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宗青看了看小姑娘通红的耳根,道:“思甜,你带逐星进你屋里处理一下。”说着,他起身出了堂屋。
“逐星姐你跟我来。”
陆思甜眨着清澈的大眼睛看着她,眼神中满是关怀,叫孟逐星实在说不出拒绝的话,只好跟她进了里屋。
掀起布帘子嗅到些许门窗关久了的闷气,想是平日里陆思甜也不住在这里的缘故。
“逐星姐,这是我的衣裳,你可以先换一下。”
陆思甜说着,从箱子中取出一件灰布短衫,“你慢慢换,我在外面等你。”
说罢,小姑娘便一溜烟儿地小碎步出去了。
孟逐星心下一暖,觉得这兄妹二人都十分善解人意,她与他们才刚认识,却怕她窘迫尴尬如此贴心。
她脱下上衣,见里面的背心都湿透了,赶忙胡乱擦了擦,套上了陆思甜的短衫。
两人身量差不多,衣衫大小正合适,这会儿的衣服都比较宽大,不贴在身上勾勒不出身形,十分朴素。
孟逐星撩起帘子,见外面空无一人,屋外廊下传来兄妹二人的低语声。
她不想偷听的,可四周太静,原主的耳朵又很好使,两人交谈的话语便一字不落地飘入她耳中——
“哥,逐星姐真好看,她会成为我的嫂嫂吗?”
“我说了也不算,要看人家愿不愿意。”
“那你就努力让逐星姐喜欢你不就行了?”
“……”
陆思甜继续说:“哥,你啥都好,就是不爱说话,还总板着脸,这样很容易吓退逐星姐的。”
陆宗青沉默一会儿,“有么?”
“反正我有时候都挺怵你的。”
“……”
一片静默。
孟逐星咳了一声,走出去笑道:“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了,思甜,你的衣服我明天洗了再还给你。”
“逐星姐你别急着走呀,还没吃完饭呢!”陆思甜极力挽留,一面给自家兄长使眼色。
陆宗青开口道:“外面太黑,待会儿吃完饭,我送你回去吧?”
“这怎么好意思……”
孟逐星很不自在,她之所以趁着天快黑才跑来还东西,就是不想被村里人看见引发什么误会,又怎么能让他送自己呢?当即连连摆手:“不了不了,我眼神儿好能看清路。”
“逐星姐,”陆思甜拉住她的衣袖往屋里走,“平时我都没什么人说话,好不容易见到一个年纪相仿的姐姐,你就当再陪陪我好不好?”
说完,她就轻声咳了两下,孟逐星见她体弱,不想她再吹风着凉,赶忙随她进了屋,与兄妹二人继续吃饭。
期间,陆思甜对她极为热情,小嘴叭叭个不停,对她很是好奇与关心,可问出的话却丝毫不叫人反感,孟逐星一一答了,眼角余光不经意地瞥到陆宗青,发现他居然一直在悄悄注视着自己。
嗯?这是什么情况?
孟逐星暗自腹诽,原主虽然身子瘦小,但相貌确实挺好看,脸色虽然瞧着有点憔悴,但五官清秀,尤其是一双眼睛清凌凌圆溜溜的,十分可爱灵动,难不成……他对她是见色起意?
好不容易吃完饭,孟逐星起身要走,陆思甜赶忙将一盏马灯塞到兄长手里,“哥,你去送送逐星姐。”
陆宗青“嗯”了一声,提灯来到她身侧,“孟同志,我送你。”
“……”
面对着这样孔武有力、满脸正气的兵哥哥,孟逐星着实说不出拒绝的话来,转头跟陆思甜挥了挥手,走出了小院。
想必陆宗青怕她会害怕多心,便与她保持了一定的距离,马灯的光既可以照到她前面的路,两人又不至于离得太近。
孟逐星心下略微松了口气,在昏暗的光亮下往山上走去。
说是山其实海拔并不算高,一百米出头的样子,再加上山道较缓,爬着并不觉得疲累,这段日子上上下下的,她也习惯了。
空气中弥漫着好闻的草木花香,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沉默地走着。
周围只有虫鸣,与渐渐远去的犬吠。
天上悬着一弯明月,散发着淡淡的光辉。
孟逐星忽然觉得脚下异样,仿佛踩到了什么软绵绵的物体……她心下一惊,低头看去,竟然看到一条花不溜秋的大蛇!
