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弑父
    复活节假期之后,天气愈发暖和了,几乎没有再下过雨,莉安担心自己为阿尼马格斯变身准备的水晶瓶等不到雷雨天,显得忧心忡忡了许多。

    这些日子,她每次日出日落时都将魔杖尖端指向心脏,念出练习的咒语,她察觉到,在某个时刻,当她的魔杖尖端碰触到胸口时,已经可以感受到第二个心跳,有时比原本的心跳来得强烈,有时较微弱。

    但即使如此,她也不能停止练习,每天咒语必须念出正确的次数,不能遗漏任何一次。

    这天晚上,莉安靠在窗台上,望着城堡外面的场地,望着禁林里黑乎乎的、沙沙作响的树梢和德姆斯特朗大船那随风飘动的船帆,一只只猫头鹰飞过从海格小屋烟囱里冒出的青烟,朝城堡飞来,然后绕过猫头鹰棚屋消失了。

    莉安看见海格在他的小屋前劲头十足的挖土,看上去是在开垦一片地来种蔬菜,她记得,海格不仅对神奇生物有兴趣,对各种植物也是如此,每年万圣节,那些大到可以把她装进去的南瓜都是海格种的,她一直猜测海格用了膨胀咒。

    “看什么呢?”小巴蒂手里摆弄着一个龙蛋大小的复活节彩蛋,里面装满了滋滋蜂蜜糖和草莓夹心巧克力。

    “看海格挖地,”莉安说,“幸好我没选神奇生物保护课,据说海格培育出来一种叫炸尾螺的生物,哈利他们几个都受伤了。”

    “邓布利多看人的眼光一向独特,”小巴蒂不屑的嘲讽道,“圣诞之后,海格是混血巨人的身份曝光了,丽塔·斯基特在《预言家日报》上批评了邓布利多,聘请穆迪和海格是他的重大失误,但我知道,他让穆迪做黑魔法防御术的教授只是想盯着卡卡洛夫罢了,他怀疑卡卡洛夫依然和黑魔王有联系,但这怎么可能呢?卡卡洛夫当年为了逃避坐牢,出卖了一大批食死徒,他比任何人都害怕黑魔王回来。”

    “我也害怕,”莉安盯着他,神情严肃,语气十分生硬,“都说黑魔头已经死了,可我不信,他只是失踪了,迟早都会卷土重来,对吗?”

    “是的,”沉默了一会儿,小巴蒂走上前,从背后搂住她的腰,声音闷闷的,“他会回来的。”

    “我还以为你会很高兴,毕竟这样,你们就可以恢复以往暴力的日子…”

    “我当然高兴,”小巴蒂柔声说,“没有人会比我更高兴,但是我知道,你肯定会跟我闹,你太倔了,随时都可能因为其他的东西放弃我,你身上有很多责任,父亲的威名、普威特的荣耀…这变成了沉重的枷锁,让你喘不过气来,可能你唯一放松的时刻,就是和我在一起,对吗?这和年轻时的我没两样。”

    “我多希望你不是食死徒,但我知道,我们的时间都是偷来的,到期必须归还,”莉安的手落在他的手臂上,用指尖轻轻摩挲着,“等到了战场上,恐怕我不得不对你拔出魔杖,你知道,我也知道,但你还是用心教导我,这多讽刺…一个食死徒教出傲罗…”

    “你不会那么对我的,”小巴蒂的眼睛闪着奇异的光,但是莉安背对着他没有看到,“我有办法让你不能伤害我,而且不仅仅是你,我也建议波特做傲罗,他那个爱管闲事的性格迟早要出事,不如早点让他为‘正义’的事业献身。”

    “他以为我不知道他一直在关注老巴蒂没来霍格沃茨的事吗?”小巴蒂戏谑的说,“可惜他万万想不到老巴蒂表面义愤填膺背地蝇营狗苟,把我藏在家里,他更想不到我已经混进了霍格沃茨,毕竟魔法界所有人都知道,小巴蒂·克劳奇早就死了。”

    “你到底要做什么?”莉安转头看他,仔仔细细的打量着他又变得邪肆的面孔,“你什么也不告诉我,巴蒂,我总觉得非常不安,这里跳的很快。”

    她摸着自己的胸口,喃喃的说,“你说毕业后就跟我回去,是真的吗?你不是在骗我,是认真的,是不是?”

