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时,大雨仍然密集的敲打着高高的、黑乎乎的窗户,又一阵雷声炸响,震得玻璃窗咔咔作响,阴霾的天花板划过一道闪电,照亮了金色的盘子,莉安盘子里一口没动的约克郡布丁消失了,眨眼间桌子上又装满了甜点心。
“糖浆馅饼,莉安!”弗雷德说着,把香喷喷的馅饼送到她面前,“葡萄干布丁,你看!还有巧克力蛋糕!”
但莉安摇了摇头,没有碰那些甜点心,最后盘子又变得干干净净,闪闪发亮,这时,校长阿不思·邓布利多站起身来,大厅里嗡嗡的说话声顿时停止了,只能听见狂风的呼啸和大雨的敲打声。
“好了!”邓布利多笑眯眯的望着大家,说道,“现在我们都吃饱了喝足了,我必须再次请求大家注意,我要宣布一条通知。”
“非常遗憾的告诉大家,今年将不举办学院杯魁地奇赛了。”
“啊?这可是我毕业之年的魁地奇杯!”莉安既震惊又愤怒,她扭头看着格兰芬多的两个击球手——弗雷德和乔治,她的双子表弟,他们都张大嘴巴,无声的瞪着邓布利多,仿佛吃惊得说不出话来。
邓布利多继续说道,“这是因为一个大型活动将于十月份开始,一直持续整个学年,占据了老师们的许多时间和精力——但是我相信,你们都能从中得到很大的乐趣,我非常高兴的向大家宣布,今年在霍格沃茨——”
就在这时,响起了一阵震耳欲聋的雷声,礼堂的门被砰地撞开了,一个男人站在门口,拄着一根长长的拐杖,身上裹着一件黑色的旅行斗篷,礼堂里的人都转过头去望着他。
突然,一道叉状的闪电划过天花板,把他照亮了,他摘下兜帽,抖出一头长长的灰白头发,从格兰芬多和赫奇帕奇的桌子之间路过,朝教师席走去。
噔,噔,他每走一步,都有一个空洞的声音在礼堂里回响,他径直走到尽头,向右一转,一瘸一拐的的邓布利多走去,又一道闪电划过天花板,但莉安完全抛弃了恐惧,只是激动的盯着他。
闪电把他的脸照得无比鲜明,它就像是在一块腐朽的木头上雕刻出来的,而雕刻者对人脸应该是怎么样只有一个模糊的概念,对刻刀的使用也不太在行,那脸上的每一寸皮肤似乎都伤痕累累,嘴巴像一个歪斜的大口子,鼻子应该隆起的地方却不见了,而这个男人最令人恐怖的是他的眼睛。
他的一只眼睛很小,黑黑的,亮晶晶的,另一只眼睛却很大,圆圆的像一枚硬币,而且是一种鲜明的亮蓝色,那只蓝眼睛一眨不眨的动个不停,上下左右的转来转去,完全与那只正常的眼睛不相干——后来,那蓝眼珠一翻,钻进了脑袋里面,只能看见一个大白眼球。
他走到邓布利多身边,伸出一只手,那只手也像他的脸一样伤痕累累,邓布利多和他握了握手,他坐到一个空座位上,晃了晃脑袋,把灰白色的长发从脸上晃开,然后拉过一盘香肠,举到残缺不全的鼻子跟前闻了闻,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一把小刀,从香肠的一端戳进去吃了起来,他那只正常的眼睛盯着香肠,但那只蓝眼睛仍然一刻不停的在眼窝里转来转去,打量着礼堂和同学们。
“请允许我介绍一下我们新来的黑魔法防御术课老师,”邓布利多愉快的打破沉默,“穆迪教授。”
除了邓布利多和海格,以及十分崇拜疯眼汉的莉安,根本没人鼓掌,掌声在寂静的礼堂里回响显得孤零零的,其他人似乎都被穆迪古怪的相貌惊呆了,只管目不转睛的盯着他。
“穆迪是一个很伟大的巫师。”莉安小声说道,着了迷似的望着穆迪。
“他还是邓布利多的老朋友,是吗?简直不像个正常人。”乔治说。
“邓布利多就不是正常人,对吧?”弗雷德说,“他们是同一类人,我知道他是个天才,很了不起…”
