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金杯
    1998年5月1日,普威特祖宅。

    黎明很寒冷,但由于是五月了,没有什么风,莉安裹着小巴蒂的睡衣衬衫,指挥赫洛往赫敏小包里装一顶魔法帐篷和许多食物,这个串珠小包施了无痕伸展咒,里面空间很大。

    哈利和罗恩抬头看着仍在黑色夜空中闪烁着微光的星星,他们又要出发了。

    “有什么事就回来找我,好吗?”莉安拥抱了罗恩。

    “没问题,莉安,”罗恩痛快的说,“你这里太安全了,我都快忘了外面有多凶险了。”

    莉安噗嗤一笑,把小包递给迫不及待走过来的的赫敏。

    她低声道谢,然后严肃的看着罗恩,准备用人体变形术帮他易容,“罗恩,让我给你弄…”

    “我不喜欢胡子太长——”罗恩叫道。

    “哦,看在老天爷的份儿上,这不是好看不好看的问题——”

    “不是的,它碍事儿!不过我喜欢我的鼻子变短一点,就照你上次弄的那样。”

    “西里斯,你别太莽撞了,如果真出了什么问题,第一时间来祖宅,我最近都会待在家里,反正巴蒂在魔法部一个人应付的过来。”莉安又去叮嘱已经易容成一个络腮胡大汉的小天狼星。

    “是啊,我明白你的意思,不会那么做了,我非常感激克劳奇把我带了回来,”小天狼星笑了笑,用低沉的声音说,“不然贝拉那个疯女人肯定会杀了我。”

    “别担心,现在外面没有那么危险了,”莉安安慰道,“巴蒂告诉我,自从我们逃走之后,马尔福庄园的人就被囚禁了起来。”

    “现在还没放出来吗?”哈利不可置信的问,他身上还背着妖精。

    “没有,黑魔头很生气,狠狠的惩罚了他们,尤其是贝拉特里克斯和马尔福,他们一直被禁闭在屋子里。”

    这时,赫敏有点焦虑,对哈利使了个眼色,但哈利用很坚定的眼神跟她对视,赫敏最终败下阵来。

    她叹了口气,嘴里喃喃的念着,继续帮罗恩改变容貌,他会被赋予了一个完全捏造的身份,而哈利和拉环披上了隐形衣。

    “好了,”赫敏说,“他看起来怎样,哈利?”

    伪装过的罗恩还能勉强辨识出来,但那仅仅是因为他们和罗恩太熟悉了,他现在头发长而卷曲,下巴上有一把浓密的棕色胡须,上唇也留着小胡子,脸上没有了雀斑,眉毛很浓,鼻子又短又宽。

    “嗯,不是我喜欢的类型,但是还凑合,”哈利在隐形衣里说,“我们可以走了吗?”

    四人都回头看了一眼普威特祖宅,它黑乎乎、静悄悄的卧在若隐若现的星星下,一盏微弱的蓝色灯光从二楼的窗户里柔和的映照出来,而莉安正在门口目送他们。

    他们对她挥挥手,转身朝外走去,拉开前门的铰链,这里是赤胆忠心咒的范围,莉安只见小天狼星带着孩子们警惕的踏出一步,便幻影移形消失了。

    赫洛进了厨房,准备做早饭,莉安轻手轻脚的回了二楼,这时也才早上六点半,其他人都没有醒,她叹了口气,进了孩子们的房间,发现闪闪和伊夫都在他们床边的小窝里呼呼大睡,又退了出来。

    等她摸进自己的卧室时,她刚在床里面的位置躺下,小巴蒂的睫毛就抖了抖,他睁开眼睛,看起来毫无睡意的样子。

    “波特走了?”

    “走了。”莉安脱掉带着晨露的衬衫,里面是一件露背的吊带睡裙,布料光滑垂顺,她钻进丈夫的怀里,用力的搂着他。

    “你今天去魔法部吗?亲爱的?”

