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节中,酒楼太过偏爱羊肉的偏爱,致使整只的羊几乎被酒楼定完,去京郊,探望李定卓之余,江弥杉时常会到京郊的市场闲逛,但京郊市场的情况与城内差不多。
酒楼的购货数量,小食肆远远比不上,因而,大多商贩也更愿意将货留给酒楼,江弥杉心有不甘地接受了不争的事实,但羊肉,她是不愿就此作罢。
烤全羊暂且是无法做了,但谁说只能做烤全羊?
几日后,在一片烤全羊的热潮中,灯火灿灿,玉欣怡一身男装穿梭在街道的各个小摊。
:“姑……少爷,我们还是回去吧,若是被发现,典嬷嬷会生气的。”
跟在她身边的是一个作小厮打扮的少女,想到典嬷嬷生气,训人的模样,藤萝止不住地害怕。
玉欣怡满不在乎:“我实在憋不住了,再不让我出来逛逛,我就快闷疯在院子里了。”
:“凭她怎么说,我会护着你们的,她若是有能耐,就让郡王府退亲!”她压低怒声。
她又不是非想嫁给赵穆,学规矩已经很累了,还得被典嬷嬷整日训斥,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藤萝更急了:“此话可万万说不得!”
玉欣怡冷哼一声,拿上面人,转头就走。
路过一处小摊,听两个男子交谈着烤羊肉,玉欣怡放慢来了脚步,跟在他们身后。
:“诶,这该如何是好,分明午间才吃的烤羊腿,这会儿又馋了,尤其是夹在玉米饼里……”
:“快别提了,你一说,我更想再去吃一只。”
:“明日,明日再去江记食肆吃!”
:“行,这回你可不许与我抢了!”
烤羊腿而已,怎么听他们说起来,竟如此美味,一天不吃,就如此馋?
江记食肆……
玉欣怡本打算去酒楼享用烤全羊的,当下又不免动摇,想去尝尝烤羊腿。
玉欣怡直接上前一步,抱拳:“打扰二位兄台,适才听二位提起江记食肆,请问,是在何处?”
藤萝来不及劝阻,干脆放弃,叹口气,低头跟在欣怡身后。
:“尚仁街,往里走几户就是了。”
:“多谢二位兄台。”
即便才从甘州回京不到一旬,京中的街巷玉欣怡都已经熟悉的差不多,问得位置,她便拉着藤萝往江记食肆去。
彼边,江记食肆。
兰香托着衙门纷发的通缉令,其上画着一个中年男子,浓眉大眼,瞧着却没有一丝正气,让人厌恶。
身边,江弥杉与方万宜看着画。
江弥杉目光停落于逃犯,山匪,想到李定卓在京郊受伤的事,下意识地蹙起眉尖。
方万宜目色染恨,语气也重了些:“听说是官匪勾结,掳掠百姓,男子去庄园做苦役,女子则卖入沐花街。”
兰香:“啊!是远汇侯吧,前几日就被抄了!”
京中的大小事,不过一日,就会成茶余饭后的谈资,小摊、食肆、酒楼的消息最为灵通。
江弥杉不爱八卦,因此很少留意食客口中的谈资。
听到事情缘由时,一股荒谬至极的感觉涌上,她望向兰香,又望一眼万宜,一字一顿地又重复了一遍:“侯爷与山匪勾结,掳掠百姓?”
方万宜沉默片刻,点头:“画上这位,似乎是山匪的三当家。”
话音刚落,堂中又有食客举手。
:“江姑娘,再来一壶酒!”
:“玉米卷饼也再添一份。”
方万宜先行离开,兰香卷起画,江弥杉又瞟一眼画上的人像,才扬起唇角,转身应道:“好嘞,马上送到。”
说完,江弥杉绕出柜台,往厨房去拿陪在烧羊腿里的玉米饼。
*
玉欣怡找倒江记食肆时,还未走进去,就有丝□□/人的香气飘至鼻底。
是烤羊肉独特的香味,但又与酒楼飘出的不同,这道诱人的风更香、更醇厚。
果真是没来错,玉欣怡转头对藤萝道:“就是这儿!”
