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家角门外,缓缓驶来一辆马车,因速度不快,响动不大。
阿洛勒停马,侧头往门口望去,两扇黑棕色的木门依然紧闭。萧曜风掀开帘子,又看了看天色,差不多就是三更了。云星回能忍住不来?
“少爷,云小姐真的应你了?”阿洛觑着萧曜风的面色,云星回胆子不小,那也是娇小姐,白日见面就罢了。大晚上的,不敢出来见面才是常理。
萧曜风一个嫌弃的眼神扫过去,“去!”
他也想起中午匆忙,离开的时候没听到云星回的回答。可涉及云清河的事,云星回追查这么久,肯定不会拒绝。
萧曜风利落跳下马车,几步就来到角门前。耳朵轻轻一动,门后没人。他不禁走得更近些。
云家后院,云星回前脚刚送走云月琴,后脚又敷衍李家表姐妹,李珍和李珠。表姐李珍还好,似乎不想多问多理事,但李珠缠着她问了好些云月琴的事,云星回花了些时间才打发人走。
等确认李家姐妹屋里的灯熄了,云星回才匆忙起身,穿上外衣,吩咐木兰看家,快步跑去角门。
云星回悄悄打开一个门缝,探出一颗小脑袋,想先看看有没有马车在。
结果刚冒头,一抹黑影就笼罩下来,头上团起来的两个小丸子被人轻轻拨弄着,上下摇晃。
云星回呼吸一停,而后抬头,看到似笑非笑的萧曜风,才放下心。小声道:“三更半夜的,你要吓死人啊。”
抬手拍开萧曜作弄的手,忽而想到自己的目的,萧曜风也担了风险的,又微微一笑。云星回侧着走出门,动作轻轻的关上门,深怕惊醒隔壁看门的小厮。
萧曜风带着些气性,伸手指着天色,“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云星回登时理亏,她是迟到了一点,这不是没想到云月琴和李家姐妹会突然找她嘛。刚好碰上了。云星回不想让她们知晓她要偷溜出门。
“萧捕快,大人大量。咱们快走吧。”云星回率先上了马车,萧曜风跟在后面,警告道:“下不为例。”
“嗯嗯嗯。”云星回无可无不可的点头。
其实,这么久的相处,云星回反复掂量过萧曜风的性情脾气。不然也不敢半夜同他出门。而这种时候,就是萧曜风小少爷脾气露出来的时候,云星回先应着就是。
她早就想过,萧曜风年纪轻轻,肯定是有父辈帮扶或是遗泽才能当上捕头。有一次她偶然问到萧曜风的父母,甲一欲言又止,最后只说了一句,“头儿的爹从小就没管过他。”不提母亲如何。
云星回瞬间明白,幼年丧母,父亲不慈,也就理解了萧曜风的脾气。
“我们需不需要做些遮掩?”云星回问,马车里一目了然,没有什么围帽之类的。
萧曜风侧目,“我们是去审人,又不是去做贼。”
云星回小声,“我私下去找荀县令问话,万一让人知道,就算你是捕头,也要担责的?”
萧曜风一怔,原是担心他,嘴角勾起一个轻笑,“那你还去不去?”
云星回毫不犹豫:“去!”
萧曜风嘴角登时收敛。
荀县令等人都是秘密缉拿,没惊动靖安县,关押的地点是萧曜风后来寻摸的,更加隐蔽,离县城更远,在一家不起眼的农户家中。
萧曜风先下车,带着云星回进门。
云星回留意了一下,看管的人有甲二,还有几个面生的人。萧曜风带人进来,他们都目不斜视,没有表现出诧异或者制止的神色,应都是萧曜风的人。
云星回又转头看看走在前头的人,看不出他在下属中颇有威望。
阿洛打开正屋的门,点亮烛火。云星回才看清黑黢黢的屋内,荀县令仰躺在地上,整个人被五花大绑,嘴里还塞着一块乱团起来的破布,昏黄色的光线下,隐约看得到他脖子上被绳子磨出来的红痕。
在他们进来的时候,荀县令就已经惊醒。他不知这帮人是什么来历,自从中午被人抓来,整整一个下午和晚上,问他的问题也是东一榔头西一棒槌,几乎掀了他的老底。
倒让荀县令摸不准,他们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荀县令挨过惊慌失措的时候,自家的护卫又打不过,他深知背后的靠山是靠不住的,心里早掂量起如何将旧主卖个好价钱。只要保住这条命,凭他有这些年积攒的财物,后半生无虞。
荀县令艰难的起身做好,上半身靠在土炕边沿,挂着硕大眼袋的双眼不住在面前的三个人打量。
萧曜风随意坐在磨损厉害的木头椅上,阿洛自觉退出去。
云星回上前,冷着声音问:“荀华松,你与云清河有何仇怨?”