    “要去,今天事情很多,等我处理完司里的事还要去一趟阿兹卡班,对角巷很多商店的老板都在另一个区域,离那些小巫师们不远,前一阵子我把威廉森调了过去,他很会看眼色,我猜他已经明白了我的意思,最近他和普劳特一直待在一起,估计是对她说了什么,普劳特安分多了。”

    “威廉森很怕你报复他,”莉安差点笑出了声,“当初在神秘事务司他特意先缴了你的魔杖,又亲自把你押送阿兹卡班,结果他刚走你就越狱了,那阵子他对你恨得牙痒痒,后来你做了司长,他居然还能绷住表情,对你恭恭敬敬,我都佩服死了,要知道他之前是部长保镖,能给福吉那个胆小鬼做保镖的都是最优秀傲罗,仅次于金斯莱,所以德力士基本上什么都听他的。”

    “你也不差啊,如果不是辛克尼斯没有实权,你肯定会被调去做部长保镖的,”小巴蒂抚摸着她的光滑瘦削的后背,语调十分慵懒,“所以只能委屈你做司长保镖了,你是个强大的傲罗,形象很正面,我娶了你,这是对外面释放的信号——无论他们是否怀疑是食死徒在控制魔法部,但傲罗指挥部已经归顺新的政权,并且新的掌权者没有打算清除以前的官员,这无异于给群众吃了一颗定心丸,我这一着棋非常聪明,黑魔王也没有怀疑,甚至他非常认可这种平和的试探手段,毕竟,他当初就没有宣布篡位,而是躲在幕后,因为他不想引来公开的反抗,只想造成迷惑、猜疑和恐惧,他在鲸吞蚕食魔法部的势力,但却为我做了嫁衣。”

    “我听不太懂。”莉安打了个呵欠,被他说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打个比方,一个国王杀死了另一个国王,获得了他的领土和人民,为了不让他们因为抵触情绪而造反,这个国王会用最温和的手段过渡政权——娶大臣或者贵族的女儿,安抚那些亡国旧臣的心,他不可能杀死所有的反对者,尤其是旧臣,因为这样他就无人可用了,没有人再帮他管理这片土地和人民,现在懂了吗?”

    回答他的是一阵细微的呼噜声,小巴蒂低头一看,妻子已经在他怀里睡熟了。

    小巴蒂:……上帝是公平的。

    莉安:我强吗?心计换的!

    等莉安一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了,她美美的伸了个懒腰,感觉房间里、被子上、甚至她的身体里都是他的气味儿。

    她拉开窗帘,让阳光透了进来,她不由自主的想到如果丈夫还躺在床上,那么此刻他的头发个睫毛都会跳跃着微弱的光芒——对她来说,金色是最好看的颜色。

    莉安把长袍披在身上,往楼下走去,她想他,想他的手、他的头发和这些,想他穿着风衣站在外面,还有当她把虚张声势的渴望误认为散漫、潦草、直白的求欢时的那种神情,他提醒她那是认真、祈求、迫不及待的。

    她想他,但又害怕他会离开,所以她想拐弯抹角的、偷偷的、克制的想他,就像暴风雪想要从缝隙穿过格兰芬多的围巾,就像她宣称不会唱歌却在洗澡的时候轻轻哼唱那样,她想他,她想让他成为她最后想起的人,一个让她不能完全集中注意力的人,一个让她开始忘记自我的人。

    和他度过每个夜晚,在熔岩星球灯下接吻、拥抱、抚摸、睡觉…

    疯了,完全疯了的想法。

    当她走近客厅的壁炉,想更好的审视这种感觉时,她几乎可以看到炉火把它通亮的火焰靠在她的肩膀上,帮助她看得更清楚,它知道那个十几年前的夜晚,它知道她在寻找安慰,才如此努力的给予她安慰。

    那十几年,她甚至开始觉得这壁炉是一个人,这个人了解这种几近幸福和绝望的渴望是什么感觉,并向她解释,因为它认识她很多年了,肯定了解她是谁,或者为什么她每个晚上都会站在这里。

    当十三年后他再次踏进这个房子里时,她不由自主的问出了口,她希望它可能会告诉她,为什么生活把小巴蒂扔给了她,然后看着她挣扎着去够救生圈却不断往下沉。

    “所以你知道我想说什么,你明白吗?”