“他现在退休了,爸爸和他一起共事时我见过他一次,”莉安崇拜的说,“他是个傲罗——最好的一个,专抓黑巫师的高手,阿兹卡班里的一半牢房都是被他填满的。”
穆迪似乎对大家的冷淡反应无动于衷,他没有理睬面前的一大罐南瓜汁,而是把手伸进了他的斗篷里,掏出一只弧形酒瓶,喝了一大口,当他抬起手臂时,他拖在地上的斗篷被拽起了几寸,桌子底下露出木雕的假腿,下面是一只爪子形的脚。
邓布利多清了清喉咙。
“正如我刚才说的,”他笑眯眯的望着面前众多的学生,说道,“在接下来的几个月里,我们将十分荣幸地主办一项非常精彩的活动,这项活动已有一个多世纪没有举办了,我十分愉快的告诉大家,三强争霸赛将于今年在霍格沃茨举行。”
“你在开玩笑!”弗雷德大声说。
自从穆迪进门后就一直笼罩着礼堂的紧张气氛一下子被打破了,几乎每个人都笑出了声,邓布利多也赞赏的轻轻笑了起来。
“我没有开玩笑,韦斯莱先生,”他说,“三强争霸赛…你们中间有些人还不知道这场争霸赛到底是怎么回事,所以我希望那些了解情况的人能原谅我在此稍微解释一下,我允许他们的思想开一会儿小差。”
“三强争霸赛大约是七百多年前创立的,是欧洲三所最大的魔法学校之间的一种友谊竞争,这三所学校是:霍格沃茨、布斯巴顿和德姆斯特朗,每个学校选出一名勇士,然后三名勇士比试三种魔法项目,三强争霸赛每五年举行一次,三个学校轮流主办,大家一致认为,这是不同国家之间年轻巫师们建立友谊的绝好方式——可是后来,死亡人数实在太多,三强争霸赛就中断了。”
“几个世纪以来,人们几次尝试恢复争霸赛,”邓布利多继续说道,“但没有一次是成功的,不过,我们魔法部的国际魔法合作司和魔法体育司认为,再做一次尝试的时机已经成熟,这个夏天我们做了许多工作,以确保每一位勇士都不会遭遇生命危险。”
“十月份,布斯巴顿和德姆斯特朗的校长将率领他们的竞争者前来,挑选勇士的仪式将于万圣节举行,一位公正的裁判将决定哪些学生最有资格参加比赛,为自己的学校赢得荣誉,个人还能获得一千加隆的奖金。”
“我要参加!”弗雷德想到有可能获得这样的荣誉和财富,他兴奋得满脸放光,像他这样幻想成为霍格沃茨勇士的人不止一个,所有人都在热烈的窃窃私语,可是邓布利多又说话了,礼堂里再次安静下来。
“我知道你们都渴望为霍格沃茨赢得三强争霸赛的奖杯,”他说,“但是,参赛学校和魔法部一致认为,要对今年的竞争者规定一个年龄界限。只有年满十七岁以上的学生才允许报名,以备考虑。”
“这是狗屎!”韦斯莱双子愤怒的抗议。
“这一措施是很有必要的,因为争霸赛的项目仍然很艰巨、很危险,不管我们采取多少预防措施,六七年级以下的学生是根本不可能对付得了的,我本人将保证没有一个不够年龄的学生能蒙骗我们公正的裁判,成为霍格沃茨的勇士,”邓布利多的目光掠过韦斯莱双子叛逆的面孔时,蓝眼睛里闪着意味深长的光芒,“因此,如果你不满十七岁,我建议你不要浪费时间提出申请。”
“布斯巴顿和德姆斯特朗的代表团将于十月份到达,并和我们共同度过这一学年的大部分时光,好了,现在时间已经不早,让你们明天早晨精神抖擞、头脑清醒的走进课堂非常重要,去上床睡觉吧!赶快!”
邓布利多坐了下来,转脸跟穆迪谈话,餐厅里咔嚓咔嚓、乒乒乓乓响成一片,学生们纷纷站起来,涌向两道对开的门,进入了门厅。
“他们不能这样做!”乔治气呼呼的瞪着邓布利多,说道,“我们明年四月就满十七岁了,为什么不让我们试一试?”
“他们不能阻止我参加,”弗雷德倔强的说,也生气的瞪着教师席,“当了勇士,就能做许多平常不让做的事情,而且还有一千加隆的奖金呢!”
