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子正狐疑着,只听霍虞坐在那呵呵的笑着:“我看店家婆婆走路有些累,阿胡快把人请过来坐着。”
方才看到进来的人着玄服,半遮着面仍能看出玉面郎君模样,怔了半天,便被人提了起来,扔在地上直磕的膝盖疼,偏生霍虞不想让她好过:“还跪着做什么,瞧见没,外面将里面围得水泄不通。”
那人连忙叩起头来,霍虞似是瞧着新鲜,起身将婆子转了个头,“你们仰仗的官在外面等着呢,不若你去求求他?”
说罢拍了拍手,苏幕那边便将几人逼到了墙角处,外面的人也都匆忙的进来。
带头的官员诚惶诚恐地跪在那高呼:“下官参见长平公主。”
霍虞眼瞧着来的官员倒是不少,个个都偷偷打量着被团团围住的人,轻笑一声:“本宫与苏少师奉旨下江南,不想回京时困乏了,便在此处休息,这才得知这庄子上甚是干净。本不归本宫,可到底犯到了本宫手中,闲来无事不若在此处多呆些时日,少师觉得如何?”
一听得霍虞这样说,这里的官员更是一句话不敢说,他们来的几人哪个人都不干净,若是有心查,只怕是......而后又觉得霍虞只是怕被这些人惹恼了,只要将这几个人处置了,想来长平公主也待不了多久。
苏幕也知道霍虞绝不会就此揭过此事,开口道:“我明日便写折子上报圣听,微臣愿同公主还圣上与百姓一个海晏河清。”
那些个官员不管心中如何想的,此刻都弯着腰谄媚的应和着,齐声声地说道:“微臣愿同公主还圣上与百姓一个海晏河清。”
唯有被押解地刀疤男忍不住嗤笑一声,“虚伪。”
霍虞瞧着新鲜,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便有官员上前开口道:“天色已晚,恐公主受惊,劳请公主移驾府衙后院休憩。”
“本宫今夜受了惊扰,怕是有怠慢之意,诸位自行处理便好。”霍虞缓缓地向前走着,走到门口时,用手扣着门,“本宫觉得以诸位的本事,这几个人若是死了也说不过去吧。来福,接下来的事你跟着各位大人吧。”
来福将霍虞早就给他的药喂给了昏迷的两人,苏幕则紧紧的跟在霍虞身边,“殿下现在是要去哪?”
她也不拐弯抹角,直言道:“这些官员在此经营多年,自以为远离京都,朝廷难以管辖,便可以肆无忌惮的作威作福。官匪勾结已成定局,若是任由其发展只怕后患无穷。”
可若是仅仅处理了这些官员,只能起到震慑的作用,待他日风平浪静之后,只怕又要有一手遮天之人了。
苏幕试探道:“官制?”
霍虞爽快的说:“父皇本就有此意,我不过是做了顺水推舟之事,若是官员调动大些,还不待他们勾结,便能防患些许,若是再设立一个只听命于圣上能监察百官的独立之司。”
苏幕一听立马就明白了霍虞的目的,可心中也有疑惑:“若是朝中官员进入此司,亦难以保障其行事公正。且若是此法施行,便是与文武百官为敌。”
“你啊,仔细想想,父皇怎么会用朝中官员。”霍虞听了为之一笑,“本宫就是不用朝中官员,若是他们心中愤愤不平,那就讲自家子弟送进来,考核过了便能留下。当然父皇所设的考核选拔严格,留不下便是他们的命不好。”
“你早就盘算好了?今日的事也早就绸缪了?”苏幕如梦初醒般的问道。
“不,本宫并不知回中的谋算,而本宫也是到了此处之后临时起意。”霍虞苦笑着,她又不是圣人,步步算无遗策,也不是一点情理不通,什么都要算计。
“只苏家便不会让这司起势。”苏幕摇摇头,莫说苏家,若是霍虞不能给他保证,连他都要反对了。
霍虞笑了笑,接着说下去:“与苏家无碍,若苏家全力支持,本宫自有法子保全。”
“女子不得参政。”苏幕淡淡的说,没什么激动之色,倒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可偏偏这个事实,霍虞嗤之以鼻。
“我大晋律法哪一条写了女子不得参政,女子不得参政!”霍虞冷笑一声,而后转身抓住苏幕的手,举起来。
“你们男人便能挥毫泼墨,当朝议政,垂涎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子。怎得女子就不可以,女子怎得不行,不过是你们压制着女子来换取你们那可怜的自尊。”
说着似是失望的看着苏幕:“苏大人,女子无才便是德,是妇德不必明才绝异也,是让女子以德行为根本,不恃才傲物。而非你们口中的无才方算有德。”
霍虞的话掷地有声,一句句砸进苏幕的心中。他终于正视的看向眼前的女子,夜幕漆黑,却能瞧见霍虞坚定的双眸。
“本宫就是要争一争,苏大人从一开始就该知道本宫不是那等屈居人下的性子。不过苏大人也莫着急,本宫现在还不至于把自己推到明面上送死。”
那些官员瞧着公主走了,一时也没了头绪,来福看了一眼,知道两人都没有安排,那边是还要留在此处。
“诸位大人,想来公主与大人要在此地歇息。天寒地冻,夜路难行请回吧。”
这边领头的纪临将人带了回去,那道疤脸的男人还欲张口,纪临使了个眼色,便有人将男人打晕了过去。
“生死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纪临之恨不得将人千刀万剐,没眼力劲的东西,那霍虞身上的腰牌仔细看看便能发现不同,江南的事早就传到了此处,他千叮咛万嘱咐看着些,长点心,莫要得罪了不该得罪的。
“哎-”身后地官员跟着叹气,却又不敢大声,恐让人听了去。
众人匆匆离去,在黑暗中走出两人:”听到了吧。”瞧着那人没有反应,又唤了一句,“苏少师,那句‘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莫不是在说本宫吧,可若是说的不是本宫,总不能是苏少师吧?”