她瞬间尖叫出声,下意识地往后退去,却没想到那蛇并没死,蓦地腾起,欻地一声便咬在了她的脚踝上!
一阵剧痛袭来,孟逐星还未及痛呼,便觉身子被人扶住,身后传来男子低沉关切的声音:“孟同志你怎么了?”
她眼前阵阵发黑,靠在他怀中虚弱地张口:“蛇……”
之后发生的事她就不知道了。
等从满是花斑蛇的噩梦中挣扎着醒来时,首先映入孟逐星眼帘的便是一盏微弱的煤油灯,她满头是汗,怔了一下后去看自己的脚踝——
那里缠着一层绿布,伤口已经被人给包扎好了。
是他?
孟逐星心中微动,抬眼看了看四周,小木屋内并没有旁人,难道他走了?
她感到很口渴,便小心翼翼地下地走到桌边,没想到刚发出一点声响,门便被人推开,一双长腿迈了进来。
长腿的主人满眼关切:“你醒了?有没有哪里觉得不舒服?”
孟逐星有点惊讶:“你没走?”
陆宗青看了看她,将水碗递到她手里,“你被蛇咬了,我虽然帮你吸出了毒,但总要见到你醒了没事才放心,就在外面坐了会儿。”
“外面现在还有点凉的……”看了眼他单薄的衣衫,孟逐星生出几分不安,“你冷不冷?我烧火来取暖。”
“我没事,你还觉得头晕目眩吗?”
孟逐星摇了摇头,眸光些许复杂:“你就不怕中毒么?”
陆宗青露出一个极淡的微笑,转瞬即逝,“我刚到部队时跟着去开荒了几个月,比人还高的草丛荆棘都钻过,各种蛇虫鼠蚁轮番来,这种花蛇不算什么。”
“啊……真是辛苦你们了。”孟逐星由衷感慨,这个年代的士兵,有许多肩负着保卫边疆、屯垦戍边的双重责任,不仅贡献极大,也特别辛苦。
她不由得对陆宗青生出几分敬意来,“宗青哥,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陆宗青怔了一下,“我比你大七岁,当然可以。”
孟逐星弯唇笑了笑,面露腼腆:“宗青哥,我很好奇,你为什么愿意与我相亲?我在村里的名声你也是知道的……”
无论是什么年代,结婚都是终身大事,都是需要慎重考虑的,以陆宗青的条件,他完全可以找一个各方面都比她优秀的女孩子。
天上突然掉馅儿饼这种好事,孟逐星是不太相信会发生在自己身上的。
但若说他对原主别有所图,未免有些牵强。
原主名声不好,又无父无母的不招亲人待见,性子也唯唯诺诺的,唯一的优点可能就是长得很清秀。
但这年代长相充其量也只是锦上添花,寻常人家娶媳妇都是奔着性子好、好生养去的,很少有人愿意娶一朵小娇花摆在家里供着。
陆宗青沉默须臾,缓缓开口:“两年前的秋天,我回来探亲,在村口看到了你,那时你红着眼眶小声哀求着,可你伯母还是将你赶上山去住。”
“啊!”孟逐星惊呼,脑海中也霎时涌入原主的这段记忆,不禁眼眶微涩,“那天你也在啊……”
陆宗青点了点头,“那天之前,我只是听说过你的名字,后来不知怎的,便开始对你留心起来。”
“前阵子思甜写信给我,提到了你的事,我就尽快赶回来了。”
孟逐星问:“思甜怎么跟你说的?”
