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月琴不想把事情闹得太难看,林家有她的丈夫和孩子,云家又是她的娘家,她两个都看重。于是,云月琴压下委屈和怒气,温声道:“母亲,我并没有怀孕。你肯定是听错了,这件事就是一个误会。”
“别喊我母亲,你这样的儿媳真是丢尽我们林家的颜面。”王氏双手叉腰,不屑道:“你当然不会认!我可是听得真真的,你打好算盘,想在娘家偷偷生,给我儿子带绿帽子,让他当个活王八是不是?”
云月琴真想不明白王氏怎么会如此肯定,她的身体她还能不清楚吗?在众人面前撒泼大闹,丝毫不顾林家夫人的体面。若是不说清楚,今后她如何在林家立足?
“母亲,若是你不信,我这就找大夫来验。”云月琴开口吩咐下人去找大夫,又转头看向王氏,“敢问您,是谁乱传我有孕的消息给您的?”
从京城到靖安县,消息至少提前一天散布到林家。云月琴想不出有谁会做这样的事。
王氏轻蔑一笑,“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云家的奴才无用,跟守门的小厮传话,无知的说少夫人有孕,少爷留下相陪。为了讨几个赏钱,就卖了主子们要瞒住的消息。
“你们找来的大夫,谁知道能不能信得过?”王氏打定主意不会相信云月琴,“你们云家在靖安县收买几个大夫,容易的很!”
王氏回头看看自己的心腹丫头,那丫头从马车里取出一封信,递上去。
见云家宅子前的客人围了好几圈,王氏心中得意,云月琴的父亲不过一小县的教谕,她王家都进了户部。云家不敢找她麻烦。王氏想趁着老爷不在家,把这事定死。
她挺直腰板,拿出信封中早写好的休妻书,趾高气昂地甩到云月琴脸上,“我今日就要代子休妻!将你逐出我林家。”
“莫非那林磊死了?还要他娘代子休妻!”人群里突然有人说话。
“没死也是个窝囊废。”有人附和。
围观的人都安静看热闹,突然有人说话,一下子就传到众人耳中。纷纷回头去看,是两个高大的汉子,站在最外围,应该是新来的。
王氏一听这话哪里忍得住,“我儿子活得好好的!你们少咒他!”
云月琴浑身哆嗦,一时又气又怒,还有满心的悲凉。但坚持着没有倒下,她咬着牙说:“我敬你是婆婆,可你也不能羞辱我。”
“我不会有孕。你明知道的。去年开始你就频频让我去你那里服侍你歇息,今年更是一夜都没有回过我自己的院子。”
此话一出,俞氏惊讶地看着女儿,只觉得一时喘不上气。她和老爷都以为女儿在林家过得很好。
云月琴继续说:“我自进林家的门,哪一日不是兢兢业业?到你跟前立规矩,打帘侍膳,针线孝顺,忍受你诸多刁难。又有哪一回不是咬牙忍下?”
“你还敢顶嘴?”王氏气势不减,“这些哪一家儿媳妇不用做?都是这么过来的。都是一些小事。人家都是百伶百俐的,哪像你,笨手笨脚,不会伺候人!”
俞氏越听越难受,她家月琴从小也是娇生惯养,长大后更是千挑万选才择定林磊。云清湖和俞氏远在宁平县,与女儿的联系多是写信,亏得月琴还说一切都好!
往日见王氏也是有说有笑,是个好相处的模样。俞氏这才愿意嫁女儿。
她挡在女儿跟前,眼睛泛红,这样的日子,月琴不过也罢,“你们林家当初求亲时,说的千好万好,原来背地里这么苛待我的月琴。”
“今日不是你们林家休妻,是我云家要和离!”
“娘?”云月琴震惊的看着俞氏,刚好与俞氏充满心疼和悔意的眼神对上,心中一酸,说不出话来。
“我不同意。”云家大门走出一个俊朗的青年,正是林磊。他原在前院和云烨乔、云清湖、云敏等人说话,下人突然来报,亲家来人,是林姑爷的母亲。
林磊还欢喜,因为来之前王氏说不想来,现在最后一日过来,也是心意。谁知下一刻,就听得下人说,亲家夫人不进门,有些口角。但看向他的眼神总觉得不对劲。
云清湖看下人说辞,又见女婿神色,就开口:“既是亲家母来了,女婿你就去迎一迎吧。”
林磊这才出来,没成想,刚出来就听到岳母说要和离。他不假思索的反驳,月琴与他琴瑟和鸣,又有均儿在,为何要和离?