荀华松瞳孔微微睁大,反问道:“你是谁?”他记得云清河有一女,莫非就是眼前之人?云家不是乡绅人家,怎会和绑他的人扯上关系?
心下惊疑不定,荀华松面上还稳得住,“你是云清河的女儿。”
云星回冷肃着脸,没有回答。荀县令下令害她爹,怎会不调查她家?云星回微微俯身,“所以,你们之间有什么仇怨,让你一个县令不惜对他下死手?”
荀华松突然轻松一笑,往后一靠,身体放松下来,“自古鸟为食亡,人为财死。自然是你爹挡了别人的路。”
云星回眼角一压,眸底染上恨意,“是谁?”
“没什么不能说的。我自身难保,他也跟着遭殃。”荀华松苦涩一笑,“云清河在县学广交好友,读书不错,家中还颇有家资,自然有人看不惯他。那人就是我爱妾的兄长。他比云清河大一轮,但屡次不中童生。去年,我告诉他可以腾出一个名额,偏巧云清河突然教导一个学生来考童生。”
云星回略一回想,就知道是谁了。莫子鹤,上一世愿意入赘她家的那个书生。他农家出身,十四岁才开始识字念书,云星回听过云清河对他的夸赞,聪颖过人,有着勃勃的向学之心。
“莫子鹤的卷子实在漂亮,任谁来看都是必取的。但这就是变数了,靖安县每年的读书人就这么多,录取的人数有限。多一个便少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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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落榜后一直记恨云清河,固执的认为是云清河抢走了他童生的名额。”
云星回听得直咬牙,就因为这个?
一个妾室的兄长为何如此嚣张?还不是有荀县令撑腰?上一世,害死了她爹还不够。也是,都说斩草不除根,吹风吹又生。弟弟云曦学问好,保不住那一日就有出息,得知真相。
那么云家的下人呢?米兰、李叔,总是无辜的吧?也要一一将他们除去。
云星回眼前闪过上一世云家所有人的结局,云曦被冤枉童生试作弊,还未审理,云星回只匆忙在狱中探视过一面,就突然传出消息,云曦年纪小,经不起牢狱的折腾,不幸病死。
云夫人闻得噩耗,卧床几日,又逢云清河病情加重,她竟悄悄自尽了。
云清河更是羞惭自责,若不是云星回苦苦拉着,他也要自我了断,不想拖累云星回。
云星回放出招婿风声,一个多月都没人愿意来。云清河还偷偷拿出一半家资,将女儿托付给云烨乔,希望给云星回找一个好归宿。
当时云星回已经是云家实际上的当家人。云清河托人托财的举动,她都知道。
悲意恨意怨意,就如缺了口的河堤水,不断涌进云星回的胸腔里,升温,翻腾,撞击,急于寻找一个出口。
云家每一个死去的人,都在她心口咆哮遭受的不公苦难。
云星回咬牙切齿,恨不得当场将荀华松千刀万剐。
荀华松做过多年县令,看人的眼力劲不缺,云星回愈是痛苦,他就更有一种隐秘的得意。这件事就算是死,他也要带进棺材里。
提前准备的借口,万无一失。他荀华松不过是顺势而为,就算是狄公再世,也查不出来内情。
“亲亲相隐,我事后得知,只能帮他扫掉尾巴。”荀华松好奇的看着云星回,“可惜云清河大难不死,又被你们查到了这里。”
荀华松又意有所指的说:“若早知云家背后有人,我绝不会放任。”
匕首就藏在小腿边,云星回极力克制住拔出的冲动。荀华松要被律法光明正大判刑,罪名要被世人皆知,到时她带上烂菜叶臭鸡蛋,再去法场给他送行。
“狗仗人势。”云星回眼中森冷。她要去找出荀华松妾室的兄弟。
萧曜风一直在旁边听着,嘴里还准备了一番话要说服云星回不能冲动行事。荀华松这个人他要带回京城面圣的。
但云星回不用他多言。
萧曜风狭长的眼眸划过赞赏,而后噙着怒意开口,“人就在隔壁。别弄死了就成。”
嫉妒才高之人,就痛下杀手。这种人提前感受一下痛苦,后续审问更省功夫。
云星回惊诧,但痛快出门。
云星回动手之前,还有理智,跟这个荀华松小妾的兄长确认谋害动机和经过,直到一一对上,云星回才任凭恨意宣泄。
出来的时候,侵占云星回双眸的猩红才逐渐退却。
今日,云家终于大仇得报。云星回心中十分畅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