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香带着司有桐从阮夫人的房中出来时,她心中还是忿忿不平。
方才阮正柔听闻了她去找祝月盈麻烦的事,向来维护她的阮夫人竟然破天荒地训斥了她,这让桃香不禁又回想着祝月盈与她交锋的一番话。
司有桐站在她旁边,有些疑惑地抬眸看了阿娘一眼。
桃香恨恨咬着下唇,牵着儿子继续往回走:“祝月盈现在可真是长脸了,她怕是得意极了吧!”
司有桐有心想为母亲辩解,可他目光瞧见桃香脸上扭曲的神情,最终还是不敢说话。
“呵呵,阮夫人为她站台又怎么样,”桃香调整好了心态,“我稍微一提侯爷,她不还是乖乖为桐儿做打算。”
她俯视着身旁的孩童:“桐儿今天表现不错。阿娘不会害你的,祝月盈拉拢你不过是因为她膝下无子罢了,若是祝夫人真诞下了嫡子,府里可就只有阿娘会疼爱桐儿了。”
司有桐犹豫的神情映照在桃香的目光中,他轻轻点了点头:“阿娘,桐儿知道了。”
直到二人的身影消失在这一隅中时,旁边候着的人才缓缓行出。
司所善刚刚从阮夫人院中出来,他与桃香一行恰巧是前后脚,并未真正碰面。
此时的他瞧见二弟的家眷,也候在一旁待二人走远才现身。
司所善虽然是司有桐名义上的伯父,但他毕竟非现任宁顺侯夫妇所出,身份尴尬,对宁顺侯府中人向来是能避则避。
这次远远观察着侄子司有桐,也是因为方才阮正柔与他说的那一番话。
阮正柔今儿是专门找了司所善过来的:“大郎,桐儿是宁顺侯府长孙,如今年岁也不小了。奈何这孩子从小养在妾室身边,嫡母又是个商户女,今天婶婶请你过来啊,是想让大郎先教导桐儿一番,免得他在夫子面前不自在。”
司所善垂眸不语。
他想着,自己的父母被设计死于前朝末乱,小叔一家虽然收养了他,但从未给他请过什么夫子。大宁朝建立后,他们也一直把自己软禁在院中,他身上的世子身份也被弟弟夺去。
可现在,难得婶婶和颜悦色同自己说话,竟然是想把侄子的所有开蒙之事都委托到他身上。
司所善温言婉拒:“婶婶说笑了。我虚长二十岁,未曾有什么名师与学识,怕是担不得教导侄儿的大任。”
阮正柔早就调查过他在院中的一举一动,自然是有备而来:“大郎何必如此谦虚?你写的文章婶婶都看过了,就算放在国子监,都算是中上水平,桐儿不过一幼子,花不了大郎多少时间的。”
“还是说……”阮夫人眯了眯眼,“大郎是与你弟弟有什么嫌隙?”
司所善不能回答这样诛心的话,他还准备考科举,但只要他想顺利离开宁顺侯府,此时就不得不与叔婶周旋。
他深感寄人篱下的委屈:“婶婶言重了。我自会关心侄儿的开蒙之事。”
然而,分明他的父母才应该坐在宁顺侯府的主位上,而不是鸠占鹊巢的司金名与阮正柔夫妇。
阮夫人得到肯定的答复,立马收起了威胁的表情:“婶婶就知道,大郎是个有大出息的孩子。府中这几天因为你弟妹闹得鸡飞狗跳,还是大郎更有我们侯府风范啊。”
司所善苦笑着与她寒暄,心中却不禁想着阮正柔提到的那个人。
他只知道弟妹是富商之女,也知堂弟与她成婚是因为宁顺侯府所谓的“知恩图报”,未曾想过弟妹此时的处境也不好。
司所善难免与这位可怜的女子共情。他和她,都像是宁顺侯府的外人,从未被侯府众人真正接纳过。
第二日。
司所照又是夜不归宿,他直至坊门大开才迟迟回府,祝月盈不禁庆幸自己并未彻夜等待对方,否则空熬一夜对身体的损伤颇大。
尽管现在是正午,宁顺侯府的世子爷依然是一脸疲惫的模样,他看着妻子院中请他过去的侍从,眉头蹙起:“祝月盈她到底有什么事,需要现在找我?”
侍从在回院时小声将这件事转达给了小满,小满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她凑到屋里端坐着的祝月盈身旁:“娘子,世子心情许是不太好呢。”
祝月盈眼都不抬一下:“知道了。嫁妆单子整理出来了么?”
“还没有。”小满下意识回答道。
而后她意识到主子在转移话题:“诶呀娘子,世子万一难为娘子可怎么办呀?”
她指的是祝月盈与桃香昨日的争吵。毕竟司所照拉偏架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然,祝月盈是真的不担心此事:“世子心情好坏与否,和我要说的事情没有半分联系。”
小满看主子一脸坦然的模样,也不好多劝,恰巧此时世子来了,她只能候在一旁。
司所照果然如她预想一般恼怒道:“祝月盈,你为什么专门找人在侯府门口蹲我?我说了跟莫家娘子之间根本没有什么!”
