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世子爷,但我不回去。
徐望月微微抬头,露出一张清秀绝伦的脸。
她身上那袭清淡的月白色浮光锦裙,衬得她肤白如新剥鲜菱,薄施脂粉,更显清秀,眉梢眼角,皆是春意。
陆遮一时看得慌神,眼前的徐望月与他的望月妹妹,一般的低眉顺眼。
可从前徐望月眼眸中,是不会有此刻的坚定与光芒的。
她变了。
她变得更好,容貌娇艳,秀外慧中,还有了说话的底气。
徐望月变得这样好,倒不像是日日等着他保护的望月妹妹了……
从前在那方小院落里,远远望去,陆遮有时几乎会弄错徐望月和红玉。
可此刻,他绝不会再弄错了。
听到徐望月的话,裴长意眉头轻轻一皱,随即舒展,眼神不自觉地落在陆遮身上。
徐望月内心坦荡,直视着裴长意的双眼,淡淡道,“陆遮哥哥刚放出来,我想送他回徐府。
“我自己也许久没有回去过了,可能回去看看?
她语气平淡,可裴长意偏听出了几分撒娇与恳求。
他嘴角轻轻上扬,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温柔。
总算还知道要先问过他,没有擅作决定。
裴长意收起嘴角笑意,眉眼淡淡扫过陆遮,沉声道,“上马车吧。
他言下之意,是要陪着一起?
徐望月低头抿唇,手指在身前轻轻绞着,这似乎不太合适。
裴长意这么忙,这一日内出入侯府典狱司数次,不知又有什么大案。
耽误他的时辰,不好。
可徐望月顺着裴长意的目光看向陆遮,他一身衣服上还沾着血迹……
从典狱司走回徐府的路不近,这一路不知会引多少人非议,确实不妥。
陆遮正要开口婉拒裴长意,就见徐望月垂了眼角,慢慢地出了声,“多谢世子爷。
他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徐望月浅淡眉眼间,似乎多了几分柔和的笑意。
走到马车边上,裴长意一跃上了马车,很自然地回过头,冲着徐望月伸出了手。
徐望月稍稍迟疑,站在马车边上,四下望了一眼,并无借力之处。
“望月妹妹,我来扶你。陆遮上前一步,正欲伸手。
见徐望月似乎没有听见他说话,已是伸出了手,由着裴长意将她拉上马车。
裴长意拉的是徐望月的衣袖,并未触及她的手。
可在陆遮眼中看来,这
动作,仍是亲昵了些。
陆遮伸出的手悬在半空中,不知该不该收回,气氛中弥漫着一丝尴尬。
徐望月上了马车,稳了稳身子,迅速抽回了手。
她转头见陆遮伸着手,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陆遮哥哥,你上不来吗?”
不等陆遮开口,他身后的裴钰已是一把将陆遮托上了马车,“陆贡士大抵是刚出典狱司,身子弱吧。”
裴钰一直站在旁边,陆遮的动作他看得一清二楚。
想扶他们家二姑娘?
做梦。
陆遮并不恼火,缓缓转头看了一眼裴钰,“多谢。”
侯府的马车极为宽敞,裴长意自然端坐在正中间。
徐望月很自然落坐在她以往的位置,就在裴长意身旁,大约空了半个人的位置。
这距离合乎礼数,从陆遮眼中看来,极为刺眼。
“陆贡士,坐在此处吧。”
裴长意指着他手边另一处的位置,的确空地极大。
可只要自己坐在那,离徐望月便很远了。
陆遮神色从容,微微颔首,在裴长意所指的位置上坐下。
裴长意和徐望月的面前有一个桌案,徐望月很自然地从桌案底下抽出一个食盒。
她知道裴长意马车上总会备着食盒,里面有茶水点心。
一一摆出,徐望月脸上闪过一抹尴尬。
这食盒中,只摆了两个茶盏。
再抬起头,见裴长意和陆遮都看着自己,眼神中是毫不掩饰的期盼。
见徐望月拿着两个茶盏,很是犹豫。
陆遮脸色微变,眸中闪过一抹复杂情绪,嘴角却轻轻上扬,笑得有些勉强,“裴大人能让我上车,已是极为宽带我了。”
“这茶盏本就不属于我,还是……”
听到陆遮这样说,徐望月眉头微蹙,眼圈微微一红,陆遮哥哥受了这么多委屈,哪里还有半点过去的少年心性。
她缓缓转头看向裴长意,眉眼间带了一丝温柔,“世子爷,我不渴,我为你和陆遮哥哥倒杯茶吧?”
裴长意眉头轻轻一挑,算是默许。
马车轻轻晃动,裴长意很自然从徐望月手中接过她倒好的茶,转头递给了陆遮。
“陆贡士不必介怀茶盏,不过是死物,送给贡士也无妨。”
他顺手递上了食盒,“贡士若是饿了,尝尝我府里厨子做的红枣糕。”
“比起望月亲手做的,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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逊色了些。”
茶盏自是无谓,可是人
,他绝不相让。
陆遮面色一僵,旋即敛了敛神色,舒展眉头,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多谢裴大人。”
这红枣糕吃在嘴中,没有半分甜味。相配的茶水,更是苦涩。
裴长意接过徐望月递来的另一杯茶盏,只是在面前桌案上放了一下。
他递了一块红枣糕给徐望月,见她咬下一口,他将面前的茶盏又轻轻推了回去,“红枣糕甜腻,喝些茶水。”
徐望月的确口干,并未推辞,接过茶盏轻抿了一口,茶水清甜,顺着喉咙缓缓滑下。
让她本就欣喜的心情,越发舒畅。
徐望月突然想起了什么,匆匆放下茶盏,口中还没嚼完红枣糕,含含糊糊开口,“对了陆遮哥哥,你在典狱司里,不知道外头的事。”
“此次你的案子,多亏了世子爷如再世青天,断案如神。”
徐望月停了几秒,觉得这话似乎不妥,但还是认真说了出来,“我早知道陆遮哥哥一定是无辜的,可那是因为我了解你的为人。”
“但世子爷光凭卷宗上的只言片语,在铁证如山的压力下,还能相信你是无辜的。”
“典狱司能有世子爷这样的大人,是我们百姓之福。”
徐望月眼睫微颤,缓缓转头望向裴长意,红了眼尾,“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书上所说的神交已久,引为知己?”
陆遮哥哥是对自己而言极为重要的人,在那一方小院子里,他是自己得到的唯一善意。
徐望月不知自己是怎么想的,可她不希望眼前的这两个男人,剑拔弩张。
裴长意搭在身侧的手指微微一紧,不由得坐直了身子。
她如此吹捧自己,便是想要自己对陆遮多几分善意?
可笑至极。
裴长意呼吸一滞,眸心微颤。
听到徐望月这么说,陆遮亦是脸色一沉,口中的茶差点呛到自己。
知己?
陆遮漫不经心的目光从徐望月脸上,缓缓移到裴长意脸上。
知己谈不上,但或许,他们二人可以说是志趣相投。
他心口一震,徐望月方才的语气里,充满着敬佩,崇拜。
一闪而过的,还有他看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或许这份心意,她自己都未曾意识到。
陆遮终是按耐不住,“我自是要好好感谢裴大人大恩的。不过望月妹妹,你和裴大人是如何相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