    “是认真的,”小巴蒂捧起她的脸,那双漂亮的蓝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映出了他的身影,他甚至想进去游泳,“你需要我。”

    莉安忍不住瞪了他一眼,“没你的时候我也活得好好的!”

    “是活得挺好,”小巴蒂挑高了眉毛,语气无耻中又透露着一丝丝喜悦,“把我的照片贴在床头整晚看着,是不是打雷下雨的时候希望我能从天而降,一脚踢开卧室的门,陪你睡觉?”

    莉安立刻想把自己的脸从他手上拿下来,扭头不看他,但小巴蒂预判了她的行动,一只手按住了她的头顶,另一只手五指并拢,紧紧捏住她的下颌,“是不是?”

    “放开!克劳奇!”

    “叫我的名字。”

    “放开,巴蒂。”

    “说,不说不放,”那只手从头顶移下来,掐住了她的腰,“我要听实话,你这个嘴硬的毛病要是改不了,我就帮你改。”

    莉安瞪着他,两只手抓住了他的领口,但小巴蒂毫不在意,捏着她的下颌吻了吻,“你的嘴唇很红,像要流血一样,我很喜欢…如果你不说,我就让它真的流血。”

    说完,他舔了舔嘴角,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是。”莉安低低的说。

    小巴蒂放肆大笑,有点可惜她没能硬扛到底,他真的很想咬破她的嘴唇,然后再慢慢把那些血迹舔舐干净。

    莉安很了解他,这个变态真的会咬自己,她又不是个傻瓜,根本不想受无谓的皮肉之苦,只能让他如愿以偿了。

    “你怎么能这么坏呢?”她气愤的说。

    “还有更坏的,”小巴蒂懒洋洋的把她抱起来,两人回到了穆迪的硬板床上,“我知道你不想承认,你有充分的理由这么做,你可能觉得我疯了,但是和我说话吧,说你爱我,说你非常需要我,得到我死讯的时候,就算你还小,也体会到了悲伤的滋味。”

    但是小巴蒂在心里又补充道:如果你真的如此爱我,你就知道你将如何接受我灵魂中刺耳粗鲁的窃笑,把它们像辫子一样散开来,变成激情、感恩和依恋的青丝。

    莉安觉得他今天的动作温柔了许多,不像往常那样粗暴和急不可耐,于是也伸手勾住了他的脖子,享受难得的温存时刻。

    在两人的神圣时刻,她带着一种从沉默的深处涌出来的听天由命、不安的神情,说道,“是的,我知道你疯了,但是…”

    “继续说。”小巴蒂没有停下。

    “我的确喜欢你。”

    “你喜欢这样吗?”

    “喜欢。”

    雾气把窗户遮住了,一盏微弱的灯光升起,却照不到房间内的清晰的景象,不多时,灯光又熄灭了,一个身影把另一个身体压在玻璃上亲吻,他们的臀部紧紧的贴在一起,仿佛他们一直都在追随这种冲动,一直都在为对方排练,一切都是排练,他们人生所剩下的就是排练和延期,以及死亡。

    往常,夏季学期一开始,就意味着莉安要加紧训练,准备这个赛季的最后一场魁地奇比赛,可是今年,她要准备的是三强争霸赛的第三个也是最后一个项目,但目前为止仍然没有得到任何线索。

    终于,到了五月的最后一个星期,麦格教授在变形课后把她留了下来。

    “普威特,你今晚九点到魁地奇球场去,”麦格教授说,“巴格曼先生要在那里告诉勇士们第三个项目是什么。”

    莉安点了点头,于是,那天晚上八点半,莉安在格兰芬多塔楼和哈利见了面,他们一起爬出休息室,离开了城堡。

    “你认为会是什么呢?”两人一起走下石阶,融进阴云密布的夜色中时,莉安问哈利,“芙蓉这几天不停的唠叨着地下隧道,她认为我们要寻找财宝。”

