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002
    清晨的空气被晨露润透,窗外草丛里的虫鸣声愈来愈清晰。

    林采星顶着一头凌乱的卷毛,缓缓睁开疲惫的眼睛。周围熟悉的环境映入眼帘,昨晚的惊险瞬间灌入脑海。

    他猛地撑起身,摸了摸还算清晰的腹肌,确定没失身后,踏着运动鞋准备离开。

    看来周敛还是有用的,林覃业至少没再碰他。

    不过以后恐怕麻烦了,林覃业不可能就这么被他唬住。他需要重新编一个周敛移情别恋,把他甩了的故事。

    这是一间套房,林采星鬼鬼祟祟地推开卧室门,脚步顿时定住,愕然失色。

    只见对面的实木沙发上,林覃业正在悠闲喝茶。

    林覃业抬头看他一眼,神情还算温和:“睡醒了?”

    林采星故作轻松地笑了下,脚步对准门外,随时准备脚底抹油。林覃业就像猜透他的心思一般,拎着手中把玩的摆件,慢悠悠地起身挡住他离开的路。那双细长的眸子焕发着敏锐,就像一头潜伏在草丛的狼,略带审视地打量他。

    林采星被盯得不寒而栗,轻轻攥紧手。

    “你说你是周敛的人。”

    “嗯。”林采星心虚道。

    “可他一直在美国,你是怎么和他认识的。你昨晚说的好像是最近?我查了你的航班,你似乎没有飞行记录。”

    林覃业之所以这么深究,一方面是那纹身太具有说服力,另一方面是想确认林采星说得是否属实。如果林采星和周敛真的关系亲密,他倒可以支付给对方一些报酬,两人合作共赢。

    林采星没料到短短一晚的时间,林覃业居然已经查了他的出入境记录。

    想了想,他故作天真地笑道:“我们是网恋,只打过视频,还没见过面。”

    “网恋?”林覃业不可置信,“你说周敛网恋?”

    “嗯嗯!”林采星背起手,悠哉悠哉地坐到沙发上,“我们是在一个国外的社交平台上认识的,他对摄影比较感兴趣,恰好我也是,我们渐渐发现彼此灵魂契合,于是玩了三年纯爱。”

    他顺势拿起一块龙井蟹黄酥,塞进嘴里:“为了让他更有安全感,三年前我在自己的小腹上纹了他的名字。”

    林覃业昨晚有留意过,那纹身确实不像是刚纹的,能看出有些时间。

    “但他的身份,我是最近才知道的。过去我只是贪图他的美貌,没想到他居然这么有钱。”林采星端起茶杯,“他的一切我都知道。”

    林覃业皱眉:“比如?”

    林采星已经完全放松下来,叠起长腿喃喃道:“比如,他23cm。”

    林覃业眉毛跳了下:“还有吗?”

    林采星从容地抬眸一笑:“您这么好奇他的身体吗?”

    林覃业明显一噎,随后沉思地蹙眉:“既然你们俩感情那么好,那你为什么混得这么狼狈?他帮你拿些资源应该轻而易举。”

    “他不知道我是演员。”林采星吃饱,拍掉指尖的点心残渣,“我很要强的,想凭借自己的本事在娱乐圈闯荡。”

    这些信息对于林覃业来说有些抽象,但又莫名符合逻辑。

    林采星笑着看他:“你可以去打听打听,这么多年我为了他,始终守身如玉。”

    林覃业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既然你们俩没睡过,你怎么知道他23cm?”

    林采星看了眼茶几上的另一盒凤梨酥,顺手拎起:“他在视频里跟我显摆的。”

    “你——”林覃业拧紧眉心,觉得荒唐又真实:“行吧。”

    林采星眼睛轻轻弯着,指了指凤梨酥:“没事的话,我就走了。”

    林覃业“嗯”了一声,把玩着手上的貔貅摆件,将这件事重新思考。

    ...

    出了林覃业的房间,林采星撒丫子就跑。

    他很佩服自己刚刚的反应能力,但凡谎话圆不回来露了馅,林覃业绝不放过他。

    秋风吹散了厚重的云层,微弱的晨光落在林采星身上。他有些冷,裹好衣服不疾不徐地走着。

    事实上,他说的不完全是谎话。

    有一点他没骗人,周敛确实喜欢他。

    但那是三年前了。

    周敛,是他谈了五年的前男友。

    被强制封存的记忆不受控制地袭来,林采星苦笑着叹了口气,拎着凤梨酥的手指缓缓抓紧。

    十七岁那年冬季,新泽西州的雪飘了一整夜。

    第二天清晨,周敛捧着用雪雕成的小螃蟹站在他窗前向他告白。

    他始终记得自己打开窗时看到的一幕。

    细密的小雪洒在少年颀长的身影上,显得孤单又清冷。

    那双桀骜不驯的眼眸中波澜静谧。

    少年捧起小螃蟹,嗓音夹杂着冬日的冷感,却又别样温柔:“昨夜下雪,卧室的窗户起了浓重的雾,我盯了很久,写下的都是你的名字。”

