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和二年,为大兴立国第二百个年头。
春日已过,正值初夏,荒废十年后,皇室再办亲蚕礼,因皇帝年幼并无皇后,太后抱疾,大礼由长公主司妤主持。
自长生教作乱,各地争战,朝廷日益羸弱,先帝驾崩后,便只剩孤儿寡母,性命尚且难保,更不用谈皇家尊荣。
似今日这样万千仪仗的排场,似乎好久不曾有过了。
司妤身着黄罗鞠衣,从凤驾中下来,领着后妃与命妇,步行至蚕坛,六肃、三跪、三拜,再至桑田采桑,一旁随侍的乐人宫女便在此时齐唱采桑曲。
这一片采桑景与歌声振奋着人心,似乎这一年终于要风调雨顺,男耕女织、天下太平,百姓终能安居乐业。
有随同的老臣甚至低头拭泪,昔日强盛的大兴,绵延两百年,十多年动乱,如今竟还有如此盛大而又庄严的一幕,这是否是个好兆头?
繁复的亲蚕礼下午才结束,司妤在浩浩荡荡的仪仗队中回宫。
她身着鞠衣,戴九花树冠,罗衣金饰下,是一张倾国倾城的美人脸。
司妤是先帝第一个孩子,出生时朝霞漫天,又有倾世的美貌,自然被奉为大兴的一颗明珠,哪怕如先帝那般宠幸术士、不理朝政的人,也独爱这个长女。
但上天给她的一切尊荣,止步于两年前。
回宫,司妤换下鞠衣,换上常服,至长乐宫拜见太后,禀告亲蚕礼事宜。
太后点头,怜惜道:“这两日辛苦你了,既回宫,便好好休息吧。”
司妤道:“祭蚕神,何谈辛苦,是儿该做的。”
太后回:“愿今年年成好,百姓丰收。”
说完,太后沉默一会儿,开口道:“还有一事,高太尉已率军回京,今日傍晚能至京城外,明日进京面圣。”
司妤脸上猛地一白,整个人都崩紧起来。
高盛,他要回来了……
“是,儿知道了。”司妤用尽全身力气,在母后面前维持着表面的平静。
拜别太后,离开长乐宫,司妤只觉全身无力,脚步似乎飘在云端。
五日前说他得胜,原以为回京还有几日,没想到这么快就到了。
若没有他,她是尊贵的大兴公主,若有他,她只是……玩物。
高盛在第二天一早进宫面圣,司妤在后宫中得知,他又被封了广平侯,兼太尉,统兵三十万。
广平侯,已是开国功勋级别的爵位,食邑四千五百户,放眼天下,能有他这等爵位的没有他这等军权,有他这军权的没有他这爵位。
但她做皇帝的弟弟有什么办法?不过是个十三岁的傀儡,京中军队和朝政,已经让高盛和他一手扶持的严尚书把持了。
司妤放下手中的书,透过漪兰殿的花窗,看向遥远的天际。
宫人来报这消息没多久,又有人过来禀报道:“公主,高太尉府上随从在殿外求见。”
司妤神色微变,转过头,她身旁宫女如缨已经开口问:“那是什么人,谁将他带到公主寝殿外的?”
那宫人连忙跪下,低头颤颤巍巍道:“他……他有太尉腰牌,说,说是太尉口令,我等……”
司妤心中了然,这些宫人,许多人曾亲眼看见高盛在未央宫大殿上杀朝臣,也知道吴贵妃就是被他缢杀,谁又敢驳他的令?
就算是她这个公主,还真敢不让那人进来不成?
她开口:“准见。”
“是。”宫人于是慌慌张张下去了,不一会儿,带来一人。
那人不过是个仆从模样,看上去也是出身行武,到了漪兰殿中,虽也算恭谨,但明显不懂进宫见贵人的规矩,脚下鞋履将地板踩得“哐哐”作响。
漪兰殿中众人听得皱起眉头,却无人敢呵斥。
隔着珠帘,那人在外向司妤见礼,然后道:“小人朱勇,为高太尉府上随从,得太尉之令,命小人进宫来请公主,请公主即刻往太尉府上一见。”
如缨脸上震怒,想发火却又不敢,只能看向司妤。
司妤心中既是屈辱,又是愤怒,忍住情绪,微恼道:“本宫今日疲惫,出宫之事,明日再说。”
“但太尉交待,此事不容有失。”朱勇说。
如缨忍不住驳斥:“公主说了,明日再说!”
朱勇也强硬道:“太尉之令,小人不敢含糊,誓死也要遵从。”
这意思,是今日要么死,要么请出司妤?
如缨怒了,恨不能当即就叫人将此人拖出去砍头。
可他们谁敢砍高盛的人?
沉默一时在殿中蔓延开来,高盛不在此,却似乎提着剑看着这里。
司妤终究答应道:“好,待我更衣便去。”
“那小人在外等候。”朱勇说。
朱勇出去,如缨已红了眼,朝司妤道:“高盛怎敢如此,对公主太不敬了!”