    “噢,我知道,我明白。”

    “我该怎么办?”

    “你该怎么办?你想了他那么多年,极度渴望再见到他,但等他真的出现时,你却迫不及待的赶他走,你想让我说什么,指导吗?答案?都没有。”

    壁炉愠怒的收声,她唯一愿意与之交谈的人不再理会她了,她再也没有可以说这些的人了。

    “主人?”突然,一个尖声尖气的声音唤醒了她的沉思,“主人,你不吃饭吗?可是坏巫师特意交代我一定要看着你吃饭,他说你需要补充血液!”

    “都快两个月了,”莉安低头看着赫洛,无奈的说,“我真的已经好了。”

    “噢,可是他也是我的主人,我不能违抗他的命令,”赫洛不以为然的说,“坏巫师还说,等他从阿兹卡班回来,还要去一趟马尔福庄园,他说如果你饿了,不用等他回来吃晚饭。”

    莉安想到小巴蒂三天两头就去马尔福庄园阳阳怪气,把贝拉特里克斯气得无能狂怒,她就忍不住笑出了声。

    “卢娜和迪恩呢?”她抹了抹笑出来的眼泪,问道。

    “他们已经吃过了,洛夫古德小姐在花园里试验她的新魔杖,托马斯先生在房间里和奥利凡德先生聊天。”

    莉安点点头,“孩子们呢?”

    “兰斯少爷在玩玩具,洛特少爷在堆沙子,”赫洛指了指花园那几个说说笑笑的身影,“伊夫抱着莎莫小姐在晒太阳。”

    “他们长得可真快。”莉安摇了摇头,语气里满是宠溺和无奈,面对自己的孩子时,她一向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就会溃不成军。

    两个调皮捣蛋的儿子经常会把自己弄得一塌糊涂,灰头土脸,然后跑进房子对着她撒娇,再鬼鬼祟祟的把泥巴蹭在她身上,每次她吓唬似的板着面孔,扬起手,鬼精鬼精的两个儿子就会抱着她的腿,甜言蜜语的哄她,说什么“好爱妈妈”、“想要妈妈陪”之类的话,如果不是他们的眼珠子滴溜滴溜乱转,她差一点儿就绷不住表情,想把他们抱起来蹭蹭脸颊了。

    他们多么像他们的父亲,那个笼罩在雷雨夜,像1994年圣诞节的大雪覆盖了所有地方,让她的世界看起来像一个无边无际的冰湖的人。

    从冰湖上伸出树木和奇怪的起伏,冰冻的、长斑的树枝伸向天空,像是从梵高的《橄榄园》里伸出的一双赤裸的、灵活的、诚挚的手,那是他的手,她喜欢的、甜蜜的、纠缠她的、戴着镣铐的,他的手。

    他和她就黑湖上缓缓流淌的、咔嚓作响的两块浮冰,又像受尽折磨的两个人衣不蔽体,在严寒中蜷缩在一起。

    他是狡猾的小巴蒂·克劳奇。

    他让她整天魂牵梦萦。

    太阳快下山时,小巴蒂大步穿过马尔福庄园的锻铁大门,进入了喷泉声中夕阳下的花园,他进了门厅,来到一个灯光昏暗的房间里。

    “主人。”小巴蒂俯下身,吻了吻房间中那个皮肤像雪花一样白的男人的袍子,然后退到他身后。

    伏地魔没有说话,此刻他的感觉很糟糕,因为他听说了一个不幸的消息,而小巴蒂的感觉更糟糕,因为他发现自己来的不是时候,他旁边的贝拉和卢修斯都在瑟瑟发抖。

    没一会儿,脚步声匆匆传来,特拉弗斯和古灵阁的妖精惊慌失措的进了房间,食死徒们面向伏地魔围成半圆,而妖精颤抖着跪在他脚边的地板上。

    “主人…古灵阁真的失窃了…”特拉弗斯恐惧的说,“我中了夺魂咒!”

