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因此转学生果然是晨间动画定番
    总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好像睡了一个世纪一样。我拉开窗帘,打着呵欠推开窗,想让清晨的风把我激醒。

    一只虎纹野猫从墙根窜出去了。

    洗漱时决定了早上吃包子,只是还在肉包和菜包之间犹豫。我把前一天晚上烤的蛋挞从冰箱拿出来,放进边沿有郁金香图案的白色纸盒,又在纸盒封口贴了张小黄鸭贴纸。两个月前奈奈阿姨和我去杂货市场买了一大摞纸盒,一百日元,性价比非常棒,连泽田纲吉当年戴的赛小息头套用的也是他们家纸盒。平时送礼打包玩叠叠乐都很方便。

    餐桌上还有一个玻璃纸小袋子,装着一块咖啡饼干,袋口被黑色的丝带扎起。根据阿纲提供的情报,Reborn会在学校的电箱里喝浓缩咖啡,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进去的……不过这个口味偏好应该没猜错吧?希望他会喜欢。然后教育阿纲时轻点下手,顺便教我一下百步穿杨的神技。

    贿赂要从婴儿抓起,这就是我从Reborn先生这里学到的黑手党第一课。

    门口的石阶旁开了一支银色的花,只有五瓣,叶片是奇妙的锯齿状。我蹲在那里看了一会,辨认不出品种,最后只是伸出手碰了一下花瓣。

    头有点晕,蹲太久了吗?我起身时踉跄了一下,缓了半天才能迈动双腿跑步。

    今天的天空很棒,太阳出得特别早,淡金色的光芒洒在水泥地,晃在树丛上,波光粼粼流过路边的水渠。我奔跑在异常鲜艳的金色清晨,有一种很奇怪的心脏漂浮的感觉,就像被泡在葡萄酒里了一样,脑子都快染成酒红色了。

    路过花店时看见了熄着灯的橱窗,上面摆放着一些暗色的金黄轮廓。我凑近去看,发现是新鲜的小向日葵,决定放学后买几只送给奈奈阿姨。家里的花瓶可是我一手养大的,每个季度都会更换品种,放在门口就和画一样的好看。

    虽然偶尔会招来蜜蜂,但老妈说那是花朵健康的证明,让我不用理会它们。

    早餐铺的老板娘收下了蛋挞,一边捂着脸笑一边不由分说给我塞了一袋子豆沙包,这下不用纠结选菜包还是肉包了。

    我吃不完,最后变成了拳击社出勤福利。

    脑袋还是有些晕,在跑过巷道时甚至差点摔了一跤。还好被笹川了平眼疾手快揪住了衣服后领。我反应慢了半拍,被勒得上不来气:“咳…可以放开啦,谢谢笹川哥。”

    “感冒了就要好好休息!”远古剑齿虎表情的部长严肃地大声说,拍了拍我的背,“你今天脸色非常极限的差!” 队伍前挤后后挤前截停得突兀,动作全都慢了半拍。啊,好像被兄贵们以看见被雨淋湿的被扔在家门口的小动物的眼神死亡环绕了。我尝试表现健康,原地蹦了两下:“只是有点头晕,打喷嚏发热都没有!完全没问题的!”

    部长的态度有些松动,但拳击社部员的表现弥补了这一点。他们七嘴八舌地以超高校级筋肉高中生的河东狮吼给我来了个全套嘘寒问暖,让我几乎以为自己得了什么不治之症。

    总之我又站在早餐铺的店门口,手里多了一杯热乎乎的玉米汁。

    暖胃,暖手。

    泽田纲吉给我开卧室门时已经穿好了校服,想必是家庭教师先生的功劳。连他也被我的脸色吓了一跳,我摸摸脸,有这么苍白吗?我可是风雨无阻的健全派养生属性青梅,体弱什么的也太不适合黑手党片场了。俄罗斯人除外。

    Reborn今天是原始皮肤,真想见见那天给阿纲做心肺复苏的医生套装。

    “那种起床我才不想要啊!”泽田同学发出尖锐的爆鸣。而我已经完成了咖啡饼干的转手交易,于是对着小婴儿哭哭:“Reborn先生,首领说他可亲可靠世界上最值得信赖的完美下属闹腾,好过分。”

    婴儿先生谴责了阿纲的行为,嘴边的饼干屑还没擦掉。

    年轻的十代目极力控诉了我们的沆瀣一气,于是我又成功从Reborn这里学到了装傻充愣的重要必修课。

    经过多方查证,主要是Reborn的盖棺定论,阿纲终于半信半疑地放我和他一起去学校了。Reborn的态度稍微有一点点点奇怪,就和很多电影前期态度暧昧不明的引路人角色一样,他压了下帽檐,意味深长地说:“如果今天不去学校,会错过很多有意思的事哦。”

    谜语人滚出地球啦!我的内心笑眯眯。然而不管这条建议的实际价值如何,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短,我还是高兴地收下情报,并庄严宣誓每天给贡品加质加量,确保贿赂产品创新性转化创造性发展,保证满足用户需求。

    小婴儿黑黝黝的眼睛看向我:“太苦了,而且我不喜欢吃软掉的饼干。”

    ……一定要和奈奈阿姨学会酥脆饼干秘籍!

