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青书气喘吁吁地跑进屋子里时徐夫人吓了一跳,起身问道:呦,这是怎么了?不是说下午才回来吗?怎么这会儿就……
话还没说完,跟在徐青书后面的徐丹凤就已经扑了过来,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娘,谢大哥受伤了,沛沛他……他晕了。我们……我们刚才跟过去,帮不上忙,我……
他边说边急喘。断断续续,越说越乱。生生把自己给急哭了。还是徐青书稍微镇定些,略微平复呼吸后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末了道:我们刚才跟着一起回来了,去了侯府,但也只能唯在那里干看着帮不上什么忙。宋妈妈说人多杂乱对沛沛反而不好,让我们先回来了。
一旁的徐树听到这里也站起了身,皱眉道:明义这臭小子,刚才还骗我说是伤了胳膊!真的就是伤了脖子。那得多危险,难怪把沛沛吓成这样。
他说着便往外走:我去看看。
但才迈出一步就被徐夫人拉住了:你去作甚?明义上午那会儿就好好的站在咱们面前,可见是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现在晕过去的是沛沛。你一个大男人。怎好进女子闺房。
说着拍了拍徐丹凤的手背,安抚他和徐青书:你们别急,我这就过去看看,有什么事就第一时间派人回来告诉你们。
徐庶想了想,在旁点头:对,还是夫人你去合适。咱们库里还有些好药材,你一道带去,看用不用得上。
徐夫人点头,衣服也来不及换就要往外走。徐丹凤拉着她的袖子跟上:娘,我跟你一起去。
徐青书也下意识抬起了脚。
徐夫人却摇了摇头,道:你们就别去了。宋妈妈说的对,人多嘈杂对病人反倒不好。侯府那边儿这会儿估计已经请了大夫去给沛沛看诊了,谢家那边儿估计也会有人过去。这么多人挤在一起,既帮不上忙,还影响大夫给沛沛看病。
说着又安抚道:放心吧,沛沛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说到最后深深地看了徐青书一眼。
徐青书会意,心中虽然仍旧很是担忧,但没再提要跟去的话。
徐夫人一边往外走一边吩咐身边下人去库房里将那支上好的老参取出来,并装了另外一些好药材,急匆匆赶往中永侯府。
他抵达侯府时,正好撞见谢家的马车也在门口,车上下来的是谢淞和一对中年夫妇。
那男子相貌清俊,与谢霖有几分相似,但身形略显单薄,有股书卷气。
女子圆脸杏眼,面容和善,让人看上去便觉亲切。
这两人便是谢宏让夫妻,谢霖兄妹的三叔三婶。
谢宏让和薛氏也看到了徐夫人,忙上前行礼。
徐夫人还了半礼,道:大家都是熟人了,就别在这里客套了。走吧,快去看看沛沛如何了。
谢宏让夫妻本也是为这个来的,忙应了,与徐夫人前后脚进了内院。
在城外时谢霖反应及时,提前派人回来请了大夫。他带着谢云沛回到侯府时,大夫就已经等在这里了。这会儿已经看了诊煎了药,他正在用温水给谢云沛擦身。
听到外面的动静,谢霖伸手摸了摸谢云沛的额头,确定没有刚才那么烫了。这才给他盖好被子,让人进屋。
女子规格,男子不好擅入,因此进来的只有徐夫人和薛氏,谢宏让和谢淞都等在了外面。
徐夫人进屋便闻到一股药味,没走两步便看到谢云沛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嘴唇发干,闭着眼双眉紧蹙,像是陷入了什么梦魇中。
他们快步走了过去,关切道:听说大夫已经看过了,怎么说?
谢霖道:惊惧晕厥,发了急热。吃过药已经好些了,但要多注意一些不要反复发热,不然对身体不好。
徐夫人颔首,又要了大夫开的方子来看,见上面有几味药正是自己带来的那些,便留下了。
薛氏也带了些药来,一并让人交给了宋妈妈。
虽然侯府并不缺这些药,但好歹是他们的一番心意。宋妈妈见谢霖没有拒绝,便恭敬收下了。
这发热看起来寻常,却是要仔细照看的,不管白日夜里,只要烧起来了最好就给沛沛擦擦身。
名义你没带过孩子,不知道这些。不如我留下来帮帮忙,照看一二……
我带过
谢霖忽然道
徐夫人一怔,没明白他什么意思。宋妈妈在旁听的却是心惊胆战,忙插言道:多谢夫人了,老奴带着雨停雨歇伺候就是了,哪能劳烦夫人呢?
徐夫人还想再说什么,却听谢霖又道:她小时候,就是我带大的。
徐夫人便是再怎么迟钝,也明白谢霖说的这是什么何意了。
他十三岁的时候,母亲周氏便过世了。父亲谢宏远虽侥幸留得一命,却因烟尘入肺而患上了咳疾。双腿更是被倒塌的房梁砸断了,自此只能卧床或是坐轮椅出行。
彼时谢云沛才五岁,因那场大火受了惊吓,又意外滚落山崖,也险些丧命。
是谢霖一边照顾父亲,一边照顾幼妹,硬生生将这个家撑了起来。
那时徐庶夫妻还没有搬来雁城,很多事都是事后听来的,不知详情。但他们过来的时候,谢云沛除了爱哭容易受到惊吓,以没有什么别的问题了。
所以认真说起来,谢霖确实是带过孩子的,在他自己也还是个孩子的时候,他就很好的照顾了另一个孩子。
徐夫人一时有些尴尬,不知说什么好,想到今日自家曾像明义提亲求娶沛沛,明义可能是觉得才婉拒了婚事,此时留她在这里不妥,这才不愿,便没有强留,只道:那东西我留下了,沛沛这里若有什么你们忙不过来的,便去叫我,我随时都有空。她好了也告诉我一声,我也好放心。
谢霖点了点头,说了声多谢,让宋妈妈送客了。
…………
三婶。
见屋里的人走了出来,一直在院子里打转的谢淞忙迎了上去,急道:沛沛她怎么样了?
