忆吗?】
【好的,麻烦你了。】
1356沉默了一下,实在是,也没听前辈们提起过,还有这么有礼貌的宿主啊。
阮清木自然不知道自家系统被他礼貌温和的态度给整不会了,只知道等了几秒后,脑袋一疼,一堆不属于他的记忆蜂拥而来,全都一股脑地挤进他的脑海里。
阮清木头疼得很,没受伤的右手揉了揉额头肿起来的地方,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感觉这处更疼了,好看的眉毛微蹙,神色倒还温和。
不过,等他接收完原主的记忆以后,他的手就顿在那,眼底泛起寒意,唇瓣一抿,身上总是温温和和的气息都一冷。
但他很快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深呼了一口气,那冷意一收,他就变回了那个温润如玉的青年。不对,是少年。
于是少年阮清木眯着眼看着漆黑的天花板,喃喃道“太过分了,这一家人真的太过分了。”
【1356,原主的妹妹现在是不是在温家?】这是原着内容,他得跟系统确认一遍自己记忆里的有关书的内容是否属实,是否可用。
【是的,宿主,原主妹妹昨晚就在温家了,现在很安全。】
【…家……
阮清宁仔细回想有关温家的事,至少暂时可以确认的是原主妹妹目前很安全。
【宿主。】
【嗯?】
【原主的记忆都传给你了,你要加油改变原主的命运,完成他的心愿哦。】
【好,你是不是有别的事?】
【......嗯,我下线去充个电,你自己小心一点,现在还受着伤呢。】
阮清木眉毛一挑,忽然叫住1356【统。】
【怎,怎么了?你还有什么事要问我吗?】可别问太超纲的问题。
阮清木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敏感了,总觉得1356被他这么一叫都心虚了,不过他没有在这个时候细究,而是把想说的话说完【没有问题,我是想到我们之后估计还要相处挺长一段时间的,我总叫你1356或者统也不太好,不如我给你取一个名字吧?】
【啊?可以吗?】
每个系统都有编号,它们之间也都是以部门加编号相称,只有一部分系统在带宿主的时候会得到一个属于自己的名字。
它之前听那些前辈讲自己的专属名字的时候还偷偷羡慕过呢,没想到自己第一天上班就能获得属于自己的名字。
是的没错,它还是只新统,刚出产一段时间,第一次带宿主,今天是第一天上班,还不太熟练呢,刚刚找借口下线就是为了偷偷去补补系统守则,避免以后又说了不该说的话。
当然,这种丢统的事情它是绝对不会告诉宿主的,况且在宿主眼里,还以为它们统都是没有情绪的呢。
哼,它才不告诉宿主,它是不一样的呢。
不过,宿主会给它取什么样的名字呢?有点期待怎么肥事?
阮清木好半天没说话,也没听见1356的声音,但他知道它还在,因为他感觉到了来自脑海里的波动,很细微,但确实是存在的。
这种感觉很奇妙,怎么形容呢?像是将一颗小石子轻轻投入平静的水面,水面就漾层层波纹,很细微,但确实波动了。
果然,这小系统没说实话,它分明是只有情绪的统。
然后脑海里的波纹停下了,阮清木趁机接过话【无论如何,是因为你的到来我才能重获新生,你是我的贵统,是带给我福气的统,所以不如我就叫你惜来吧?珍惜的惜,归来的来。】
【唔?惜来?好像有一点点好听唉,有什么含义吗?】1356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问,但它就是想问,于是也就这么一问了。
【那你喜欢吗?】
【你先说说是什么含义,我再考虑喜不喜欢。】
阮清木无奈地笑了笑,这小系统一看就是新统,说好的系统没有人类情绪,它却一点也不懂得掩饰自己的情绪,情绪鲜明得一点都不像只统。不过为防它生气,他就不说出来了,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问题吧。
【你可以理解为喜来,喜气洋洋的喜,在我们人类世界里有个词叫做谐音,我觉得直接用喜气的喜过于简单随意,就取了喜的谐音字惜。】
他坐了起来,拉开了窗帘,光就争先恐后地挤了进来,有的落到了他的身上,睫毛、鼻梁、嘴唇,还有眼底。
碎了光的瞳孔亮晶晶的,又温柔又美好,更美好的是拥有这样一双纯粹的眼睛的人微微一笑,轻声说【正好,珍惜这个词我很喜欢,你可以把惜来理解为珍惜到来的人。】
【也珍惜到来的统。】
【更珍惜,我来到的这个世界。】
【所以,你喜欢吗?】
吧,我很喜欢,寓意真好。】
“呵呵。”
阮清木没忍住,一下就笑出声来。
那光已经布满整间屋子,站在窗前的人眉目精致,皮肤白皙,唇角上扬着,唇边两个小酒窝若隐若现,他眼底倒映着光,折射出惊人的柔情,像是要让人溺在里面一样。
【好,那么从今天起,不,从现在起,你叫惜来,而我,就叫阮清宁。】
—
惜来晕乎乎的下了线,下线的时候脑电波差点短路。
阮清宁的世界恢复了清静。
他眼底平静,但深邃,藏着某种未明状的暗流,那是一种——崩溃。
“唉,怎么这么能折腾啊,穿书第一天不该是打脸的好时候嘛,怎么要——”
“考试啊?!”