    “你说什么?”伏地魔的声音高亢而冷酷,声音里无疑带着浓浓的愤怒。

    “是真的…”妖精在不停发抖,他不敢正视高高在上的那双红眼睛。

    “再说一遍!”伏地魔嘟囔道,“再说一遍!”

    “主、主人,”妖精结结巴巴的说,黑眼睛睁得圆圆的,充满了恐惧,“主、主人…我们试、试图阻、阻止他们…冒、冒名顶替者,主人…但是他们闯、闯进了…莱斯特兰奇家族的金、金库…”

    “冒名顶替者?”伏地魔重复道,“什么冒名顶替者?我以为古灵阁有办法识别冒名顶替者,不是吗?他们是谁?”

    “是…是…男、男孩儿波、波特和三、三个同伙…”

    “他们拿东西了?”伏地魔的声音越来越高,仿佛一种可怕的预感攫住了他,“告诉我!他们拿走了什么?”

    “一个…一个小金…小金杯,主、主人…”

    愤怒与不相信的尖叫声响起,此刻伏地魔的声音在小巴蒂听起来就像是陌生人的一样,他好像发狂了,激怒了。

    伏地魔的魔杖突然猛地从空中劈下,绿光喷射而出,跪着的妖精滚到地上,死了,小巴蒂的袍子几乎舞成了残影,快要追不上它主人的速度——他已经飞快的逃到了门口,他回头时,发现食死徒们吓得四散而逃,贝拉特里克斯和卢修斯拼命向门口冲来,把别人都甩在后面。

    他们几个跑得快的挤在门外的走廊里,面面相觑,然后大着胆子顺着门缝往里看,伏地魔的魔杖一次一次的劈下,没跑掉的都被杀死了,一个没留,因为妖精给他带来了这个消息,因为听说波特闯进古灵阁拿走了金杯。

    小巴蒂:我单方面宣布,我和我的主人be了。

    “你又做了什么蠢事,没用的东西,”小巴蒂嘲讽了一句贝拉特里克斯,“主人都被你气的发狂了!我第一次见他发这么大火!你差点连累了我们所有人!”

    成功逃出来的几个食死徒怕吵到门里不停踱步思索的伏地魔,纷纷小声谴责贝拉特里克斯,一时怨声载道。

    贝拉特里克斯没有说话,只是呆呆的望着伏地魔,她的嘴巴蠕动着,脸也涨得通红,就像喝下了一剂苦苦的魔药。

    食死徒们又等待了一会儿,暴跳如雷的伏地魔渐渐平静下来,他一脚踢开地上妖精的尸体,跨出房间。

    他谁也没有理会,走出门厅,伴随着喷泉哗啦啦的水流声,他用蛇佬腔呼叫纳吉尼,大蛇游了出来,像长长的影子贴在他身边,然后幻影移形消失了。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特拉弗斯低声问目前地位最高的食死徒小巴蒂,“在这里等着主人回来?”

    “该干嘛干嘛去,主人有事会召唤我们的。”小巴蒂冷冷的说完,转身离开了马尔福庄园。

    几个身影映在迅速暗下来的天空中,突然旋转着出现在普威特祖宅门口,其中一个打开了前门的铰链。

    “谁?”大门里传来一个警惕的女声。

    “是我,西里斯,还有哈利,罗恩和赫敏。”

    “R.A.B.的身份是什么?”

    “食死徒,我的弟弟。”小天狼星呼吸粗重了一瞬。

    赫敏补充道,“英雄。”

    莉安打开了大门,他们立刻冲了进来,身上一股浓浓的白鲜气息。

    “你们受伤了?”莉安疑惑的看着他们,“那个妖精呢?怎么没一起回来?”