    秋风呼啸而过,树梢上郁郁葱葱的金黄色被风拂乱,落了一地。

    林采星冷得直哆嗦,抬头望天。明明只是金秋,丝丝缕缕的凉意却跟要钻进他骨头缝儿似的,冷得他浑身都痛。

    就像,他提出分手那天一样疼。

    回到剧组,陈照立刻扯他到角落。

    见林采星满脸倦容,衣衫不整,陈照拧着眉着急道:“我不知道昨晚——”

    “我没事。”林采星随意呼噜了一下脑瓜顶的卷毛,同陈照往他在剧组的房间走着。

    他上午没有戏份,还能收拾一下自己。

    “真的没事吗?”陈照追着他,满脸狐疑,“林覃业是个狠角色,你是怎么拒绝他的?”

    这种事在娱乐圈早就屡见不鲜,林采星能安然无恙回来,非常不符合常理。

    除非——

    陈照焦急地背着手,一脸紧张。

    “我说我是——”林采星卖着关子,把凤梨酥递给陈照,没心没肺笑了笑,“你吃早饭了没?这家点心特别好吃,你尝尝。”

    陈照打断:“都什么时候了,你接着说!”

    林采星没再犹豫,抱着干净毛巾坐在床上:“我说我在和周敛谈恋爱。”

    陈照神情茫然了片刻:“然后呢?”

    林采星脱掉外套准备洗澡:“然后他就信了。”

    陈照呆在原地,脑袋里依旧嗡嗡的,直到浴室里流出哗啦哗啦的水声,才回过神。

    他目光瞥向浴室,不安地扯着嗓:“星星,你是不是玩大了?周敛是什么人物?你虽然不火到底也是个明星,这件事万一传开了,不光是周敛,林覃业也不会放过你的!”

    水声将陈照的嗓门削弱几分。

    林采星抹着沐浴露,小狗似的甩着湿润的头发,声音含糊不清:“我知道,但我昨天真没办法。”

    陈照反问:“你说你是周敛的亲戚都比是他男朋友要强!况且周敛喜男喜女你都不知道,倘若人家喜欢女生,你罪加一等!”

    水声停下。

    林采星披着浴袍出来:“我要真是周敛的亲戚,至于混成这样吗?有点人脉的随便一查就能查出来。”

    “那也不能——”陈照真心替林采星发愁,“你就不能换个人造谣?周敛他太神秘了,手段又狠辣强硬——”

    “我们俩简直是云泥之别,我也真敢编?”林采星接话时无端晃了下神,随后淡然地笑了笑,“你别担心,真要闹到你说的那种结局,都是我咎由自取。”

    陈照张了张嘴,沮丧道:“后面怎么办?”

    林采星还算乐观:“走一步看一步。”

    陈照没再多说:“好吧。”

    ...

    晚上,林采星拍完戏已经将近零点。戏份本来不多,但司瑾觉得有些镜头把自己拍得不够高大,反复重拍很久。

    准备离开时,林采星掏出剧组为群演准备的棉袄披在身上,却被导演助理突然喊住。

    “采星,有几个镜头司老师不满意,需要重拍。”

    小黄说得支支吾吾,始终没敢和林采星对视。

    林采星抬眼,发现司瑾已经带着助理离开了,于是问:“补拍第几场?”

    小黄:“245-247。”

    林采星搓着冻僵的手,不解地笑了下:“司瑾都走了。”

    小黄迟疑:“你跟司老师的替身补拍。”

    陈照一直在旁边听着,刚想去找导演理论,被林采星拦下。

    林采星重新换好戏服,压住心底的起伏,笑道:“没问题。”

    没记错的话,明天就是23日。

    他需要给林君山转账了。

    被普林斯顿退学后他只剩高中文凭,目前赚钱最快的方法只有演员这个职业,他无路可走。

    凌晨两点,林采星拖着疲惫的身子回酒店休息。他虽然名气低,但公司还是给他配了一辆年代久远的保姆车,陈照平时又给他当司机又当助理,林采星为此一直比较愧疚。陈照也属于公司的边缘人物,得罪人才被公司拨给他,颇有任他们俩自生自灭的意思。

    车上,林采星眼皮沉得厉害,刚要睡着,身体突然踉跄一下。再睁眼,他发现对面两辆丰田埃尔法挡住他们的去路。

    “这是什么情况?”陈照解开安全带,准备去和他们理论,对面却齐刷刷下来五六名保镖。

    为首的保镖礼貌地朝陈照点了下头,随后来到林采星的车窗前,客气鞠躬:“林先生,我们段总想请您喝杯茶。”

    林采星将车窗滑下,探头望了眼夜色中那辆被保镖环绕的保姆车,强压着心中的紧张:“大半夜喝茶,会不会睡不着?”

