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十六岁这年，开始期待过圣诞。
因为这年的圣诞我收到了一封情书和一袋小熊饼干。
我吃掉了整袋子的小熊饼干，那是我吃过最好吃的小熊饼干。
但是我没打算接受那份爱意。
我只是期待，期待圣诞节再次来临的时候，会再次收到这样一份小熊饼干。
我当时想的是，继续喜欢我吧，继续给我做小熊饼干吧。
但是很可惜，来年我并没有收到告白和小熊饼干了。」
——摘自《自由的的梦》作者/方圆
23年的圣诞节这天，向鹤在最新一期的24年1月的《M0》中，再次读到了上面那句话。
《M0》1月的期刊，已经上架各大书店和平台了。向鹤中午在商场吃饭时经过某个书店，毫不犹豫的就买了下来。方圆那张美艳漂亮的脸印在塑封光滑的纸质书皮上，他爱不释手的抚摸着。同行的室友则是“啧啧”他的痴汉行为。
向鹤修长的手指翻开杂志，准备的停在了有关方圆的采访专栏上。
是《M0》的金牌记者和方圆的对话。
方圆在采访中说了很多故事，有关去世的小愉，也有关她在各地旅游见闻感想。
最终，记者引用了方圆今年年初出版的杂文集《自由的的梦》里一个有关【小熊饼干】的故事来作为结尾。
而后，记者又补上了一句话去形容方圆：
方圆看似随意洒脱的人生里，其实充满了遗憾，像没有再吃到过的第二袋小熊饼干一样。
好在，她不会因为遗憾困住脚步。
就像她说的，向前走就好了，慢一点没关系，只要是路就行。
向鹤看着记者对方圆的形容。
他又一次觉得，方圆模糊了起来。
《自由的梦》这本书，他家里有两本。一本有方圆的签名，一本他用来翻阅。
当时他看见她写“小熊饼干”时，他本以为只是一段她随意写上的往事，而“遗憾”两个字，他没体会分毫。
所以，方圆遗憾的是什么呢？
向鹤其实并不太能明白。
但是，赵欢能明白。
北城的圣诞氛围其实比不上南城。
还是11月末的时候，赵欢就在南城的路边看到各种新奇的玩意了。像会爬墙的圣诞老人、用纸巾盒做成了两米高的粉色圣诞树、以及各式各样的麋鹿......
总之，南城网红店的花样总是多的。
相较于南城的色彩，北城街边的店铺装饰上就中规中矩了些。随意地放上一颗圣诞树，再在透明的玻璃窗户上贴上经久不变“MerryChristmas”的英文字母，店内再挂上一些小装饰，就算得上氛围了。
但是，有一样天定的东西，南城却比不上北城。
北城的12月会下雪，而南城不会。
星星点点的白色雪花落下时候，南城再绚烂的装饰，都会失去言语。
赵欢执了一把黑色的伞，裹紧身上黑色的风衣，黑色的靴子踩在薄薄的雪上，留下一行浅浅的脚印。
圣诞节的下午，因为是个工作日，所以路上的不多也不少。赵欢错开几个行色匆匆的的人，去往路边了一家DIY的蛋糕店。
他娴熟的推开店门，屋内的暖气铺面，挂在门口的风铃也随之发出“叮铃铃”的声音。
店内的老板娘正低头打包东西，她从忙碌中抬起头，看见来人便笑了出来：“赵先生，这么快就回来拉~不过饼干也应该烤好了。”
“嗯，就去那边买了一包烟。我刚刚外面走了一圈，就不进操作间了，辛苦你帮我把饼干拿出来，您看可以吗？”赵欢停在店内的展示柜台前，微笑的点点头。
“好的。赵先生，你等等我。”老板娘是个年轻姑娘，圆圆的脸上堆起可爱的笑容。
她把手中正在忙活的盒子放到了一边，转身去烘焙房里去拿方才赵欢亲手做的，放进烤箱里的饼干。
饼干是可爱的小熊形状，每个都不算标准。方才赵先生穿着白色的操作服在操作间忙活的时候，她偷偷看了一眼，每个小熊都是他亲捏出来的。赵先生已经来了她店里好几次了，每次来都做小熊饼干。每次都很耐心，一遍遍的调试各种配料和配方。
温柔儒雅的男人，认真起来的模样总散发着莫名吸引力，她常常不自觉的会多看几眼。但也只是养养眼而已，这样不辞辛苦的做饼干，肯定不是为了自己吃，而是为了送人。
她想起自己曾经旁敲侧击的问过赵先生，“赵先生，你女朋友一定会很喜欢小熊饼干吧。”
赵欢手上搅拌面粉的动作未停，只说：“还不是女朋友。”
她惊讶：“送了那么多次小熊饼干，她都不喜欢吗？”
老板娘下意识的反应是，小熊饼干的味道不合适。
赵欢适才抬头，笑了笑，“之前没送她，只是在调口味。等口味差不多了，圣诞节再送她。”
老板娘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又想，到底是什么样的口味？要调整这么多次，她下次可要偷偷学习一下，看赵先生有什么“神奇魔法”。
只是，因为临近圣诞，店里的生意愈来愈忙，她都没有机会偷学到赵欢的配方。