    今天的星空非常奇怪,不稳定地转着圈,朦朦胧胧迷惑着我的感知,甚至在大白天也闪闪发亮。泽田纲吉眼睁睁看着我三次差点撞上电线杆又极限成功紧急避险,拽我都来不及,吓得年纪轻轻就心力交瘁,盯着我眼睛都不敢眨。

    好不容易胜利进军学校,我撑起来想从书包外袋摸颗薄荷糖给他做谢礼,但泽田同学的眼神瞬间犀利了起来,用非常泽田奈奈式看护病人的谴责眼神盯着我。我只能乖乖趴回书桌上,闭目养神,并决定晚上给他多做半块汉堡肉,放一大堆烤土豆块。

    安静下来后很快就变得昏昏欲睡了,我趴在桌子上有一搭没一搭戳着香味橡皮,试图保持清醒。然而上下眼皮搏击战很快陷入了白热化,让我的意识有节奏地一点点沉沦进酣眠,就连京子问起昨天《孤独的美食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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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了哪家店也没听清。她有些担忧地问我要不要去医务室,被我软趴趴举手否决了,难过。

    金橙色的向日葵和太阳揉揉我的头,真想立刻为她变得精神百倍啊。

    一直到听见皮鞋声叩叩叩上了讲台,中年班主任大吼着让大家安静,要介绍一名转学生。我这才迷迷糊糊抬起头,试图运行我在Reborn手下学习过两课的脑子。意大利……阿纲?会有关系吗?

    困意在一瞥之下被吞噬殆尽,并非出于惊艳或其他,而是不明原因灵魂环绕于他的我终于想起要回归身体。于是我扑向自己,灵魂溶于血水,让自己惊疑不定地用视线捕捉异常散乱的自我的神志,最终视线溯源至带来异变的意大利转学生。

    那是颗燃烧着猩红火焰的银星。猩红,酒红,水红,糜烂的清透的糅杂的红,燃烧的噼啪作响的红,如粘稠的鲜血般锋利。他的头发侵染了月光,皎洁如奏鸣曲,眼眸新绿却凶悍警惕。包括清晰得虚假的神情锋锐的脸和胸前垂挂的两条项链在内,一切都是那样似曾相识,似乎我曾在枯黄的阳光下和他躲在墙后整整一个下午,因此记住了他身上每一个细节,过了几年重新与他相遇却意识到他丝毫没有改变,描摹而出的过去与现在的时刻重叠得严丝合缝,仿佛我们从未逃离过被阳光躲避的墙根。听说大脑颞叶过度兴奋时,前额叶会尝试匹配过去的经历,从而因失败产生错误的熟悉感,用法语念出来是Déjà vu,意大利语则不清楚。海马效应,作用于海马体的左右脑不匹配造成的信息差,让人难以捕捉的既视感。我感觉像在炎热的雨天趴着睡了个不安稳的午觉,从而做了一大串醒来就不记得的梦,只有情绪残余在惊魂未定苏醒那一刻,甚至在半梦半醒之间还有意识地想象起逃脱被怪物捉住的结局。

    眼睛看不清他,耳朵咕咚咕咚的像进了海水。小行星的引力,璀璨流动的星河,交汇于海洋燃烧的汽油和海鸥,我听见了熟悉的笑声却又无法记忆起,好像有谁踩着海浪大笑着跑了过去。有金色的无法辨明的线条逸散在教室中,发出了烟花和钢琴喷涌的混合音色并狂热地呓语着过去与未来的交织。数不尽的无法辨别的红色充斥心脏近乎满溢。逐渐清晰起来的银色的叙事诗丝丝缕缕围绕着我,如同我正尝试引起他的回忆的那一半灵魂。

    我在期待和他对视,似乎紧缩着心脏渴望着被他看见,而他环绕着我的银色的生命仍然没有回归自己的身躯,像要拽着我回归同一处源泉的生命。

    就像我们本该是一体。

    我困惑地紧盯着他,可他一直没有看我,目光始终死死咬着一个方向。最终像是忍无可忍了,他径直走了过去。

    然后踹翻了泽田纲吉的课桌。

    好的,来找茬的意大利小鬼。我讨厌他。