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 27 章
    真正让解里尘沉默的是伤口的颜色,不是红的,而是黑的——黏糊的触手从伤口中冒出,向周围蠕动。

    “……阿清?”

    他眼底神色涌动,慢慢看向陈盼玉。对方眼神迷离,一字一句,速度慢得要急死人。

    “邱娘……来过,还有……两个人,黑色的水……给他。”

    解里尘低头,沉吟半晌,伸手往阿清的手腕处探去。

    笃笃,笃笃。

    他不精医术,却也觉得脉象奇怪,再将自身仙力推入其中,顿时就感觉到一股黏腻的力道包裹住他的仙力。

    阿清幽幽转醒,难捱地“唔”了声。

    “别动。”

    解里尘觉得手下身子僵了一瞬,接着慢慢松下来,等他用仙力在阿清体内压一圈,那触手退回去,阿清才动了动手脚。

    “……我快死了。”

    这话是真的,阿清面色苍白,肌肤不正常地失了血色,确实是命悬一线;可这话里怪罪,解里尘指腹还抵在那道伤口上,闻言一按,故意的,手下肌肤一阵战栗。

    他将手上的衣服归回原位,说:“这不挺好,还没死透。”

    阿清拧着眉,一手撑起身子坐起来,上上下下将解里尘打量一番。

    “一声不响就走,就让我在这儿拼死拼活,你……”“有病吧”三个字被咽下去,他坐起来,双手环着身子,因为腹部的痛苦微微躬身,离解里尘远远的,“怎么跟了你反而伤得更多,你可有头绪?”

    “那你可真是倒霉。”解里尘提了下嘴角,“这伤怎么来的?”

    他又去碰,阿清躲了一下。解里尘伸手,把人捞回来,这人就用眼角看他:“陈盼玉要杀我,这儿,”他指了一下那伤口,“被她穿了个洞,动不了。好不容易拖住了,来了几个黑衣人,我看不清样子,然后……”

    “你的身体怎么这样冷?比先前还要……”阿清伸手推了推,无果,身体才慢慢松下来,“先前你说,那些壳子内有东西,是真的。我晕过去之前就见着那人其中一人拿了个壳子,里面有黑色的水,可能……进我身体里了。”

    接着补一句:“很痛。”

    解里尘撩起他的碎发:“那现在呢?”

    “自然还是痛的。”阿清摇摇头,“你呢?你还没告诉我你为何突然离开,以后总这样,那我还是逃了索性。”

    “我么,自然是有天塌下来的大事,不去做就会神形俱灭的那种。”他看了眼阿清的伤口,仙力再往阿清体内转上一周,原本阿清腹中黏连的黑线愈发粗壮,被她的咒法压着,蠢蠢欲动,已有向心脉蔓延的趋势。

    像是个活物。

    被强行输入仙力的阿清浑身酥软酸胀,忍了会儿,说:“你不是上仙么,还有事能让你为难?”

    解里尘收了仙力,思索良久,子啊阿清身上又加了一道咒,随着他收回手,阿清骤然软下去,指尖撑在榻上微微颤着。

    他站起来,其实他自己的情况也不太好:“六界大事,你一个小小奴仆知道太多有什么好处?下次送你件厉害的法器,不叫你受伤,可好了?”

    “你可别当我好奇,不过是我这个小奴仆想讨一个说法。”阿清抬头,伸手,掌心朝,“什么法器,以后的不算,现在就要。”

    说罢五指勾了勾。

    这一幕似曾相识。

    那只钱袋子大概早就丢掉了。

    解里尘打开阿清的手,抱他起来,凑他耳边说:“现在人多眼杂,法器被别人看去了可不好,等离开我送与你,好不好?”

    一时失重,阿清下意识去捂伤口,又觉一阵钻心的痛。他深吸一口气,不经意间越过窗楣看见远方的天空,忽地一愣。

    天上怎么有黑线?

    他晃了晃头,再去看,天空完好无损。

    “解里尘,我刚才看到天上……”

    话未说完,门外,徐微垣解决了几个孩子,拎着菩提锁正走进来,便看见阿清被解里尘抱着像是要走出来,两人贴得那样近,简直——

    “你们在干什么!”

    屋内两人齐齐抬头,接着便听见解里尘微微讥讽:“做些伤风害俗之事,我可忘了,徐大宗主最看不上这个。”

    徐微垣握住菩提锁的指节微微发力。

    一瞬间屋内剑拔弩张,阿清撇过眼不去看几人,目光落在角落里陈盼玉身上,她身后站着一个小男孩,不知为何让阿清觉得和其他被控制的孩子不一样。

    还未等他细想,只见那男孩眼神一凛,一只手狠狠贯穿了陈盼玉的后背!