她把每个可爱的小熊饼干装在了赵欢先前就准备好的红色圆点的纸袋中，又重新回了柜台前，拿出一节粉色的彩带，对着站在店门口外望着屋外发呆的男人，殷勤着说：“赵先生，要我帮你包好吗？”
赵欢收起眼底的落寞，回过身子，走了几步，从她手里接过那一小袋子的饼干：“不用了，我自己来吧。”
*
方圆以为，在圣诞的这场赵欢曾经邀请她参加的晚宴上会碰到赵欢。
但是并没有。
她内心漾出一些异样的情绪，堵在胸口有些闷闷的。不过，也有可能是她今天穿的抹胸装太紧了。这条裙子是先前双C家送来的高定礼服，从南城运送到北城还费了些事。她原是想穿这身漂亮的礼服，跟着赵欢见见老朋友。
不过，万事总是无常，好在她并没有真的放在心上。
她举起手中的高脚杯，亲昵的和过来打招呼的Anais贴了贴脸颊
“舒月，你又变漂亮了。”Anais的中文并不标准，带着意式口音。
虽然听起来有些怪异，但是方圆已经习惯，她笑着：“谢谢，Anais你也是。”
Anais连锁餐厅lecomptoirofAnais几年前在南城开第一家店的时候，从选址和口味，都是方圆一起协助的落实和改善的。
她和Anais这条线是陈慈牵的，所以Anais知道她叫陈舒月。而这段经历，方圆也很少和旁人提起。
她也从未明确的回答过赵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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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会和Anais认识。
但是赵欢的当时却带着保留的说了一句“就当是见老朋友”。
他总是有一种运筹帷幄，纵观全局的淡然感。
方圆仰头把杯子中红酒喝了一半。她不喜欢这种淡然感。
这场晚宴虽说是在北城，但是很多人方圆在也都眼熟。南城有头有脸的企业家，北城有名的投资人，她此时坐下来才知道，这宴会算是Anais组的一个局子，召集了一些朋友，来结交和认识。为她日后在北城开店的事宜做铺垫——这是方圆的猜测。
她收到邀请，也是在一天前的事情，Anais突然打了电话过来，说看见了她的杂志，又从花春露的口中知道了她正在北城，便叫她一起来玩玩，正好帮她引荐一些中国朋友。
方圆笑着答应。
花春露今晚要先带着自己的在北城的员工去聚餐，犒劳一下他们最近的努力。
这样她晚上的时间正好是空的，她闲着也是闲着。至于来之前，她就想过会碰到赵欢这件事情，但是她却并不胆怯。
毕竟，好聚好散已经说出口，她和赵欢不过是回归成陌生人。
如果真的要扯上什么关系，他只是花春露的朋友，她见过，却只知道他的名字。
仅此以上。
只是，晚宴到了一半的时候，她根本没有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
倒是起身准备去外面透气的时候，被一个穿着蓬蓬裙的女孩子拦住了去路。
女孩子贴了长又卷翘的睫毛，嘴唇粉嘟嘟的，她扬了扬满是胶原蛋白的脸蛋，皱眉问她：“你，刚刚说什么？”
方圆挑眉，看着面前女孩陌生的面庞，问：“怎么了？”
她方才应该只是笑着和手机中的花春露发了一条语音，语音中说什么来着......花春露说那边快结束了，一会儿可以打车过来接她。她说，好的，我们晚点见。
面前的女孩睁着一双溜圆的眼睛，她比方圆矮了一些，微微仰着头，只是盯着她的面颊。
这种情况方圆是第一次遇见，但对于女孩子的耐心和忍让，向来比她对男人多一些。
她尽量让自己表现出友善的，露出一个微笑：“怎么了，小妹妹？”
“是你吗？”女孩出口一个奇怪的问题。
方圆满脸疑惑，她确定以及肯定是没在其他地方见过这个女孩的。
面前的女孩再次开了口，带了一些思索：“是你吧？在南城，台风天的时候，在欢哥的身边。”
简短的几个词语，已经让方圆对面前女孩的身份有了大致猜测。
她继续说：“我是播音系的。我这个人有个特殊的天赋，就是听过的声音，基本上可以过耳不忘。况且......”
她顿了顿，似乎不愿意承认：“你的声音很好听，很有记忆点。”她从电话里听到时候，觉得就像欢快的百灵鸟，清脆又富有特殊的余音。
“我叫许柔洁。”她说，又问：“你叫什么？”
方圆猝然一笑。觉得北城的一切真的有趣。
她正想向着面前这个可爱的女孩子说自己的名字，许柔洁的下一句话，又闯入了耳朵。
“欢哥说，年底就要和女朋友结婚了。你不是他要结婚的女朋友吧。
“看着你，不是很像的样子。”
一时间，方圆竟听不出是这句话是褒奖还是贬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