“正是因为如此我也无可奈何,所以他才敢如此。”司妤道。
大概,在他眼里,她早已是他的禁|脔吧。
如缨拭了拭泪水,泣声道:“那,真要去高府吗?让人知道,公主的颜面置于何地?”
司妤紧捏着手上的书,深吸一口气:“我扮作太监,随赵敬一起出宫。”赵敬是漪兰殿的管事太监。
“那……”让公主扮太监,何其委屈,可若乘着宫中舆轿出宫,谁都知道公主进了高盛府上,那更无尊严。
如缨无奈,点点头。
司妤去了头上珠钗,拆了发髻,换上小太监的衣服,在赵敬带领下出了宫。
等出了宫门,赵敬才赶紧找了辆马车,载着司妤往高府去,到了高府,又按司妤的意思,绕到了后门。
朱勇立刻下马,让人去通传,与后门的仆人道:“禀告太尉,贵人已接到了。”
那仆人随即离去,随后回来道:“太尉正在厅上宴客,请贵人先进后院休息。”
就这样,打扮成小太监模样的司妤被领进了高府后院,绕过一道□□,一条长廊,到了个寝房,下人将她领到房中,便带上门出去了。
司妤知道,这原本是开国功臣、清阳侯张淼府?,奈何张家人烟凋零,所以渐渐败落,也失了这宅子,如今竟为高盛所得。
张家大堂之上有副牌匾,上书“力挽狂澜”,为高祖皇帝御赐,表彰清阳侯曾苦战三日,救高祖突围的赫赫功绩,如今这里住的,却是高盛……
司妤在房中坐着,偶尔能听见外面的宴饮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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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
有丝竹声,有男人的笑声,大约能猜出,在外面喝酒的正是高盛手下那一干将领。
不知等了多久,到天色渐晚,夕阳西下时,外面的宴饮声停了,门外有了动静,司妤心中一紧,猛地坐直了身体,一抬眼,就见高盛从外面推门而入,魁梧的身形如山一般挡住大半的夕阳。
她屏住呼吸,一动不动看向他。
高盛关了门,大步走到她面前,站定,将她上下打量一眼,开口道:“公主穿的这是什么?”
司妤回答:“青天白日,众目睽睽,太尉突然约见,只能如此。”
高盛笑了一下,神色带着几分不悦:“下次还是不要了,我可不愿和阉人同床共枕。”说话间,挑起她下巴,定定瞧了一眼,审评道:“大半年不见,公主似乎更好看了,莫非这就是别人说的,长开了?”
说着露出满意而欣赏地一笑。
司妤不说话。
他直接将手往下。
司妤呼吸一窒。
转瞬间,衣衫已被扯掉,他自上而下看着她,发出一阵满足的慰叹。
看着屋顶,司妤咬着唇,想起两年前。
父皇驾崩,国师吴弼与吴贵妃弄权,意欲杀太子,扶其子上位。
为震慑朝臣,吴弼召来凉州刺史管洪,让其进京扶三皇子平州王为新帝。
生死存亡之际,舅舅给母后出主意,说吴弼虽兵多将广,但其手下大将有一人名叫高盛,骁勇无敌,若能策反高盛,则吴弼可除。
舅舅说,高盛曾在酒后放言,天下女子,不过一具娇好皮肉,他不感兴趣,所以攻城掠地得到美人,尽数分给手下将士,他觉得尚能一看的,唯有长公主。
此话大不敬,但天下大乱,朝廷连叛军都无能为力,又怎么惩治这样的悍将?
但这话却给了舅舅灵感,他提议,由她这个长公主亲自去见高盛,赐他骠骑将军大印,说服高盛反吴弼,扶太子登基。
那时她才十七,忐忑而又无奈地拿着大印去了,说是“赐”,其实是“献”,将大印呈给他,同时献出的,也有自己。
高盛答应了,对她也并没有一点客气。
那一晚,她大概会记一辈子吧。
做了十七年公主,尊贵无比,高高在上,但那一刻,她只是一具任人摆布、供人随意发泄的皮肉。
有一度,她甚至觉得自己活不到明天。
后来她自然活下来了,被抬回皇宫,也在那一日,高盛杀了管洪,收编管洪的队伍,进宫缢杀吴贵妃,处死吴弼,软禁平州王,扶了她弟弟做新帝。
他做得干脆果断,时至今日,她也不知舅舅这主意是好是坏,是不是他们此举,反而葬送了大兴的江山,因为高盛显然比管洪更可怕。
管洪死了,高盛却把控了京师,再无退出的迹象,而她,也成了他的所有物。
在那一晚后,京师局面控制,他便时常出入皇宫,向皇帝觐见后便要转道漪兰殿,在她寝宫待上大半日或是一整夜才走,而今日这番,直接让人去叫她出来,还是第一次。
这不是最后一次,也不是最过分的,这只是一个信号,告诉她,平叛得胜归来的高盛,日后会更加猖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