    “他偷了我们的宝剑,”罗恩嘀咕道,“那个骗人的小无赖…”

    “快,莉安,把托宾的宝剑借我们用用!”小天狼星喘着粗气说。

    伊夫撇撇嘴,不耐烦的冲上楼,去了他藏宝贝的那个房间。

    哈利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金杯,放在面前的茶几上,它在壁炉的火光下闪闪发亮,莉安顿时被吸引住了。

    她拿起来放在掌心仔细观察,它上面刻着一只四爪动物,有两个精致的耳柄。

    “獾,”莉安看着杯子上的雕饰,喃喃的说道,“这是…”

    “赫奇帕奇的金杯!”赫敏尖叫道,“为了拿到它,我们闯进了古灵阁,差点被复制咒压死或者被烈火咒烫死!”

    莉安放下杯子,凝视着狼狈不堪的四人,面无表情的说,“厉害,你们是几百年来第一批闯进古灵阁的人,魔法史一定会有你们的一席之地。”

    “表姐,你也是,”罗恩高兴的说,“毕竟阿兹卡班也是几百年没人能越狱,作为第二个协助越狱者,你和克劳奇还有老克劳奇夫人也会载入史册吧?”

    “噢,这种好事当然少不了西里斯。”莉安硬邦邦的说。

    这时,伊夫拿着剑下来了,他依依不舍的把剑递给了看起来最靠谱的小天狼星。

    “试一试吧,”小天狼星轻轻对哈利说,“反正目前也没什么好办法。”

    哈利点点头,西里斯举起剑对准了金杯,在莉安瞠目结舌的目光中,剑光一闪,宝剑突然刺出,金属声“当”的一响,接着是一声长长的尖叫,小天狼星提着宝剑,低头看着茶几上金杯的碎片。

    哈利俯身捡起破碎的金杯,小天狼星把它贯穿了,还在冒出缕缕轻烟,而活在金杯中的那个东西已经消失了。

    “莉安,我有事要请你帮忙。”他把碎片塞进口袋,郑重的说。

    “啊?”莉安还没有回神,毕竟这是一件珍贵的历史遗物,就像格兰芬多的宝剑那样珍贵,她不能理解他们的行为。

    “这个东西沾染了一个邪恶的黑魔法,这是我们必须要做的,也是邓布利多交代的任务,以后我再向你解释,如果有机会的话,”哈利继续说道,“我要你帮我们混进霍格沃茨,我猜霍格莫德一定有警戒。”

    “呃,”莉安吃惊的看着他,“没问题。”

    “他知道了,”哈利的声音陌生而低沉,“神秘人知道了我们闯进了古灵阁,他现在要检查另外几个东西在哪里,最后一个在霍格沃茨,我猜到了。”

    “什么?”罗恩冲他张着嘴巴,赫敏不禁坐直了身子,看起来很担心。

    “你看到什么了?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看到了他发现金杯的事,我——我在他的脑海里,他——”哈利通过伤疤看到了那场杀戮,“他气得要命,也吓坏了,他想不通我们怎么会知道的,现在他要去检查另外几个是否还在那里,他认为霍格沃茨的那个才是最安全的,因为斯内普在那里,如果我们要混进去,很难不被发现,我想他会最后检查那一个,但是他仍然可能在几小时之内赶到那里——”

    “那你看到在霍格沃茨的什么地方了吗?”罗恩问道。

    “没有,他在想着要警告斯内普,没有想那东西确切在哪儿——”

    “等等,等等!”当哈利站起身,准备掏出隐形衣时,赫敏大喊道,“不能就这样去,没有一个计划,我们需要——”

    “我们需要采取行动,”哈利坚定的说,“一旦他发现那些东西都不见了,你能想象得出他会做什么?如果他认为霍格沃茨都不够安全,把它转移了怎么办?”

    “但是我们怎么进去呢?”

    “我们先去霍格莫德,”哈利说,“这需要莉安的帮助,然后再想办法,到隐形衣下面来,赫敏,我希望这次我们不要分开。”

    “但是它恐怕装不下我们——”

    “天快黑了,没人会注意到我们的脚。”

    小天狼星对自己用了幻身咒,正在这时,小巴蒂突然大力推开了门,把其他人吓得都跳了起来。

    “巴蒂?”莉安紧张的望着他。

    “我差点儿死了,”小巴蒂对几人点头示意,皱着眉头说,“黑魔王今天大发雷霆,波特,你真让我刮目相看。”

    莉安拉开他的手臂,快速帮他检查了身体,看他没有受伤才松了一口气。

    “巴蒂,我要跟你说件事,我要去一趟霍格莫德。”

    “帮波特吗?”

