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小摊进行中
    近几日,国子监外人流多了起来,才刚下学,江记小食的摊前就排起了短伍。

    五人轮值完,休息两日,江记小食的摊车又照常穿梭在街巷间。

    午间,章文安说笑着与李定卓并肩走出镇抚司。

    :“江姑娘每五日去一回京郊,你就不能说一声,请她留一些到镇抚司售卖,我去了几回都排不上。”

    :“国子监的那群学生,可真是……看不出一点读书人的模样。”

    李定卓听完抱怨,淡淡反问:“她若是愿意来,还需我去说?”

    章文安一噎,随后断定:“那必定是你的问题。”

    李定卓眸子冷冷在身侧笃定的人定住,没有深究的心思。

    弥杉去哪,随她心意,往儿女情长之上牵绊,反倒让她费时费力,那何不直接便是请她来镇抚司的食堂。

    国子监生意不错,那还有让她为了私情,白费力推着来镇抚司。

    :“你没长腿?”李定卓淡淡反问。

    章文安:“……”

    赶到国子监时,一眼扫去,就是热闹的江记小食,路边已有不少学子在端着碗满意地用饭。

    章文安二话没说,拉着李定卓往前跑,排至学子身后。

    诱人的香风随着一位端碗走过的食客走过,碗内有四种菜色,黄棕色的丸子、凉拌的菜丝、红亮的鸡丝、清新的黄瓜片。

    才刚排上,国子监内从又跑出一队学子,章文安无声摇头,在回头一看,发现身后的人。借着高挑的身形,目光已经落到了小摊内忙碌的江弥杉身上。

    今日随江弥杉出的是方万宜,一人摆碗,一人打菜,配合默契,因而动作轻快,问了卖那款,便能在片刻间递给食客。

    江弥杉打完一份菜,抬眼的一刻就望见前两日刚见过的冷脸与流露着温和的目光。

    她诧异地挑起眉,而后在一细看,就瞧见章文安的笑脸,便明白了李定卓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兴许是本就想来,但之前由于公务繁忙,不曾行动,今日得闲,又遇上行动派的章文安,于是两人一起来这里吃饭。

    江弥杉对前方微微一笑,又快速收回目光,询问下一位的卖什么价位的菜食。

    人换了几个,终于轮到了等待的章文安。

    :“江姑娘,我要五十文的。”

    没等江弥杉问,章文安就已迫不及待地说出了需求。

    来了几回,总算排上了!!

    方万宜短暂的诧异后,重新拿出一个碗,章文安身后还跟着一位熟人,虽然近几日见得不熟不少,但李定卓还是头一回。

    江弥杉盛上米饭,又继续打菜,:“今日可算排上了。”

    章文安感慨一声是啊,目光从五个锅上滑过,见锅内所剩不多的菜食,心里暗暗又庆幸还好来得快,否则又如从前几日一般,只剩残汁和稀疏几颗米饭。

    若是在往后排几个,今日也没份。

    江弥杉打够菜,又递给章文安,照常叮嘱一遍:“劳烦公子用完饭,将餐碗放至旁边的木框。”

    :“多谢江姑娘。”

    :“不必客气。”

    章文安端碗离开,江弥杉轻轻一笑,端起面前的碗,眼笑意潋滟:“这位公子,卖什么价位的菜食啊?”

    李定卓唇角微微勾起:“五十。”

    江弥杉盛着饭,抬眼,调侃的话语中多了几分笑意:“公子运气真不错,第一回来就排上了。”

    李定卓低低嗯了一声,:“在下的运气,从未在关键时候出差错。”

    江弥杉盛饭的动作短暂地停滞一秒,难以置信地眨了几下眼睛,诧异地望着面前的面色波澜不惊的人,从一句话中听出几种意思。

    关键时候,见她?

    大庭广众之下,他在说什么!!!

    方万宜弯腰的动作一滞,怀疑适才听错了,暗暗感叹真不愧是指挥使。

    江弥杉回过神,继续盛菜,回道:“还是感谢章公子吧。”

    李定卓:“······”

    李定卓端着盛好的菜食,轻声道谢后离开,走至已在大口用饭的章文安身边。

    :“太美味了!!”章文安抽空感叹。

    比起话语,李定卓手中飘散而来的香气更有信服力,香气不会遮掩美味的本质,反而能勾动人潜藏的食欲,在与鲜艳的色泽相合,吸引着人拿起筷子,将色放入口中。

    忽略身旁人夸张的感慨声,李定卓先夹一颗丸子放入口中,弹软的鱼肉丸子外裹着一层香辣的酱料,辣味却不是来自于辣椒,而是类似于香料或是药材,很奇特的口味,但又十分精彩。

    咬破之后,里间缓缓流出咸香的绵沙,是蛋黄腌制过后,特有的醇厚风味。

    两种口味融合在一起,反而分和谐,甚至是相配,多少一分,都不会绽放出口中这般的美味。

    而后是冰凉的拌菜,爽脆清新,酸辣的汁水融入菜蔬之中,每咀嚼一下,食欲就增一分,有了浸着多味汁水的米饭的衬托,分明普通的菜蔬却成了一抹必不可缺的存在,诱的人想再吃一口。

    吃了几口饭,李定卓夹起裹着辣油的鸡丝入口,鸡丝软嫩水润,香辣的辣油强势又直接,抓住一切感官,在没有一丝多余干柴的突兀打扰中,在舌尖泛起辣辣,隐隐约约还能尝到芝麻的香味,越嚼越香。

    的确,让人有发出高低起伏地感叹声,正如耳边传来的一般,但李定卓忍了下来,又挑饭入口。

    就连普通的炒黄瓜片,都十分清新爽口。

    他的运气,的确不错,很是不错。

    章文安先一步吃完,还意犹未尽,转头还在专心用饭的李定卓,试探地问:“你·····还吃得下吗?”

