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来了。
施予与谢景焰所在的现场太过昏暗,又无监控,加上施予受了惊吓一时半会说不出话,警察只好拍了现场照片,让施予和谢景煜两人先回去了。
一路上,谢景煜观察着施予情况,只见她一动不动地坐在位置上,眼神无光,好像迈入了很深很深的记忆里,她整个人丢了魂不在这里。
谢景焰此时送医还未清醒。
景煜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此刻他被那种痛心和懊悔的情绪淹没,好像多年以前那样。
到了家,谢景煜想将施予抱下来。
她才终于回过神来,意识到了,他们到了谢景煜的家。
“不用了,我回宿舍,明早下午还有课。”
她呆滞且又机械地说着明天的安排,好像今天这一切从来没有发生过。
“上去,洗个热水澡,好好休息,明天我送你过去。”
施予久久地看向谢景煜,此时她的眼神才有了焦点,她用一种奇怪的目光看向他,好像有话要说。
“好。”
两人上了楼,施予在房间里洗澡,谢景煜坐在床边等待着,水声哗哗落下,他心中莫名地烦躁着。
他想起那天她轻描淡写地说起那句,‘今天是想跟他同归于尽的。’
那么今天呢?她是不是也怀揣了同样的想法,打算跟纠缠着的谢景焰同归于尽?
他不得而知。
但这一切始终怪他,他不应该离开她身边。
谢景煜在心里将这些后果来来回回地想了一遍,看到施予擦拭着头发穿着睡衣出来了。
她脸上平静,洗掉了刚刚的惊吓,与谢景煜并排坐着。
“你还好吗?”他问道。
“我没事。”
谢景煜握着她的手,柔声问道:“小予,能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吗?”
“我累了。”施予不想说。
“好,那你先休息。”
他起身去关灯,说:“我就在隔壁。”
“好。”
谢景煜走出了去房间,关了灯关掉了门,留施予一人在房间里休息。
施予躺在床上,躺在这间黑暗的房间里,她闭上眼睛,想让自己睡着。
可狠厉的谢景焰的脸就在面前浮现,像一只野兽一般追赶着自己,死命地抓住她的脖颈,令她喘不过气来。
她爬到一旁去开灯,想问问谢景煜有没有安眠药之类的东西。
刚一开门,就听到了楼下传来了铿铿锵锵的响声,她驻足,听到楼下传来激烈的吵骂声。
“景煜,施予那个贱人在哪?你把她交出来!”
尖刻的女声从空气中传来,施予听出来了,那是于伯母的声音。
原是景琛喊完人后,惊慌失措跑回家,刚好碰到了要出门的伯母。
景琛又不会扯谎,于茵一通盘问下,这才知道了儿子的事。
于茵当即晕了过去,在众人的帮忙下又清醒了过来,闹嚷地让谢英峰去找景煜算账。
人即是他带去的,自然就有交出来的道理。
于是谢英峰带着一伙人气势汹汹地来到了谢景煜家里,声称要将施予带走。
“叔叔婶婶,你们先坐,我去给你们倒茶。”
谢英峰不接受谢景煜的缓兵之计,站在那里,大手一挥,今日里他决计和谢景煜决裂。
“景煜,你把人交出来,这件事就跟你没关系。”
“叔叔,我们已经报警了,警察已经看过了现场实际情况,有什么事要等景焰醒来再说。”
他不会把施予交给谢英峰的。
“哼,警察?”
谢英峰似乎不相信警察,他铁了心地要动私刑。
“今天你要是不把施予交出来,景煜,你可别怪叔叔不客气。”
于茵站在那里,表情悲切痛苦,甚至还有一丝绝望,好像景焰再也不能醒来了一样。
“景煜,我就景焰这么一个儿子,他本来就受了伤,要是再有个三长两短地,我要跟你拼命。”
“叔叔婶婶,我答应你,一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谢景煜冷脸,身子挡在楼梯间入口,他担心施予此刻听到动静跑下来。
“景煜,你要记住,你是谢家人,我希望你不要跟我们作对。”
谢景煜张了张口,想想还是算了,他不想在这时候惹谢英峰发怒。
他请他们回去,但是他们不打算走。
“叔叔,天晚了,你和婶婶先回去休息,有什么事情我再通知你们。”
谢英峰狠狠地瞪了谢景煜一眼,见人果真不在这里,气鼓鼓地甩了甩手,离开了谢景煜家。
谢景煜上了楼,发现施予正坐在楼梯黑暗一角里,眼神呆滞地听着他们对话。
她也不怕他发现,就那样静静呆呆地听着。
谢景煜拉起她身子,让她起来。
“睡不着吗?”
“嗯。”
“那我陪你。”
“没事,有安眠药吗,我吃一颗。”
谢景煜皱眉:“你什么时候开始吃药的?”
