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酣醉
    姚思礼跟齐余要来齐非老家的地址,买了机票连夜飞回去,从飞机场打车到乡镇,到了乡镇之后发现没车进村,花了五十块在乡镇的小旅店住了一宿,第二天清晨拦了个小蹦蹦车到村里,她一身羊绒大衣配长靴,手里拉着个拉杆箱,脸上的青紫还没消下去。

    一路上不少人注意到她,开始姚思礼还有想着是不是她跳桥的事儿都传到东北乡下来了,之后发现是她多虑了,一个眼眶乌青,脸上还贴着大块纱布的女人走在街上,在一个没啥外来人口的小乡镇被多看两眼也不奇怪。

    但离开东北多年,她显然低估了老家的冷空气,羊绒大衣里头穿着一件打底衫,长靴里是连腿袜,她从蹦蹦车上下来,打了个哆嗦,费力拉着箱子走在泥土路上,路中央几块恼人的石头,在她箱子底下留下几处划痕,好不容易跟蜗牛搬家一样找到一间院子,和齐余发给她的照片很像,她端着手机在院子外头左三圈右三圈,确定没有找错,可院门外一把大锁拦住了她,“咣咣咣”敲了几下门之后等了许久还是无人应答。

    “喂,齐余,你确定齐非回老家了吗?”姚思礼没太多耐心,不是她不愿意等,要是没这么冷让她等几天都没事儿,问题是她现在冷得要死,一边儿打着电话还一边儿跳着踢踏舞,路过的大哥穿着袄,她投去羡慕的眼神,大哥都走远了她还目送。

    “你为什么不直接给他打电话?”电话另一头齐余仅用一个问题直击姚思礼的灵魂。

    是啊,为什么不直接给齐非打电话,姚思礼竟一时扭捏起来,“我不是……想给他个惊喜吗?”

    “我劝你别把惊喜变惊吓。”齐余顿了顿,在电话另一头叹了口气,“谭雯已经联系过齐非了,你最好加快一下速度,否则……”

    “行了,我知道了,齐余,我好像还不是你的员工吧?”姚思礼像是霜打的茄子,她迎风而立,呛了几口风之后背过身去。

    齐余听完笑了一下,“善意提醒。”

    不管打几次齐非的电话,都是“嘟嘟嘟”响了好一阵儿之后无人接听。

    这下子是真的“为你我受冷风吹”了,一闲下来她就在脑子里瞎想,难道谭雯这么快就从国外回来了?齐非不会真打算和谭雯在一起吧?那傻子,怕是人家三言两语就能哄得分不清南北,要是裤衩子都被骗没了咋整?

    她越想越烦躁,一遍遍打过去都没人接,本来就冷的要命,姚思礼抬头看了看院子的围墙,没多高,她把拉杆箱移到了墙边儿,踩着石头墩子站上箱子,又靠箱子的高度翻上了围墙,她正骑在墙头上,本想就此进屋避避风,甭管有没有炉子和炕,总比站在外头一直被风吹来得强。

    姚思礼正感慨自己聪明机智,顺便在心里夸赞一下自己身体灵活,下一步就是从墙头跳下去,她正得意,一个黑影从后院飞奔出来,一只罗威纳四只脚紧紧扒着土地,一跳一跳冲她吠,那只狗噘着嘴,嘴角耷拉着,哈喇子流到胸前一脸凶相,它死死盯着姚思礼,满脸写着:“我知道你是小偷!别想偷我家东西!等我爸回来你就完了!”

    如果边牧可以利用高智商取得人类信任之后骗到罐罐,那罗威纳完全有能力生抢,姚思礼坐在墙头上欲哭无泪,掏出兜里的手机只能继续一遍遍给齐非打电话,一边打还一边忽悠院里的狗,试图给它洗脑。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认识你的主人?他叫齐非是吧?我们俩的关系你无法想象!你一条小狗狗,我劝你不要咬我,否则你的下场会很难看,你懂吧?啊!!!你别跳!你!思道普!思道普!不要再跳了!”说着,姚思礼从兜里掏出早晨在乡里买的半根油条,扯着塑料袋扬了出去,罗威纳蹲在地上闻了闻那油条,似乎并不感兴趣,舌头伸出嘴巴,一时不停流着哈喇子。

    “喂!你……”

    熟悉的声音从院外传来,姚思礼着忙转过头望向声音的源头,是齐非!没错!那一瞬她仿佛看到天使下凡拯救苍生。

    齐非一改往日得体的装扮,穿着一双沾满黄泥的破运动鞋,工装裤上也有不少泥点子,浑身也就那件夹克尚能一看,手里正攥着一双电工手套,满脸惊讶睁大双眼看着骑在墙头的姚思礼,他挠了挠头,回身往四周都看了一圈儿,大白天的怎么还做上梦了,难道是想太多出现幻觉了?