    “那倒不坏。”哈利最近很喜欢嗅嗅,他认为如果真的是挖宝,他可以向海格借一只嗅嗅,把事情交给它去干就行了。

    他们顺着漆黑的草坪朝魁地奇球场走去,然后穿过看台间的一道裂口进入了球场。

    “他们在这里搞什么?”莉安惊讶的说。

    魁地奇球场不再平整光滑,似乎有人在这里砌起了无数道长长的矮墙,这些矮墙错综复杂,蜿蜒曲折的伸向四面八方。

    “是围墙!”哈利说着,低头仔细观察着离他最近的那道矮墙。

    “你们好!”一个愉快的声音喊道。

    巴格曼站在球场中央,旁边是克鲁姆和芙蓉,莉安和哈利跨过一道道矮墙,朝他们走去,哈利走近时,芙蓉朝他露出灿烂的微笑,自从哈利把她的妹妹从湖里救出来以后,她对他的态度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怎么样,你们觉得?”他们翻过最后一道矮墙时,巴格曼愉快的问,“进展不错,是不是?再有一个月,我想海格就会把它们变成二十英尺高。”

    “不要担心,”他看见莉安冰冷的神色,笑着说道,“争霸赛项目一结束,你们的魁地奇球场就会恢复原样!好了,我想你们大概猜得出我们在这里要做什么吧?”

    一时间没有人说话,然后——

    “迷宫。”克鲁姆粗声粗气的说。

    “对了!”巴格曼说,“是一个迷宫,第三个项目非常简单明确,三强杯就放在迷宫中央,哪位勇士第一个碰到它,就能获得满分。”

    “我们只要通过迷宫就行了?”芙蓉说。

    “会有许多障碍,”巴格曼欢快的说,踮着脚跳来跳去,“海格提供了一大堆动物…还有一些符咒必须解除…诸如此类的东西,你们知道,还有,得分领先的勇士首先进入迷宫。”

    巴格曼对莉安和哈利微笑着,“接着,克鲁姆先生进去…最后是德拉库尔小姐,但你们都必须努力拼搏才会成功,就看你们穿越障碍的能力了,应该很好玩的,不是吗?”

    海格在这种场合会提供什么样的动物,那可是一点儿也不好玩的,莉安决定回城堡之后马上就跟哈利打听一下那个让他们谈之色变的炸尾螺,不过,她还是像其他勇士一样冷淡的点了点头。

    “很好…如果你们没有问题,我们就回城堡去吧,好吗?这里有点儿冷…”

    大家一起跨过不断增长的矮墙,就在莉安加快脚步,准备和哈利好好聊聊时,克鲁姆拍了拍哈利的肩膀。

    可以跟你说句话吗?”

    “可以,没问题。”哈利吃惊的说。

    “你跟我来,好吗?”

    “行。”哈利好奇的说。

    巴格曼和莉安都显得有点儿心烦意乱,但莉安没有多在意这件事,她和哈利每晚都能在休息室见到,不急于一时。

    “我在这里等你,哈利,行吗?”

    “噢,不用了,巴格曼先生,”哈利说,“我想我自己能找到城堡,谢谢了。”

    哈利和克鲁姆离开了球场,他们没有朝德姆斯特朗的大船那个方向去,而是走向了森林。

    莉安耸耸肩,快步回了城堡,她准备跟自己的恋人讨个主意,于是快步上了大理石阶梯,敲了敲穆迪办公室的门。

    但是敲了很久,都没有人来开门。

    莉安懵了一会儿,这还是她第一次吃闭门羹,就算穆迪晚上要去哪里,不能陪她,他都会事先在门上贴一个外出的条子。

    “啊哈!”这时,头上一个声音怪叫道,莉安吓了一跳,她没注意到,皮皮鬼藏在走廊的盔甲里,现在他突然飞了出来,倒挂在天花板上垂下来的一个枝形烛台上,正朝她龇牙咧嘴的坏笑着。

    “走开!皮皮鬼!”莉安立刻给自己施了一个防御咒。

    皮皮鬼是一个专门喜欢搞恶作剧的骚灵,他长着一张阔脸和大嘴巴,个头很小,此刻他又平躺着悬在空中,像玩杂技一样抛接着几个墨水瓶。

    “哎呀,是傻大胆普威特,”皮皮鬼咯咯笑着,让两个墨水瓶落到地上摔得粉碎,墨水溅到了墙上,“又来找疯教授吗?”

    莉安赶紧往后一跳躲开,“滚开,皮皮鬼。”

    “哎哟,怪人儿发怪脾气了,”皮皮鬼说,在走廊上追着莉安,一边在她上面往前飞,一边调皮的斜眼看着她,“这次又打算做什么事儿,我亲爱的傻大胆朋友?”