    “他有问题!”

    这个走向几人都没想到,血肉“噗呲”一声,从陈盼玉身上流下来。

    陈盼玉缓缓地、缓缓地回头,突然那张古板的脸上表情变幻,孩子“倏”地一声,又将小手抽出来。

    陈盼玉后退一步。

    那男孩看年纪,也不过是五六岁的样子。

    解里尘眉间一挑:“呦,这还有反水的。”

    阿清看着陈盼玉脸上的表情,害怕?震惊?不,应该还有愧疚?为什么?这个孩子……

    他突然想起来:“陈盼玉……是不是还有个儿子?”

    陈盼玉幽幽看了他们一眼,似有杀意,可还未等两人动作,徐微垣五指一挥,手中菩提锁凌空飞出去,直直冲陈盼玉和男孩而去!

    解里尘皱了皱眉,但左右最重要的事情已经做完了,徐微垣怎么对陈盼玉他都管不着,于是便不动,更何况陈盼玉身手也不会这样差,总该过上几招。

    果然,两张人皮平地而起,挡在两人身前。陈盼玉一把抓住男孩冲出窗外。可徐微垣很快,四张符占住院子四角,不让两人逃出去,几人在院内翻飞对招——就这空挡,解里尘带了人从墙边翻了出去。

    符纸困不住他。

    陈盼玉见状,拉着男孩就要往解里尘的方向冲,可徐微垣拿菩提锁一拦,又不得不抽身应付。

    *

    “这样放他们打没关系么?”

    阿清攀着解里尘的肩,一路上都在往后看,忽然低头看解里尘,问:“你受伤了?”

    身下的人脚步不停,却没有否认:“怎么看出来的?”

    “以前走路,你都没有声响,今天脚步重。”阿清顿了顿,“呼吸声也重。”

    解里尘笑了声。

    “所以跟你说我是去办大事了,危急得很。你看,这可不骗你。”

    阿清默了半晌。

    “那我也是快被你害死了。”

    他皱着眉,正要看看解里尘伤到哪了,只觉得对方脚步一转,带他走进一个山洞内,将他放下。

    “怎么……”

    阿清站定,只见解里尘半倚着墙,眼底微微发红,胸口一点光无规则地跃动着。解里尘神色疲倦,眉头放不开。

    “你……”他上前去碰这人的衣角,刚一碰到便有一股寒意刺肤而来,他下意识躲开,旋即脖颈一凉,鼻腔里充斥了解里尘的气息。

    冷掉的木檀香。

    解里尘觉得很冷。

    这副身体少了仙骨,便会像尸骸一般冷掉。

    他将下巴搁在阿清肩窝上,内息调整,良久,慢慢放开。

    “感觉好些了?”

    阿清身上一轻,转身,蹙眉看着他。

    “我要调息,大概两炷香的工夫。别离我太远。”

    这洞有些深,解里尘再转角处下了道禁制,阿清被放在禁制外等。

    他走过转角,伸手往墙上一扶,兀地呕出一口血来。

    从两千年前开始,当世六大上仙便难见踪影,人们常常以为仙人便是来无影去无踪的,于是并未引起多少风潮。但每当六界交点破损,六位上仙便会一同现世,尽补天之责。

    百年前解里尘堪堪成仙时也不是没有兴奋过,如此仙力澎湃而出,他甚至在想,就算其他上仙当世,他也能以一敌六。

    直到有一日入定,他脑海中突然天崩地裂,仙脉处仙骨灼灼发热,似是催促。又过了几日,他在死墟内翻出一本古籍,里头记载的是上仙仙骨修行之法。

    古籍记载,成为上仙的人,仙骨需一块一块修炼,成仙便有七块仙骨者从未见过。

    “噗——”

    污血逼出,太久没有动用仙骨,一时仙脉处空荡荡,解里尘有些不适应。

    等再睁眼时,两炷香时间已经过去了。

    解里尘挥开禁制,很快,转角处有脚步声传来。

    阿清五指攀着洞壁:“你好了?”

    “嗯,等急了?”

    “没有。”阿清试探着走进来,“只是没想过你也会受伤。”

    两人的声音在洞内形成回音,解里尘这时才有时间问:“先前在陈家,那男孩出手前你想对我说什么?”

    阿清像是忘了,想了阵儿才道:“没什么,许是我看错了。”

    “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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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我还想说那邱娘之事。”阿清走在前头,“邱娘的传闻当年闹得沸沸扬扬,可十年来汝饶镇里出走得多,留下的少,这传闻早就不时兴了,又有多少人记得,怎么就这么恰巧聚在那一间茶舍里?”