    他没吭声,从兜里掏出钥匙,径直走向院子大门,拧开锁头,把车开进院里之后默默喂狗、换衣服,反正就是看都没看姚思礼一眼,也没打算把她放下来,这家伙这么恨她了吗?难不成打算把她晾在墙头直到冻死为止?!

    “齐非,我错了还不行吗?!你是不是应该先救我下来?大哥,我千里迢迢来找你,你就让我在这儿一直坐下去?!”她忍不住埋怨,可一说完觉得自己又不太占理,毕竟是她自己先说话难听的,“对不起,是我一时冲动,说话没过大脑,但就算是我的错,你也不能去找谭雯吧?!她毕竟……”

    “谭雯……果然是幻觉,她还不知道有谭雯这么个人呢。”齐非手里拿着一个不锈钢水舀子,弯腰一只手扶着水缸的沿儿自言自语摇摇头,“姚思礼,我真的要开始讨厌你了,不喜欢我就不喜欢我呗,还躲在我脑子里头不肯出去。”

    “靠!”姚思礼心想合着他把自己当空气是因为这个,简直离谱,“齐非,是我,真的是我!你先放我下来,我再跟你解释成吗?!”

    “行。”齐非自言自语,倒想看看这幻觉能真到什么程度,撂下手里的东西,一双手在衣服上蹭了蹭,擦掉水后走到墙边伸出手指戳了戳姚思礼的腿,“热的?”

    “废话,你要是再不放我下来真就要凉了!”她的怒火就要熊熊燃烧。

    齐非搬来梯子架在墙头,又把那只罗威纳拴在了狗窝旁,姚思礼一脚踏在梯子上,还没等落地,整个人被齐非抱在怀里,直接向屋内走去,她被放在炕上,齐非又拿来几床被,把她包得跟个包子似的,只留着个脑袋在外边儿,终于有点儿热乎气儿了,她将手贴在炕板革上,恨不得把热量都吸进身体里。

    齐非又从地窖掏出一盆儿南果梨,整个人来回折腾个不停,到最后就差把冰箱里昨晚上剩下的俩菜也一起端过来了。

    “别忙活了。”她一把扯住齐非的衣角,从进门起齐非都没好好看过她。

    “这梨好吃,是咱这儿特产,等你回去就吃不着了,等走了再装点儿走。”他拿起一个塞进姚思礼的手里,说完不知怎的还自己伤感起来,都说爱情会让人憔悴,他不但憔悴,心还整得稀碎。

    姚思礼无奈望着他,“齐非,我大老远来找你不是为了吃你家俩南果梨的好吗?!我想吃不会自己去买吗?!”说着,看了看手里黄里透红的梨,梨香扑鼻而来,她捏在手里把玩了一阵儿,没心思下嘴,“齐非,我找你是因为谭雯,你不能跟她在一起你知道吗?!好马不吃回头草,何必非得在曾经找,本来处的就不咋地,何况质量还不咋好,那种事有一就有二,难道你下半辈子都要活在噩梦里吗?你很优秀,你知不知道?!”

    他一阵错愕之后更加伤心难过,“姚思礼,你不能这样,你又不跟我处,又不让我跟别人处,好话赖话都让你说了!我不管,反正要不你跟我处对象,要不你打包回你的南方!别来管我!”越说哭腔越重,坐在炕梢双手揣在兜里,他重重吸了两下鼻子,别过头去不看姚思礼。

    “我真服了,可给你委屈坏了,我是害你吗?!”姚思礼气得想打他两巴掌。

    谁知道齐非从炕上下来,掏出兜里的手机就要往外走,“我不委屈,我去给谭雯打电话……”

    他人还没来得及走出去,就听见姚思礼忽然冒出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齐非,我这个人很差劲、很糟糕,这辈子就没顺过,一谈恋爱准碰壁,而且身上还有这么一摊子烂事儿。”姚思礼仿佛有说不完的顾虑,她还想继续说跳桥上了新闻巴拉巴拉,却没想到被齐非直接打断。

    “那你到底喜不喜欢我?!”

