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诺的爸爸以为她不舒服,要去上厕所,却没想到女儿因为口渴直奔了厨房。家里的杯子和水壶都放在厨房门后,闫诺当时渴到懒得去管那个女人到底藏在哪里,她没有任何心情跟他们玩儿捉迷藏的游戏。
她现在满脑子里想的除了喝水这件事情以外,唯一清醒的确定就是等妈妈下夜班儿回来,把这件事情告诉她。
闫诺浑身上下都烧得疼,口很干渴,她没有额外的力气去多想为什么爸爸要领一个陌生的女人回家,她更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女人要藏起来,偷偷摸摸的。
“你知道吗?我现在回想起当时的画面,我觉得他们一定尴尬到了极点。因为那个女人就藏在厨房门的后面,当时我本来想用舀子从盆里舀水喝,没想到门后面藏了个人,我被她吓了一跳,她也被我吓了一跳,显然他们俩受的惊吓不比我小。”
这段话虽然她是带着笑意说的,就像在说着别人家里的奇葩事情,但是允晔逸却温柔的打开了她紧握着的手,一双不大的手却因为自握得太紧,有明显的颤动,他的十指交叉间充盈传递着温度,令闫诺感到安全和值得信任。
“被撞见后,我爸说的第一句话你猜是什么?他说……”闫诺用苦笑填满了这片刻的停顿。
“我爸说:“跟阿姨问好…”,然后接着你猜怎么着?我竟然真的照着他说的那样做了。小时候的我好像是惯性的顺从,不懂拒绝,别人说什么都照做,几乎没有反驳和不同的意见,就好像形成了逆来顺受的条件反射一样。”
当时存在记忆力里的恶心和不适感再次袭来,闫诺跟自己气恼当时没有真实地表达出这种感觉,但今天却因为有允晔逸在,仿佛终于冲破了多年前的一个心结一样。
她没有再往下说,她只说到了这里,允晔逸也没有追问。
后来闫诺把这件事情告诉了妈妈,但在她的记忆中妈妈也没有说什么和做什么,她始终都是一个体面善良的女人,闫诺以前以为那是懦弱,但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以后,随着她逐渐长大,她也深刻地明白,懦弱这个词跟她的妈妈毫无关系,这个词反倒应该用在自己的爸爸身上。
这件事没有这样算了,因为闫诺是一个“记仇”的孩子,一次和妈妈去商厦买东西的时候,闫诺看见了那个女人,原来她在一楼卖烟,闫诺的爸爸也是因为经常去她那儿买烟,一来二去两个有了一些瓜葛。
闫诺当时顶着一脸童言无忌的脸,声音却故意喊得很大,指着那个女人说:“妈妈,你看!那个阿姨就是爸爸之前带回家的女人。”
来往的人不算多,每一个卖货的摊位都挨得很近,几乎是连在一起的。周围的人自然很快地捕捉到了孩子口中值得他们八卦的信息,异样的眼神还有窃窃私语也都很快地递了上来。那个女人立即羞得满脸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
“我当时看见她的反应,心里有种得逞的感觉,但这终究不是个磊落的方法,更不应该是一个孩子该有的算计和心机,所以虽然得意我却高兴不起来,只觉得自己内心是阴暗的。”
闫诺一脸自己不是个好人的样子看着允晔逸,毫不避讳地告诉他,自己没有他想象得那么好,她明目张胆地要跟他暴露自己所有的缺点,让他快点儿跑。
“特别是我妈当时的反应,更让我有种自己做错的感觉,我妈当时让我别说了,快走。但是我在走之前还是“一脸天真”地,直勾勾地盯着那个女人,她始终不敢直视我的眼睛,那是她的生活和我的生活,最后一次见面。”
“你没做错任何事情,你只是想保护妈妈,保护自己的家庭。”
允晔逸的话,让闫诺的眼神由带有攻击性变得平静了下来,那是一种释放了久违的压力的平静。
“还有很多事情,太多了…我爸是一个情绪很不稳定的人,我和妈妈跟他生活在一起,都很心力交瘁。他的生活仿佛要被哄着来的,要被托举来的。非常双标,很多事情他可以对别人做,但是别人不可以对他做同样的事情。任何事情只要不遂他的意,经常不分场合地对我和我妈进行谩骂甚至辱骂。他在外人面前人模人样,如此虚伪。在最亲的人面前却上蹿下跳,露出最不堪的种种,说着最不堪的咒骂,常常把在外面受的气、憋的火发到家里。”
闫诺从小因为爷爷奶奶一家人,可以说是把骂人的话都听全了。甚至诸如“被车撞死、压死、走道摔死、卡死…”各种关于死的咒骂,闫诺从小到大都想不明白,这样的话怎么能用在最亲的家人的身上,但是爸爸和奶奶一家人却可以一次次、一遍遍地对彼此说出这样的话。
就算记忆变淡了,闫诺也绝对不会原谅这些来自一方血缘的“气话”。
闫诺即使喝醉了,说这段话的时候语速也不慢,她的睫毛抖动着,整个人落在允晔逸的怀里,她趁着酒醉的时候说着平时想说却说不了的话,但即使这样,她也没有直视允晔逸的眼睛,因为自尊心作祟。
“都说爸爸是女儿遇到的第一个异性,所以…我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很排斥跟异性接触,也不知道该怎么正常跟异性接触。允呐!他们都说我高冷,要不然追我的人肯定不少。”
允晔逸:“还是高冷一点儿的好…”
“我以前会特别在意别人的一举一动还有想法,我也在意他们对我的看法。怕万一我哪儿有做得不好的地方,会让别人不喜欢甚至讨厌我。因为在我家就是这样的,爸爸说话的时候,不说话的时候,不说话摔东西的时候…我好像处在一种担惊受怕的状态里,和妈妈的心都是悬起来的,我爸像一颗定时炸弹一样,不知道什么时候、因为什么就会炸,有很多次他发疯突然间骂喊起来的时候,嗷一嗓子,我真的觉得心脏病都要犯了…”
明明是在说着心里的伤口,但是闫诺还是尽量用不算太压抑的语气和措辞表达出来,她的不想让自己的负面情绪影响到别人,这也是她为什么很少跟别人说自己家里事情的其中一个原因。
而这样的细节,允晔逸知道她的用心,所以作为聆听者即使心里很难受还有心疼她,他也不会流露出过于沉重和严肃的反馈,因为他知道闫诺想要的不是这个,他自己也从来不是用苦大仇深去治愈对方苦大仇深的人。
脾气暴躁易怒的人往往也是急性格,所以在闫诺的成长环境里,很多时候情感反应要先于逻辑反应。
对她最明显的影响就是跟留给自己更多时间思考相比,闫诺觉得对于他人的及时反馈是首要的。这不是一件坏事,但也绝对算不上是一件好事。
“在我家,我爸好像对很多事情都没有耐心,特别是他年轻的时候。他没有耐心听妈妈讲关于一家三口未来的计划,还有苦口婆心。他没有耐心去培养我的成长,没有耐心开导我成长过程中遇到的问题和困扰。他希望的所有的东西都是现成的,他理想的状态和结果。但是我和妈妈都是活生生的人啊,怎么可能?”