    “相信我,我可以,”莉安拍了拍他的胸口,安抚道,“情况很紧急,不过你别担心,我不会有事的。”

    小巴蒂认认真真的看了她好半晌,然后举起魔杖,“凤凰的眼泪飞来!”

    他把水晶瓶仔细的塞进她的口袋,平静的说,“我知道我阻止不了你,黑魔王现在很生气,我怕你跟着波特会受伤,你拿好它,上次我没有用光,希望这次,你不要再让我难过了。”

    “不会的,我答应你…”莉安喃喃的说。

    因为哈利急着去霍格沃茨,他们没时间多解释了,小巴蒂把他们送到了门口,吻了吻她的额头,这个吻灼热、绵长,带着珍重的意味。

    “我安排好其他事就去找你。”

    “应该不用吧?”

    “不,我会去找你的,不然我放心不下。”

    莉安点点头,她望着丈夫夜风中的身影,他的脸仍然那么英俊,她用指尖摩挲了一下,在他面颊两边各留下一个吻。

    “我等你。”

    赫敏走过去站在哈利和罗恩中间,哈利把隐形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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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尽量往下拉了拉,莉安对自己用了幻身咒,她跟夜色融为一体。

    他们一同原地旋转,在进入压迫身心的黑暗之前,她最后望了望丈夫的身影,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他们的脚触到了路面,莉安看见了她曾经巡逻过的霍格莫德大街:漆黑的店面,村外远处黑黢黢的群山轮廓,前方通往霍格沃茨的弯道,还有三把扫帚酒吧窗户里透出的灯光。

    就在一年多以前,她和小巴蒂生活在这里,那些幸福的时光仍然历历在目,所有这些都是在降落的一瞬间感到的——就在他们落地时,出事了。

    一声刺耳的尖叫划破了夜空,各个商店的门突然打开,十几个穿这兜帽长袍的食死徒举着魔杖冲到了街上。

    一个食死徒挥了挥魔杖,尖叫声停止了,但仍在远处的群山间回荡不绝。

    “隐形衣飞来!”一个食死徒吼道。

    哈利揪住斗篷,但它并没有溜走的意思:飞来咒对它不起作用。

    “这么说你没包裹着,波特?”念飞来咒的那个食死徒喊道,然后又对同伙说,“小心散开,他可能就在这儿。”

    六七个食死徒朝他们跑来,他们迅速后退,然后拐进了最后的一条小街,仅差几英寸就被撞上了。

    他们在黑暗中等待着,听着脚步声跑过来跑过去,食死徒举着魔杖搜寻,一道道魔杖的光在街上穿梭扫射。

    一个食死徒叫了起来,“我们知道你在这儿,波特,你逃不了啦!我们会找到你的!”

    “用摄魂怪怎么样?”另一个食死徒大声喊道,“把它们放出来吧,它们会很快找到他的!”

    “黑魔王想要亲手杀死波特——”

    “——摄魂怪不会杀死他的!黑魔王要的是波特的命,不是他的魂儿,如果他先被吻过,再要杀死他就容易了!”

    食死徒们嚷嚷着表示同意,哈利心头掠过一阵恐惧:驱散摄魂怪必须召来守护神,那样立刻就会暴露自己,此刻他只能祈祷莉安可以解决这些麻烦。

    “要不试试幻影移形?”赫敏小声说。

    她话音没落,他们就感到一股不同寻常的寒意从街上袭来,四周的灯光都被吸走了,就连星星也消失了,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需要穿越的空气似乎变成了坚实的固体:他们不能幻影移形了。

    寒意一点一点的渗透进他们的肌肤,莉安示意他们离远点,于是小天狼星、哈利和罗恩、赫敏在小街上一步一步后退,顺着墙壁摸索,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