藤萝望着头顶的月亮,暗暗头疼。
食肆内只有两桌,但都中间都放着一个长条的碳炉,炉上架这一条小臂长的亮色烤羊腿,灯光下,油光一闪一闪的,只看就十分诱人。
玉欣怡拉着藤萝在靠墙的一桌坐下,瞧着站在柜台的女子走来。
江弥杉一眼瞧出是位女公子,衣着打扮虽是男二,但眉眼、身形却与女子相近,尤其是跟着的小厮,衣裳宽了许多,很明显是随意找来套上。
江弥杉没有拆穿,还未说话,就被玉欣怡岔进。
:“要一份烤羊腿。”
江弥杉笑着解释:“烤羊腿有单卖,和成套卖,一套中有烤羊腿、玉米卷饼、南瓜小米粥……”
玉欣怡已等不及,又打断:“那就成套的。”
:“公子稍待片刻。”
说完,江弥杉离开。
等待间,藤萝已然放弃劝说姑娘回府,但是又想到此时典嬷嬷兴许正去院子,若是见姑娘不在,必定会呆到姑娘回去为止。
当下看,还早呢,她不由得心里默默轻叹一声。
等了片刻,两个姑娘前后端上菜,满满一桌。
长条的烤炉上,切片的红棕色羊肉在碳火的撩拨下,溢出滋滋炸响的密密油泡,内里淡淡的粉色逐渐褪去,看上去就十分嫩。
还有那香气,飘飘悠悠地引诱着鼻息之间,多等一刻都忍不了。
方万宜上完菜就离开,切肉的事,弥杉无事时就由弥杉来,若是弥杉在忙,那便由她与兰香来。
江弥杉笑道:“烤架上的肉已能够吃了,在烤就老了。”
玉欣怡眼睛一亮,拿起筷子就夹起片厚实的肉,在面前的三碟干湿各异的纠结片刻,决定先光吃一块。
厚实的羊肉丝毫不柴,没有任何突兀的丝条干扰,也没有一丝刺口的腥膻,是香,羊肉的香,还有羊肉中多味的香。
又因羊肉腿部时常活动的缘故,肉质的口感紧实,但炙烤的恰到好吃,因而又甚是香嫩。
光吃都十分好吃,肉块在齿舌间翻滚、弹舞,那股愉悦,从口,传到心脑,令人身心都倍感满足。
:“嗯~”玉欣怡连点几下头,不禁感叹。
:“藤萝,吃啊,别愣着!!”
藤萝:“……是。”
江弥杉嘴角微微扬起。
羊腿是午后准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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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腿肉划开,用小茴香、胡椒、孜然、蒜片等材料覆盖腌制,去除腥味的同时,使得羊腿内部吸收腌料。
烤制的柴木为胡杨木,是方万宜推荐的,她试过不同的柴木,胡杨木更为适宜。
如此,才有了色香味俱全的江记的烤羊腿。
藤萝也夹了一片肉入口,适才还想着典嬷嬷的事,待肉一入口,只有一个念头-这肉太香啦!其余的念头早已抛诸脑后。
吃了几块肉,玉欣怡觉着还未满足,感慨:“若是有奶酒就更好了!”
藤萝夹肉的动作一滞,倒吸一口凉气,:“如此······不好吧。”说着就连忙祈祷店里无奶酒。
夜里偷溜出来是一回事,但若是姑娘喝醉了,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江弥杉切着肉,上辈子吃烤全羊时,几个朋友聚在一起,就去超市买了奶酒,还调配出奶茶,一起配着烤羊肉一起吃,的确很畅快!
:“是羊奶酒吧?”江弥杉笑问。
玉欣怡遇到了知己,眼睛一亮,:“对,就是羊奶酒,若是有奶茶更好!”
京中的牛奶价贵,羊奶更不必说,江弥杉非常遗憾,但仍留下美好的期望:“兴许,之后会排上。”
玉欣怡夹起肉,打量着面前的年轻女子,看样子,应该是食肆的掌柜,可她这般年轻,与她相差不大,而且,是女子······
不过,女子又如何呢,若不是此番回京,忽被赐婚,她也想和父兄一起,上马征战!
玉欣怡笑道:“那我必要再来品尝一回!”
藤萝轻声道:“姑·····公子,酒还是回去在饮吧。”
漏了馅儿,玉欣怡瞪藤萝一眼,又抬眸瞄一眼身边的弥杉。
江弥杉对上玉欣怡的丹凤眼,:“我早已猜到您是女公子了。”
玉欣怡:"······"
她垂眸扫一眼身上的装扮,问:“如此明显吗?”
江弥杉:“雌雄莫辨,但总有迹可查,比如,姑娘并无突出喉结,面庞也更柔和。”
玉欣怡轻笑一声,:“这般打扮更方便,实属无奈。”
若是换成家中那些衣裳,别说出门了,就是出院子都难,否则她也不会穿二哥的衣袍,虽是改过的,但还是不合身,这也都怪典嬷嬷,非收了她的男袍,得亏她藏得深,才留下这一套。
不过今夜回去,大概也无了。
江弥杉如实道:“姑娘英姿飒爽,气质不凡,何种装扮都甚是精神呢。”
藤萝笑起,骄傲补充:“那当然,我们姑娘在甘州时,可是城里最好看的姑娘了。”
玉欣怡这是到有些不好意思,夹肉时娇嗔藤萝一眼:“那就如此夸张了!”
藤萝转着眼珠想了会儿,趣事片刻就浮上眼前:“我想起来了,姑娘在甘州时,有一回女扮男装救了位小姐,那位小姐就对姑娘一见钟情,而后才晓得姑娘是女子,闹了个乌龙,之后便与姑娘成了手帕之交呢。”
往事不堪回首,尤其是糗事,玉欣怡嚼着肉:“······”
江弥杉展颜一笑,正欲说话,恰此时,门口传来一个粗狂的男声。
:“给老/子上一盘烤羊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