    “不关你事!”莉安警惕的往休息室的方向跑。

    皮皮鬼轻蔑的大声咂了一下舌头,出其不意的向她扔了一只装满腌鲱鱼的袜子,咯咯笑着飞走了。

    皮皮鬼经常去厨房捣乱,把东西到处乱扔,这次也不例外,他大概是从厨房偷了一些学生早餐经常吃的腌鲱鱼,这本来是非常美味的一道菜,但莉安的嗅觉仿佛变得很敏感,她闻着那股味儿,突然有些反胃,于是用手撑住墙壁,俯身干呕起来。

    呕吐让她的眼泪和鼻涕一起流了出来,脸上一塌糊涂,她止住呕吐,哆哆嗦嗦的用魔杖指着自己,念了几个咒语才把自己清理干净。

    她一步一挪的往休息室走,从胖夫人的肖像画洞口爬进公共休息室,用尽最后的力气瘫进一张扶手椅中,大口的喘着气。

    没一会儿,哈利突然表情慌乱的回来了,他快步走向罗恩和赫敏坐的那个墙角,三人窃窃私语,莉安隐隐约约听到了“克劳奇、邓布利多”等几个单词。

    她坐直了身子,用手拂开长发,先是清了清嗓子,才镇定的说,“哈利,我想问你,你有没有看见穆迪教授。”

    “看到了。”哈利说。

    莉安的心砰砰跳起来,但她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继续问道,“他在哪里?你知道,我一直跟他学习傲罗的咒语,但是今天晚上,他的办公室没有人。”

    “嗯…”哈利纠结的说,“他在禁林,帮邓布利多做事。”

    莉安松了口气,吊着的心回到了肚子里,假装不经意的问道,“我刚才听到了,不好意思,不是故意的,但是克劳奇先生——你也知道,他是裁判,可是自从圣诞舞会后我就再也没见过他,珀西那边——”

    “噢是的,”哈利说,“报纸上说他生病了,不过他还活着,我刚才看到他了,就在禁林,不过他现在可能已经离开了,所以穆迪教授正在找他。”

    莉安一下子抓紧了扶手椅,指甲都抠了进去,哈利见她没再问别的,继续对罗恩、赫敏说克劳奇精神失常和克鲁姆被打昏一事。

    老巴蒂·克劳奇为什么会来禁林呢?她心里不停的思索着,可已经这么晚了…这时,她又听到哈利说“精神失常”,难道他挣脱了夺魂咒?

    片刻后,她起身走到窗户前,眺望着夜雾笼罩的禁林,一边转动左手的戒指,一边在心里无声祈祷小巴蒂千万不要暴露。

    他不应该在这里,他为什么不离开?他为什么在这里?她不停的思考他应该回去还是留在这里,他的目的和计划。

    然后呢?她也不知道,因为她的心已经被他分向了两边,而他的心是一个无声的器官。

    她回忆着从第一天晚上到今天晚上,她和小巴蒂之间发生的一切,她所有的言不由衷和他的漫不经心,她是如何被责任和骄傲所支配,其中充斥着恐惧和告诫,而最重要的一个词——爱,她对他的爱注定要保持缄默。

    第二天,莉安心不在焉的上变形课,练习时差点把自己的头发变成绿色,惹得麦格教授严肃的瞪了她好几眼,等下课铃终于响了,她立刻跳起来,把书包甩在肩上,匆匆穿过走廊,朝黑魔法防御术课的教室跑去。

    穆迪教授正好从教室里出来,他看上去十分疲惫,那只正常眼睛的眼皮耷拉着,使他的脸看上去比平常更加歪斜。

    “穆迪教授?”莉安身后一个声音在拥挤的走廊里喊道。

    “你好,波特。”穆迪瓮声瓮气的说,但他那带魔法的眼睛盯着莉安。

    莉安显得有些紧张,看到他那只眼魔眼往脑后翻了翻,示意自己离开,但她倔强的站着,没有离开的意思,等到哈利三人也来到他面前,穆迪才开始说话。

    “你们进来吧。”

    他退后一步,让他们走进空荡荡的教室,自己也拖着瘸腿跟进来,关上了门。

    莉安通过教室的楼梯上到穆迪的办公室里,很快又端着热茶下来,放在他的讲台上,然后站在窗户下面不动了。

    “你找到克劳奇先生了吗?”哈利瞟了她一眼,开门见山的问。

    “没有。”穆迪走到讲台前坐下来,伸直他的木腿,轻轻呻吟了一声,先是喝了口茶,大概是有些嫌烫,他从裤兜里掏出弧形酒瓶。

    “你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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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图了吗?”哈利问。

