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大清一叠生的询问虽然突兀了些,在大街上也十分的不妥当,可从他的表现来看,很显然,他从何雨兰的容貌中已经察觉到了什么。
既然这样,那方大海觉得,这事儿就要好好说道说道了。
“叔,您看,咱们这……是不是换个环境再问?”
方大海一开口,何大清也有些缓过神了,回头一看,好嘛,乌压压的围住了一群的人,比天桥看把式的都多。
看着这些准备看认亲大戏的老街坊们,何大清不乐意了,脸一拉,手一摆,大声吆喝道:
“别看戏了啊,又没个打赏钱。”
嘿,这话说的,站在最前头位置的一个中年汉子不乐意了。
“何师傅,您怎么知道没有?要不您先演一个?”
“那要不您先赏一个?”
这要继续下去,不定就杠起来了,方大海看着和电视里傻柱差不离暴脾气的何大清,哭笑不得的拉了一把,提醒道:
“叔,叔,雨兰都急了,咱们走吧。”
何大清又不是真的没脑子,自然知道这会儿不是和人斗嘴的时候,只是让人挤兑的有点下面子罢了,这会儿方大海这台阶都递过来,还能不趁机下台?
“行了啊,我家这有事儿呢,先走了,明儿再热闹热闹!”
说笑归说笑,看何大清真还是收拾摊子,准备回家了,也知道这怕是真遇上了亲戚了,既然人家家里有事儿,那他们自然也不会硬拉着。
所以即使那刚才硬杠的那个,也点了点头:
“何师傅,真要是亲戚,明儿和咱们大家伙儿介绍介绍啊,都是老街坊,可不能出来进去连自己人都不认得。”
这是认不认得的事儿?你这是想听八卦吧!就这年头的乱劲,还有这看热闹的心思,这人不是天生心大,就是有依仗,当然也有可能是消息贩子,不过这个方大海就不好随便点评了。
在锦衣卫里练出了谨慎和多疑性子的方大海用眼尾扫了一下站在最前头,对他们这一家子关注度最高的几个人,将他们的样子记在了心里,然后拉着车,招呼着弟妹们跟在何大清身后,走进了那一片的胡同里。
何大清住在哪儿,这个全网都知道,南锣鼓巷95号院!虽然现实世界里南锣鼓巷是条南北走向,和剧中坐北朝南的房型有些不搭,可人家就这么定了,那反馈到这影视剧世界里,自然就得实现。
所以啊,这会儿方大海看到的就是,明明大门开在了边上小巷子里,却硬是挂上了南锣鼓巷的门牌,也不知道这都什么操作。
不管是什么操作吧,反正这院子很不错是真的。就是现如今已经破败的连着廊柱上的漆都快掉没了,可这恢弘的气势却绝对能镇得住人。
看看,刚才还满脸激动,抱着香草只抹泪的何雨兰这会儿都张着小嘴,一脸震惊了。方大江更是难得显出了几分拘束和孩子气,半躲到了方大海的身后,小心的四下打量。倒是香草一脸懵懂,除了到处转头,没什么表情变化。
方大海比他们看的还仔细,房屋的高度,三间四耳的规制,正房明显的石阶等等,让他对这房子有了更明确的判断。
若是很多衍生小说里说的坍塌的后罩房真的存在的话,那么这个五进院子,最初的主人必定是高门显贵,甚至是皇亲宗室之流。而这样的房子居然成了大杂院?这里头到底经历了什么,真的是很不好说。最关键的是,这房产如今属于谁?若是真的和小说里说的那样,是属于聋老太太的,那这就有意思了啊。
方大海心里念头纷纷,脚步半点不慢,拉着他的车,随着何大清直直的往中院去。许是因为这会儿正是中午,院子里的人大多出去求生挣钱的缘故,直到他们走到中院,才有个妇人从东厢房里走出来,一脸好奇的问起了他们。
“老何,今儿你怎么这么早回来了?这些人是……”
“街上遇到了亲戚,说话不方便,就先带回家了。”
这时候男女大防看的还挺重,即使是院子里的邻居,一般也不会直接对话。只是这贸然的来了外人,何大清也想着给院里人一个交代,所以这边一问,他立马就高声答了。应答了这人还不算,他还大声的冲着自己屋子里招呼。
“柱子,柱子?”
“柱子出去打酱油了,一会儿就回来。”
随着声音传来,一个面带病容的妇人从正房打开门走了出来。许是刚才何大清大声说话她都听见了的缘故,这会儿明明眼睛好奇的打量着,可脸上却已经扬起了应对亲戚的客套热情,
“娃娃长得可真好!呀,这车上怎么还有个大缸?那得多重啊,大清,你怎么也不帮把手?赶紧将车拉到廊上,让孩子们进来歇歇。”
听着这话音,这是何雨柱的亲妈吧!这情商,不管是什么亲戚,都得对她心生好感。若是她不早死,只怕何大清不至于去保定,傻柱也不会养成混不羁的性子。
王桂香的热情和周全如果说在方大海这里,效果达到了1,那么在何雨兰这里,绝对是杀出了暴击效果。这幼年和爹妈走散的丫头,只听着这关心爱护的话,就忍不住又开始洒泪了,看的王桂香都有些不知所措起来,回头看了一眼何大清,表情渐渐严肃起来。
你呀的,别是给我搞出个私生女了吧!娘哎,这耳朵长得还真有点像!还有这眼睛,也就是没有大眼泡子,不然一瞅就是一个准。
何大清一看媳妇这表情,背心白毛汗都出来了,手忙脚乱的帮方大海将那推车往廊上那么一摆,拉着几个孩子就往屋子里走。边走还边大声道:
“媳妇儿,这姑娘叫何雨兰,这名字你想起什么没?早先雨水出生那会儿我就和你说起过。”
不提听到动静在窗户边,门边竖起耳朵的院子里的八卦众们,王桂香听到这名字,稍稍一皱眉之后,随即就满脸惊喜的拉住何雨兰的手,细细的打量,小心询问:
“你爹是不是叫何大水?”
