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萦只是很生气。
但霍爵月普信地觉得他要哭了。
虽然他眼睛里没有半点水雾。
眼前的少年皱着眉,语调凶狠,瞧着怒不可遏。
但实际上,问萦能可怕到哪去呢?
迎上他愤怒的视线,霍爵月的心中大鹿乱撞。
他一定是在故作坚强,掩饰自己如同马卡龙一样甜美,一咬即化的内心......
霍爵月还没臆想完,手肘处传来更加明显的钝痛,瞬间把他拉回现实。
“嗷!”
娇生惯养的霍少慌了神,疼得嘴里的舌头如同沾了盐的蛏子狂跳。
问萦被他突如其来的噪音烦到,手中力道不知不觉又重了几分。
眼见着问萦的腿微微弯曲,很像是要摆出攻击姿态,心理防线彻底溃败的霍爵月双腿一软。
“我错了,我错了!”
这是哪里来的小霸王。
他早上看到的那坐在窗边,安静地托着腮发呆的美少年去哪了?
“我不喜欢听这种话。”
问萦放开他,严词警告:“你要是再敢说,别怪我不顾及同学情面。”
不喜欢听这种话。
四舍五入就是他被问萦讨厌了。
被讨厌了。
讨厌了。
厌了。
了。
霍爵月眼中的光芒消散。
他踉踉跄跄地转过身,像断了钳子的螃蟹般落荒而逃。
没过几秒,问萦听到一声惨叫从向下的楼梯处传来,伴随着重物落地的声音。
“.......”
这声音太过凄惨,问萦有些于心不忍。
稍微挪了几步,他看到霍爵月跌坐在地上,疼地捂着屁股呲牙咧嘴,俊脸皱成一团。
问萦还在犹豫要不要帮忙,霍爵月看到他居高临下看过来,也顾不上屁股生疼,露出一个极为受伤的表情,连滚带爬消失在问萦视线中。
麻烦解决了。
问萦给王管家发去消息,委婉提醒他找人关心霍爵月的臀部,随后一身轻松地离开。
一路上,他都没和绅士交谈。
【小殿下?】
联系到刚才霍爵月的骚扰,绅士有些不放心问萦。
都怪霍爵月,他家小殿下都不爱笑了。
虽然问萦生性不爱笑。
“我没事。”
问萦拿着透明的圆胖水杯,正慢条斯理地喝水。
“不和他计较。”
【那就好。】
绅士松了口气。
谁知过去五分钟,问萦犹犹豫豫地开口。
“好吧,我承认他让我很不舒服。”
绅士:......
所以刚才的三百秒时间,您都在思考要不要诚实表达厌恶之情吗?!
感受到它的情绪,问萦轻咳了声:“真想早点摆脱他。”
这种丧气话也只能和绅士说说,和其他人说,显得他怕霍爵月似得。
【虽然后面还有四本书,但第一本书的剧情只到第一次月考,已经马上要结束了。】
“离月考还有半个月。”
问萦并没感到高兴。
【书里这半个月只用了三百字来描写,中间没有任何重要剧情。】
绅士宽慰他。
【所以很长一段时间,您不会遭受太多骚扰。】
“也是。”问萦心情好了些。
下面一个大剧情,应该是在月考之后了。
月考成绩颁布的当天,第一册书会迎来最重要的剧情————女主在霍爵月面前正式掉马。
在那个发生太多事故的楼梯拐角,霍爵月不经意听到了女主打电话。
问樱樱亲口承认了自己的性别,也坐实了霍爵月心中的猜测。
怀疑的种子发芽,长出懵懂的悸动。
但这个剧情很好规避,只要他不在公共场合打电话就行。
“等月考结束的时候,我能看第二本的剧情吗?”
他实在是有些好奇后续剧情的走向了。
但问萦十分清楚,只要看过剧情,他一定会思虑过多。而眼下的他只想安心备战月考,结束这个过于冗长的节点。
毕竟月考成绩影响奖学金评定。
只要绅士没有提醒,说明第二册书在短期内没有特别需要他提防的剧情。
【回小殿下,理应可以。】
绅士检测过他的身体机能,谨慎回复。
【只要您最近不熬夜,半个月内就能稳定状态。】
小殿下的情绪敏感度高,但不脆弱,半个月就足够了。
【如果小殿下想提前知道哪部分剧情,可以随时问我。】
“算了。”问萦揉了揉还在隐隐作痛的太阳穴。
看了又要睡不着。
战术性逃避虽然可耻,但是有用。
知晓短期目标只剩下学习,问萦的心绪安定下来。
冷静后的霍爵月安分了好些天,看到问萦时绝口不提楼梯拐角发生的事,甚至眼神中还有些恐惧。
理查德和司皓星偶尔串班来看他们,理查德总会带给问萦一块不重样的巧克力。
“你不吃黑色的巧克力?”理查德一脸受伤,“god,这真的是糟糕的事。”
“是黑巧,不是黑色巧克力。”
司皓星幽幽靠过来,上次用的巴西龟壳不知所终,手里捏着三张塔罗。
他认真地看着塔罗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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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公......问萦,你今天的运势不错。”
被叫错过好几次“公主”的问萦早已习惯,权当没听见司皓星的口误。
他微微扯动嘴角:“谢谢。”
司皓星不光是神棍,还是个中西结合的神棍。
银发眼镜少年把一本参考书放在他桌上,朝他笑了笑。
问萦回了他个友善的笑,社恐发作的顾溪澈也放心低头离开。
就在这时,霍爵月鬼鬼祟祟靠了过来,但没敢走得太近。
他好像莫名其妙和四少混熟了。
问萦盯着前面三堵高大的墙,陷入了自我怀疑之中。
不过也算是好事。
至少等节点判定时,肯定判定他已经融入了明樱学院。
和他走得近的不光是四少,还有曲藿。
两人同在教室里吃饭,饭又是曲藿带的,难免会有言语交流。
话题从一开始对饭的点评,逐渐成了学习上的探讨。
但曲藿比顾溪澈之外的三人有分寸感得多。
他从来不会说也不说就搬着椅子过来,也不会突兀地非要提今天天气是好是坏,或是拉着他去校园乱转。
而在听到问萦抱怨一道商学课大题不会做的时候,曲藿又总能恰到好处地愿意向他提供帮助。
他搬椅子的时候不会拖出刺耳的声音,落座的时候也不会和问萦随意产生肢体接触。
曲藿总认真看着试卷,也会看向他,但眼神中不惨杂任何的攻击性。
只是单纯地,专注地注视。
这个分寸感让问萦很自在。
礼尚往来,他会顺手给曲藿塞点小零食,给曲藿讲些他错掉的数学题。
只是顺手而已。
问萦接过曲藿递来的饭盒时,愉悦地想着。
当人放松警惕时,对危险的感知能力也会变得迟钝。
一个多星期过去,问萦并没注意到两人之间正常社交时的距离在不知不觉地拉进。
他在为饭盒里的番茄炒蛋发愁。
七天,一共吃了五次番茄炒蛋。
而这五次番茄炒蛋分别是两次甜口、两次咸口、一次有点酸的甜口。
可就算味道再怎么变,也不能掩盖它们就是番茄炒蛋的事实。
就算是再迟钝的人,也能察觉到不对劲了。
难道是曲藿特别爱吃番茄炒蛋?
问萦思索。
可他开学那几天看过曲藿的饭盒,里面没怎么有番茄炒蛋的戏份。
细思极恐。
问萦萌生出荒谬的想法。
.......曲藿不会是觉得他很挑食,只爱吃番茄炒蛋,所以一直都在做番茄炒蛋吧?
绝对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