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的发展比所有人想象得更加糟糕。
刚步入七月,小河里的水就只剩下薄薄一层。河水贴着河床缓慢地向前淌去,两边是不沾一丝水汽的干燥鹅卵石。
就算在河水流速最快的地方接水,也要近十五钟才能接满一桶水。
而地里的庄稼正处于成熟的关键时期,如果不能及时提供足够的水源,这些作物极有可能大幅度减产、绝收。
为了护住辛勤劳动了一个季度的成果,人们提着水桶守在小河各处地势差较大的地方,接满水后马不停蹄地奔向自己负责的田地。
不够!
还是不够!
小河的水流量太少了,农场农田的范围太大了,有时甚至会出现有人在上游接水导致下游断流的情况。
因为失去了太多水分,农田如龟壳般裂开一道道缝隙,有些承受不住酷暑和暴晒的作物已经死亡。
与此同时,人们的生活用水也受到了极其严重的影响——自来水全面普及后,对小孩威胁较大的露天水井就渐渐被贺家村的村民抛弃,以至于自来水厂受到磁场影响后,大部分人都要依靠小河里的水生活。
可是如今河流的水位低到令人发指,甚至没有食指的一个指节深。面对人类和农田的大量需求,河流早已不堪重负,怕是过不了多久就会彻底断流。
储水库里倒是储了不少水。
但是这些水比起贺家村农场的每日需水量还是不够看——要是只用来提供饮用水,满打满算勉强能坚持两个月,可要是加上农田、作物对水的需求,顶多半个月就会歇菜。
面对日益减少的河水流量,人们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少,眉头越皱越紧,也就几户有水井的人家生活状况好些。
但也好得不多。
贺隽秋看着水井叹气:“哥,咱家的水井也要没水了,你看,都见底了。”
贺隽夏走过去看了眼水井,果然能清晰地看见水井的底部,里面的水大约只有手指到手肘关节的深度,水桶放下去拉上来还取不回半桶水。
贺隽夏安慰道:“没事,咱家的水井应该还能再撑一段时间。而且我听二叔说负责人准备成立两个小组,一组负责打生活用水,一组负责打农业用水。”
贺隽秋疑惑:“可是河里没水了呀?”
贺隽夏更加疑惑地反问:“难道世界上就只有一条河吗?”
贺隽秋:……
贺隽秋不禁伸出手摸摸脑袋,救命,不是说高中是智商巅峰期吗?
她变傻了?
贺隽夏看着贺隽秋怀疑人生的小表情哈哈大笑,发出无情的嘲讽:“你真傻,真的。”
贺隽秋:……
贺隽秋捏起拳头让贺隽夏好好感受了一番爱的铁拳。张智宸听见动静跑过来,兴奋地表示自己也要加入战斗。
贺隽夏:“宸宸,小夏哥平时对你好不好,想不想吃巧克力,挠你小秋姐姐的胳肢窝。”
张智宸也是个皮猴子。
他听见贺隽夏的话立刻立正,举起右手敬礼道:“yes,sir.”
话音落下的瞬间。张智宸猛地抱住贺隽夏的大腿大声喊道:“小秋姐姐,快呀,打倒大坏蛋。”
贺隽夏:??!
贺隽夏震惊地看着叛变的小屁孩儿,发出“气急败坏”的威胁:“张智宸,你完蛋了,你以后都没有巧克力吃了。”
张智宸:QWQ
张智宸委屈巴巴地扬起脸:“可是妈妈说过男孩子不能欺负女孩子?”
贺隽秋给张智宸撑腰:“小孩子都知道不能欺负女孩子,宸宸别怕,有姐姐在,姐姐给你吃巧克力。”
张智宸高兴地呲起大牙。
贺隽夏无比伤心:“不能欺负女孩子,就要欺负男孩子吗?”
张智宸义正言辞:“我听见了,是你先说小秋姐姐笨,我不算欺负你。”
贺隽秋:嘻嘻
然而下一秒她脸上的笑容就因为张智宸的第二句话僵住。
“虽然我也觉得小秋姐姐有点笨,但是妈妈说过,不能把这种心里话说出来,听见的人会很伤心。”
贺隽秋:不嘻嘻
贺隽夏怜爱地看了小屁孩儿一眼,十分不走心地在心里道了一声阿门。
可怜的小孩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得罪了两个人,十分有正义感地挡在贺隽秋身前:“别怕,小秋姐姐,我保护你。”
贺隽秋磨牙:“你们两个商量好的吧。”
“什么商量好的?”