    接着,摄魂怪在街角出现了,有十多个,无声无息的飘移过来,它们黑色的斗篷、结痂腐烂的手比周围的黑暗更加深浓,似乎感受到了恐惧的情绪,它们现在移动得更快了,发出令莉安憎恶的那种又长又慢、咯咯作响的呼吸声。

    她举起了魔杖,“Expecto patronum! ”

    三只银色的奶牛猫从她的魔杖里奔出来,舞蹈一般跳着往前冲去,摄魂怪们四处逃窜,从看不见的地方传来一声叫嚷。

    “是他,就在那儿,就在那儿,我看见他的守护神了,四个脚的动物,那肯定是头鹿!”

    摄魂怪退去了,星星又开始眨动眼睛,食死徒的脚步声越来越响,就在这时,哈利旁边传来门闩吱吱嘎嘎的声音,小街左侧的一扇门打开了,一个粗暴的声音小声喊道,“波特,快进来,快!莉安一个人能解决的!我认出了她的守护神!”

    哈利听到这人认识莉安,忙不迭松了口气,他毫不犹豫的照办了,四个人冲进了敞开的门。

    莉安见猪头酒吧的门轻轻的关上了,几乎没一点儿动静,她解除了幻身咒,走到大街上,神情淡漠的举着魔杖,眼神空洞而茫然。

    “怎么啦?”她朝迎面跑来的食死徒喊道,“什么意思?你们竟敢用摄魂怪攻击我?”

    食死徒们面面相觑,其中一个没见过莉安的迫不及待的吼道,“哪儿来的娘儿们!不知道遵守宵禁吗?谁让你跑到街上——”

    另外一个食死徒抬手给了他一个大耳刮子,打断了他的叫骂。

    他吭哧吭哧的说,“对不起,克劳奇夫人,我们不知道是您。”

    “噢?”莉安面无表情的问,“宵禁是什么?我不知道,难道我不能来霍格莫德喝杯酒吗?”

    “当然能,”食死徒赔笑道,“夫人,冒昧问一下,刚才您也听到了,有人触响了啸叫咒,您看到波特了吗?他刚才施放了守护神——”

    莉安举起魔杖,念了呼神护卫,一只奶牛猫从魔杖里蹦了出来,围着那食死徒扭屁股踢腿,一副挑衅的模样,所有人都盯着它,脸上的表情渐渐石化。

    “波特?我不知道,”她语调僵硬的说,“是我触响了啸叫咒,也是我施放了守护神,你打算怎么样?把我抓进阿兹卡班吗?”

    “不敢不敢…”他们脸色都发白了,连声说道。

    “我看见的好像是这个,”另一个食死徒小声嘀咕道,“四个脚…”

    “对不起,夫人,我们弄错了,”第一个食死徒对着莉安点头哈腰,他讨好的说,“但是霍格莫德最近有宵禁,希望您配合…”

    “我知道了。”莉安不耐烦的说,往猪头酒吧的方向走去。

    食死徒们松了一口气,毕竟这是他们头儿的女人,根本得罪不起,他们转身返回到大街上。

    莉安走进猪头酒吧,立刻熟门熟路的闩上门,此刻在一根孤零零的蜡烛摇曳的微光下,她看见了猪头酒吧那破烂肮脏、散着锯末的吧台。

    她走到柜台后面,又穿过一扇门,爬上了一道摇摇晃晃的木头楼梯,楼梯顶上是客厅,铺着破旧的地毯,还有个小小的壁炉,壁炉上方挂着一幅很大的油画,画上是一个金发的姑娘茫然而温柔的望着屋内。

    罗恩已经从隐形衣下钻了出来,赫敏坐在一张破烂的椅子上,放心舒了口气,哈利把窗帘拉严了,他们刚才就在楼上紧张的看着莉安应付那些食死徒。

    “你这个身份现在还真好用,”阿不福思咕哝着说,“克劳奇也算做了点儿好事,毕竟这些低级的食死徒都归法律执行司管,他是他们的头儿。”

    “唉,苦中作乐吧。”莉安心宽的安慰自己。

    “谢谢你,”哈利对阿不福思说,“真不知该怎么感谢你和莉安,你们救了我们的命。”

    “没关系,哈利。”莉安笑了笑。

    “你们这些该死的傻瓜,”阿不福思气哼哼的嘟囔着,挨个儿看看他们几个,“你们是怎么想的,竟然跑到这儿来了?西里斯,你也跟着他们胡闹!”