“偶尔压力大的时候,吃一粒。”
谢景煜摸摸她脑袋,没有发烧,他抱起她,将她放在床上。
“今天我陪你睡觉。”
施予没说话,她只觉得胸前有种憋闷的感觉,喘不上气来,呼吸也成了奢侈的难题,即便是谢景煜在黑暗中伸出了援手,但她太沉重,不但没抓住,反倒将他拉了下来。
谢景煜拍拍她,哄她入睡,见她闭上了眼睛,又轻轻地亲吻着她,安抚着她。
睡意悄悄地来了,但那混乱的噩梦也来了,施予记不清到底是什么样的脸,好像那种黑色昏暗杂乱的世界在她身后追赶着她,她身子猛地一震,惊恐发作,醒来了。
身旁人睡着了。
她看着他憔悴的神情,慢慢轻放下的手搭在她肚子上,一手轻轻地拉住了她的手,害怕她跑掉。
谢景煜也被吓醒了。
“怎么了?小予。”
施予眼泪横流,但内心麻木毫无知觉,她漠然地看着谢景煜担心的眼,一种心痛袭上心头。
“景煜,我们这个游戏到此为止吧。”
一定是她太过贪心,答应了谢景煜假结婚这样的请求,这不是跟小时候一样玩过家家,这是残酷赤裸又肮脏的成人世界。
“我不要。”谢景煜冷言,“你凭什么急于将我推出去?”
“就算你今天杀了谢景焰,那也是我们一起做的,你怕什么?”
谢景煜字字句句铿锵有力地说出这句心里话,无论她今日里做了什么没做什么,他都站在她这边。
施予抬头,摸着他脸颊,他眼神担忧地看着她。
那不是担忧她做了坏事,而是担心她睡不好。
“你是谢家人,没必要为了我跟谢家人决裂。”
“你什么时候学会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了?”
“好,我不说了。”
他们双手紧握在一起,好像此刻真真正正地共存共生着,他们心中怀揣着对谢家虚无缥缈的恨意,以及彼此间似有若无的爱,是这些让他们走在了一起。
“我明天要回去上课,景煜。”
“好,我送你去,这些天我就住在学校附近,送你上下班。”
“你不必如此担心我。”
谢景煜眉头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ins style="display:none!important" id="' + id + '"></ins>');(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紧皱着,谢英峰能找到这里,想来也能找到施予学校,她对此谢家接下来做法有种不好的预感。
“要不明天我帮你请两天假。”
“不用,我没事。”
她用没事安慰着自己,也用没事安慰着谢景煜。
谢景煜按着她的眉心,帮助她缓解神经,希望能帮她安定下来。
“快睡吧,明天我送你上班。”
“好。”
谢景煜开了床头的小夜灯,陪施予睡觉。
第二日,果不其然,如谢景煜猜测的那样,于茵到学校里闹了一场。
施予正在上课,脸色苍白,强忍着按照课件讲完了那节课,快要下课时分,她从玻璃窗外看到了于茵朝教室里张望着。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相对着了,于茵推门而入,尖叫声像杀猪的声音,惹得学生们连连惊恐,对着施予议论纷纷。
施予原是怕的,但当真正暴风雨真正来临的那刻,她反倒是不怕了。
她继续讲着课,任由知识和谩骂声混杂在一起。
于茵上前去,扯过施予带着的麦,对着底下学生大喊:“大家看清楚了,这个老师是个杀人犯。”
施予拿出手机,报了警。
“于伯母,我的课堂有录像,请您不要在这里诽谤造谣我。”
“哼,诽谤造谣?我说得是事实,我的儿子现在还躺在医院里没醒来,要不是你这个贱人做得好事,他怎么会那样?”
铃声响起来了,施予没有回答于茵的问题,她讲道:“同学们,下课!”
但吃瓜的同学们依旧没走,听那位中年妇人言之凿凿夸张的辱骂:“你这个狐狸精,从小就勾引我们儿子,现在长大了,还要害人,你打算祸害我们谢家到什么时候?”
施予没理于茵,关掉了电脑,抱着书走出了教室,她挺胸抬头地走出了教室,任由于茵在后跟在她身后无端谩骂着。
她原是怕的,从昨天到刚刚都是怕的,那种怕不是做了坏事,而是那种这辈子与谢家纠缠不清的嫌恶。
尽管谢景煜给了她勇气,给了她信心,给了她他们永远站在一起的保证。
但她还是怕的。
现在于茵给了她这样的羞辱,给了她这样的难堪,在她的学生面前将她拖进谷底,她反倒不怕了。
她现在要跟谢家斗争到底,她要永远永远地跟他们斗下去。
尊严、名誉、爱情、人生都通通粉碎掉了,她咬牙切齿地痛恨着,她被逼至绝境了。
她反倒什么都不怕了。
施予走出了教学楼,她要回办公楼继续准备比赛课件。
于茵一直跟在身后。
她们经过一片被太阳炙烤着的空地,旁边就是篮球场。
施予转过身来,看着肥胖的一脸凶悍的于茵说:“你要是再跟着我,进去的不是我而是你了。”
于茵哼了一声,表示不屑。
“你终于露出真面目了,你赔我儿子!赔我儿子!”
于茵拿出手机,准备录像,却被施予一把拿过了。
周围无人。
“于伯母,请您不要再跟着我。”
她凑在于茵耳边轻声说道:“我不会再对你们客气了,你比我清楚绑架犯要坐几年牢。”
于茵瞳孔放大,眼神怔住,而后反应过来。
她朝已经远走的施予吼道:“施予,你威胁我?你等着,我不会放过你的!”
施予慢慢悠悠地想起昨日情景,谢景焰从来没有像般孱弱无力地躺在地上过,她久久地盯着那个身影,像是盯住了长久以来的噩梦,他终于离她远去了,久久地远去了。
她倒是宁愿他一辈子不要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