    保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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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严肃的神情出现片刻松动:“我们段总有请。”

    ...

    保姆车外,陈照背着手来回踱步。

    林采星已经上去半小时,不知道会不会出事。

    他偏头朝里望着,但被保镖挡得严严实实,什么都看不清。

    “段总,我真的没办法向您提供什么重要情报。”林采星坐在茶桌前,已经吃了一盒茶点。其中火腿酥他比较喜欢,拍完戏肚子本来就饿,没忍住吃得有些多了。

    “我理解你的难处,但我也有难处。”段总拂了下中山装袖口的茶点残渣,表情温和:“所以听林覃业说完你和周敛的事,我就来找你了。”

    段总本名叫段朝阳,是裕丰集团的董事长,同时也是他们这部电影最大的金主。司瑾背后的靠山,就是裕丰集团的董事。

    “你有什么顾虑或者困难,尽管提。”

    段朝阳和林覃业的气质不同,瞧着彬彬有礼,像是个正经生意人。不过段朝阳比林覃业有手段,每句话看似在以林采星的角度出发,对自己的诉求却丝毫不肯推让,大有问不出有用的东西,就不放林采星离开的架势。

    “你们既然想找周敛,应该去做背调。”林采星别无下策,“我知道的说不定还没你们调查出来的多。”

    段朝阳淡笑:“周敛那么有本事,他的资料背景我们怎么可能随意查到?”

    “可是我——”林采星顿了顿。

    段朝阳和林覃业认识,如果自己今天什么都说不出,林覃业肯定不会放过自己。

    他没料到昨天的谎言发酵得这么快,已经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

    过了片刻,林采星垂眸:“周敛有个习惯。”

    段朝阳快速问:“什么习惯?”

    “他每个月都会去费城富兰克林大街18号的餐厅吃一次饭,喜欢里厅靠窗倒数第二个位置。”气温干燥,林采星抿了抿唇:“但我不知道他现在工作这么忙,还会不会再去。”

    段朝阳双眸一眨不眨地盯着林采星:“有具体的日期吗?”

    “没。”林采星晃神,补了句:“或许是26日,也或许是其他时间。”

    段朝阳抬起腕表,表情略显紧绷。

    还有三天。

    “谢谢。”

    疾驰的汽车引擎声一直持续到林采星的梦中。

    他出了很多汗,浑身湿透。

    他又梦见周敛的朋友说他是坏种,说他不择手段,他人品低劣…

    不过好像也没冤枉他。

    他在梦中呓语。

    他利用周敛,就是坏。

    那家餐厅,周敛应该不会再去了。

    和他有关联的种种,周敛应该都厌恶至极。

    ...

    那夜过后,林采星的生活突然归于平静,就连林覃业也没再找他麻烦。唯一能搅乱他心情的,就是被他封存已久,关于周敛的回忆。

    那段往事如同葎草疯狂生长,时不时刺着他的胸腔,提醒他过去的点点滴滴。

    每一次生长,都令他锥心刺骨。

    中午休息时,林采星照例和群演们一起吃饭聊天,其余主演们则回到自己保姆车休息。

    司瑾今天心情不佳,拍戏时对林采星横挑鼻子竖挑眼,林采星脾气好,不跟他计较,饭炫得比谁都香,嘻嘻哈哈的笑声传到司瑾的耳朵里。

    司瑾撂下筷子,铁着脸走下房车:“林采星,你能不能有些家教?你妈没教过你别人休息时要轻声细语吗?”

    正在说笑的群演们刹那间没了声音。

    林采星坐在中间,笑容凝在唇角。

    司瑾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我只有休息好才能有好的状态拍戏,影响剧组进度,你们承担得起吗?”

    负责拆除幕景的巨型车正在作业,响声不说是穿云裂石,也能称得上是工业噪音。

    司瑾对他们的针对,再明显不过。

    林采星轻轻撂下筷子,定定地看着司瑾。

    这是陈照第一次见林采星冷脸。

    就在这时,汽车的鸣笛声打断众人的僵持。

    一辆黑色柯尼塞格停在五米外。

    司瑾目光被吸引过去,见下来的人是段朝阳,嘴角立刻牵起一个尊敬的笑意,微微颔首。

    段朝阳看起来心情不错,和颜悦色地望着林采星并朝人群中走来。

    其他人并不知道段朝阳的身份,但见司瑾谨慎恭敬的态度,也知此人身份的贵重。

    “段总,您怎么——”司瑾殷切的话被打断。

    “正在吃午饭吗?看来我来的正是时候。”段朝阳笑着同林采星做了个礼貌的手势:“林先生,请问有时间和我吃顿饭吗?我想亲自表达谢意。”

    司瑾紧紧注视着林采星,脸上闪过一丝愣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