她也知道前阵子她和王老三的事闹得沸沸扬扬,周边的村子都传遍了,更加坐实了她“克星”的名号。
“思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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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王家的病鬼本来就活不长了,还非要和你结婚,摆明了是要赖你……”陆宗青顿了顿,漆黑的眼眸凝视着孟逐星,“我们都知道,这并不是你的错。”
孟逐星心下微动,直视着他的眼睛,“那么,你是因为有一点在意我,所以才要娶我的?”
陆宗青耳根发热,“可以这么说。”
孟逐星却笑了笑,“可我却并不想这么快结婚呀。”
陆宗青眸光微凝,“是我的问题么?”
“与你无关,只是我目前还没有嫁人的打算,”孟逐星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也许过两年,形势会有什么变化呢。”
陆宗青微愣,指了指她放在床脚的书本,“你是说……”
孟逐星生怕他多想,赶忙打哈哈道:“这也只是我的猜测罢了,如果可以,那当然更好,如果不是,我想着多看点书学习知识,武装武装自己也是好的,对不对?”
如今是七五年春,历史上七七年九月的时候,就会宣布恢复高考了。
到时候她也不过二十岁,正是风华正茂的时候,做好准备好好学习,运气好考个清北什么的也是有可能的。
可这话她不能明说,只能委婉提醒:“宗青哥,你在部队时有空也多看看书,对你是有好处的。”
陆宗青点了点头,“我记住了,你好好休息,我回家了。”
说着转过身去,临走之前,他指了指角落里的网兜,“这些东西你就留着吧,不用觉得不好意思,就当大哥我送你的。”
孟逐星愣住,浑然不知在刚才回来的时候他又将网兜拎了回来。
昏暗煤油灯下,陆宗青侧首看过来,眸光黑亮:“我三天后回部队,如果你改了主意,就来找我。”
“……好。”
陆宗青贴心地给关上了门。
孟逐星单脚跳着闩上门闩,她虽然嘴上答应,可心里却觉得这不可能。
不可否认,陆宗青长相很符合她的审美,但要她与一个只见了几面的人结婚就未免太离谱了……
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后,孟逐星轻松不少,回到床上继续睡觉。
本以为这只是一个短暂的小插曲,没想到第二天早上,她又被不舒服的胀痛感弄醒,不仅胸口疼,小腹也坠得慌。
孟逐星瘸着腿去了屋后的小茅厕,这才发现是来了月经。
原主身子瘦弱,月经来得迟不说,也常常不准,是以她穿来了这一个半月还没来过,她也没想起来这个事儿。
不仅如此,孟逐星发现上面也出了问题。
胀痛,流液不止。
诡异至极。
她来不及多想,赶忙找了干净的布带缠上,穿好衣服回屋烧了些热水,取出网兜里的白糖倒了些,喝些热糖水后,孟逐星感觉身体舒服些,躺在床上思索起来。
昨天晚上在陆家对着陆宗青的紧实胸膛时,她确实产生过一丝丝邪念,然后,就发生了让人社死的一幕。
看来这副作用不只是在她使用读心术只会才会有,生理期、甚至是情/欲的波动都会有影响。
而且,她低头看了看胸口,这副作用程度还不小……
好消息是屋后的庄稼、家畜可以长得更快了,坏消息则是这样会给她带来较大的麻烦。
首先,她日后是想走出山村去大城市生活的,总不可能一直躲避着人群,和其他人一起生活时,这个秘密就很难一直隐瞒住。
毕竟,液体溢出时,身上的奶味儿还是挺明显的。
其次,她只是暂时不想结婚,并不代表她不想谈恋爱、不想去喜欢别人,昨天只是稍稍动了点旖念就那般出丑,不敢想要是她真的对某人动心动情……
孟逐星小脸通黄,想起之前看过的一些小说情节。
就她这个体质,应该穿越到小黄/书里比较科学吧……
被发配来晋江做女主,真的太屈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