祝月盈微微讶异:“世子昨夜竟是去寻莫家娘子了?我还未曾听闻此事。”
司所照意识到自己的话有歧义:“不是,我没去找她,月盈你别毁了莫家娘子的清名。”
祝月盈听着丈夫话里话外都是维护外人,但她现在已经不会暗自神伤了。
她垂眸继续看着手中的账册:“我找世子,是因为桐儿的开蒙之事,我想将此事交给阮夫人,不知道世子同意否?”
“桐儿?”司所照思索了几息这人是谁,“好端端的,为什么要麻烦母亲?”
祝月盈叹了口气,她想着桃香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的模样,想来对方也料不到,她脑中偏爱她的世子此时竟连昨日二人的龃龉都不知晓吧。
她都不禁有些可怜对方了。
心下的思量不过回转两息,祝月盈早有应对:“昨儿桃香来寻我,开口就说我苛待桐儿,故意少给了份例。我将账本递给她查验,结果桃香依旧不信。我便想着,既然她担心我对桐儿不利,便将桐儿的大事交给阮夫人。”
“一来,夫人是桐儿的祖母,定然不会害了他,桃香也能放心;二来,我不过一介商户女,眼界短浅,还是夫人更了解读书人的事吧。”
司所照有心想要从中找茬,但奈何祝月盈有理有据,怎么看此事的确是交给阮正柔去做更好。
祝月盈恰好又将账本递了上去:“世子不妨也看看这个月中馈的月例份额,的确是按照规矩来的,阮夫人和账房的宋嬷嬷都点了头的。先前都是我自己掏嫁妆补贴桐儿的,侯府家底不厚,总不能像以往一样回回给桃香例外……”
司所照从有记忆起,家中就是母亲的一言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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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懦弱无能,母亲强势霸道,他自己也知道母亲是个有本事的人,于是乐得清闲。
世子之位、好的名声、平坦仕途,他只需要乖乖听从母亲的安排,就会得到一切。
所以司所照根本不通庶务。他听到祝月盈说阮夫人同意,便下意识觉得母亲都点头的事情,定然没有什么差错。
他索性不管了:“你们自己决定就行。”
祝月盈吩咐了一旁的侍女几句,而后准备与世子客套几句就将人请出去。
司所照却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他询问道:“今儿是去上香的日子,你收拾收拾,用了午膳就出发。”
祝月盈先行定好的下午安排,就这样被宁顺侯世子一句轻飘飘的话搅乱了。
她面上仍是淡然的模样:“知道了。”
待到司所照的身形彻底消失在院中时,小满也回到了此处。
她附在主子耳边:“娘子吩咐的事,已经做完了。”
小满本以为能看到对方赞许的神情,可祝月盈依旧眉头紧锁,她握着账册的手微微用力,指尖泛白。
“娘子?”小满心中担忧,她连忙唤了谷雨过来,“娘子是不舒服吗?小满现在就去请大夫!”
祝月盈眨了眨眼,像是刚从噩梦中醒来。
她强笑着拍了拍小满的手背:“没什么,突然想到了不好的事而已。”
谷雨默默为主子斟了一杯茶,祝月盈伸手接过,温热的茶水冲刷掉了她心底的凉意。
小满却没有信对方的话,她嗫喏半晌,才小心翼翼地试探道:“娘子是不是不愿意去上香?”
祝月盈有些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小满自觉抓住了重点,她小声抱怨道:“娘子昨天已经准备好了今天下午要查的几本账册,结果要去上香这么大的事,世子竟然拖到现在才告诉娘子。”
谷雨闻言也想起了什么:“阮夫人想必会替世子准备上香所需的供奉,可见此事早有眉目。”
祝月盈已经调整好了情绪,她轻笑着:“这话在我面前说说就算了,千万别在阮夫人和世子面前说。”
是啊,谷雨说的没错,这种事情都会事先准备的,可她作为宁顺侯府世子夫人,竟然一点风声都不知道,甚至到了要去的这一天上午才知晓。
宁顺侯府,是觉得没必要告诉她,还是根本就没想过要告诉她呢?
祝月盈并不想深究,她只是觉得,宁顺侯府的这几位主子从未将她当作家人。
阮夫人做主娶了她来,只是图一个知恩图报的美名和她丰厚的嫁妆。
祝月盈一行人很快便收拾好了东西,她缓缓行至府外,等候了一会,司所照才姗姗来迟。
许是满意对方的顺从,司所照唇角勾起一个随意的笑,他主动挽过祝月盈的手臂,在外人看来,宁顺侯世子夫妇便是一对恩爱眷侣。
祝月盈微微垂头,像是有些羞怯。
若是前世的她,那个渴望丈夫喜爱的可怜女子,想必现在的确是又惊又喜。
然而现在的她,在抽离了对侯府的感情后,她只觉得他虚伪至极。
祝月盈静静陪在司所照身旁做完一切,她一直沉默不语,看起来恭顺无比。
可等到回程时,她的余光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