    “当然用了,”穆迪对着瓶嘴痛饮了一口,“我也学你的样子,念了一个飞来咒,把地图从我办公室召到森林里,可是哪儿都找不到他。”

    “那他真的幻影移形了?”罗恩说。

    “在学校场地上不能施幻影移形,罗恩!”赫敏说,“他要消失还有其他办法呢,是不是,教授?”

    穆迪那只带魔法的眼睛微微颤动的看着赫敏,“你也可以考虑以后当一名傲罗,格兰杰,思路很正确。”

    赫敏高兴得涨红了脸。

    “嗯,他没有隐形,”哈利说,“地图上能显示隐形的人,他一定是离开场地了。”

    “靠他自己的力量?”赫敏急切的问,“还是被别人弄走的?”

    “对,可能是被人弄走的,可能被人拖到飞天扫帚上,带着飞走了,是吧?”罗恩一边说,一面期待的看着穆迪,好像也希望穆迪夸他具有傲罗的素质。

    “不能排除绑架。”穆迪粗声说。

    “那么,你认为他在霍格莫德吗?”罗恩问。

    “在任何地方都可能,”穆迪摇头道,“我们只能肯定他不在这里。”

    他打了个哈欠,脸上的伤疤都绷紧了,歪斜的嘴里缺了几颗牙齿都能看见,“对了,邓布利多告诉我,你们三个想当侦探,可是克劳奇这件事你们帮不上忙,邓布利多已经通知了魔法部,部里正在派人寻找,波特,你就专心准备第三个项目吧。”

    “什么?”哈利说,“噢,好吧…”

    “这次你应该是熟门熟路,”穆迪一边抬眼看着哈利,一面挠着他那胡子拉碴、满是伤疤的下巴,“听邓布利多说,这种玩艺儿你见过很多次,一年级的时候曾经闯过一系列保护魔法石的机关,是不是?”

    “我们也帮了忙,”罗恩忙不迭的说,“我和赫敏。”

    穆迪笑了。

    “好,再帮他准备这一次吧,如果他赢不了,我会感到非常惊讶的,”穆迪说,“同时…要保持警惕,波特,保持警惕。”

    他又长饮一口,带魔法的那只眼睛转向窗户的方向,从那里可以看到德姆斯特朗大船上的最高一叶船帆。

    还有那个隐在暗处的高挑身影。

    “你们俩,”穆迪用那只正常的眼睛看着罗恩和赫敏说道,“要紧紧跟着波特,好吗?我也在密切注意事态的发展,不过…多几双眼睛总是好的。”

    等他们走了,莉安才从窗户下走过来,穆迪站起来,一只手搭在她的手臂上,她搀扶着他,慢慢登上了通往办公室的楼梯。

    她回手把门仔细关好,这才快步走到他面前,“一夜没睡吗?”

    “是啊,”穆迪说,“在禁林待了大半晚,又去应付邓布利多。”

    莉安愣了片刻,“我去礼堂给你拿点吃的来?”

    “不用,”穆迪脱了假腿,又把魔眼摘掉,疲惫的靠在床上,“你一定是知道了什么才会这个时候来找我,波特的话你也听到了,问吧,如果我能告诉你的话。”

    莉安咬了咬嘴唇,这才坐到他床边,轻声问,“老巴蒂·克劳奇是怎么回事?他怎么会来霍格沃茨?他现在在哪里?会影响到你吗?”

    “他挣脱了夺魂咒,但也因此精神失常,”穆迪那张伤痕累累的脸古怪的扭曲起来,露出一个阴森森的笑容,他痛快的说,“他当然是想跟邓布利多告密,坦白我的事,可惜我在地图上看到他进入霍格沃茨的范围,所以一直在那里守株待兔,但是波特和克鲁姆在那里聊天,等波特去找邓布利多的时候,我击昏了克鲁姆,解决掉了老巴蒂,他不会影响到我的。”

    “解决?”莉安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声音都在微微颤抖,“怎么解决?”

