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沙海基地找疯了的明珠居然在这里。”他笑得格外猖狂。
清嘉刚刚被踹了一脚，痛得眼前发黑。她努力睁眼，看清了眼前这个人的长相。
这是个尖嘴猴腮的中年男人，皮肤土黄，一双眼睛泛着油光。
“真好看啊，怪不得能叫明珠。”他粗糙带血的手伸出去，想摸清嘉的脸。
清嘉用尽力气，将脸别了过去。
中年男人脸色一变，又踹了清嘉一脚。
她痛得连惨叫都发不出来，只溢出几声细碎的呜咽，整个人蜷缩在角落，被划破的伤口开始滴血。
“一个命好的金丝雀，沙海基地的人惯着你，你不会以为外面的人还惯着你吧？”
“要不是你还值点钱，老子现在就把你宰了！”
他恶狠狠地威胁完清嘉，转身进了霍承的卧室，开始四处翻找。
清嘉蜷起身子，一动不动。
不知道从哪来的血在她身下淌出一片血洼，空气里都流动着血腥气息。
等中年男人搜完东西出来，他看见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清嘉这时候穿的是柔软的棉质睡衣，这类需要精加工的东西在末日新历格外昂贵。
她身子蜷曲，黑色长发垂在地上，被鲜血浸湿。
中年男人有些慌了。
“操你他妈的，老子就踹了两脚，你个贱货别在这装死！”他放下东西朝着清嘉走去，扯着清嘉头发就把她抓了起来。
清嘉脸上沾了血，脸色惨白毫无生气，一双眼睛死死闭着，纯黑纤长的睫毛光影打在她的眼帘处，她脸上沾染的血迹仿佛是绽放的疤痕，脆弱华贵，诡艳逼人。
中年男人被这样的美丽震撼了心神，他恍惚意识到了沙海明珠为什么能在末日那么出名，为什么在逃出沙海基地后又能勾搭上霍承。
这张脸确实是硬通货。
可能是他的动作过于粗暴，他看见清嘉眼睫颤动一下。
还好，还没死透。
他刚刚松下一口气，就听见了一声枪响。
清嘉用尽力气抬手，扣下扳机，朝着中年男人腹部开了一枪。
她双手细白染血，因疼痛颤抖不止，却死死抓着纯黑枪柄，即使自己苟延残喘，也要把敌人给拉下来。
中年男人这才发现自己大意了。
他在发现屋里的人是沙海明珠之后就彻底放松了警惕，忘了清嘉是开门就朝他连开三枪的人。
“贱货，你踏马还想害老子！”他捂着腹部流血的伤口，五官狰狞扭曲却不得不暂避锋芒。
清嘉身上的伤口火烧火燎般的痛，四肢逐渐无力冰冷。
她呕着血，发颤的手指举着枪，凭借逐渐模糊的视线锁定范围，吊着一口气打完了枪里的子弹。
之后，她的世界一片漆黑。
***
霍承此时身处集市。
下午这里还是一片祥和的模样，晚上就变了样子。
这次的聚集地临近坐标A，坐标A内有一个特色物种，沙海鸟。
这种鸟群居，一旦出没便是成群结队，铺天盖地奔涌而来时，如天倾沙海，所以得名沙海鸟。
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沙海鸟精准跑来了这个聚集地，发疯似地杀人。
霍承因此被叫来帮忙。
这种鸟的鸟喙的爪子很是锋利，羽毛边缘锐利如铁，很是难缠。刚开始他被群鸟包围，即使是听到了清嘉的通讯，也没办法空出时间去接听。
等他好不容易从群鸟包围之中出来，他给清嘉回了一个通讯，清嘉秒接。
他本以为清嘉给他通讯可能是害怕，也可能是无聊。
他从未想过，清嘉会在他的地盘上遇到危险。
霍承立马找了个僻静角落，隔空指挥清嘉，同时他联系了叶迁和林风扬，让他们放下手里的一切事情，立马赶去他的居所。
前面清嘉照这他的指挥，虽然慌乱，但有条不紊。
可是后来，清嘉那边的通讯断了。
霍承最后听到的，是一声枪响。
他听过不少枪声，有点是他朝别人发出的，也有人枪口对着他，好几次他命悬一线，身后跟着的都是索命的枪声。
但他头一次觉得枪声居然能如此可怕。
“霍承，你在那摸什么鱼，这破鸟一天杀不干净，我们一天也别想走。”赤狼杀了半天鸟，杀得心情烦躁，结果回头发现霍承居然在角落里站着一动不动，他当场就炸了。
“你踏马愣着干啥，这个聚集地已经两个多月了，这群鸟要是还不解决，真把时间拖到了三月，到时候异种围猎我们一起死！”
霍承冷眼斜视，身上带有罕见的戾气。
赤狼下意识噤声。
“这个聚集地的主办是哪方势力？”霍承冷声问，他那双翡翠色的眼睛在黑夜中散发莹莹绿光，带着冰冷肃杀气息。
“是余林那边来的商队。怎么，你不会现在要去找他们麻烦吧？”赤狼语气依旧，却下意识躲过了霍承那双翡翠色的眼睛。
“那群玩意以后有的是机会收拾，现在你给我起来，把这群破鸟给我杀了！”
赤狼话音刚落，就见平地狂风起。
无形的风化为利刃，以无畏姿态斜刺钻入空中沙海，金黄色的羽毛沾染鲜红温热的血，给地面泼了一瓢浓墨重彩的红。
这是霍承的异能，风。