“是啊,”罗恩说,脸上露出恍惚的神情,“是啊,一千加隆呢…”
“你们到底是喜欢加隆还是想成为勇士呢?”莉安打趣两个表弟。
“这不冲突。”乔治说。
“莉安,你的年纪够了,要参加比赛吗?”弗雷德问。
“应该会参加吧…但是只有一名勇士,”莉安停顿了片刻,平静的说,“听说赫奇帕奇那个迪戈里很厉害。”
“但你可是格兰芬多啊!给他点颜色看看!”
他们踏上大理石阶梯,往休息室走去,一路上弗雷德和乔治还在不停的争论,邓布利多会采取什么办法阻止那些不满十七岁的学生参加争霸赛。
“评判谁是勇士的那个公正裁判员会是谁?”哈利问。
“不知道,”弗雷德说,“我认为一两滴增龄剂就管用了,乔治…”
“可是邓布利多知道你们不够年龄。”罗恩说。
“是啊,不过谁当勇士并不由他决定,对吗?”弗雷德机灵的说,“在我听来,似乎这位裁判员只要知道谁想参加,就从每个学校挑出一个最优秀的,他才不管他们多大年龄呢,邓布利多是想阻止我们报名。”
他们来到上面格兰芬多塔楼的入口处,入口隐藏在一幅巨大的肖像画后面,画上有一位穿粉红色丝裙的胖夫人。
“口令?”他们走近时,胖夫人问道。
“胡言乱语,”乔治说,“楼下一个级长告诉我的。”
肖像画向前弹开,露出墙上的一个大洞,他们从这里爬了过去,圆形的公共休息室里摆满了桌子和软塌塌的扶手椅,炉火噼噼啪啪燃得正旺。
莉安爬上最后一道螺旋形楼梯,来到他们位于塔楼顶部的宿舍,她的四柱床贴墙立着,上面垂挂着深红色幔帐,箱子都已放在了床脚。
莉安换好睡裙,爬上床去,暖床用的长柄炭炉已经放在了被褥中间,躺在床上,听着风暴在外面肆虐,真是太舒服了。
但她又皱了皱眉,钻进被子的那一刻,她感觉到了睡衣和被子柔软的摩擦——她还在努力适应这种滑溜溜的触感,因为之前小巴蒂趁她不注意,把她的两件套睡衣全都扔掉了。
他信誓旦旦的说那就像她父亲留下来的男士睡衣,不等她发火,他就溜走了,但是那天晚上回来时,他又送了很多睡衣哄生气的她,她受不了他的恳求随手换上了一件,发现居然是性感漂亮的真丝吊带睡裙,而剩下的几件也都是如此,他说是去麻瓜界买的。
莉安把头蒙进被子里,一个食死徒有什么好想的?她心里唾弃了自己的魂不守舍,把那张肆无忌惮狂笑的面孔甩出脑海。
她知道自己很快就会好了,她是英雄普威特的女儿,以后也会如她父亲和叔叔那样成为优秀的傲罗,前程似锦,这一年在霍格沃茨,她会慢慢回归正轨,跟穆迪学习黑魔法防御术,彻底忘记小巴蒂,把他抛弃在原地。
以后,她再也不要和这个人扯上任何关系。
第二天中午,风暴停息了,不过礼堂的天花板上仍然一片愁云惨雾,莉安正在研究今年的课程表,期末有N.E.W.Ts考试,傲罗所需的五门课她必须拿到E以上的成绩,此时她头顶上空的天花板上正翻滚着大团大团青灰色的浓云。
弗雷德和李·乔丹在她旁边讨论用什么神奇法术使自己年龄变大,然后蒙混过关,参加三强争霸赛。
“看看这个!”乔治气愤的说,把不知道是谁的《预言家日报》重重的甩在桌子上。
莉安凑过去看,标题是:魔法部又出新乱子。
