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第六首曲
    “啊——!”

    一转身,蒋小花双手交叉格挡后面人的手,迅速压住肘关节,往前一推,同时有人大叫。

    外面的员工听到声音纷纷探头。

    文璋空出的手疯狂摇晃,一边说:“疼疼疼……我,文璋,疼疼疼……蒋小姐别叫了,好疼,我的手!手!”

    另一只手正被蒋小花双手交叉给夹住了,他皱着眉头,把堵耳朵的手放下来,伸出根食指拼命地指了指,向她示意。

    蒋小花看清楚人后,这才松开双手,一脸嫌弃:“是你啊?抱歉。”

    “看不出你力气挺大的,真有劲。”文璋惊叹,然后挠挠头,“我好像吓到你了,不过你太专心没听到我叫你。”

    蒋小花耸耸肩,眼睛也瞟到文璋手臂的位置红了一圈,又默默挪开视线。

    片刻,她看向降下来的百叶帘:“你弄的?”

    不自然的轻叹一声。

    文璋点头:“这天气又热又晒,还刺眼,你竟然忍得住不降下来遮阳,客户在上,我来服务你。”他晃晃手中的遥控器,“话说回来,你看什么这么入神?”

    蒋小花一惊,双手伸到身后,慌忙地把文件重新压到杂志上面,直勾勾盯着他:“没什么,下次说话就说话,别拍我肩膀。”

    文璋吓得双手举起来,一边退后两步,一边摆摆手,示意不敢了。

    紧接着,他说:“其实我没想吓你,只是你助理好像急性肠胃炎,被你经纪人带去医院了,我进来帮她转达一下。”

    蒋小花怔了怔。

    她还没开口,文璋的声音又响起:“还有你经纪人叫我传达,说有事就给她打电话。”

    话音一落。

    脚步声由重及浅走到沙发边,蒋小花拎起包包,径直朝门口走去。

    刚到门口,脚步顿住了。

    曲易池居高临下地对上她的眼睛,直言:“洗手间,直走10米右拐。”

    蒋小花“啧”一声:“等下次聊。”

    偏偏眼前的人一动不动,也没有让开的意思。

    她迈向左边,位置不够,又迈向右边,位置更窄,抬头和他对视,好笑道:“长得高了不起啊。”

    曲易池单手插兜,视线只是大致扫了一圈办公室:“小学一年级都比你胆子大。”

    一阵淡淡的香气从她身边飘过,人进去了。

    像风信子,寒似雪峰的性格,野蛮生长中沉浸无法忽视的缱绻。

    很狡猾,但是迷人。

    蒋小花咬了咬嘴唇,却猛然转身,跟在曲易池身后。

    她说:“站住!你回答我,我要的诉求能实现吗!”

    然而,一堵人墙突然停下来,她差点撞上去,脚步惊慌地顿了一下,连忙退后半步。可曲易池又迈步往前走,落坐在办公椅上,目光定定地落到她身上。

    他声音平淡:“说白了就是胜诉与否,作为律师,我会尽量满足你所需的诉求,而维护真正的原创靠的是你自己。”

    关于职业禁忌,她能听出来是无法给出答案,但不可否认,这样一句话无疑如同强心针,不过以她的身份怎能单独面见律师,没有经纪人陪同就应该延后再约,不是很正常吗?

    好吧,反正来都来了。

    蒋小花顺势的坐了下来。

    文璋见状,笑道:“那我沏两杯茶进来。”

    “给她一杯咖啡,不然她记不住我的话。”

    听到这句话,文璋回头看了曲易池一眼,正要点头,就被蒋小花打断,抛来一句“咖啡过敏”,生怕他看不到,还举起了手。

    文章秉承“客人至上,服务到位”的原则,念出了几款可以在律师所制作的饮品,不料听到一声:“想当服务员,我现在可以让你换工作。”

    下一秒,人灰溜溜的离开房间。

    偌大的空间里,一瞬间寂静后翻纸张的声音,轻微,清晰。

    坐在主位的男人,头也没抬,仍然看着手上的文件,蒋小花的视线不自觉的落到他身上,慢慢地,有那么一刻和当年的他重合了。

    那张英俊的脸,刘海落在单眼皮上,隐隐的韵味,可惜少年感早已褪去,只是不像当年那样距离常人好远,周身镀了层岁月沉淀,那股深不可测的成熟气息扑面而来,似飘在空中,却又像当年无法轻易触及的。

    西装外套里是干净的白衬衫,露出的地方肌肤白到病态,微凸的喉结,手指关节干净,青色的脉络很明显,由手背延伸至上。

    她暗暗深呼吸,手指微屈轻敲桌面。

    蒋小花娇滴滴道:“曲律师,说事呢,就等你了。”

    曲易池拿起手边的平板电脑,屏幕亮起,打开的内容都是她经纪人提前发来的相关资料,他滑了两下,把平板电脑放到她面前说:“反而觉得被告抄袭你,说说你的想法。”

    一句话把她整懵了,愣了几秒。

    “你不专业。”蒋小花咬牙切齿。

    “对于音乐理论方面,我是不专业的。”

    曲易池看她:“在你公司澄清声明当中,有分析过你和被告两首钢琴曲的结论,从网上开始的质疑声,怀疑你抄袭,再到被告的vlog,也是导致舆论发酵的导火线。”

    头头是道的说辞,让蒋小花点头如小鸡啄米:“没错,她敢借着舆论反咬我一口,脸都不要了。”

    曲易池低眸,又划拉了两下屏幕:“由被告的vlog里可以看得清楚创作时间是一年前,至于你的创作母带上面怎么没有写在哪个时间……”

    “大学。”

    她轻眨眼睫,不自觉地抿了下嘴唇。

    忽然,他抬眼,与蒋小花对上目光。

    蒋小花怔了怔。

    其实准确来说,《花般印记》的创作时间是在美国留学的第二年。

    随后,她蓦然一笑,故作镇定的说:“然后呢?”