闫诺说到这里眼睛又泛起了泪光,她讨厌这样的自己,明明不想哭,眼泪还是会不争气的掉下来。
小时候的她,因为家庭带来的各种风雨和琐事,爸爸和妈妈的争吵、爸爸对她和妈妈的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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骂、辱骂甚至咒骂、爸爸因为在外边或者跟奶奶家的人,跟他自己的父母,兄弟姐妹受的气,回家后对着她们母女乱发脾气,找事甚至乱扔乱摔东西…
很多时候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她只知道她的生活好像比周围的同学、朋友过得不快乐,不幸福…小时候的闫诺只觉得这一切都压得让她喘不过来气,她的胸口闷而郁结,哭好像是唯一能让她情感得到宣泄的办法,而这情感的其中夹杂了太多,有愤恨幽怨、委屈不甘…
“初中的时候,我的理科不太好,我最害怕的就是数学或者物理课上被老师提问或者叫到黑板前做题。我记得很清楚有一次物理老师提问我,那道题我是不会的,ABCD随便说了一个答案,虽然蒙对了,但是物理老师也看出来我是蒙的。于是…”
闫诺怕允晔逸被她值得信赖的长相骗了,不相信她会做出蒙答案这种事情,近了近,凑上前,“告诉你一个小秘密,很多事情我第一次做的时候都会很焦虑还有打怵,但是现在我也是第一次告诉你压在我心底的这些秘密…为什么…却觉得很心安?”
闫诺歪着脑袋,她嘴角的弧度和允晔逸的划成了暧昧的斜线,从背对着允晔逸的角度来看,两个人像在亲昵地吻着彼此。
这突然拉近的距离,还有落得刚刚好完全由闫诺掌控的节奏,让允晔逸的心不受控制地热跳起来…
闫诺:“于是物理老师接下来的几个问题,一直揪着我一个人提问,而我则像小丑一样起立坐下起立坐下…快速回答着问题的答案,有紧张犹豫的时间却没有思考的时间。就这样反复地等着、听着老师给我的定论,是对还是错…,就像在等待着审判一样。”
当时的闫诺觉得每次被提问,自己的自尊心都随着往下坠了又坠。她已经无法集中在对问题的思考上了,她脑子里是慌乱无措的,她所有的关注点都在老师和周围同学的反应上。
与其说是老师对她不动脑子思考问题的验证,不如说是一场“捉弄”,但这场捉弄她却不能怨任何人,更不能跟任何人抱怨。
“我没有办法说出背后的原因,虽然我期待老师能问一问背后的原因,但即使他问了,我也不一定会回答,我没办法说出来因为我爸我才这样的话。也许我就是这样的人呢?也许我就是一个遇到问题就会情绪紧张无法集中注意力思考、解决问题的人呢?庆幸的是物理老师没有关心背后的原因,他关心的只有成绩还有自己验证成功的成就感和满足感。”
“你不是这样的人,每个人第一次做一件事情的时候都会有畏难的情绪,你有比别人更多的畏难的情绪,却还可以克服这样的情绪,让自己的心情平静和冷静下来,所以你要比别人更勇敢。对比之下,你其实自己已经很清楚了,你不是那样的人。”
允晔逸的声音坚定有力却也温柔着,闫诺说话说了多久,他就耐心地听了多久。每到闫诺话语间有攻击性和过激反应的时候,他总能敏锐的察觉到,并用自己身上积极温暖的力量来治愈着她。
对于允晔逸而言,闫诺的攻击性和过激反应与其说是对外,更多的是对内,对她自己。明明是受伤的人,不该承受因为别人的原因二次的伤痛。
允晔逸所说的每一句话,所对接的每一个眼神都不是糊弄不是随便,比如他方才说的闫诺要比别人更勇敢,这点在远离了原生家庭,在社会历练的肆意成长中,也逐渐得到了验证。
但这也让闫诺的心理有了一种法则,好像越靠近自己的父亲,越靠近自己的原生家庭,生活就会越变得不幸,所以她尽量远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