林磊快步走到俞氏身旁,拱手见礼,“岳母。”
俞氏却神色淡淡的,没有理会。
王氏见林磊出来,立刻上前拉过儿子到自己身边,三言两语说出云月琴与人私通,还怀有孽种的事,最后说出休妻书都已经写好,这事你必须听娘的。
林磊大惊,不可置信的望向云月琴,只见她面色苍白,双眼泛着泪光,望过来的眼神带着期盼。林磊顿觉心疼,对王氏说:“娘,这事肯定是误会。月琴知书达礼,不会做出这样的事。”
王氏见林磊被云月琴楚楚可怜的样子打动,心里大为不喜,放下狠话,“你今日要是休妻,我就死在你面前!”
说完,为了表示决心,走到饭桌上摔碎一个茶盏,捏起碎片就往脖子上架。
“娘!你别做傻事!”林磊惊慌的要上去阻止,但被王氏喝止在原地。
王氏暗想,林磊对她很是孝顺,多撑一撑,必不会忤逆她。等休了云月琴,就能迎娶侄女入门。她这辈子也能诰命加身,荣耀后半辈子。
王氏身边差不多年岁的妇人都凭借丈夫当官,当了官夫人。只有她没有!这是王氏的执念了。夫君无能,当不了官,她将全部希望都寄托在儿子身上。本以为云家有用,现在她发现还是自己娘家最靠得住。
“你出来的正好,现在就给我写休书。否则我就是到了地狱也不会闭眼!”王氏厉声吩咐。一狠心,就在脖子上划出一个小口子,迸出一丝鲜血。
林磊左右为难,一颗心都要碎成两半,他万万想不到王氏竟以死相逼。他看看母亲,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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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看妻子,不知如何是好。
在云家门前,母亲大闹休妻,理由还站不住脚。他要是处理不好,云家和林家的交情算是完了。林磊知道王氏对云月琴颇有微词,可还有林均这个孙子在,不会太过分。眼下这种情况,该如何收场才能不损两家颜面?
云月琴一双眼睛都不曾离开过林磊,她以为能托付一生的男子。他在纠结,在犹豫,在审时度势。只是没有第一时间相信她,站在她身边。
眼泪无声滑落,身体里的热乎气仿佛也跟着吹过的凉风一起飘散开去。
撒泼寻事的王氏突然就要以死威胁,林磊想左右兼顾,自然也被俞氏看在眼里。她不禁失望摇头,这林磊看着是个好的,内里却是不堪托付。
若是休妻,就是给女儿扣通奸的帽子,俞氏岂能容忍?她想深一层,从前王氏对她家笑脸相迎,现在看不上月琴,难道是仗着王家人升官到户部?可又不是林家人。
“林夫人,我再说一次,和离。你们休想给月琴泼脏水。”俞氏的声音一贯是平和的。
“岳母,月琴是我妻子,我绝无休妻,更无和离的念头!”林磊听出俞氏语气中的坚定。又深情款款的看着云月琴,“你我几载夫妻,就算不顾我的心意,难道你也不顾念均儿了吗?”
俞氏并不动摇。但云月琴心软了,林均姓林,必要待在林家。若她离开,均儿怎么办?
“娘,您别闹了,这里是祖父的寿宴。有什么事,我们坐下慢慢说。”林磊补充道:“您肯定是被奸人骗了,我叫父亲回来,一定会查明真相。”
不等王氏说话,林磊大步上前,用手握住碎瓷片,手掌被划破。儿子就在自己眼前手上,王氏心疼又吓坏了,满心满眼都是儿子的伤势。
此时,不远处屋檐下,云星回微微凝眉,林磊的确有两下子。制住了王氏,又拿住云月琴的软肋,等事后给出一个解释,日子还是能过下去。
不过,她花钱花功夫,怎么可能就干这么点事?
云星回朝着街尾处的马车颔首,车夫已得到命令,立刻驾车过来。马车的动静不小,自然吸引不少人注意。
车内下来一个中等身材的蓄须男子,约莫四十多,只见他匆忙跑到王氏和林磊跟前,“夫人!少爷!”
“万管家,你怎么来了?”林磊问。他担心万管家也要陪着王氏闹事。
万管家满脸焦急,“奴才总算赶到了。有急事要与夫人禀报。”
“夫人,您有所不知,少夫人没有怀孕。是那报信的小厮寻错了人家,本是要去隔壁木家报信的。这林字正是两个木,他识字少,说错了!”
此话一出,众人神色不一。
俞氏冷笑,云月琴痛快,林磊大松一口气。
王氏则是大怒,不相信,“不可能!”又埋怨万管家,“你怎么不早说!”
万管家无奈,擦着汗道:“夫人,你一路走的太快了,奴才都紧赶慢赶都追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