异能者觉醒之后，会出现异瞳。色泽越是干净纯粹，就证明异能者能力越强。
霍承已经很久没使用过异能了，他这次情绪很不对劲，迎面吹来的风里都带着狂躁与……不安。
赤狼意识到他情绪不对，下意识后退两步。
“我现在有事，很重要的事，我要离开这里，明天我会回来帮忙，但是现在我必须离开。”霍承说。
“这里不止我一个异能者，我相信你们撑得住。”
霍承说完，转身迎风就走。
他行踪似风，来去无痕，急切如夏夜暴雨，压抑昏沉。
赤狼看着他的背影沉默，转头加入杀鸟大军。
待到霍承一路疾驰赶到时，他看见了满屋的血。
门口倒着一个男人，身上有三个弹孔，失血过多死亡。
清嘉倒在走廊最里面，浑身是血。
霍承在这里断断续续住了一个多月，他第一次发现走廊的砖面不平整，鲜血流出在凹陷出堆积，在他回来之前彻底干涸，留下或深或浅的血痕。
触目惊心。
清嘉蜷缩成小小一团，她身上那件做工精致的棉质睡衣几乎被血浸透，头发上也凝了血块，脸上还带着血痕。
她两只手死死地扣住扳机，指节青紫，彻底昏迷之后都没有松手。
霍承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过去的。
他走过去探了探清嘉的鼻息，她的呼吸已经很微弱了，似有若无，细如游丝。
好在，她还活着。
确认清嘉活着之后，他才听见自己心脏急促如鼓点的声响。
***
清嘉感觉自己睡了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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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别安稳的觉。
没有沙海基地的小房间，没有人一边追着她跑一边叫她明珠，也没有莫名其妙的脚步声和枪声。
这里是一片温暖干燥的黑暗，她像是泡在温水里一样舒适，暖洋洋地令人沉醉。
在她意识越来越昏沉的时候，痛意如水入油锅般迸溅开来，痛得她骤然惊醒。
清嘉一睁眼，就看见了床头站着的三个人。
霍承站在最前面，他可能是连日奔波，整个人都粗糙了不少，眼下带着疲倦之色。
清嘉对上了他那双翡翠色的眼睛。
她忽然想起第一次与霍承对视的时候，那时候她还很害怕霍承。
明明也没过多久，她居然习惯了霍承的视线。
“清嘉你怎么样，还疼吗？”叶迁围了上来，仔细询问清嘉的感受。
确认清嘉无大碍之后，叶迁松了口气。
“之前给你吃的药能加速伤口愈合，但是那种药不能频繁吃，你身上的外伤被我愈合了，内伤只能慢慢。”
“不舒服必须及时告诉我，知道吗？”
叶迁说完了一堆病人注意事项，就扯着林风扬出门了，还很顺手地把门给带上。
此时室内只剩下了霍承和清嘉。
霍承一直在看着清嘉。
清嘉本来就瘦弱，短时间接连遭受重创，现在看着很是可怜。
霍承还记得她在悬赏上的照片，照片里她虽然不情不愿，但被养得很好。一出了沙海基地，三天两头地生病受伤，浑身上下的血都要流干了。
“对不起。”霍承忽的开口，“我没料到有人会摸进我的居处，害得你受了伤。”
清嘉没想到霍承会那么说。
“你不该跟我道歉。”清嘉说得很认真。
“这不是你的错，这是他们的错，而且你救了我两次。”
“你没有错。”清嘉身上带着伤，又是刚刚清醒过来，整个人看着有些迷糊，但话里话外的意思却很坚定。
霍承有些意外。
他顺着清嘉的意思往下说，才看见清嘉满意的神色。
“你很厉害，一个人解决了那两个小偷。”霍承引开话题。
清嘉突然被夸，人还有些晕晕的，但脸上高兴的神色却很是明显。
“我似乎没有跟你说过，我是一名雇佣兵，经常在各个坐标点和聚集地奔走。刚刚你看见的两个人也是雇佣兵，算是我的手下。”
“你愿意加入我的队伍吗？”霍承难得露出一个微笑，他的长相其实偏斯文，只是平时戾气太重，别人光看见他那一双翡翠色眼睛就吓破了胆，根本不敢仔细打量他。
清嘉确是个例外，在霍承的有意纵容之下，她敢于与霍承对视。
她看着霍承脸上的笑意与期待，再一次无措起来：“我也可以当雇佣兵吗？”
“你很厉害，也很勇敢。”
“你可以的。”
霍承的声音很温柔。
清嘉心动了。
她感觉自己仿佛像是童话里迷了路的小女孩，在危险的森林深处看见了五彩斑斓的糖果屋。
她在霍承温柔含笑的注视下点头。
“你现在这里好好养伤，有任何需求就跟叶迁或者林风扬说。等我回来，我们就离开聚集地。”霍承得到了意料之中的答案，心情难得愉悦。
“你还没有处理好事情吗？”清嘉还记得霍承说他要去集市处理事情。
“很快就好了，我们马上就能离开这里。”
“别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