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正柔看着下首的人,略带惊疑地重复了一遍:“所以,你是想和莫尚书家的小娘子见一面?”
祝月盈乖巧点头:“正如母亲所说。”
阮正柔一改先前漫不经心的模样,她挺直腰背,身体微微前倾,审视的视线便落到祝月盈身上。
她摸不清这个儿媳妇的想法,只能出言试探道:“先前你还因为莫家娘子和世子吃味,怎得今日又要见对方了?”
阮正柔不赞成地告诫道:“月盈,别嫌母亲多嘴,莫家娘子是莫尚书的嫡亲孙女,人家不可能屈尊纡贵来和你解释一次出游的始末的。”
阮夫人还以为是祝月盈依旧对世子私会世家女耿耿于怀,所以想要当面和莫为莺对质。
祝月盈露出一副受伤的委屈模样:“母亲误会儿媳了。世子既说了是为了入仕之事,儿媳又怎能在此时拖世子的后腿?”
她抬眸看向阮正柔,眸中一片真诚:“儿媳误会了世子和莫家娘子后,便一直心存愧疚之情。此番与莫小娘子相见,也只是因为想要与莫小娘子打好关系,归根结底儿媳也是为了世子的仕途呀。”
阮正柔眯了眯眼:“果真不是因为想要对某些事‘旁敲侧击’?”
祝月盈阖眸整理了一下情绪,再抬眼时,便看着都要哭出来了。
她死死咬着下唇,瞳中尽是受伤:“母亲怎么能这么想儿媳呢,归根结底,儿媳是世子的妻室,世子好了儿媳才能好,这般简单的道理,儿媳怎会拎不清呢?”
祝月盈言罢便用袖子掩面啜泣,阮正柔见状连忙打了圆场:“是母亲把月盈下意识把想坏了。”
下意识把她想坏,便是讽刺她平日作风不端的意思了。
祝月盈心底冷笑,表面还是乖顺至极的模样。
“母亲愿意相信儿媳便好,”她感恩戴德似的,“当初若不是母亲做主,儿媳此时都摸不见侯府的门,母亲的恩德,月盈一直铭记在心。”
阮正柔这三年听了许多祝家对自己的感谢之心,此时当然毫不犹豫地选择相信。
祝月盈趁热打铁:“儿媳这几日在院中闭门思过,知晓前些日子不应该为了偶然看到的一幕误会世子和莫小娘子。莫小娘子既然是世子入仕的恩人,儿媳此番与莫小娘子相见,也是怀着对世子的愧疚之心,想要对莫小娘子好一些。”
阮正柔点了点头:“月盈有心了。”
她心底想着,前些日子祝月盈也不知怎么回事,事事与自己装傻充愣对着干,现在终于恢复了往日模样,真不容易。
恰巧方才桃香还来找过阮夫人,同她明里暗里说着自己挤兑祝月盈的“功劳”,阮正柔此时便下意识认为,的确是桃香的刺激让祝月盈坐立难安,这才用和莫小娘子见面之事来缓和关系。
“那月盈便好好准备吧,”阮正柔从思绪中抽身,“莫小娘子身份贵重,切勿唐突了她。”
祝月盈低眉顺目道:“儿媳知晓了。”
她今日的顺从和识时务着实让阮正柔惊讶,于是阮夫人接着试探道:“为桐儿找夫子的事,月盈也可以适时询问莫小娘子的意见,毕竟是尚书家的娘子,想来定然比侯府的眼界更高些。”
祝月盈面露难色:“这……母亲,儿媳和莫娘子并没有私交,唐突问询此事,怕是会惹得对方不快。”
阮夫人满意地点点头:“月盈能明白便好。别怪母亲方才的试探,月盈以后可是要接受整座宁顺侯府的,拿出当家主母的架势来,母亲在后面支持你呢。”
这话一出,饶是谁来了都会觉得,这家的婆媳二人关系和睦,齐心协力想要把家里治理好。
祝月盈也露出一副感动的模样应了,这才带着侍女缓缓走出了阮夫人的院落。
小满收到主子的眼神示意,将两位夫人关系和睦之事传进了桃香的耳朵。
祝月盈等了半日,这才得了回信。
小满听罢,有些疑惑地道:“倒是奇了,往常让她知道娘子和阮夫人相谈甚欢,她怕是当天就要上门阴阳怪气一番,今儿怎得如此安分。”
谷雨并没急着第一时间发表自己的看法,她思忖过后道:“她从主子院子里离开后,曾去找过阮夫人。”
祝月盈合上茶盏下了定论:“桃香和阮夫人站在一起了。”
小满有些担忧:“若是她们二人站在一起,世子又……娘子岂不是在宁顺侯府寸步难行?”