    “我们需要进入霍格沃茨,阿不福思,”小天狼星寸步不让,“我们有非去不可的理由。”

    “别犯傻。”阿不福思厉声说道。

    “我们必须去。”哈利说。

    “你们必须做的,”阿不福思向前探着身子说,“是尽量远远的离开这儿。”

    这时,罗恩的肚子突然咕噜咕噜叫起来。

    “唉…我饿了。”他像是替自己辩护似的说。

    “我有吃的。”没等赫敏从包里掏出馅饼,阿不福思走出房间,片刻之后又回来了,拿来了一大块面包、几片奶酪和一罐蜂蜜酒,放在炉火前的一张小桌上。

    几人暂时中断了对话,狼吞虎咽的又吃又喝,房间里突然安静下来,只有炉火的噼啪声,高脚酒杯的碰撞声,以及咀嚼食物的声音。

    等他们吃得差不多时,莉安突然说话了。

    “我去一楼等着巴蒂,他说要过来接我。”

    “那行,你去吧,我来说服他们,”阿不福思粗暴的说,“按我说,你也不该陪他们一起来这里,你在纵容他们!”

    几人刚刚吃饱喝足,正昏昏欲睡的瘫坐在椅子上,听了这话,瞌睡都被赶走了。

    “我承诺过邓布利多会尽我所能的帮助哈利,”莉安淡淡的说,“我不会食言,因为巴蒂做了错事,我不想未来他又会被送进阿兹卡班,这也是邓布利多承诺我的。”

    火光照在阿不福思的眼镜上,满是污垢的镜片突然变成不透明的、夹板一样的亮白色,就像八眼巨蛛雾蒙蒙的眼睛。

    “哦,是吗?”阿不福思说,“你准备为此付出生命的代价,是吗?你们都觉得他的任务令人愉快?简单易行?一群资历不够的年轻巫师用不着勉为其难就能完成的事情?”

    小天狼星冷笑一声,赫敏看上去有些紧张。

    “我必须这么做。”莉安生硬的说。

    “阿不思想要许多东西,”阿不福思说,“在他贯彻他的宏伟计划时,人们经常受到伤害,我劝你们最好忘记他那些巧妙的计划,毕竟他已经去了一个这些都伤害不了他的地方,而你们并不欠他任何东西。”

    我不能。”哈利说。

    “为什么?”

    “我——”哈利觉得无言以对,他没法解释,便转守为攻,“可是你也在战斗呀,你在凤凰社里——”

    “现在不是了,”阿不福思说,“凤凰社完了,神秘人赢了,大势已去,那些假装不承认这些的人是在欺骗自己,波特。”

    “我不能离开,”哈利说,“我有任务——”

    “交给别人!”

    “不能,必须是我,他说得很清楚——”

    “哦,是吗?那么,他把一切都告诉你了吗,他对你诚实吗?”

    哈利沉默了,他很想说“是的”,然而这个简短的单词怎么也不肯来到他的嘴边。

    “但是邓布利多教授关心哈利,非常关心,他甚至还留给莉安一瓶凤凰的眼泪。”赫敏低声说。

    “哦,是吗?”阿不福思说,“真是可笑,有多少阿不思非常关心的人最后下场可悲,还不如他当初不管他们呢。”

    “什么意思?”赫敏屏住呼吸问。

    “不关你的事。”阿不福思粗暴的说。

    “我想你不可能说服他们,阿不福思,”莉安摇摇头,她站起身,向门外走去,“我不想和你争论,我会等着巴蒂。”

    门在关上,她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