    她心里突然有了不详的预感,虽然今早在礼堂看到他吃早饭,她已经确定他没事,但她还是要来亲自问一问,才能放下心来,但是…

    “你比我更清楚他是什么样的人,”穆迪慢条斯理的说,“你也说过,他表面大义灭亲,实则内里自私自利,他把我从阿兹卡班偷换出来,只是为了满足我母亲的遗愿,为此他甚至可以违背自己坚守了一辈子的法律和原则,但明面上,他依然在魔法界所有人面前与我断绝父子关系,把我扔进阿兹卡班终身监禁,他是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不是吗?”

    莉安猛地站起身,嘴唇哆嗦着,“可他是你的父亲…”

    “我没有父亲,他说过我再也不是他的儿子,他没有儿子。”

    复方汤剂的时间到了,穆迪的脸开始变形,不知为何,那股恶心劲儿又从她的身体里升起,在她的胃里翻腾。

    莉安俯下身,吐得稀里哗啦,不停的拍自己的胸口,呕吐让她难受极了,泪水糊了满脸。

    小巴蒂站起来,拍了拍她的后背,他吹了声口哨,声音里是压不住的愉悦和欣喜,“你最近胃口越来越不好了,思考一下最想吃什么,我去礼堂给你拿。”

    莉安抓住了他戴戒指的那只手,用微弱的声音说,“不…我什么也不想吃…”

    小巴蒂没有勉强她,而是仔细帮她擦干净了整张脸,细细密密的汗珠正从她额头上冒出来。

    他摆出那些她最喜欢的点心和甜品,敲了敲办公桌,“不想吃饭,那就吃这个吧。”

    莉安看着那些甜品,觉得喉咙都被堵住了,她又想吐了,只好病恹恹的躺到床上,“我真的不想吃,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你不知道自己出了什么问题吗?”小巴蒂意味不明的说。

    “可能是最近在练习人体变形…”

    “先停一停,好吗?”小巴蒂耐心的说,抬起她的一只手放在嘴边吻了吻,他的语调很温柔,“等到毕业后再说…”

    莉安想到月初时她已经喝掉了为学成阿尼马格斯准备的水晶瓶中的液体,想要无杖变形还需要练习很久,倒也不急于一时,便点点头。

    小巴蒂咧开嘴,上下两排牙齿并拢,露出他的招牌笑容,抚摸着她的脸。

    “好女孩儿…”

    莉安看着他那个疯癫的笑容,这就是她的生活——有两个小巴蒂:一个是戏弄她的,在她极度想见他的时候突然出现,另一个小巴蒂,他的下一句话、下一个举动她永远无法预料,让她惊奇万分,因为他像崭新的硬币一样在她周围翻腾闪光,她永远不知道它会落在哪一面。

    他在高兴?还是打什么坏主意?或者是他以微笑开始的另一个讽刺,但同样可以轻易的把她放在医疗翼的担架上?

    刺痛和爱抚,从来都是一起出现,就像毒液和解药。

    除了她看到的这个他,没有别的小巴蒂吗?但看他的样子是在告诉她,根本没有最低点,他是无尽的,地球上有多少埋藏的地层和传说就有多少小巴蒂。

    那她呢?

    她想从他那里得到什么?她想从他那得到他,他的身体,在雷雨天,在她的床上,或者更好的是,她想听到他的脚步声响起来,看着他走进她的卧室,风衣敞开着,就像在魁地奇世界杯上一样。

    当那个绿色的骷髅头出现时,她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她认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她无疑是疯了,因为她认出了他的声音,一个早就死去的人的声音。

    她现在有胆量告诉他吗?有,还是没有?

    这时,小巴蒂准备去上下午的课,离开办公室之前,他吻了吻她的脸颊,然后掏出酒瓶喝了一口复方汤剂。

    她目不转睛的看着他,有很多次洗完澡后,他从盥洗室出来,他都喜欢在身上的水还没干的时候爬到她的床上,水珠滚落到她身上,似乎这样他们之间就会有一种冲动和随意的气氛,仿佛是世界上最普通的事情。

    然后她就会把注意力放在他的腿上、胸口上,或者她的耳朵或者他的声音上,那样的他轻松又坦率。

    她只想他现在跟她回家,今天,就在此刻。

    她不会再拒绝那样的他了。

    “你现在在想我吗?”穆迪转动了门把手。

    “在想,在想。”她重复道。

    “很好。”

    门在关上,他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