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雨天
    洗过澡后的他,刘海尽数被打湿,乖顺地垂在额前,像只大雨里被淋湿的小狗。

    还有一颗水珠悬在他的睫毛之上。

    “我刚和你说了啊,我卫生间的花洒有点问题,借你的卫生间用一下,你还点头了。”还带着点鼻音。

    “哦,我刚戴了降噪耳机在听歌。”

    时青又走近了一步,可以清晰地闻到他身上沐浴露的香气。

    “湿了。”

    “嗯……?”

    她的呼吸屏了一下,眼睛不知道该往哪看,她移到锋利的喉结上又赶紧挪开,只好眼睁睁盯着那颗挂在睫毛上的水珠掉落在地板上。

    “外面下雨了?你睡衣都湿了。”

    她低头一看自己的裤腿,玫红色睡裤因被打雨湿变成了深红色。

    “噢……”邱拾穗不知所措地摸了摸自己的后颈。

    “晚安。”她迫不及待地把他请出了房间。

    屋外天雷闪过,雨水要将整个城市都颠倒。关上房门时,嘈乱雨声减弱了大半。

    邱拾穗吁了一口气,呼吸这才通畅起来。

    那一天晚上,邱拾穗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

    她梦到自己一直被困在了那个游泳池了,明天可以看到泳池的边界,怎么游好似都到不了岸,一直游到精疲力尽。

    她拼命往外探,但是岸上所有的人都在看着她,冷眼看着,还笑她。

    有一个人,他迈着步伐扒开众人的肩,一跃跳进水中,他朝着邱拾穗伸出了手。

    邱拾穗都可以看到水面外的光,眼看着两只手快要挨了一起,她便惊醒了。

    窗外雨声不停歇,似乎可以抚慰这场噩梦带来的恐惧。

    而这一场秋雨连绵了一整周,一直到时青演唱会彩排那天下午都没有消停。

    时青的经纪团队很着急,这么大的雨可能会影响设备运作,还会影响舞台效果的呈现。

    时青丝毫没有焦虑的迹象,他一只手撑着雨伞,一只手拿着麦,在暴雨倾盆之下彩排了一遍又一遍。

    这些年时青也算见过大风大浪了,可以在40度的大暑天音乐节连唱带跳好多首,也可以在暴雪天的室外体育场馆弹一整晚。

    比起这些环境的磨砺,他更害怕的是,没有人听他唱。

    /

    演唱会那一天,邱拾穗谨记着绝对不能再放时青鸽子的原则。

    王笙荷在讲台上讲即兴表演的原则时,邱拾穗满脑子想的都是,票带了没?应该几点出发比较保险?要不要提前进场?

    “邱拾穗,你来表演一下这个主题。”

    她灵魂都在出窍,万一被时青粉丝现场抓住被一顿骂,要不要当场就跑路啊。

    坐她旁边的徐睿用手肘戳了戳她,疯狂用眼神示意。

    邱拾穗这才反应过来,战战兢兢地上了讲台,都不敢抬眼看王笙荷犀利镜片下的眼睛。

    这是一个关于“雨天等车”主题的即兴表演环节。

    邱拾穗思考了一下自己身处的环境和故事设定,便很快进入了表演状态。

    她置身于一个破败陈旧的公交站,天空泼来的雨水将公交站变成水幕,让她不敢踏出这个范围,于是便焦急地垫脚张望,不停地开关着手机看着时间。

    等到最后一点电量耗尽,都没有等到车驶过,她蹲在公交车站,绝望地将头埋在腿间。

    此时,一个同学假装驾驶一辆汽车驶过。

    她眼睛一亮,霎时充满希望,猛然起身张开双臂拦住了那辆汽车。

    身躯因为长时间蹲着而有点麻痹,不小心打了个趔趄。

    “找死啊。”

    “求你了大哥,可以载载我吗,我在赶时间,等了半个小时了一辆出租车都没有经过。”

    她眼圈都开始泛红,脸上划过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泪水。

    “500。”那位“司机”狮子大开口。

    她连忙掏出身上所有的现金,眼看现金都纷纷被雨水打湿,她用发麻的手数了数实际并不存在的纸币。

    “我只有300多,可以吗?”

    对方不耐烦地做了个上车的手势。

    她激动到无以复加,甚至都握不稳门把手,开了好几次才将车门打开。

    当邱拾穗终于坐上车,那人问她:“你到底在赶什么?”

    她脑子一热,答话:“噢,我在赶演唱会开场呢。”

    台下的同学们哄然,纷纷被她逗笑。

    邱拾穗带着点害怕地看向老师时,王笙荷也破天荒地嘴角向上翘了翘。

    临近下课时,她的包都已经收拾好,还趁人不注意悄悄拉上了拉链。

    徐睿凑过来一脸好奇地问:“穗穗,你跟我说,你是不是要去时青的演唱会?”