    齐非直勾勾盯着他,目光灼得她浑身发热,那么一刹那她觉得她自己就像是夜市儿里的烤生蚝,躺在坚硬的壳里,齐非是壳下的碳火,给她烤得滋滋啦啦,心也乱跳个不停,她刚要开口说不喜欢,张了张嘴发现说不出来,“我……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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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思礼。”

    “嗯?”她疑惑抬头。

    “跟我在一起吧,我不怕。”再不逼她一把,两个人的缘分当真要尽了,齐非下了狠心,今天不成功便成仁,不做老婆就做陌生人。

    “你到底为什么回老家?”姚思礼沉吟片刻,话锋一转。

    “回来当兽医,城市里不缺我这么个宠物医生,但这里缺我这么个兽医,村子里不少养殖户。”齐非解释,“我去南方是因为齐余,回来也算是干回老本行。”

    “可你哥说你回来要开分院的。”姚思礼想起齐余说的话。

    “他骗你的。”他说这话时想都没想,“谭雯的事儿也是他跟你说的吧?”

    果然,齐余的嘴骗人的鬼,齐余的话能信母猪都能上树,同一个娘胎里怎么能钻出完全不同的两种人?姚思礼甚至都觉得有点儿不可思议,再相信齐余一个标点符号她就是狗!骂了一通才敛回神,点头轻“嗯”一声,“那你……就在家里开兽医站?!”

    “去镇里,我正在看铺面。”他答。

    “我能投资你的兽医站吗?”姚思礼思索片刻,咬了一口梨,清甜的汁水在口腔中肆意散发着果香,她其实挺想这一口。

    “投资我的兽医站?”齐非拘谨起来,他不敢开心,生怕刚一开心姚思礼就跟他说是开玩笑的。

    “说白了就是给我打工,我当你老板。”她点头。

    “姚思礼,我有钱,不用你好心施舍。”既然不愿意跟他在一起,干嘛还要在他眼前转?

    “你说准了?那我就回南方了,反正你哥想让我去云莱上班,在哪工作不是工作,馥芳高总让我去欧洲总部,其实我是不想去的,我想着如果能投资你的兽医站,那我就不回去了。”

    “不回去?”他双眸一亮,像是听见家长说要带他去超市的小孩子,“你说真的?!”

    “废话,难道三十几岁了还谈异地恋啊?!白痴!”她白了齐非一眼,表情幅度有点儿大,脸上的乌青还有点儿疼,“嘶”了一声,她用手将脸挡住,低下头缩起身体。

    “姚思礼!”齐非突然大声嚷,给姚思礼吓了一跳,像只大狗熊似的扑过去抱住她,拉住她的手,一个吻落在她唇角,齐非的喜欢从来都不遮掩,他就是喜欢她。

    “别叫我,把嘴闭上。”姚思礼推开齐非,发了狠话,慌慌张张看向窗外,那只罗威纳正咧着嘴回望着姚思礼,齐非的目光像是要把她燃着了,闹得她怪不好意思,“你要是再联系谭雯我就弄死你!听到没有!”

    他乐不可支飞快点头,“听到了,我是好马!我和谭雯已经几年没联系了,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突然给我打电话,但我已经说明白了,我和她没有任何可能,你放心,我这去给你做饭,你还没吃饭吧?”说着推门出了屋子。

    姚思礼跪坐在炕边儿笑着目送他,眼神里透着安心与满足,可能是因为在她以为死定了的时候一睁开眼看见的第一个人就是齐非吧?

    她掏出手机,拨通齐余的电话,“喂,搞定了。”

    “哦?”齐余有些惊讶,自己那个傻弟弟还是这么好哄,说两句好话屁颠屁颠儿找不到北了。

    “我知道谭雯的事儿是你故意的,现在危机解除我希望你让她消失。”姚思礼知道齐余脱不了干系。

    “你就这么肯定?!”齐余笑着答,这弟妹真够他喝一壶的,一点儿都不好糊弄。

    “当然,否则没法解释这种巧合,现在你的目的达到了,你至少要负责一下售后吧,现在我是买主,而你是售货方,你弟弟在我这儿,你也不希望谭雯再来横插一脚吧?否则你给我下这么大套,逼着我回东北找齐非的意义何在呢?”姚思礼一口将话说完,电话另一头只轻描淡写答了个“好”字,齐余果然是老狐狸。

    “还有,我不回去了,云莱你另请高明吧。”她一双眼向外瞥,齐非在院子里忙活,劈柴、烧火,她好久没见过这样鲜活的人间烟火气,一时竟忘了在打电话,呆呆看了许久,“不过……还是谢谢你。”

    齐余笑着答:“好,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