    “你是说,有人故意在茶馆里要让我听到?”

    阿清点了点头:“我还想知道为什么是我。”

    “好久不见鸭老婆!”

    “……”

    沈知泠觉得,再没有比一下片场刚一坐进车里就看见一匹大黑马委屈巴巴地蜷着身体在副驾驶座上一脸兴奋地(等等他怎么看出“一脸兴奋”的??)叫自己老婆更让人觉得诡异的事情了。

    他停下动作,沉稳地别开眼去,面无表情地放开车钥匙,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四平八稳地走出去,深吸一口气,指腹抚了抚车门的尖儿,发力——

    “老婆你肿么这么严肃啊是天生不爱笑吗——”

    “啪”地一声,在那个巨大的马头探过来之前车门被甩拢,大黑脑袋被关进车内,声音隐隐绰绰,只有长长的马嘴戳在玻璃上,告诉沈知泠这确然是个活物。

    沈知泠揉了揉额头,果然。

    ——他就不该凌晨三点还连灌三杯美式!

    他站在车边,居高临下看着那黑马作星星眼状很久,闭眼再睁眼两次,深呼吸三次,伸手作开门状又收回来五次,最终还是机械地站在原地。

    一旁的临时助理眼尖,跑过来问:“沈老师,怎么了?是车坏了吗?要不要坐我的车回去?”

    对方的信息素有意无意地绕过来,沈知泠冷眼一瞥,摇了摇头,连续工作三十多个小时,身上信息素杂乱,弄得他现在只想一个人待着。

    他刚要说“不用了”,下一秒马鼻子戳在车门上,戳戳戳,咚咚,整整两声:“这人是谁啊老婆?是你的手下吗?快!吩咐他给我买一整麻袋的胡萝卜!”

    沈知泠两眼一黑,下意识长腿迈过去,站在车门前,状似无意地挡住那个大脑袋。这一瞬间太阳升起来,让他晃了眼,回过神来才发觉助理神色平常,像是没听见这匹马在说话。

    “那我先走了,沈老师有事叫我?”

    “小吴你等等,”沈知泠叫住他,要开口又觉得离谱,这话还喉间转了几转,“呃……你没有看见这匹马吗?”

    “马?什么马?”小吴脸上出现一瞬间的空白,揉了揉眼睛,见沈知泠眼神往车内瞟,便也低下身子看了几眼——

    “这……”

    沈知泠皱了皱眉:“你也看见……”

    “沈老师,这是雅蒂的新款车吧?我就说怎么这么眼熟,简约大气,车型流畅,玫瑰雕花是真的好看,和沈老师是绝配啊!”

    “……”

    沈知泠看了看车内的马头,又看了看助理,只见这马正对他努嘴,口型他甚至看懂了:他、看、不、见、我。

    果然是熬夜熬多了出现的幻象!

    助理见沈知泠眉头紧皱,目光低垂,周身一片寒气,不由地打了个寒战,将信息素收回去——沈老师可是圈内闻名的冰山,片场内严厉、不近人情,片场外更是没人能同他套近乎!

    小吴本想借着这次试着要一个沈知泠的联系方式,此刻左右为难,讪讪一笑:“沈老师……对马术感兴趣?”

    “马术?不,没有。”沈知泠恢复了惯常的客套,点了下头,呼出一口气,再睁眼时那马头还贴在车门上,鼻孔出来的白雾糊了半个车窗,耳尖biu~一下,在上面画出一个爱心。

    他指节一扣,拉开车门,顿了两秒,还是倾身坐进去。

    坐进去的一瞬间黑马“吸溜”一声回到副驾驶,两个蹄子摆在肚子上,看样子十分乖巧——如果忽略它两个乱晃的大耳朵和悄悄话的话。

    “老婆开车好帅哦——”

    小吴站在车边,像是还想说什么,可沈知泠对他一点头:“刚才不好意思,麻烦你了。你在片场也忙了一天,早点休息……”

    “甚莫!!不应该让他去给本少爷买胡萝卜嘛!”

    一声控诉钻进沈知泠的耳朵,沈知泠装作没听见,冲小吴一笑,一脚离合器踩到底——他现在只想快点回家,睡一觉,明天还是繁忙的一天。

    雅蒂安静地驶出片场。

    那匹马原本安分地挤在副驾驶座上,车驶出两个红绿灯,沈知泠给自己洗脑了两个红绿灯,刚说服自己这一定是幻觉,正要放松些,只听耳边一阵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