    她点头,一脸你怎么知道的表情。

    “你看,现在咱们班那几个已经收拾好包包蓄势待发的女生,都是已经抢到票的,好羡慕你们啊!下次抢票能带带我吗?”

    “不对,你跟时青一起录节目,应该可以搞搞关系弄到票的,对不对?”

    邱拾穗还没来得及回答,下课铃声如期打响,旁边几个女生一收到信号,人就立马消失在教室后门。

    偏偏这时,王笙荷大声地叫住了准备起身的邱拾穗,要她一起去办公室一趟。

    徐睿投出同情的目光。

    不是吧,为什么偏偏又是在这个时候?

    邱拾穗亦步亦趋地跟着王笙荷的步伐,盘算着最多再迟半个小时出发,依然可以准时赶到场馆。

    教室办公室在教学楼的隔壁楼,去办公室的路有些距离,让她忍不住现在就和王笙荷攀谈起来。

    “王老师,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王笙荷向上推了推眼镜,一脸严肃又神秘地回复道:“等到办公室,你就知道了。”

    等到王笙荷推开办公室的门时,里面已经坐着一位衣着朴素的中年女性,背脊挺拔,很有气质。

    “这位是我的好朋友向柏,她最近在排练一个女性群像话剧,问我有没有合适的人选,我觉得你离话剧演员还要一点距离,你看看要不要争取这个机会。”

    邱拾穗毕恭毕敬地和对方打了招呼。

    向柏一向是话剧圈有名的人物,邱拾穗从来也没有想过自己能够和她攀上。

    “话剧是很好的方式,练习台词和即兴功底。”

    “我有听你老师说,你最近半年都不想接戏,但是我们这是群像戏,这个角色戏份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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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展演场次也不多,但是有大量的时间可以用来磨戏,尤其是王老师会过来做表演指导,是不可多得的学习机会哦。”向导打趣着给出了诱人的条件。

    “可以吗?”

    邱拾穗喜形于色,对于这种可遇不可求的机会,没有人会拒绝。

    “你要不先看看本子?”

    邱拾穗很想先看剧本,但是心里流逝的沙漏似乎在说,没剩多少时间了。

    但是不看剧本的话,也未免太不尊重老师和导演了。

    “好。”

    对方递来一沓剧本,封面写着四个很大的字——《风平浪静》。

    这本剧本很厚很长,短时间内肯定是读不完的。

    她抬起眸看到对方的示意:你先读再讨论。

    邱拾穗逼迫着自己忘掉其他事情,沉下心看完第一幕的剧本。

    /

    沪城最大的体育场内。

    四面台的布景已经就绪,场内的舞美灯光效果也随着天色渐晚逐渐发挥出应有的华丽色彩。

    青色的应援棒慢慢填满每一个空荡的座位。

    但是,雨还是一直不停下。

    即使是这样也没有浇灭前来看演唱会的粉丝的热情。

    雨声、应援声交叠,隐约传到了后台化妆间。

    时青已着华服,深蓝色和白色渐变西装衬得他皮肤白皙,眼角还有闪烁着的亮片。

    助理小秦已经来回跑到候场处往外瞟,还用手机的高倍镜头再三确认场外的状况。

    他还在调试他吉他的音准,慢慢地拨弦保持着手感,然后将吉他肩带斜挎在身上,将吉他置于胸前,缓缓步入候场区。

    工作人员和他围成圈,将手心堆叠在一起,一起打气。

    “加油!必胜!”

    耳畔已经是粉丝不绝于耳的欢呼,有节奏感的雨声,和场控对讲机里的指挥声,戴上耳返,隔绝了大多数声音,他闭上眼睛感受这一秒。

    十年前的校园歌手大赛,是他第一次站在正式的舞台,后来他经历过许多大大小小的舞台,有空无一人的酒吧,有背水一战的比赛,也有万人空巷的演出。

    每一次的紧张和激动都是真实的,每一次都好像是第一次踏上舞台,每一次的兴奋都透着对音乐的敬畏心。

    VIP第一排18号座位的人到时青登台前依然没有出现。

    十年前在沸沸扬扬的台下搜寻她身影时,无果,心里空落落的。

    此刻的他,和那个十八岁的他一样,失落跨越时空重合。

    时青用最普通的方式,背着吉他走路出场,夜幕下他背后的一整个场馆充斥万丈光芒。

    他就这样淡淡地向大家走来,步伐缓慢沉稳,丝毫不怕雨水将脸庞打湿。

    粉丝们彻底疯狂,大力地挥着臂晃动着荧光棒,连绵不断地发出“啊啊啊——”的尖叫声。

    当他站到四面台的中间时,一束追光亮起,他变成整个世界唯一的一束光。

    这时,雨凑巧停了。

    VIP席第一排那个姗姗来迟的、气喘吁吁的身影撞入了他汪洋一般的眼睛。

    时青嘴角勾了勾。

    “谢谢你,光临我的演唱会。”声音传遍体育场的每个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