    “舆论的本身大多数都是先入为主,法律不会以发布的前后顺序而论,按照你们行业的惯例,所谓的8小节相同视为抄袭,可是法律并不这样认为,就好比在市面上出现相同的歌曲,只会被认定雷同,而不是抄袭,即使被告反过来告你也是如此。”

    曲易池的语气很平静,可蒋小花专心的倾听他的方向,似乎读懂了什么,通透的瞳孔一下子黯淡无光。

    如果仅仅以小节数作为单位,判定抄袭与否,这样是说不通的,创作曲谱之前都不会成为对方的公用素材,反而同一时间前后脚发布钢琴曲,可以说是巧合吗?

    唯一一点创作时间她比迪笛较前。

    蒋小花气得直瞪眼:“你现在告诉我,这案子胜率不高。”

    语气里没有半分犹豫,是肯定,却又透着某种说不出的低迷。

    其实舆论是否扭转,她不介意上线跟网络水军对战,本来成绩取决于她的能力,并非漫天飞舞的谣言就能否决。当她的钢琴作品发布那一刻的欣喜,却被一枪正中眉心,仿佛这件事本身吃力又不讨好,但不代表会退缩,蒋小花在想,这不是给抄袭者创造机会吗?

    不钻牛角尖,当个哑巴就让这件事沉淀下去,或许会更好。

    但是她没有错。

    此时,文璋端了两杯茶进来。

    曲易池顺手拿起茶杯抿了一口,再启唇:“两首钢琴曲是否构成实质性相似,作品登记时间和发表时间通常存在一定关联,但是完全不相同。”

    蒋小花敛下眼睫,望着茶杯倒映着自己黯然神伤的脸,听到他的声音,这才抬眼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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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懵懵地。

    “你的音乐水平在她之上,头脑应该灵光。”

    “……”

    曲易池嘴角倏地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随即慢慢化为平淡,再抿第二口。

    不知道什么时间,蒋小花收到尤芷的电话回现场彩排,对面留下一杯未动过的茶,偶然文件纸带风,茶杯水面微微涟漪,他的手一顿,叫文璋进来,把茶杯收拾走。

    随之,他余光瞥到角落有一沓文件凌乱,明显掩盖着什么,便拿起来看了一眼,熟悉的封面和那张脸呈现在眼前,顿时想起来了。

    原本放进抽屉里面,翻找文件的时候不小心一同拿了出来,可是压在上面的文件这般凌乱不堪,敢随意乱碰东西的只有一个人。

    那时候常背的书包上面多了一个小玩意,要不是室友跟他说,他也不会发现,伸手从书包带上解下来,是个可以弹的钢琴钥匙扣。他冷着脸,学钢琴的手就是快,她肯定趁他不留意,边说话的间隙挂上的。

    新来的小妹很爱看八卦头条,知道律所接了这个案子,总觉得杂志内容或多或少跟案子有关联,出于好心塞了给他。

    光滑的封面被灯照反光,一道光影折射落到那张脸上,曲易池眼睑微动,然后塞进第一格抽屉中,“咔嗒”一下,锁上了。

    *

    车厢的广播正放着Pianoboy的《The truth that you leave》,外面树荫婆娑。

    尤芷:“你和曲律师聊得怎样?”

    蒋小花把椅子往后调整,整个人靠背仰躺。

    半晌,她才说:“还行。”

    尤芷若有所思的点头:“前年易槐律师事务所荣获《The Legal 500》两项法律大奖,其实可以跟他们聊聊,和我们公司法律顾问合作,刑事诉讼是曲律师擅长领域——”

    蓦然一顿,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又说:“刑事律师也可以接民事诉讼,没有冲突,你要多相信你的律师。”

    “米梨她好点了吗?”

    蒋小花扯扯嘴角,问起自己助理的情况。

    “她好多了,打完点滴,我就把她送回家。”尤芷说,“你这两天都是彩排,我直接给她放一天假。”

    “嗯。”她应声。

    近黄昏的光线逐渐褪去,路灯次第亮起。

    蒋小花偏头向窗外,突然发现这条路莫名的熟悉,但又不像平时会走的,她猛然坐了起来,微蹙眉,身子下意识往司机的方向探过去。

    她问:“怎么走这条路了?”

    司机余光瞥了她一眼,笑道:“这条路平时容易堵车就没走,不过这个点一般都是通畅,回彩排现场走这条路近。”

    蒋小花默言。

    随后,车子的右边出现古色古香的校门,上方四个大字隐有岁月的韵味——宜延大学。

    蒋小花恍惚的瞬间,那些零碎的记忆片段翻涌而起。

    报到处人声鼎沸,还没等父亲叮嘱两句,她拖着行李箱就往里跑,东张西望的寻找什么,然后走到一旁树荫下,气呼呼的给闺蜜打电话。

    闺蜜暑假就转学到宜延市,即使高中无法在一起,至少考上同一所大学,这样的约定多美好啊。结果她人来了,闺蜜倒是跑去支教,还推迟一年才回来读书。

    太过分了,她还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如今闺蜜的电话打不通,她拖着行李箱往回走,大概气上头了,也没留意身边路过的人,行李箱的轮子直接从那个人脚面一轱辘过去。

    “同学。”

    她脚步停下来,不耐烦地回头却看清叫她的人,嘀咕道:“真是冤家路窄。”

    曲易池清冽的嗓音:“路再窄,也不够你轮子占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