薛氏对他露出个安抚的笑容:大夫看过了,说只要退了热便没什么事了。
我看沛沛这会儿虽还没醒,但已经好些了,你别担心。
兴许是她长得面善,眉眼自带笑意,这般温温柔柔说出来的话便很能安抚人心。
谢淞闻言松了口气,看向屋门的方向,很想亲自进去看一看,却知道不妥,只能抿了抿唇低下头去。
为免打扰谢云沛休息,一行人没有在这里说太久的话,很快便离开了,待出了二门才寒暄几句,又各自告辞。
谢淞跟着谢宏让夫妻上了车,最后看了一眼谢云沛院子所在的方向,这才恋恋不舍的放下了车帘。
…………
窗外夜幕低垂,谢云沛浑浑噩噩半梦半醒。
她口中呢喃着什么,混沌间睁开眼,见身旁坐着个熟悉的人影。
谢霖在她睁眼的一瞬间便也睁开了眼,伸手轻轻摸了摸他的额头,确定不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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烫后问了一句:沛沛要喝水吗?
谢云沛难受的厉害,连点头的力气都没有,只是轻轻眨了眨眼,谢霖便将她扶了起来,结果送妈妈递来的杯盏,慢慢的喂给她喝。
谢云沛喝了半杯水便靠在谢霖肩头又沉沉睡去了,谢霖用帕子给他擦了擦唇边的水渍,轻手轻脚的将他放回到枕头上,隔着被子在他肩头轻拍,如小时候哄她入眠那般,让她能睡得更安稳。
眼见谢云沛睡熟了,宋妈妈道:侯爷,您已经守了半宿了,回去歇着吧,这里有老奴呢。
谢霖却并不理会,只是坐在床边默默的看着谢云沛。宽厚的手掌仍然在她肩头拍抚着。
宋妈妈劝不动,心中不知发出第几声叹息,只得由他去了。
…………
谢云沛清早醒来时只觉头痛欲裂,眼睛还没睁开便先发出一声低吟。
倚着床柱打瞌睡的谢霖立刻睁眼,温声轻唤:沛沛,沛沛?
谢云沛在他的呼唤声中缓缓睁开眼睛,看到他后眼泪便流了出来:大哥,我头好疼,好疼……
谢霖闻言眉头一拧,下意识将她扶了起来,伸手去摸她的脑后。
圆润平滑,没有什么地方肿起,小时候曾鼓起一个大包的地方早已摸不出痕迹了。
但他心中还是放心不下,道:待会儿再让大夫来给你看看,兴许……兴许只是发烧,烧的头疼。
谢云沛呜咽着点头,想起什么,又扯开他的衣领看了看他脖子上的伤痕。
这痕迹似乎比昨天又浅了一点,但只要想起他曾经受伤,曾经面临那般险境,她就觉得害怕难过,眼泪怎么也止不住。
你本可以不从军的,你读书那么好,科举入仕也能出人头地,都是我……是我拖累了你。要不是为了我,你也不必……
说什么傻话,谢霖打断道,我从军打仗立下的军功都是我自己的,怎么就是为了你呢?不管我从文还是从武,你都是侯府的大小姐,吃喝不愁衣食无忧。我去从军是我自己的选择,与你无关,你别乱想。
谢云沛摇头,眼泪鼻涕蹭在了他的衣襟上:我知道的,我都知道的。你本可以……本可以慢慢来的,可是科举要好多年才能出人头地,你怕我年纪大了说不到好亲事,怕别人笑话我看轻我,所以才……
谢霖将她往怀中按了按,再次打断:我年纪可比你大,出孝时我都快20了,我难道不比你更着急成亲,不急着建功立业寻一桩门当户对的婚事?
先前谢家那边差点就硬塞给我一门亲事,要不是我当时已经从军,在边关打了胜仗小有名气,哪来的底气跟他们叫板?他们又如何肯听我的?
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自己,为了撑起侯府的门庭,不让爵位旁落,于旁的无关,你别想那么多。
谢云沛从他肩头抬起头来,吸了吸鼻子,道:那大哥你现在怎么还不成亲?谢家那边现在都不敢拿你如何了,你又有爵位和功绩在身,想与你结亲的一抓一大把,你怎么都不应呢?
谢霖一时语塞,只得轻轻敲了敲他的脑门:昨日在马车上不是跟你说了,我这是还没遇到心仪之人,所以才未成品。
谢云沛伸手捂住额头,嘟囔道:我头疼呢,你别敲了。
虽是抱怨的语气,脸上还挂着泪痕,但到底是比刚才好多了。
谢霖心头微松,伸手给他擦了擦脸,很是郑重的说道:沛沛,你于我而言从来都不是拖累,从来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