终于开完组长会议的曾秀平和贺成材刚一回家就听见女儿气冲冲的声音。
贺隽秋告状:“妈,哥说我笨,我是你的孩子,他说我笨就是在骂你们笨。”
好一个连带责任。
贺隽夏从后院的菜地悄悄溜走,把张智宸一个人留下来接受拷打。
……
组长会议结束的第二天,农业水小组的每日名单就新鲜出炉,而生活用水小组的名单也在贺强国挨家挨户地询问中有了雏形。
——负责人规定每家每户必须派人参加生活用水小组,不然这家人就不能用储水库里的水。
有些人一听就不乐意了。
储水库是他们冒着中暑的风险一点一点挖出来的,凭什么他们不能用水库里的水?
贺强国:……
贺强国顿了几秒道:“水库的确有你们的参与,但是你们也都拿了工资,难不成你们出去给别人修房子,修好了房子还得让你们住?”
“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贺强国看着面色各异的众人,表情严肃道:“负责人的行事作风你们都清楚,那是一个唾沫一个钉。说是什么就是什么。”
“虽然负责人不强制所有家庭报名参加,但是等咱们村的河彻底断流,有些人再想加入进来可就难了,你们要想清楚。”
最终在贺强国的威逼利诱下,住在贺家村的所有家庭都报了名,便是去年来的两批新人也自发凑成类似于家庭的小集体或是以个人名义加入生活用水小组。
贺隽夏一家四人都要是耕种小组的成员,都要参加农业用水的取水工作,负担比较重,所以生活用水方面只有贺隽夏和贺成材两个人参加。
这天两人早早起床骑上三轮车赶到集合地点,村口已经有好几个人守着了。
负责带路的两位保卫科成员是张全和陈风阳,他们都是贺成材的徒弟。
这当然不是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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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话说得好,人情越用越多,关系越用越紧。除非两者社会地位相差巨大,否则有关系不用就是大傻蛋。
同组的一群人互相打过招呼,张全和陈风阳把一部分提前准备好的储水容器放在贺隽夏带来的三轮车上,一人骑着一辆三轮车在前面带路。
大概走了半个多小时,一行人顶着满头大汗终于来到取水地点——一个瀑布下的水潭。
大家手忙脚乱地把车上的储水容器按进水里,一人用枯树枝试了试水潭的深度道:“这里也不深啊,估摸着就半米,不知道能坚持多久。”
张全解释道:“这是县里的指定取水点,我们的运气还算好,没有被分到下游,不然心里都膈应。”
说话的人点头道:“也是,就怕上游的人乱搞,把水搞臭搞脏。”
另一人指着水潭旁高高低低寸草不生的鹅卵石地面道:“你等水多的时候来试试,至少有一米五,上面砸下来的瀑布水都能憋得喘不上气。”
“你当我傻呢。”
最先说话的人把手放进容器取水地的下游感叹道:“还是水里凉快啊,最近越来越热,听说县里医院治中暑的药都用完了,人送过去没办法治,死了好多老人。”
贺隽夏蹲下来用双手捧起河水往脸上浇,冰凉的河水带来缕缕凉意却无法抵抗烈日下的暴晒。
他微抬头看向天空,双目瞬间被刺眼的阳光照得睁不开眼,下意识眯起眼睛分泌出生理性泪水。
一人道:“这该死的鬼天气还要多久啊!”
另一人吐槽:“你还有力气说话呢,我真是说话都嫌热。”
众人默契地加快了取水的速度,等他们将所有容器装满水,水潭的水位明显下降了一个深度。
这一天,他们来来回回跑了四趟。
最后一趟离开时,贺隽夏用先前的枯树枝试了试水潭的深度,发现水潭的深度直接降低了一半。
好在上游的瀑布还在源源不断地往下送水,水流量虽然不大却比贺家村那条支流的情况好上不少,等第二天下一个小组来取水时,水潭应该能恢复到原有的深度。
应该吧?
时隔半月后贺隽夏和小组成员再次来到水潭取水,初见时半米深的水潭刚好没过人的脚踝,原本如绸缎般流淌的瀑布变成石壁上的白色丝线。
这个取水点废了。
几个小时后,一行人终于推着终于装满水容器的三轮车回到村庄,把容器里的水倒进储水水库。
贺隽夏询问昨天去水潭取水的人,发现他们取水时水潭的深度还在小腿肚子微微偏下的位置,瀑布也不是贴在石壁上细如牛毛的白色丝线。
短短一天过去,水潭的水深就减少了近一半。恐怕等明天负责取水的小组过去,水潭已经变成小水坑。
贺隽夏立刻将情况上报给大队长贺强国,贺强国又将情况报给负责人。负责人派了好几个人去其他村子打探情况,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就匆匆去了县城。
而水潭果然如贺隽夏预料地那般变成了一个小水坑,瀑布更是不见踪影。
取水小组的人沿着河流上游走了好几公里打算碰碰运气,可惜还是一无所获,只能灰溜溜地回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