「看来魔法部的麻烦似乎还没有完,本报特约记者丽塔·斯基特这样写道,最近,魔法部因在魁地奇世界杯赛中未能有效维持秩序,以及仍未能对其一位女巫师官员的失踪作出解释,一直受到人们的批评,昨天,由于禁止滥用麻瓜物品司的阿诺德·韦斯莱的怪异行为,又使魔法部陷入新的尴尬境地。」
莉安皱眉,这记者怎么搞的,亚瑟的名字都写错了,她继续往下看。
「阿诺德·韦斯莱两年前被指控拥有一辆会飞的汽车,昨天又卷入一场与几位麻瓜执法者的争执中,起因是为了一大批极具进攻性的垃圾箱子,韦斯莱先生似乎是赶来援助疯眼汉穆迪的,此人曾是傲罗。
当疯眼汉穆迪再也不能区分普通握手和蓄意谋杀之间的差别时(指他性格变得多疑),他就从魔法部退休了,果然,当韦斯莱先生赶到穆迪先生重兵把守的住宅时,发现穆迪先生又是虚惊一场,误发了一个假警报,韦斯莱先生不得不将几个警察的记忆作了修改,才得以从他们那里脱身,但当《预言家日报》记者问他为何要使魔法部卷入这场毫无意义、而且可能十分棘手的事件时,韦斯莱先生拒绝回答。」
下面还配了一张照片,是韦斯莱夫妇站在陋居门口。
突然,礼堂外的门厅传来一阵吵闹声,有人在失声尖叫,莉安和双子连忙跑着去看热闹,只见穆迪教授一瘸一拐的走下大理石楼梯,他手里还拿着魔杖,直指一只在石板铺的地上瑟瑟发抖的白鼬。
门厅里一片可怕的寂静,除了穆迪教授,谁都不敢动弹,包括哈利三人组,这时穆迪教授转过头来。
“他伤着你了吗?”穆迪教授怒冲冲的问哈利,他的声音低沉、沙哑。
“没有,”哈利说,“没有击中。”
“别碰它!”穆迪教授大喊一声。
只见克拉布正要去抱起白鼬,但吓得呆在原地不敢动了,穆迪教授一瘤一拐的朝克拉布、高尔和那只白鼬走去,白鼬惊恐的叫了一声,朝地下教室的方向跑去。
“我不信这个邪!”穆迪教授大吼一声,又把魔杖指向白鼬,白鼬忽地升到十英尺高的半空,啪的一声摔在地上,随即又忽地升了上去。
“我最看不惯在背后攻击别人的人,”他粗声粗气的说,白鼬跟随他的魔杖越蹦越高,痛苦的尖叫着,“这种做法最肮脏、卑鄙,是胆小鬼的行为…”
“穆迪教授!”一个吃惊的声音喊道,麦格教授正从大理石楼梯上下来,怀里抱着一摞书。
“你好,麦格教授。”穆迪教授平静的说,一边使白鼬蹦得更高了。
“你、你在做什么?”麦格教授问道,她的目光顺着在半空蹦跳的白鼬移动。
“教训教训。”穆迪教授说。
“那是个学生吗?”麦格教授惊叫道,怀里的书散落到地上。
“准确的说,是只白鼬。”穆迪教授说。
“天哪!”麦格教授匆匆抽出自己的魔杖,片刻之后,随着噼啪一声巨响,白鼬变成了德拉科·马尔福,他缩成一团躺在石板地上,滑溜溜的淡黄色头发披散在他此刻红得耀眼的脸上。
过了一会儿,他才站了起来,一副哆哆嗦嗦的样子,浅色的眼睛因痛苦和耻辱而汪着泪水,边逃跑边怨恨的喊,“我会告诉我爸爸的!”
“你在威胁我吗?”穆迪教授好像被激怒了,气冲冲的追了过去,“我知道你爸的事,告诉你爸,穆迪正在盯着他儿子!”
“阿拉斯托,我们从不使用变形作为惩罚,”麦格教授拦住了他,有气无力的说,“邓布利多教授肯定告诉过你吧?”
“他大概提到过吧,”穆迪教授漫不经心的敷衍了一下麦格教授,又对着马尔福的背影怒吼,“这事没完!”
“穆迪!”弗雷德说,“他真酷啊,是吗?”