天知道刚刚接收完记忆的时候他有多绝望有多崩溃,他把上辈子所有开心的事都想了一遍才勉勉强强没有在惜来面前露出怯意——那一瞬间他真的很想说,要不他还是挂了算了吧。
是的,他,一个二十六岁的优秀青年,心态崩了,而这一切不是因为原主那一家子(妹妹除外,别误伤)烂人,而是因为现在这个时间点——是tm期末了!
明天开始为期三天的期末考......
天呐,要不是亲身经历,真不敢想象他一个大学都毕业好几年的人,居然要重修高中知识,真的是疯了,这是人干得出来的事???
他微微一抬头就能看到不远处的书桌上,那整齐堆放着的书和试卷,于是又很不好的想起了高中三大魔咒怎么也背不完的知识点,永远刷不完的题,还有怎么也考不完的试。
一想到这,阮清宁更绝望了,额角一痛,两眼一黑,右手堪堪来得及扶住墙,歪歪扭扭地靠了上去,好险没摔一跤。
不是,为什么呀?哪有人穿书的第二天要期末考啊?
“唉。”
阮清宁重新站好了,打开了窗户,放眼看去。
挺幸运的,他这间屋子的窗户正对着大马路,而大马路的另一边就是一条大河,而且因为他们家在五楼,所以他很轻易的就可以将窗外的风光尽收眼底。
还算是有一件好事。
可一想到明天的考试,他又开始两眼发黑了,“唉。”
窗前白净的少年眉头都蹙起了,一手扶额,还要摇着头,显然是无奈到了极点。
这穿书穿的,谁爱要谁来。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原主这会儿才刚高一下学期,他还有很多时间熟悉知识点,补高一的知识点,要是直接到了高三,甚至是高三下学期,那他真的会疯的。
那他大概会选择一走了之,不受这该死的折磨。
不过——
阮清宁扫了一眼,对屋子的布局不是很满意,原主简直像是要住进黑暗一般,床不摆在窗户旁他还能理解,太亮了不好睡觉,可书桌也要硬挤进小角落里,摆在床尾,然后留下另一半空间只放一个衣柜。
但再想想他的身世,他又一下子理解了。
“唉,小可怜。”
感叹完以后,阮清宁又想到了一个问题,一个特别重要,但是一直被他忽略的重要问题,那会儿惜来怎么说的来着?
——【不能救?】
——【身体能救,但他一心求死,不愿意回到自己的身体。】
也就是说,惜来它们和原主的灵魂谈过话了?那么那个孩子所谓的一心求死,是真的不想活了,还是单纯的不想以原来的身份活着?甚至是,不想在原来的世界里活着?
其实如果是根据他原来看书时的感觉来看,那小孩对妹妹的关心不是因为他们兄妹俩关系有多好,而是他出于一个好哥哥的心态,不愿意单纯的妹妹介入这些糟糕事,步他后尘,也被毁了。
但那只是他看书时的感觉。虽然这本书是群像文,可就算是群像文也有详略轻重之分,不可能把出现的所有角色的一生都细细描绘,那是根本不现实的,那根本写不完。
而原主恰好就是略写的其中一个,他的一生实在太短了,十七年都未整,好像寥寥几笔就能写尽。
可只有真的了解过的人才知道,他这一生分明是浓墨重彩的。
他是一个重情重义,知恩图报的绝世好哥哥,是个值得称赞的人,是荒漠的甘霖,是海边的岸、天边的云,是雨后的艳阳,也是淤泥里的莲。
可他这一生又是这样黑暗的,于是他又是荒漠的人,海上的船,是天上的雨,是雨后的彩虹,更是淤潭上的叶。
而现在,阮清宁接收完了原主的记忆,他不得不感叹一句,是他有眼无珠,什么心存善意的人,分明是细心极了的绝世好哥哥!是个超级无敌有魅力的人好嘛!
所以,他现在怎么样了?这样一个人,才该好好活着的,他会和他一样去往另一个世界,重新开始吗?
会吧?他应该是这样的人,怎么能为一群畜生而放弃自己的生机呢?
会的,他可是在这样一群烂人里活到了十七岁,而且是始终保持着初心的茁壮成长,还把妹妹照顾的那么好。
一想到这里,阮清宁就觉得心里一阵翻涌,心跳加速,他有一种久违的热血沸腾的感觉,迫不及待的就想见到那个人。
但他忍住了,他还记得惜来那一副心虚的模样,这会儿估计是去补类似于大学里的新生守则之类的东西了。
也好,不急于一时,只要人还在,总会有机会的。
他还是先把自己这儿的事给了结了,这样见人才有诚意。
现在,他得先收拾一下屋子,至少换成自己喜欢的布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