    李定卓停下动作,:“我何时吃不下?”

    章文安牵起嘴角,某人的确开始按时用饭了,只不过吃的不多,尤其是午饭,这会儿又信誓旦旦地问这个,他眯起眼睛,啧啧两声。

    :“亏心吗?”

    :“看人。”

    :“······”

    说完,李定卓便不再理会章文安欲求不满地问题,目光轻轻地转向前方终于空闲下来的江弥杉,此时她正欣悦地笑着与同伴交谈,也不知说的什么,她笑得明媚又生动,似将欣喜表现的如此明显。

    江弥杉忽觉身上有一处焦点,下意识地寻找,隔着一条道路,寻到焦点的起源,是一对时常静色的乌眸,落至她身上时,时常又会带着温润,下一刻,视线又从她身上离开,继续落至手中的碗上。

    欲言又止的模样,大概是有话要说,江弥杉便转头与方万宜道:“我离开片刻。”

    无需多想,方万宜已是了然:“姑娘去吧,此处有我。”

    江弥杉跑过街道,先与章文安问好,才站到李定卓身边,他碗中的饭食也只剩底上一层,在吃几筷就将见底,她没有多说什么,抱手瞧他不急不慢地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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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章文安端碗,:“江姑娘,我们的李大人,头一回吃如此多。”在李定卓望过来时,他抬头往收碗的地方走。

    这一处地方只有两人,李定卓咽下一口米饭,解释:“我在慢慢适应。”

    听他解释,江弥杉却道:“那就慢慢来,按自己的份量来就好。”

    :“今日用得多些,也是因为饭菜可口吧?”她展颜一笑。

    李定卓唇角微微扬起:“嗯,很可口。”

    江弥杉介绍起来:“炖鱼丸的酱汁是我调了许久才做成的,许多香料药材才调出的口味,最初只是想试试,有了雏形之后,就不想就此了事,一鼓作气地调配至今日的成果,还不错吧?”

    听江弥杉语气欢快地说着不易,眼眸亮若明珠,李定卓感到心在一道不知从何而起的和煦暖意中咚咚跳响,漾起微波。

    此处只有他,弥杉将小事与他讲述,这件小事,来自与她的生活。

    心尖在发热,李定卓又吃一口饭,待她说完最后一个字,对上弥杉的亮眸,轻声答复:“我很喜欢。”

    江弥杉唇角笑意更深:“那便算是没白花心思。”

    :“快吃吧,待会就凉了。”

    :“嗯。”

    章文安站在对面,瞧着对面旁若无人的景象,啧啧两声,凑去方万宜身边,真诚发问:“为何你们不去镇抚司售卖?”

    :“镇抚司的食堂也甚是单调。”

    方万宜:“与锦衣卫打交道,姑娘习惯,但并非所有人都如此。”

    章文安瞄一眼对面的黑袍:“镇抚司的头在·····”

    不对,令人胆寒的就是镇抚司的头。

    方万宜垂眸:“章公子可早几刻来,如此就能排上了队了。”

    章文安无奈地叹气:“案子审不完,谁敢走?”

    方万宜又抬眼,诧异地一字一字问出:“镇抚司审案?”

    :“······我们是正经审查。”

    方万宜微微扬起眉,沉默片刻,很难将他口中的正经与听到那些对在一起,却没有质疑,而是点头,:“嗯,我晓得。”

    章文安看他明显不信,只是尚未表露出来,想着锦衣卫风评虽不好,但是又是江姑娘身边的人,若是能打消她们的顾虑,说不定这几旬还真有机会再镇抚司门口吃到江记的饭食。

    :“方姑娘,其实镇抚司审查案子是有定则的,比如不可严刑逼供,不可滥用刑法,我们审查案子,大多不刑具,而是确切的实证,配以口供。”

    :“除非遇上冥顽不灵之人,否则绝不动刑。”

    方万宜抿唇,:“嗯,是我们误会了。”

    章文安:“······”

    怎么还不信呐!!!

    彼边,李定卓吃干净碗里的米饭,感到胃腹前所未有的饱满,衣袍甚至都往外鼓。

    江弥杉也诧异,平日去京郊的时候,李定卓都没吃那么多。

    目光扫过他向来平平的腹部上滑,试探着问:“是不是吃得太多了?”

    李定卓端着碗,垂眸扫一眼一颗米饭都没有碗,道:“浪费饭食不好。”

    :“御膳也是饭食啊?”

    :“我没动筷。”

    江弥杉:“……”

    :“下回少打些给你,做回奸商。”

    李定卓眼底溢笑,无言牵着她的袖边往路对面走。

    心想,无论多少,只要是你做的,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