祝月盈摇了摇头:“非也,我可以把世子拉到我这一边。”
“先准备着吧,”祝月盈微笑吩咐道,“我要见莫为莺这件事,司所照绝对不会拒绝的。”
而且,这一世的自己没有动用祝家的力量救出下狱的奉书,祝家便不会因为此事失去觐见陛下成为皇商的机会。
“算算日子,陛下已经召见了几位平宁城的商人,祝家理应做好准备。”
祝时安刚出了学堂的门,就听得身后有人轻声说着这样的话。
他先环顾四周,见没有人注意才转身探去。
步九思正手执一卷书温习,他站在廊下的阴影笼罩中,却依旧身姿挺拔。
感受到来人的视线,步九思从容不迫地合上书卷,抬眼回望。
祝时安眉眼染着严肃之情,他往前走了两步,声音有些不自然:“步郎君何出此言?”
步九思面上神情一直淡淡的,回廊风轻轻吹动他新置办的黑衫,他将鬓发别回耳后,伸手示意。
“此处非是说话的地方。还请祝郎君随某来。”
祝时安抱着半信半疑的心思随他在平宁城坊中穿行,最终发觉,步九思带自己来的地方竟是小妹的嫁妆铺子。
药铺的掌柜早就习惯了步九思每日下学来此做工,看他又来,也没多注意他的身影。
可今日步九思身后多了一个身影,掌柜抬头看去,竟发觉那人是祝家的大郎君。
祝月盈的嫁妆铺子都是祝家出的,药铺掌柜当然认识祝时安的脸,他有些惊疑地看着二人,不知道这位天天来做工的小兄弟究竟是怎么攀上主家的。
祝时安借旁人看不到的地方比了一个手势,轻声吩咐道:“应有空出来的诊室,准备一间吧。”
步九思进了空房间后先仔细检查了一遍,见没有异常后才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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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我说,祝家应准备着了,不知祝兄如何想?”
步九思坦然道着,他仔细观察着祝时安的表现。
从祝家给自己送东西开始,步九思心中便有了几分怀疑,这种怀疑在祝时安邀请他一同去学堂时凝聚成形为猜想。
今日,他便是来确认自己的猜想属实与否的。
祝时安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他皱眉道:“步郎君是如何知晓这个消息的?”
他知道上一世步九思官居六品,从不贸然仗着年岁稍长唤他的名字。
但是,此时的步九思还只是个家里穷得揭不开锅的农家子,理应没有渠道知晓朝中的消息。
步九思的笑意不达眼底:“祝兄还未回答我的问题。”
“陛下这些时日既召见许多商人,祝兄也是商户出身,总该有些想法才是。”
祝时安拧着眉头纠结了许久,忽然福至心灵。
他斟酌着道:“祝家毕竟只是普通商人。若是贸然忖度陛下的想法,免不得会准备一场空。”
祝时安说的便是祝家上一世的情形,本应被陛下选中一跃成为皇商的祝家,因为暗中贿赂武侯事发,就此名声扫地,自然也不会被陛下召见。
步九思心中的猜想渐渐落实,但他仍进一步试探道:“祝兄身上有秀才功名,学识斐然,想必来年便能在秘书省见到祝兄的身影了。”
“某这几日曾听同窗言,道是秘书省邢少监为人公允,刚正不阿,新科进士向来喜爱他。不知祝兄可否听闻?”
祝时安腹诽,这是他上一世因为得罪了礼部侍郎和宁顺侯府被夺官郁郁而终的老丈人,他自然熟悉得很。
不过步九思提到邢少监,加之以他又提到陛下召见商人的事……
祝时安猛地抬眼:“听闻邢少监独女颇具才情,我甚佩服之。”
步九思定定地看着对方,自然没错过祝时安浓浓的探究之意。
他终于放下心来:“邢娘子自是良配。”
二人都松了口气,在彼此确认了拥有前世记忆后,好似他们之间的关系都近了许多。
祝时安摸了摸鼻子,交了底:“其实吧……我在外面准备了许多家丁,但凡步郎君方才再试探地深一点,怕是现在就好报官了。”
步九思失笑:“祝兄警惕心高,是好事。”
二人又在彼此交谈间暗示了些上一世的记忆,话题果不其然拐到了祝月盈身上。
向来淡然处之的步九思直至此时才多了一分不自然,他下意识避开了祝时安的视线,小心问着。
“不知祝娘子近来如何?”
他叫的是祝月盈出嫁前的称呼,而非是本应唤作的“世子夫人”。
祝时安突然警觉起来,他一直压着自己的好奇心不问对方为何上一世要抱妹妹回家,没想到这小子竟然自己提起此事。
步九思许久没有听到对方的声音,他抬眸望去,看到了祝时安瞳中夹杂着的敌意与审视,心下微疑。
祝时安轻咳了两声,最终还是决定问出来:“步郎君……为何要关心我家小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