苏幕缓缓地走出来,也不接话,只道:“殿下该给微臣一个,能说服微臣地法子。”
“单独成司,只听命于父皇,自然不会有父皇不想见的人,春闱广开恩科,来京赶考路途遥远地学子想来已经启程,而单独成司只会在春闱之后,苏大人可有兴趣赌一赌。”
苏幕挑了挑眉,似是不认输的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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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几步:”赌什么?”
“此次科举若无意外只要有寒门学子入了殿试,不论其余人答得如何精彩,他都会成为殿试头等。而后父皇会将他放入此司。”
“殿下未免过于自信了些,世家子弟怎么能同寒门相提并论,接不说为师者学富五车,便是衣食住行上便不需要自己费心,回中哪怕是起于寒门,也不过是落没地世家,曾经亦是辉煌过。殿下太心急了。”
霍虞笑道:“少师低估了父皇想彻底将世家拉出朝堂地心了。”不然也不会将她嫁入苏家,将苏家捧到至高之处,而后给予致命一击,这不是父皇一贯的谋划吗。
苏幕转身欲往客栈走,瞧着霍虞没过来,便也停下脚步,不远不近的距离,说道:“我同公主打赌,可若是没些赌注,便好生没趣。”
她极力地掩饰着心中的笑意,似是哄孩子般地开口:“那赌注便由你来定,如何?”
“若是公主赢了,独立成司之事我亲自去劝父亲,前些日子所救地佘雨也交由殿下,苏家自我开始族内整治。”
他的赌注让的太多,霍虞难免心有疑虑,问道:“若是你赢了呢?”
“若是我赢了,殿下愿意将全部赐予微臣吗?”苏幕边说,边向前站在霍虞身前。
她刚到苏幕的肩膀处,此时苏幕突然靠近,她本能的向后闪躲,却又维持着不甘落了下风,“少师惯会开玩笑。”说着抬手抚摸着苏幕的脸,“这并不好笑,本宫的驸马。”那手从脸移到耳垂处,她知道应当是又红了。
“不论成败,本宫尽最大可能保全苏家,前提是苏家不故意招惹父皇惹怒本宫,如何?”霍虞笑着向后退了几步,便听到苏幕轻声笑着。
“殿下不觉得微臣吃亏了吗?”
“驸马愿意为了本宫吃这个亏吗?”
话虽是这般说,可苏幕心中清楚,自古以来大晋皇位继承清算之时,哪次不是血流成河。霍虞这般承诺日后哪怕与苏家结盟,都需要为苏家日后考虑。保住一个任何人继位都不能忍受的世家,何其艰难。
“那微臣拭目以待。”
两人慢悠悠回去时,青欢他们还未苏醒,只有来福在门口踱步,时不时拿着灯笼向远处张望。看到两人回来也是哎呦一声:“殿下,您可回来了,这天黑风寒得您再染了风寒。”说着提着灯笼迎着霍虞,未曾察觉霍虞的身子一僵,随后装作无事进了客栈。
只留下苏幕在原地想着,来福到底是谁的人:“吃里爬外。”又想着他谄媚得是霍虞,不自觉地笑了。
蓦然想着来福说的染了风寒,又觉得霍虞虽身子不大好,可瞧着与常人相差无几,若是平常吃着药这般倒也没什么。可自从出了京都霍虞从未喝过药,只刺杀换药后青欢煎了一次药。
回到房里的霍虞,看到青欢还在睡梦之中,放轻了脚步,走到一旁的木匣子里拿出一锦盒。
苏幕的疑心在第二日烟消云散,都未想着吩咐一旁的来福,只自己匆忙的出去找大夫,欲出门便被来福拦了下来:“您就在这看着殿下吧,莫要抢了奴才的活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