“岂止是酷!”乔治惊叹道。
“太厉害了,穆迪可是我爸爸的上司!”莉安望着穆迪满是横七竖八伤痕的侧脸,着迷的说,“伤疤就是男人的勋章。”
穆迪教授仍然侧着头没有动作,但他的魔眼突然转向她,莉安有些紧张,但仍然努力露出一个微笑,这对平时性情冷淡的她来说,简直非常是不可思议的事。
两位教授突然小声交流了一下,麦格教授的目光突然朝他们几人看来,又对着莉安的方向点点头,似乎在给穆迪教授介绍,于是片刻后,穆迪教授一瘸一拐的过来了。
“普威特,好孩子,真没想到一转眼你都这么大了,”他粗声粗气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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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一趟我的办公室吧,麦格教授告诉我,你想跟我学点儿有用的东西。”
“噢…是的!谢谢您!穆迪教授!”得偿所愿让莉安再也绷不住,对他露出一个心花怒放的笑容,这个笑容灿烂至极,热烈至极,把在场的人都看呆了。
“你说她对比尔这么笑过吗?”乔治小声问。
“不知道…”弗雷德喃喃的说。
莉安跟着穆迪来到他的办公室,等两人都进去后,穆迪把门关上,转身望着她,那只带魔法的眼睛和正常的眼睛同时都盯着她。
“要喝杯茶吗?孩子。”穆迪轻声的说。
“如果可以的话。”莉安完全没想到他的态度这么温和,忙不迭点头。
“坐下吧。”穆迪说完,一瘸一拐的给她倒了杯茶,莉安连忙接过,然后打量这间办公室。
不大的房间里放着一大堆稀奇古怪的玩艺儿,莉安猜这些都是穆迪当傲罗时用过的东西,但家具很简单,只在靠墙的角落里有一张可怜巴巴的单人硬板床,侧边的墙上是高高的窗户,而床对面有一张简朴的木头办公桌。
办公桌上有一只像是裂了缝的玻璃大陀螺般的东西,这是一个窥镜,而角落处放着一个古怪的东西,看上去有点像金色的天线,不过扭曲得特别厉害,不停的发出轻轻的嗡嗡声,她对面的墙上挂着一面类似镜子的东西,但照出的不是房间里的情景,里面有许多黑乎乎的人影晃来晃去,却都模模糊糊,看不真切。
“你喜欢我的黑魔法探测器,是吗?”穆迪一直在仔细的打量着她,几乎目不转睛。
莉安没有注意他的视线,指着那个扭曲的金色天线问道,“那是什么?”
“探密器,探测到密谋和谎言时就会颤动…当然啦,在这里派不上用场,因为扰太多了——到处都有学生为自己没做家庭作业编造谎话,我搬进来以后,它就一直嗡嗡叫个不停,所以我也不得不把我的窥镜弄坏,因为它一刻不停的鸣笛尖叫,它太敏感了,方圆一英里之内的动静都能探测到,当然,它能探测的可不光是小孩子们的把戏。”穆迪没有移开视线,而是用粗哑的声音盯着她继续说道。
“那面镜子呢?”
“噢,那是我的照妖镜,看见那些鬼鬼祟祟的人影了吗?我如果看清楚了他们的眼白,就真的遇到麻烦了,话说回来,普威特家族没有这些东西吗?”
“没有。”莉安的目光又落在了窗户下面的那只大箱子上,那上面有七个排成一排的钥匙孔。
穆迪短促而嘶哑的笑了一声,莉安刚想问箱子是什么,忽然,穆迪的下一个话题又把她拉回到他身上来了。
“这么说…你打算做傲罗,像你的父亲一样,是吗?他曾经在我手下…非常英勇,和他的弟弟,就算遭遇了食死徒的围攻,也英勇的与他们搏斗…虽然牺牲了,但是…我不得不承认他们是我最好的学生…”
莉安悲哀的看着他,她知道想成为傲罗,都要经历为期三年的特训,只有所有考试成功过关才能成为傲罗,穆迪的确是她父亲和叔叔的直属上司——傲罗指挥部主任,所有的傲罗都要经历他的亲自培训才行,而普威特兄弟参加了大大小小的战役,最后被食死徒杀死,但是黑魔头销声匿迹后,他们被人淡忘了,就像学校里没几个人知道纳威的父母——隆巴顿夫妇的贡献和他们悲惨的下场,只是经常嘲笑纳威的烂记性和糟糕的魔药成绩。
穆迪是第一个愿意跟她说这些贴心话的人,他在她面前夸赞她的父亲,让她十分感动,麦格教授尽管很关心她,但麦格教授太过严肃,很少对她流露出这种熟悉的长辈对孩子的真情实感,更不会提起她父亲的经历,这让她非常难过。
穆迪递给她一方手帕,莉安这才发现自己眼眶湿润了,她万万没想到,一向严肃的穆迪居然会安慰她。
“我是不是不该提起他们?但是没必要难过,孩子,”穆迪坐了下来,伸直那条木腿,“我很高兴看到你和吉迪恩一样英勇无畏,我会教你许多决斗技巧和黑魔法防御术。”
“可是我看了课表,您有很多课,”莉安擦干了眼泪,表情又变得平静了,“我很怕给您添麻烦,对不起——我是偶然发现的,不是故意查您的日程安排。”
穆迪咧开嘴笑了,“没关系,孩子,我每天晚餐后都有时间,不得不说,我也是格兰芬多,我想,对于我们这些人来说,恐怕夜游并不是什么大问题吧?”