到了这份上,何雨兰哪里还不能确认这是真找到了人?哭着开始报家谱:
“我爹叫何大水,我爷叫何全福,我们家三代都是乡里的厨子,老家河南。我二叔12岁进京在谭家菜馆当学徒,是我爷爷亲自送过来的。”
说完这些,她满含希夷,又带着几分不确定的看向何大清夫妻,等着他们的宣判。
她确定这应该就是她的二叔,可自从她出生,就基本没见过的亲人,真的能接受她吗?还有方家几个,那可不是何家人,真的能容得他们投奔?
虽然何大清又很多的不是,很多的毛病,可在情义两个字上,还是有些讲究的,比如这会儿他连着想都没想,立马就含着泪认下了这个侄女。
“真是大哥的孩子,雨兰,雨兰啊,我是你二叔,这是你二婶啊。打从42年没了你们的消息,我就一直再打听,今儿可算是又见着亲人了。不对,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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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就你……”
何大清眼睛扫了一下站在一边的方大海兄弟,只看相貌就知道,这不是自家人,可这怎么就一起过来了?这到底什么关系?他大哥家其他人呢?
“家里其他人呢?你爹妈呢?你哥你弟呢?”
哎呦,这不问还好,这一问,那真是直接就来了个洪水开闸。何雨兰哭的人都软了,靠着方大海扶着才勉强能在一边坐下,然后缓缓的说起了42年的往事。
“……42年逃难的时候就走散了,从那以后我就跟着方家婶子……”
苦难这个东西,哪怕是已经过去了很多年,再次提起依然戳心的很,何雨兰固然是一说一包泪,边上听着的何大清夫妻也跟着揪心的不行。
“那,大哥他们到底去了哪儿呢?说来找我,怎么不来呢?那时候我就住在谭家饭馆后头,他们又不是不知道?哪怕是捎个信也好啊。”
何大清眉头皱的死紧,当初知道河南闹灾,托了几波人回老家找人没找到的时候,也曾想过一家子是不是都没了,可到底因为没消息的缘故,心里还能存下些希望,自己骗自己说,许是逃到别处去了,丢了地址什么的。
可这会儿,连着12岁的侄女都找上门了,大哥那边还是半点消息都没有,那就不由得让人直接往不好的地方想了。难不成他们逃的方向不对?真出事儿了?哎呦,那可怎么好?大哥那一脉两个儿子岂不是……何大清那是越想越怕,人都哆嗦了。
王桂香一直在关注着何大清的表情,见着他这样,忙拉住了何大清的手,一下一下的抚着,轻声劝慰道:
“往好处想,既然连着雨兰这样半大的孩子都能熬过来、找过来了,大哥那边到底有两个大人呢,肯定也能的,只是打仗打的各地往来不容易,所以暂时不好过来。”
王桂香这话虽然安慰的成分居多,可说的也确实符合现实,从42年到如今的48年,京城附近几个省,那就没有太平的时候,没钱没势的想寻亲,真不是一般的不容易。
“也只好这么想了。”
作为一家之主,何大清也知道这会儿不是细究这些摸不着的事儿的时候。所以叹息着应了一声就算是将这个话题按下了。回头又问起了方大海。
“你们这趟进城,是准备彻底就在城里求活了?可有什么打算没有?你也14了,能算个男人了,所以二叔也不瞒你,如今这城里的日子可未必比乡下容易。”
刚才已经听雨兰说了,他们住了几年的村子被溃兵冲击了,方家顶梁柱的老爹也没了命,所以何大清很清楚,这几个孩子进城,那必定是乡下活不下去了,为了求活路来的。
按说哪怕是看在这方家救了他侄女的情分上呢,他也该多帮衬几分,甚至帮着养活上些日子,为他们求个门路,找个来钱的营生什么的。
可现时不同往日,没看他一个大厨也去摆摊卖包子了吗,如今的京城,真的是不好活啊。所以哪怕是被人说冷心冷肺,不讲究呢,有些话也要说在前头。
方大海如何能不知道现在的情况?就是以前不知道,光进城门那会儿眼里看见的,也足够让他警醒了。
“二叔,你们院子还有空屋子不?我们想先将落脚地定下。”
嗯?问屋子?定落脚地?别的一概不问?
何大清眼睛眯起来了,他接收到了方大海这句话里的内涵,这小子……好像挺有成算!难道……他打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