莉安愣愣的看着穆迪,只觉得他真的又酷又有趣!梅林!一个教授怂恿她夜游!想想还挺刺激的!
穆迪又发出一声嘶哑的干笑,那只带魔法的眼睛滴溜溜的转得飞快,等着她回答。
“我以前几乎没有夜游过…”莉安轻声说,“但是我想,最后一年或许我会尝试一下。”
“新奇的体验,”穆迪点点头,“做学生的,哪有不触犯校规的呢?我听麦格说,你魁地奇也打得很好,格兰芬多每年的学院杯恐怕少不了你的贡献,倒也不用害怕扣分。”
莉安一时不知道要说什么,倒是穆迪看了她一会儿,生硬的转移了话题。
“你应该知道,做傲罗呢,身体素质很重要,”穆迪生硬的说,“我只想给你一些善意的、泛泛的忠告,第一条是——你应该吃点东西。”
“我不想吃。”莉安脱口而出,但她想到吃不下饭的原因,想收回又来不及了。
“对不起,我不同意,”穆迪瞪着她,粗声粗气的说,“我说你该吃饭,你就该吃饭,不过我很好奇,孩子,你为什么不吃东西?我记得早上你也没吃——当然,礼堂的任何动静都瞒不过我的眼睛。”
莉安不知道怎么说话,直到穆迪从口袋里掏出一盒曲奇饼干给她。
“您也喜欢这个?”莉安诧异极了,“这是我最喜欢的牌子,Fortnum&Mason的曲奇。”
“或许你知道,傲罗经常要去麻瓜界抓捕那些逃犯,”穆迪干巴巴的说,“风餐露宿的,有时候就会喜欢用这些小玩意儿充饥。”
莉安撕开包装,拿了一块曲奇放进嘴里,但她的视线又模糊了。
“这就对了,”穆迪死死盯着她,那只带魔法的眼睛几乎一动不动,“现在可以说了吗?为什么不吃饭,据我所知,以前你可没有这么瘦,麦格很担心你的身体。”
“可是…”莉安望着他,不知道能不能在他面前大哭一场,这可真够丢脸的。
“我不能说,我…”
“我给你的第二条泛泛的忠告是,”穆迪打断了她,大声的说,“如果想做傲罗,你必须解决一些杂念,这跟你的目标并不冲突,你的年纪也到了,抱歉,我不想打探你的私事,但如果你真的陷入感情的困境,我建议你好好思考一下,你内心到底想要什么,而你必须像你父亲一样无畏,这样才能得到你想要的东西。”
莉安茫然的看着他。
她想要什么呢?是和比尔在一起,跟姑妈彻底切断联系,还是为一个闯进她的房子,也闯进她心里的坏人而沉沦,彻底的沉沦呢?
“好好想想,孩子…”穆迪小声说,“直面你的内心,其实你想要的东西并没有那么难…你的纠结已经反射了你的内心…”
突然,小巴蒂那张漫不经心的面孔跳进她的脑海里,他肆意的笑着,牙齿并拢,眼睛睁大,看起来像个刚从圣芒戈五楼封闭病房逃出来的的神经病,又像个被阿兹卡班的摄魂怪吸干了所有理智的疯子。
“好女孩儿…等叔叔回来…记得开着灯…”
那晚她在半梦半醒中,听到了他留给她的最后一句话。
她睡不着。
她很生气。
她很不开心。
他应该给她送一封信,不是吗?他怎么会不知道她一直在等待呢?他是那种凭直觉就能做到这一点的人——他知道她在等待。
但是这很糟糕:如果他只是想让她等待呢?
或者更糟:如果他甚至没有想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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